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下

  “妈妈，甜甜肚子饿了。”米甜甜结束了和水晶球的聊天，小身子一拱一拱地蹭进蔡娇枝的怀里，朝着她撒娇道。
  “肚子饿了呀，那妈妈去给你蒸好吃的鸡蛋羹哦，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可以吗，不要再跑出去了哦。”听到女儿说饿，蔡娇枝哪还有其他心思想这想那，叮嘱完女儿后，就揣着鸡蛋去了厨房。
  此时是上午十点不到，厨房里冷冷清清的，早饭吃下来的脏盘子全部堆在灶台边，还没有进行清洗。蔡娇枝这才想起自从他们回家，就没有见过本应该在家里的二嫂的身影，想到了什么，脸色沉了沉，嘴唇气闷地抿紧。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女儿咕咕叫的肚子，生了会儿闷气，蔡娇枝重新打起精神，将那摞脏盘子移到不容易碰到的角落，在橱柜里找出一个干净的瓷碗，埋头做起了蒸蛋。
  虽然她的手艺比不上做得一手好菜的大嫂，但给孩子蒸个鸡蛋羹还是可以做到的。
  把比家养鸡蛋稍小一些的野鸡蛋磕到碗里，拿筷子将黄澄澄的蛋液搅散，撒入一点点细盐，搅拌均匀，后又从灶上的锅里舀了点温水倒进去，继续搅拌，等碗里的液体重新变得均匀后，蔡娇枝取来蒸盘，架到锅里，将碗放上去，最后盖上锅盖。
  准备工作做完，她蹲下去坐在小板凳上，手脚麻利地点燃柴火，将火烧了起来。
  没一会儿，小小的厨房上空就飘出了一股诱人的香味。趁着锅里的蒸蛋还没熟，蔡娇枝又从橱柜深处摸出香油，打算等蒸蛋出锅后滴上几滴，增增香气。
  “好香啊，咦，弟妹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你这是在做什么，鸡蛋羹？等下分我一些吧，天恩刚还说他饿了。”
  蔡娇枝正幻想着呆会儿女儿吃到香喷喷蒸蛋的可爱表情，厨房外头就传来熟悉的嗓音。而声音的主人，正是本应该在家守着却“神秘”消失了一个上午的二嫂萧慧。
  萧慧的话音刚落，被她抱在怀里的米天恩也惊喜出声：“鸡蛋羹，鸡蛋羹！我要吃，妈妈快给我端来！”
  和米甜甜的一点点婴儿肥不同，米天恩着实是有些壮了，脸蛋肥嘟嘟的，露出来的手指也圆圆的，一看就知道平时伙食还挺好。
  看他现在的反应就知道，贪吃得很。
  蔡娇枝没理他，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萧慧身上。
  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穿着一身藏青色布料的衣服，上面难得的没有任何补丁，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将头发用橡皮筋绑起来，反而柔顺得披在身后。一阵风吹过，将她的头发拂起，带出一股别样的知性美。
  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农村，而应该生活在大城市里。可萧慧，偏偏就是源阳县红星公社丰安大队老米家的二房媳妇。
  不过这个时候蔡娇枝可没心思去为她可惜，她冷着脸，起身拍拍衣服上蹭到的黑灰，眼睛不带一点温度地看向萧慧，质问道：“二嫂，你刚才去哪了？”
  萧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闻言愣了愣，并没有把蔡娇枝的冷脸放在心上，笑着解释道：“我看早上还有点时间，就带着天恩去了知青点一趟，有段时间没去了，我过去看看。”
  她是最早下乡的知青之一，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嫁给了米家的二儿子米旭杰。嫁人生子后，萧慧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趟知青点，米家的其他人早就习以为常。
  可这一次，蔡娇枝却无法接受对方理所当然的说法。舌根处隐隐泛着苦涩，虽然说甜甜是自己不注意才被石头砸到的，但她就是会忍不住多想，如果那个时候家里有人，是否会阻止一二呢？
  蔡娇枝沉着声问道：“那二嫂为了过去知青点，就把甜甜一个人留在家里了吗？”
  萧慧原本就不是多么迟钝的人，反而还有点小心机，这下也感觉出来蔡娇枝的情绪不对了，暗道了一声糟糕，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了起来。
  “我……甜甜一向乖巧，不会到处乱跑，我担心她跟过去会嫌无聊，就没让她一起……”
  话还没彻底说完，萧慧就被蔡娇枝瞪过来的凶狠眼神吓得噤了声。
  “甜甜今天被人用石头砸到了，我和婆婆还有孩子她爸刚把她从卫生所带回来！”
  这话有两层含义，第一层是米甜甜因为家里没大人，自己跑出去，不小心受了伤，而且还很严重。而第二层则是，她们两个共同的婆婆，米老太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是最了解情况的那个。
  无论是第一层还是第二层，对于萧慧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听了蔡娇枝带着愤恨的问责，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怎么会！”她明明只出去了几个小时，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很短时间内，萧慧在脑中飞快地想着措辞，想要把自己从这次事件中摘出去。这个责任，她不能一个人承担。
  明明是米甜甜自己调皮走出去玩的，又不是她逼的，怎么能怪她呢？
  可惜萧慧的时间并不足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家门口又有了新的动静。
  米老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回来啦！我的宝贝乖孙女甜甜醒了吗？”
  “唰”的一下，萧慧的脸色直接变成了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