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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将军血泪

  法庭的审讯,很快进入了最后环节。
  “米歇尔,你最后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拉菲德大法官看了眼审判席上的米歇尔,大声问道。从审判开始,米歇尔就像颗大树一样傲然挺立,以沉默应对所有的指控。
  人们的目光,顿时聚焦在了米歇尔的身上。
  “我不承认对我的指控,所以我对法庭无语可说。”米歇尔应道。
  旁观席上,顿时一阵骚动,各种叹息各种窃窃私语不断。
  “米歇尔啊,老子为你拼了命,尼他妈的耍什么酷啊!”卡曼怒视着米歇尔,心中骂道。
  “你为什么要放弃为自己辩护的绝好时机呢?你没话说,老子倒有话说!”莫舍夫眉头一皱,便欲起身。
  米歇尔转过了身,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掠过。
  “但是,今天被迫站到这里,面对联邦政府的官员,面对联邦三军的同仁、面对首都各届的名流、面对民众的代表,我确实有些话想说!”苍劲有力的声音,带着一股深沉的情感,清楚地送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法庭里一片静寂,就连本来拿起锤子准备敲下去的拉菲德法官,也将锤子轻轻地放了下去。他也想听下,这个一举轰动联邦的人,会说出些什么。
  “三十年前,我参军当兵。我的班长告诉我,穿上军装,你就是个真正的男人了,你得用自己的肩膀挑起国家的安危和民众的幸福,这是军人的使命,为它你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你准备好了么?我这样回答他:总有人要为这个国家牺牲,我选择从军保国,若能成为他们中一员,是我的荣幸!”
  米歇尔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这个声音,仿佛是从历史深处传来,一瞬间让许多联邦的将军们,忆起了自己曾经壮美的军旅岁月。
  “二十二年前,我成了一名少尉。为我授衔的将军对我说:军官与士兵的区别,在于责任的不同。士兵只需要执行命令,并敢于牺牲,战争的输赢与他们无关。军官要学会打胜仗,在保护自己士兵的同时,消灭敌人。我说:为了胜利,米歇尔愿意为联邦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
  “……”
  面对着众人,米歇尔回忆着自己短暂的一生,将人们带到了战火燎原的联邦边境,带到了血肉横飞的远东战场。伴着他的诉说,众人的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拼出了一位铁骨铮铮的联邦将军戎马倥偬的一生,也看到了大幕落下时,一个沧桑落寞孤单远行的背影。
  而庭外,人也越聚越多。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们,将整个辉煌广场塞得满满的。前方的人群,对警察和宪兵的冲击越来越强,坚实的人墙在大量的鸡蛋攻击和抗议者奋力挤压下,开始缓缓退却。
  “大人,人越来越多了。如果再不采取强力措施,人墙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一名军官匆匆来到罗林的身前,大声说道。
  “强力措施?”罗林心中冷哼着。
  潮水般涌动的人群中,警察和宪兵们,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有覆灭的危险,怎么挡得下涛天的巨浪?
  “传我命令,所有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能顶得了多久顶多久!”罗林沉声道。
  这些平民,手无寸铁,刀一旦举起,那他罗林注定会成为千夫所指的屠夫。今天就算有天大的功劳,他也注定会成为政客们争取民意的牺牲品。
  没过多久,人墙便出现了一个缺口,许多人顺着口子,冲向了军事法院大门口。将几个法警拖到一旁后,很多人闯进了法庭里。
  “我这一生,尝尽鲜血滋味,自问冷血坚强。今天,站在这里,我终于体会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哀,它将我的心撕成了碎片,将我的灵魂碾成了齑粉!我把一生献给了我深爱的祖国和人民,我用生命捍卫着她的尊严、她的荣光!可是,我却被推上了军事法庭的审判台,谁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两行血泪,沿着将军的脸庞滑落。因为痛苦而扭曲的灵魂,向着众人,向着法庭,向着苍天,发出了一声无人敢应的质问!
  米歇尔将军激扬的声音,让许多闯进来的人,自觉停下了脚步,就那么安静地站着。而将军脸上的血泪,更让他们彻底陷入了疯狂中。
  “今天,我流泪了,不是因为我怕死!沙场尸如山,将军百战还,生死对我米歇尔来说,早是寻常事。我流泪,是因为我对这个国家爱得太深沉!”
