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陈立安的态度是很坚决的,不会因此而妥协,皱着眉头说:“要么换画,要么换我,你要是找不到画,我可以想办法,但是我不能接受这种画成为齐雷的作品,这种垃圾不能够说服我,也不能说服观众。”
  王晓帅转头求助地看向舒琪,希望他能帮忙劝劝。
  舒琪没有理会王晓帅求助的眼神,认真地看着陈立安说:“你有办法弄到画?如果可以弄到,我们可以等你。”
  “好,等我一个小时。”
  陈立安说完,没有理会其他人异样的眼光,转身出去了。
  马小晴看了一眼王晓帅,又看了一眼陈立安离去的背影,连忙喊道:“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刚走到楼下的陈立安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缓缓地吐出青色的烟雾。
  他在思考要不要去找柏清,或者找已经转型的老赵,他应该有很多以前写实主义风格的画,就是不知道愿不愿意借给自己做道具。
  噔噔噔,马小晴三步并两步地从楼梯上跳下来,她没想到陈立安会走的那快,是因为腿长所以能一次下好几个台阶吗?
  从单元楼里出来,看到陈立安在等自己,马小晴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跑过去说:“你怎么走那么快啊,你要去哪借画,我和你一起。”
  陈立安叼着烟,转头看向马小晴说:“你回去吧,你跟我一起我就就借不到了。”
  他已经决定去找柏清帮忙了,如果带着马小晴一起的话,柏清百分之百不会借给自己的。
  马小晴愣住了,随即想到了陈立安的那件涂鸦t恤,上面画着一个很漂亮的姑娘,陈立安是准备去她借画吗?
  陈立安没管马小晴在想什么,把嘴边的烟头丢下踩灭说道:“你回去吧,顺便和王晓帅说一下,可能要耽误一点时间,不过我尽量在中午之前回来。”
  “哦,好的。”马小晴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说不上难过,但对心里的一些猜测也不是毫无感觉。
  她知道陈立安是去找那个穿在身上的姑娘,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把那个姑娘放在心里呢。
  等到陈立安走远了,马小晴才转身准备上楼,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陈立安为什么一开始说一个小时,后来又说要中午之前才能回来?
  这么长时间是要干什么?
  马小晴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了,想到陈立安那性感的身材,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些羡慕那个被陈立安穿在身上的姑娘。
  一定很……很过瘾吧!
  不知不觉马小晴把手伸到……口袋里,掏出昨天拍的照片,看着照片上陈立安那性感的肌肉,暗想着一定要吃一口!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陈立安,来到那个熟悉的院子里,走到柏清的门前伸出手推开门。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从来不知道反锁。
  屋里还和陈立安昨天走的时候一样,唯一变化的是那个坐在画架前的姑娘,现在正满身酒味的醉在床上。
  陈立安走过,把床上的空酒瓶拿起来丢在地上,酒瓶落在地面上的空响都没有把柏清吵醒。
  陈立安拉住柏清的手,把她扶起来果然在她身下又看到一个空酒瓶。
  五十二度的二锅头,一个人喝了两瓶,怪不得睡得这么死。
  陈立安把柏清扶好,又把酒瓶都给丢掉,拿起床头的水杯,给柏清喂了几口水,才把轻轻的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陈立安看着不省人事的柏清,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去找隔壁找老赵借画,他和老赵做了一个多月的邻居,也算是老熟人了。
  只是陈立安刚转身,被子里就伸出一只白皙圆润的胳膊,纤细的手掌直接握住陈立安的手。
  熟悉的触感和温度,让陈立安停住脚步,回身望向柏清。
  空气里弥漫的酒味在这一刻似乎都被驱散了,两人之间奇妙的气场产生的化合反应,似乎有一种诱人的叫做荷尔蒙的气味。
  柏清睁着眼睛看着陈立安,被酒精侵蚀的身体很酸软,她只能抬着手拉住陈立安。
  陈立安看着柏清分外白皙的胳膊,就像是天池里的藕节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握在手里。
  柏清挣扎着用腿踢开身上的杯子,意识还有迷乱的抬起腿想要环住陈立安。
  笔直修长的小腿线条格外好看,她的脚趾头很有肉感,就像是猫爪一样,但是脚背却很骨感。
  圆润的脚趾下意识的蜷缩,像是调皮的小精灵。
  陈立安伸手握住柏清的脚踝,细细的脚踝在陈立安的大手下将将被握住一圈。柏清微微一用力脚趾就抵住陈立安的腹部,然后不由自主的蜷缩,形成一种很美妙的触感。
  柏清半眯着眼睛,握着陈立安的手下意识的在他的手心挠了一下,咬着嘴唇呢喃道:“陈立安,你回来了……抱抱我……”
  第14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
  正午的阳光很温暖,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似乎能将人心里的负面情绪都驱散。
  陈立安抱着十几张画走在街头,再加上有些凌乱的长发,在人群中格外引人瞩目。
  不过陈立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别人的目光一点都不在意。
  当陈立安回到片场的那个小区时,远远的就看见马小晴在单元楼下无聊的踢着石子,舒琪蹲在旁边小花坛抽着烟。
  陈立安抱着画走过去问道:“你们在这干嘛呢?”
