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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 第89节

  徐存湛:“就这样。”
  陈邻感到些许不可思议:“因为店小二拜托你这样做,所以你就来了?我还以为你和商枝他们出去玩儿l了……”
  徐存湛撇了撇嘴角:“我不喜欢和人一起出去。”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徐存湛想随便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和商枝明园待在一起的话,他们又会对徐存湛的情况追问个不停。虽然知道这二人都是出自于好意,但徐存湛还是会烦。
  他就想和一群不认识他也不关心他的人待着。
  所有人都在狂欢,庆祝女娲娘娘过生日。不会有人去猜那个慢吞吞跟在花车旁边的漂亮少年在想什么,也不会去苦恼少年仰头看着天空时是在发呆还是在看半空中坠落下来的花瓣。
  有人挤过来,还没来得及靠近陈邻,就被徐存湛推开。他在人群里简直如鱼得水,像一头冲进沙丁鱼群里的大鲨鱼,轻松给陈邻开辟出一小片不用被挤来挤去的安全空间。
  “走吧,我送你回客栈。”徐存湛看了眼还在狂欢的人群,手搭上陈邻肩膀,虚虚揽着她。
  陈邻回头看了眼人群,有些不放心:“可是昭昭……”
  徐存湛:“有空担心别人的话,不如多担心自己。今天要不是我刚好也混在花车队伍里,陈姑娘这会儿l就已经被踩成泥巴了吧?”
  陈邻噤声,上目线悄悄瞥向徐存湛:徐存湛表情没变,仍旧是嘴角微微上翘的模样,只是眼睛不笑。!
  第86章
  她察觉出来徐存湛有点不高兴。
  为什么呢?因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安危?因为自己没有和他打声招呼就跟着昭昭到处乱跑?
  陈邻背着手,手指慢吞吞卷着袖口,眼睫往下落,视线盯着地面。她说:“徐道长总是这样说我,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昨天不是弊火灵根发作烧得很厉害吗?今天也自己跑出来了。”
  她声音不大,小声抱怨,声音黏糊糊像一把青菜在锅里炒得过了头,绿叶子都要炒糊了。周围欢呼声那么吵,本该轻易盖过陈邻的嘀咕声,可偏偏徐存湛耳朵尖,一下子在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里面抓出陈邻的声音。
  他一皱眉:“谁和你说我弊火灵根发作了?”
  徐存湛没有刻意的提高声音,周围一吵,很快就把他的声音给淹过去了。陈邻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隐约听见他好像说话了——她有点不确定,抬头看向徐存湛。
  陈邻:“你刚刚说话了?”
  徐存湛:“我……”
  花车那边敲起了大鼓,鼓声浑厚悠长。随着鼓声一起响起的还有欢呼声,瞬息间将徐存湛的声音完全盖过。陈邻什么也没听见,耳朵被鼓声和其他人的声音震得嗡嗡响。
  她抬头往花车上看了一眼,才发现花车的大鼓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上去两名少女,脚踩鼓点,神色肃穆。旁边随行的人将花朵往天上抛去,半空中有荧光闪烁,随着花朵一起落下。
  徐存湛抬手遮在陈邻头上,为她挡了挡,另外一只手拉着她手腕,往人群外走。
  之前陈邻独自一人呆在人群里时,感觉人群就像沼泽一样。她只要走进去就会被吸住双腿,然后寸步难行。但是此刻被徐存湛拉着手腕,四周拥挤人群却也变得没有那么难以挣脱了。
  徐存湛对这里的街道似乎很熟悉,至少是远超过陈邻预期的熟悉。他带着陈邻挤出人群,拐离主干道,走上了一条小路。
  那条小路没什么人,连两边的房屋都很少。路边生长着茂盛的野生杜鹃花,花瓣晒着月光,颜色娇妍。
  鼓乐声被抛得很远,偶尔被夜色中的风吹过来,和四周虫子此起彼伏的鸣叫声重叠。陈邻回头往鼓声方向看了眼,只能看见一排灯火通明,像是热闹的银河奔流而过。
  她想起徐存湛刚刚说了话,但是自己没有听清楚。陈邻又转头看向徐存湛:“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徐存湛还牵着她的手。
  两人目光接触时,他弧度不大明显的挑了下眉:“谁和你说我弊火灵根发作的?”