  将军抬手,挥去了泪水,最后慨然道:“铜,铸成了钟。大理石,铸成了雕像。而我这个人,是用忠诚铸成,即使是破了,碎了,依然片片都是忠诚!如果忠诚有罪,我愿背负这罪名走上断头台!”
  片刻的沉寂后,场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忠诚无罪!”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这声音顿时引炸全场。
  “忠诚无罪!”
  “忠诚无罪!”
  …….
  一浪高过一浪的吼声,在全场回荡着,渐渐传到了外面。
  “忠诚无罪!”辉煌广场上,上万民众振臂高呼,惊天的吼声像狂风暴雨般降临。
  ——
  军事法庭左侧,有一处美丽的喷泉。
  蒙哥利和伊月站在水帘后,远远地看着如山呼海啸般的人群。伊月的脸上,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掩住了她绝美的容貌。两人身旁,站着七八个威风凛凛的大汉,充满警惕的目光四下张望着。
  “这就是民意的可怕力量!”蒙哥利将手中的报纸卷起,眉头微微一皱,“现在看来,西北军、幽灵雇佣军、眼前这些民众,都成了米歇尔东山再起的踏脚石!”
  伊月笑道:“而引爆这汹涌民意的,竟然是一些报纸、鞋子、鸡蛋,真真的好手腕啊!”
  “这穿针引线的功夫,确实值得称赞。”蒙哥利叹道,“这伙人,总在最恰当的时间做出最恰当的事。你瞧那鸡蛋送得,就像在你要渴死时递过来一杯水,你背正痒痒的时候伸手帮你重重地挠几下,你不激动都不行。从军事的角度来说,这些人将战术运用到了极致。”
  伊月问道:“在老师看来,这件事幕后的策划者,可能是谁呢?”
  “我曾经怀疑是莫舍夫这头老狐狸,”蒙哥利叹道,“但这个念头,在刚才鸡蛋满天飞时,便被我推翻了。”
  “这位韬光养晦多年的上将,肯定想不出拿鞋子、鸡蛋砸人这种烂点子。”伊月忍不住笑了。
  “这些东西好啊,砸不出问题,还让你难受,也表达出了自己的愤怒。”蒙哥利笑道,“你没看那些警察宪兵,一个个抱着头,愣没敢动这些抗议者一下么?要知道,他们一动,就天注定就是一场流血事件了。罗林此人,城府极深,在处理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能保持绝对的冷静,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
  “事情都是围绕108骑兵师展开,这个米歇尔,牧了十来年马,突然跳出来,究竟想干什么呢?奇迹是一个接一个,但都不是108骑兵师能做到的。它的背后到底藏着一股什么力量呢?”伊月奇道。
  蒙哥利微微一笑道:“这个问题,恐怕一时半会儿我们还弄不明白。但我要提醒你的是,策划这件事的人,是一个值得你留意的对手。懂得操纵民意,能够以弱搏强,行事无迹可循的对手,才真的可怕。”
  “伊月记下了。”
  “老师,你觉得这些报纸的可信度有多少?”她指了指随从手中的报纸,轻声问道。
  “你指的是,报纸上说,幽灵的背后指使者,是我们的人这件事吗?”蒙哥利淡淡地说道。
  “是的。如果雇佣幽灵的,真如报纸所言,是帝国的人,那我们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将面临非常不利的局面。”伊月点了点头。
  “亚历克,奎克城城主,以我对他的了解,是干得出这种事的。”蒙哥利冷冷说道,“西北军第六军团吃了败仗,让哈姆尼特家族颜面无存。他们一直主张出兵复仇,竭力反对议和。”
  伊月苦笑道:“这倒好,仇没报着,倒又授人以柄。”
  “这件事,我自会处理的,你不必担心。”蒙哥利微笑道,“此间事了,在军事学院开学前,我建议你到天梦各地逛一逛。”
  “哦?”伊月闻言不禁欣喜万分,“老师终于舍得放我出去了?”
  “嗯。因为有个地方,你一定得去看看!”蒙哥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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