  马小晴听到陈立安的声音,立马仰起头看着他,舒琪也站起来说:“你终于回来了,还以为你跑路了。”
  陈立安实在不明白香江人为什么总喜欢说跑路,有些无奈地说:“我说了中午之前会回来。”
  “这是你借的画?”马晓晴从陈立安手里拿过一张,仔细看了几眼说:“的确很好,这是表现主义风格?很少见到这个风格的。”
  陈立安有些惊讶马小晴认出来这是表现主义风格油画,不过这并不算是完全的表现主义其中还糅杂了写实主义的影子,很矛盾很纠结的过渡期作品。
  舒琪也凑过来看,忍不住问道:“这画很不错啊,你从哪里搞得,不是花钱买的吧?”
  在舒琪对油画不专业认知来看,这些画看起来都很棒,如果这是他自己的画,那他肯定不愿意送给别人做道具。
  画是陈立安从老赵那里带回来的,要不是拍电影不用那么多画,老赵能把自己的存货全给陈立安。
  成功转型的老赵现在格外看不上自己之前在转型期画的画,知道陈立安要用来拍电影,就把之前的作品全拿出来让他挑了。
  老赵的态度让陈立安还挺意外的,怎么说也是自己蜕变的见证,说不要就不要了,要是其他画家都这么好说话就好了。
  “有你这些画,齐雷这个人物算是立住一半了。”舒琪感慨道。
  陈立安嗯了一声,然后问道:“现在上去开拍?”
  “走吧,都等你呢。”马晓晴把陈立安手里的画接过去,然后凑到他旁边嗅了嗅鼻子。
  陈立安注意到马晓晴的动作,转头看着她隐约猜到她这么做的原因,不过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被抓包的马小晴马晓晴缩了缩脖子辩解道:“我就是……就是鼻子不舒服。”
  马晓晴只是想闻闻陈立安身上有没有奇怪的味道而已,奇怪的味道并没有闻到,只闻到一股油彩的味道。
  陈立安往舒琪那边靠了靠,惹的马小晴不悦的撅了撅嘴。
  重新回到楼上的房间后,里面原先那些垃圾画已经被王晓帅他们给撕了。
  看到陈立安真的带回来十几张画后,王晓帅也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可以继续拍了。
  对于陈立安的较真,王晓帅其实有那么一些不开心的。
  昨天先是坚持要拍模拟死亡,今天又非要换画不然就罢演,在王晓帅看来这是挑战自己导演的权威。
  不过当所有的画都挂起来,重新布置好房间之后,王晓帅沉默了,走到陈立安面前说道:“你说的对,这才像是一个画家的房间。”
  陈立安听出王晓帅话语有道歉的意思,笑着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王晓帅一支。
  青烟徐徐上升,陈立安拍了一下王晓帅的肩膀说:“有的时候好和坏之间就差了那么一丝较真。”
  王晓帅抽着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好像从去年被封杀之后,自己心里就泄了一口气。
  在极度寒冷这部电影上,他感觉自己没有去年拍冬春的日子,那么有激情和认真了。
  甚至想着讨好所有人,导演的署名栏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写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知道这部电影也没希望能够上映,所以潜意识里没有认真。
  地下电影人真的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和极度浓烈的热爱,不然真的很难坚持下去。
  陈立安对王晓帅说那句话,也是因为后来的王晓帅没那么坚持了。
  这并没有什么对错,但是对于现在来说,王晓帅这种退缩的情绪是不行的!
  意志不坚定还怎么拍电影,不坚持不较真还怎么当导演!
  你对电影糊弄,电影就会反过来糊弄你,口碑和钱你一个也得不到,只会背上骂名!
  陈立安不想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在导演糊弄的态度的中完成,生活中很多事情都可以随便,但是面对自己的喜爱的事业永远不要糊弄。
  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不过剧组的都没有去吃饭的打算,房间里的七八个人,准备了一下后,就等着王晓帅喊一句开始了。
  陈立安脱掉自己的黑色高领毛衣,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紧实的肌肉让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画家。
  不过当陈立安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身材上的反差在这一刻被综合了。
  现在的陈立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忧郁和迷惘,并且将身材上的反差和环境达成一种很矛盾的和谐感。
  陈立安走进卧室穿着靴子直接踩在床上,像个毫无生气的木偶,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麻木的机械的趴在床上睡着了。
  王晓帅看到这忍不住嘀咕一句,这他妈的也太强了吧。
  这还是王晓帅第一次拍专业演员,他的处女作冬春的日子用的就是非专业演员,这部电影里的专业演员也只有寥寥几个,但是他们和陈立安比起来差距好像大的有点过头了。
  面对如此情景,王晓帅心里的激动再也控制不住,立马对周围的人说:“一分钟准备,马上开始。”
  无关人员立马退出拍摄空间,狭小的卧室里只剩下陈立安和摄影师。
  摄影机被打开了,空白的胶卷开始忠实的记录镜头前的画面。
  陈立安睡着了,齐雷睁开了眼睛,麻木又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体会。
  齐雷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了,苦闷和纠结充满了他的内心,在做完三次模拟死亡后,在冰葬的夏至日来临之前,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
  他想要完成自己的行为艺术,但是又担心最后的结果,在这一刻他害怕了退缩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为了艺术奉献一切,可是随着立夏的时间逐渐的到来,他感受到死亡的恐怖。
  这让他感觉到羞耻,强烈的羞耻充斥着他的内心,所以他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想以此来坚定自己的内心。
  似乎想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并不惧怕死亡。
  极度的饥饿让齐雷异常的痛苦,卧室外面姐姐已经做好饭菜,齐雷甚至能够闻出是什么菜。
  客厅里的一声声抱怨,落在齐雷的耳朵里,他烦躁的坐起身,看着卧室里的画,想从中汲取力量。
  齐雷表情开始出现细微的挣扎,嘴角微微抽搐,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食物的画面,口腔里分泌了大量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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