  陈邻:“明园说的。”
  “啧。”徐存湛咂舌,回答,“他搞错了。”
  陈邻:“明园说昨天晚上,看见你浑身都烧得发红……你昨天突然跑掉,也是因为弊火灵根发作了吗?”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陈邻想不到徐存湛还有什么理由要扔下自己突然消失。其实不止昨天晚上,今天白天的时候也是——总不会是弊火灵根的余威到白天还没消散?
  她有些担心,眼眸望着徐存湛,长睫毛下是落着月光的明亮眼瞳。
  徐存湛沉默了片刻,又重申:“……他弄错了,不是弊火灵根。”
  陈邻被他这个回答弄得有些糊涂:“不是弊火灵根?可是明园说他看见……”
  “真的不是因为弊火灵根。”徐存湛松开陈邻的手,人转了过去,背对着陈邻。
  “行了,你快回客栈去吧。明天不是还要去见那个女王吗?别到时候又睡到中午。”
  陈邻抬头也只能看见徐存湛的后脑勺。她总觉得徐存湛在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微妙。只是陈邻自己品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微妙,只好挠了挠自己后脑勺,答应着说好。
  点完头后她转身就要走,但是转过身去看着来路,陈邻沉默片刻。她又转回去,扯了扯徐存湛衣角:“我不认路。”
  徐存湛回头看她,月光照着他那张脸,陈邻感觉徐存湛的表情也有点微妙。说不上来是哪里微妙,明明还是和平时一样漂亮的脸,但是眼眸表达的情绪,嘴角的弧度,都和平时大不相同。
  陈邻犹豫了一下,原本抓着徐存湛衣角的手松开。
  她道:“你给我指个路吧,我方向感挺好的,知道路的话,自己也能走回去。”
  徐存湛脸上那点微妙的表情霎时收敛起来。
  他牵了陈邻的手,手指穿过去十指相扣,语气和平时无异,“算了,我送你回去。”“免得你路上又出什么事。”
  陈邻被徐存湛拉着手,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路上。回去的时候徐存湛没有走原路,而是挑了另外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大概是真的不想再被人群挤来挤去。
  其实陈邻挺想和他说说话的,因为一路上不说话只是干走路的话,真的很闷又莫名让人感觉到尴尬。但是想到刚刚徐存湛跟她说话时微妙的语气,微妙的表情。
  陈邻原本都涌到了嗓子眼的话,又自己咽下去了。总觉得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挑什么话题开口,都有些奇怪。
  她垂眼时目光落到两人相握的手上——春末的夜晚还是有点冷,但是徐存湛的手确很温暖。陈邻忍不住想徐存湛那天晚上为什么跑掉了。
  是因为自己让他别当问罪人了,跟自己走吗?
  徐存湛是怎么想的呢?他想和自己一起回家吗?还是更想留在这个世界,继续做暮白山的问罪人呢?
  其实陈邻不太能想象徐存湛和自己身处一个世界的样子。他在这个世界残酷的生存法则下长大,即使本性不坏,性格里也天然带着残忍和暴戾的一部分——徐存湛的残忍是非常原始的残忍,是丛林世界里弱肉强食打不过就会死的残忍。
  和陈邻从小生活的法治社会完全是两个极端。
  也许徐存湛并不喜欢自己那个世界呢?
