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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第97节

  京里似乎更为忙乱,进出城门的时候,侍卫们盘查更为仔细小心,一个个杀气腾腾,稍有不妥就要被带走详细问讯。
  时雍这几日也伤脑筋。
  为什么刘清池宁愿带绿帽,也要娶她回去?
  这似乎很不寻常?
  时雍寻思要不要再找他说得透一点,乌婵找上门来了。
  “知道八月初八是什么日子吗?”
  那时,时雍刚从良医堂打杂出来,准备去无乩馆为大都督例行扎针。
  闻言她揪着眉头,“什么日子?”
  乌婵被她这反问搞愣了,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你不记得?还是不在意了?”
  时雍淡然一笑,“不在意。”
  乌婵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迟疑片刻,她嘴角微抿,“别欺骗自己,你没忘。你也不是这样的人。谁让你不舒服,你就让他祖宗十八代都不舒服,这才是你,时雍。”
  “……”
  她就不能做个好人吗?
  时雍眼角微斜,正待说话,乌婵又打断了她。
  “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们,连累燕先生。但这口气,你咽得下,我们咽不下。”
  “其实并不是……”时雍叹口气,很难去解释这心里的转变。
  诚然一开始她是恨透了赵焕,可是,死了一次,重生成了别人,好像一切都变了,性情、经历、人生,所遇的人,都不再按以前的轨道发展,就连恨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是宽容,是懒得理会。
  对赵焕这个人,更是不想再去触碰……
  时雍揉了揉太阳穴,慢悠悠道:“属实是我现在有更棘手的事情,他那点破事,就变得不再重要了。”
  乌婵:“何事?”
  时雍生怕告诉了她,刘清池会被她找人修理一顿,再逼着人家退婚。
  算了,既然大都督这么好用,何不再用一用?
  “我已经想到法子了。”
  时雍看着乌婵狐疑不解的样子,拍拍她的胳膊。
  “别为我操心。回去吧。”
  乌婵不吭声。
  她还是觉得时雍不对劲儿。
  这样的态度,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让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其实这个宋阿拾,并不是时雍……
  “我还得去趟无乩馆。你告诉云度,明日晌午后到良医堂来,我想办法让孙老爷子给他瞧瞧眼睛。”
  乌婵皱眉,“你不怕被人发现了生出怀疑吗?”
  “寻常人一样来问诊。怕什么?”
  时雍去到无乩馆的时候,赵胤端坐在内堂那张太师椅上,肩背挺直,面若寒霜,一袭黑袍缓带,沉稳如渊。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整个屋子如覆冰霜,这也算是了不得的本事。
  “大人。”
  她进门之前,谢放提醒她,爷今日心情不好,打早上起来就没有一句话,要她小心伺候。时雍进来一看,果然此人周身寒气森森。她进来了好半天,他都纹丝不动,她不得不轻咳一下,提醒他。
  “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赵胤抬头,见她在挽袖子洗手,眉头蹙了蹙。
  “今日迟了一刻钟。”
  “……”
  时雍回扫一眼,淡淡哦声。
  “遇上个小姐妹,多说了几句。”
  赵胤声音极淡,“你真是三教九流,无所不交。”
  时雍的手浸在温水里,身子却突然冰凉。
  她扭头,注视着赵胤面无表情的俊脸,“你还在派人‘保护’我?”
  赵胤沉默看她。
  时雍没有擦手,走到他面前,唇角一扬。
  冷不丁地手抬起,水便洒到了赵胤身上。
  “大人,似乎对我的事,很感兴趣?”
  赵胤目光深寒却冷静,时雍的咄咄逼人,在他无波的眼眸下如投入湖心的小石头,很快归于平静。
  “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有什么是大人你不知道的吗?”
  赵胤淡淡看她,“有。”
  时雍好奇地挑挑眉梢,“什么?”
  “你不想说的。”
  不想告诉他的那些是她的秘密。
  不止是他,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知道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时雍淡淡看他,看了许久,突然嘴角一扬。
  “行,既然我的事情,大人都知道。那我就不瞒你了。我眼下有桩十分棘手的事,想找大人帮忙。”
  赵胤唇角弯起一分,嗓音格外低哑,“准了。”
  说罢,他身子往后一仰,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
  这一让,房间里的光线似乎都变亮了。
  时雍诧异地看着他,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
  内室静默了许久。
  赵胤拿起案上的一卷书,示意她去拿银针。
  “针灸了。”
  “……”时雍突然很想踢他一脚,
  可是刚她撒他的水,他已经忍了,再踢一脚,脑袋会不会搬家?
  见她站着不动,赵胤喟叹一声,又放下书卷,将玉带解开,脱下外袍丢给她,待她接住,又懒洋洋地将前襟散开,锁骨下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
  “不想嫁,便不嫁。你既求我,这点小事,自然帮你。”
  时雍:……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那么他可知道,她利用他来敲打刘清池,甚至说她跟他有一腿?
  第98章 大都督承受力强
  婧衣进来,熏了香,又把赵胤被时雍撒了水的外袍拿下去了。
  临走,她回头看一眼,刚好见到时雍撩起一张绒巾子搭在赵胤的身前,连肩膀带腰腹一齐盖住,只露出一条腿,懒懒搭在辅了软垫的杌子上。
  “大人,最近疼痛可有好些?”
  “嗯。”
  “看来我针灸之术又精进了。”
  “近日没下雨。”
  “……扫兴。”
  婧衣在门口看了片刻,暗叹口气,出去了,掩上门。
  刚听谢放说爷叫她时的满满欢喜,全变成了失望。原本无乩馆的宁静,似乎也随着阿拾那个女子的转变,一点一点慢慢改变。
  以前死寂一般,如同坟墓,如今坟前开了花,可她反倒怀念以前的死寂。
  内室只剩时雍和赵胤二人。
  时雍如今脾气很好。在针灸之事上,又刚好找到点新鲜感和乐趣,治疗里嘴角便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而赵胤坐的姿势依旧端正,背脊挺得笔直,脸色还是那般无喜无怒,如若死水,在时雍为她按压疼痛的关节时,他也没有反应。
  “这是死肉吗?不会痛?”
  时雍看不到他的痛苦就很痛苦。
  “大人?”
  赵胤撩撩眼皮。
  时雍又问:“大人,不会痛吗?”
  赵胤抿起嘴角,剜她一眼,不答。
  “心情果然不好呀?”时雍又想到谢放的叮嘱,想了想,清冷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桃花般动人的光晕,眼里满满的兴趣。
  “怀宁公主要和亲了,你是不是很不开心?”
  赵胤气息微沉。时雍感觉到了,认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将杌子搬近一些,坐得离他更近,声音也低了些。
  “我记得大人是不主张以公主和亲来避免战事发生的。如今事以愿违,圣旨已下,怀宁公主必得远走漠北,大人,你是不是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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