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

  我热得心烦意乱，直接把摇扇固定住，对着风口吹，有点犹豫说：「我大概也挺喜欢的。」
  不然怎么能和周曦交这么久的朋友呢。
  在外人看来，周曦是高不可攀的尖子生，但只有我知道，周曦的占有欲很强。
  但凡我跟其他人走近一点，周曦就会不高兴。
  关键她还不直说，就冷战，让我自己察觉，然后去哄她。
  我也不是自虐型人格，交朋友而已，开心就一起玩，不开心就不玩，同小区的孩子多的是。
  但也不知怎么，这种心情在周曦面前就不灵。
  说心里话，我还挺喜欢周曦跟我使小性子，也喜欢她管着我。
  每次吵架周曦刻意无视我，跟其他同学开心地说话聊天，我心里还觉得不是滋味。
  不过有一点，周曦除了对我，对外从不无理取闹。
  起初我觉得周曦很奇怪，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后来隐隐觉得，这是周曦亲近一个人的另一种表现。
  「阿曦，如果有天我们要分开，你怎么办？」
  周曦回眸，水亮的眼睛疑惑，然后坚定说：「不分开，一直都不分开。」
  她说的好认真，反而逗笑我。
  「我就说说而已。」
  周曦莞尔一笑，拿出雨伞，「别写了，我们去超市。」
  能出去我当然开心，当即就合上作业本。
  我个头高，每次都主动撑伞，周曦挽着我的手臂，脑袋微微倾在肩上。
  在分手的午夜梦回，我脑海里无数次产生疑问。
  「阿曦，如果我们不在一起了，你怎么办？」
  「如果我们不在一起了，我怎么办？」
  时过三年，这个问题，至今也没有答案。
  *
  雨连绵下了一个礼拜，我在家开着空调，像废弃的旧报纸，一点点发霉。
  妈妈的腿恢复的不错，一直在卧室不出来也难受。
  我把她抱起来，放在客厅沙发，随便找个电视剧播放。
  拖完地，我尝试商量说：「妈，我想过几天就回去。」
  「就不能不回去吗？」
  「妈，我不可能一直在家待着吧，再说那边真走不开。」
  妈妈自小就疼我一些，很多事情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当初毕业不回国家里人都不同意，唯独妈妈怕闹僵先开口答应。
  「国外太远，你万一感冒生病，谁照顾你啊。」
  我每次听到这话心里都酸酸的。
  作为女儿，我非常不称职，没做过什么令妈妈骄傲的事情，也没有拿出手的成绩。
  「我都这么大了，能照顾自己，放心吧。」
  这种话题不能延伸开聊，容易给自己弄伤感，所以我草草就结束话题。
  桌上微信嗡嗡两声，我拿起来。
  「谁啊？」妈妈问。
  「周曦，她说这两天下雨，怕你复查不大方便，问我要不要帮忙。」
  「等你姐有空再说，别麻烦她，她还要她妈妈照顾呢。」
  「我知道。」
  我回复周曦不用了，周曦的语音电话就直接打过来。
  「允颂，这雨不知道哪天能停，反正我单位离医院很近，你要是带阿姨复诊，我过去很方便的，你跟我客气什么。」
  周曦的主动关心我很感激的，但也只能到感激为止。
  这种感觉像是被喂毒，一点点，弥足深陷。
  「我没跟你客气，确实是我妈说想等两天。」
  「那好吧，你在家吗？」
  也没聊什么，但我就是心虚，跟妈妈指了指手机，就推门回自己房间。
  「我除了在家还能干吗，下雨天。」
  「同事说晚上聚餐，可以带朋友，你有时间吗？」
  我望着阴蓝色的雨天，沉默许久后又强装笑意，「怎么，那个小刘没空？」
  「我俩什么关系都没有。」
  只要周曦多迟疑一秒钟，我可能就胡思乱想，心口的兴奋就会沉下去。
  但周曦没有，一秒都没有。
  「我晚上不一定有空，你找别人吧。」
  「那我把位置发你，你要是有空就过来。」
  我被逼的无路可退，「好」
  挂电话后周曦就把位置发过来，我盯着地址看，还是控制不住用地图查了一下距离。
  离家很近，就两条街，如果步行，也就几分钟。
  我回个‘知道’的表情包，就把手机扔到床上。
  我没打算去赴约，所以一整晚，都觉得心绪不宁，尤其六点之后。
  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尝几口就放下筷子。
  八点钟，我强迫自己上床睡觉，窗外雨一直下，且越来越急。
  我硬睡失败后，到客厅看电视，把声音开得很大，直接躺在沙发里。
  习惯酒吧的喧闹，以为这样可以帮助睡眠，不去想乱七八糟的。
  但「轰隆」几声该死的闷雷，把我建设好打算摧毁。
  发消息周曦没回，我的心一下提起来，在沙发边来回踱步。
  直接打电话。
  「你在哪？」
  「你到了吗？」
  我与周曦齐声说，难以掩盖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