  胡思乱想间,两人走到了客栈后门。因为今天晚上有庆典,客栈里虽然点了灯,却一个人都没有,店小二店主甚至连住宿的几个客人们,全部都出门了。
  陈邻抬头看见客栈门,松了口气:“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
  徐存湛没松手,拉着陈邻往里走。陈邻不明所以,但也将没说完的话咽下去,小跑着跟着徐存湛的步伐。
  徐存湛走得有点快,陈邻要跟上略有困难。两人穿过庭院里那颗芭蕉树,徐存湛最后在回廊的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陈邻本来在全心全意小跑着追逐徐存湛脚步。徐存湛猝不及防停下,她一头撞上去,撞得鼻子和额头都泛酸——虽然不至于特别痛,但眼眶还是冒出一点生理性的眼泪花,浸湿眼睫。
  她茫然抬头看向徐存湛,有些疑惑于徐存湛为什么会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廊没有点灯,斜卷的屋檐遮蔽了月光,徐存湛整张脸都被昏暗笼罩,神色晦暗不明,唯独眼瞳和发色,因为是浅色,所以在昏暗光线中也很显眼。
  直到这个时候,徐存湛都还没松开陈邻的手,仍旧是十指相扣的姿态。虽然他站在一片昏暗中,但陈邻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徐存湛在注视自己。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问:“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徐存湛:“有。”
  陈邻微微张开唇,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的气音,望着徐存湛。她神色里有明显的困惑,在等徐存湛说话,长耳坠垂在她脸颊边,银链子与小珍珠的光辉在少女清瘦的下颚线边滚动。
  徐存湛借暗色掩饰情绪,声音轻轻的问:“你昨天说要我别当问罪人了,跟你走。”
  陈邻眨了下眼。然后她很快反应过来徐存湛在说哪件事——少女雪润的脸颊迅速泛起红,那点浅而柔和的红从她脸颊一路铺陈到耳廓,全然落入修道者出色的视觉中,一览无余。
  “我是这样说过。”停顿了一下话头,陈邻害怕自己的语气会增加误会,连忙补充,“那句话到现在也还算数。”
  虽然那天她说完之后,徐存湛就跑掉了。但是陈邻自己却想了半夜。
  思来想去,陈邻觉得这个计划是可行的。她都能穿越到这个世界来,那么徐存湛肯定也可以穿越到她的世界去。
  家里凭空多出一个人,到时候得给徐存湛补办身份证。陈邻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妈妈交代自己出去体育馆玩一趟,回来就给她带了个年轻黑户小伙——
  但反正她都把人带回去了,陈法官总不会把她和徐存湛都给扫地出门吧?
  徐存湛要是能适应现代社会最好。如果适应不了,待在家里当个宅男也行,想打架了陈邻可以给他买最新的3d游戏机,steam仓库给他扫一仓库游戏,保证能让他打到五十岁都还打不完。
  要是实在想御剑飞行练练法术,国内监控发达有点困难,那不是还有国外无人岛吗?
  办法总比困难多。
  把自己那天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的各种办法,在这短短两二秒内又重新在脑海中拉出来想了一遍。
  陈邻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可行,所以又重新自信满满看向徐存湛。恰好此时徐存湛往前一步凑近她,两人鞋尖相抵,徐存湛弯了腰。
  太近,以至于即使四面光线昏暗,陈邻也能看清楚徐存湛那张漂亮的脸。
  在他迈出那一步并弯腰的瞬间,整个过程约莫不到两秒。
  徐存湛调整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把那点微妙的,理所当然的,不客气的,带着明晃晃侵略感的进攻性全部收敛起来,眉骨下压,眼睫半垂,连嘴巴也微微抿着,牙齿咬着下唇,唇珠投落一片阴影。
  月亮偏移了一点位置,有些许月光落进来,照在徐存湛背上,照得他那头雪白长发闪闪发亮。
  那点亮光,少年低落委屈的表情,晃得陈邻头晕,无意识后退,一只手扶住了墙壁,另外一只手却还被徐存湛抓着——其实她那只手也在后退,只是徐存湛抓得太紧,陈邻没能退成功而已。
  徐存湛只咬了一下嘴唇。
  这个表情他上一次看见,还是他内门师侄养的那条蠢狗。每次那只狗只要露出类似的神情,总会有人忍不住给它投喂。
  学以致用。
  而且学习能力和记忆力同样出色。
  “如果我跟你走的话,我就要放弃自己的师门,朋友,熟悉的环境——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吧?植物要在适宜的环境生长。”
  徐存湛说话时,眼眸注视着陈邻。他的眼睛好似宝石一样熠熠生辉,雪白色的浓密眼睫又长又翘,比陈邻一个女孩子的眼睫毛都还长。
  陈邻被他的眼睫毛闪得脑子发晕,有点呼吸困难。
  她一直知道徐存湛好看。但不知道徐存湛凑近了盯着人说话,既不阴阳怪气也不嘲讽人的时候,能这么好看。
  晕乎了一会儿l,陈邻磕磕绊绊的开口:“对,对不起?”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只是因为徐存湛露出了很可怜的表情,所以陈邻不自觉就有点慌了——她被徐存湛那张脸迷得不轻,忘记了那张秀气的观音脸底下是一米八多胳膊快比她小腿粗的剑修身子,也忘了面前这人是暮白山杀人不眨眼的剑疯子。
  她就是觉得——
  徐存湛好可怜。
  徐存湛把自己那张可怜的脸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贴着陈邻的脸。他的脸比陈邻的脸更烫,身上也烫,就连与陈邻十指相扣的手都灼热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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