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1250节
如果按照太阴元君的推断,时间就像是看视频的进度条一样,是一条从头到尾匀速行进的线,她修习大时空术所制造的时间皱褶便是通过人为控制,短暂在某个区间内加快或者是放慢了视频的播放速度,而一旦停止干扰,便又要重新回到正常播放的速度与状态。
但在顾判眼中,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应该存在“时间线”。
或者换一种更加激进的说法,连时间都不存在,又哪儿来的时间线可以去扰动?
没有时间线,所以就不可能在同样不存在的时间轴上前后移动,进行时光倒流亦或是时间加速。
他和太阴元君曾经就此事进行过不止一次的争论。
却是谁都无法说服同意对方的观点。
毕竟从解决这一问题最基础的根源上,两人的看法就已经背道而驰,完全走向了正负的反向。
太阴元君认为时间存在,并且可控。
而在他的思维之中,时间的概念根本就只是一个人造物,地球所在的时空没有真实存在的时间,这里的无尽虚空、诸天界域同样没有可以单独作为真实事物拿出来的时间。
在不同的智慧生命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为了更好地表达物质的运动和变化,才创造出来的一个概念。
但“时间”本身,并不存在,更不会像是太阴元君所认为的可以拖动改变的“视频播放进度条”。
他坚定地认为,时间并不存在,它只是用来衡量描述万物发展变化轨迹的一个变量。
无尽虚空、诸天界域,宇宙万物、黑暗虚空,都只存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各种物质,不管是普通生灵,还是大修行者,乃至于混沌神魔,下一刻的自己就是上一刻组成自己的无数物质的演化造就,根本没有可以单独拿出来的时间流逝,有的只不过是从微观到宏观的一切发展变化。
所有一切都是如此,本质都是物质、精神、以及能量的运动、变化。
为什么生灵会生长成熟,然后老去死亡,不是因为时间让它们如此,而是因为组成这个生灵的物质能量在运动,在变化,从而造成了这一结果,然后被生灵用时间来衡量和描述而已。
因此,如果现在在混沌大殿内所发生的一切,真的不是连他都无法堪破分毫的幻象的话,那么就有些恐怖了。
顾判端坐于墨色宝座中央,静静注视着空旷无人的混沌大殿,沉默观察着殿外神秘未知的混沌之海,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都没有动上一下。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时间线的确真实存在,并且可以人为将其改变。
不过他不相信时间的单独真实存在,却不代表着他会完全否定时光回溯倒流。
但是,在他的想法中,想要真正达到时光倒流的效果,所需要做的绝不是在不存在的时间线上跳跃,拖动进度条,而是去改变一个完美封闭系统内所有物质的运动变化轨迹。
在穿越前的地球时空,他认为并不存在完全不和外界有所联系的,完美的封闭系统。
而在这个拥有超凡的时空内,这样的完美封闭系统到底存不存在,他也不敢直接断言。
那么,如果它存在的话。
想要让时光回溯倒流,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无比详尽地记录下这个封闭系统内一切存在的运动变化轨迹,然后想要回溯到那个时间节点,就需要去控制改变当前现实存在的所有物质的运动变化,从微观到宏观,让它们再次逆转回去,直至达到标定时间节点的状态。
其中哪怕只有一个粒子的运动变化轨迹出现错误,所引发的结果便是整个系统的错误,无法达到时光回溯倒流的目的。
顾判想象不出究竟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不论是混沌神魔中的最强神主,哪怕是更向上不知道多少个层次的乾坤大道,想要记录下每一刻全部物质的当前状态,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都是一件让人头皮发麻,觉得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量,那么从混沌之海到黑暗虚空,这样漫长的运动变化过程,又需要记录多么庞大的数据?
这怎么可能!?
第2125章 再见月神
看着最后一个混沌神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顾判低声叹了口气,当真是有种孤独寂寞冷的莫名感觉。
他心中无数念头起伏,望着空旷无人的混沌大殿,目光向外延伸到神秘未知的混沌之海,忽然生出了一个干脆不如出去看看的想法。
意随心动,身随意动,下一刻他已来到了混沌大殿之外,站在寂静清冷的石阶平台上等待了片刻,然后便一步步向下走去。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没入到了那片灰色混沌地带的深处。
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周围俱是一片虚无,根本不像是那些混沌神魔所说的一样,混沌之海就是规则能量的海洋。
既来之则安之,他也没有回头的打算,直接化作一道炽白红光加速向前,在空旷混沌的虚空中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不知道多久之后,顾判自炽白光芒内显现身形,目光落在前方的一座木楼小院之上。
它安安静静矗立在混沌之海深处,仿佛早已经与其融为一体,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岁月,或许还将一直不变存在下去,直至一切的终结。
忽然间,一团五彩光芒幽幽升起。
随后化作一柄五色羽扇,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轻轻握住。
顾判猛地眯起眼睛,发现已经湮没消失在那条长河之中的五行神主,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五行神主手持五色羽扇,身披五彩霞光,缓缓伸手推开了那座冰冷寂静的小院木门。
吱呀一声轻响,在混沌虚空中荡起道道涟漪。
顾判指尖轻触着温润如玉的斧柄,思考着这到底是不是五行神主本主,也是在想着是不是要上去和其交流一二,亦或是直接给毫无防备的牠劈上一斧头,眼前景象却是陡然一变,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下一刻,他发现竟然是自己站在了这栋木楼小院的近前。
而且手持五色羽扇,身披五彩霞光,正在伸手缓缓推开那扇木门。
顾判轻轻推开院门,惊讶地看到里面竟然生长着茂盛而又凌乱的草木,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经过打理,像极了乡下荒废已久的一座普通院落。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那栋两层木楼近前。
里面漆黑一片,灯火全无,却给人一种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的意境,仿佛这栋木楼加上外面的小院,便自成一个完整的封闭系统,和外面的混沌虚空完全分离切割开来。
顾判轻轻推开一楼那扇木门,朝着里面望去。
一阵清凉潮湿的微风忽起,给他带来别样不同的生命气息。
就在此时,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从木楼深处走出来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看到站在门边的顾判后脸上当即露出一丝笑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五行前辈不是前往战场了么,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五行前辈,又回来了?”
顾判心中动念,眼中波光闪动,平静注视着巧笑倩兮的太阴月神,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大力神魔和魔神舍离呢,牠们在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他忽然便发现,这一次竟然是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话直接说了出来,而不是像在混沌大殿时一样,心中想的是一回事,待到开口时却忽然变成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更重要是,通过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让他几乎可以再次做出推断,这座小院木楼和混沌大殿几乎一模一样,反倒是他耗费了许多“时间精力”跨越的混沌之海,并不像这两处地方一样,拥有着真实不虚的本源。
听了这句话,太阴月神微微一怔,面上隐隐有些疑惑,但还是恭敬回道,“大力神魔和魔神舍离,牠们两个不是尊奉五行前辈的法旨,前去收集荒兽洞天内的五行之精了吗?”
“那么,前辈的意思,需要吾将牠们两个召回吗?”
顾判闭上眼睛,过了片刻才道,“暂时不需要,不过你最好提醒牠们一句,此战非同寻常,混沌之海恐生变故,汝等最好早做准备。”
太阴月神脸上笑容顿时消失不见,“混沌之海恐生变故……晚辈请五行前辈示下,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顾判并没有再理会她,双手负于身后虚握住双刃大斧的斧柄,缓缓提步进入屋内,先是环视一周一楼陈设,然后遵循着心中那一点感应,径直通过木梯上了二楼。
他随手推开了楼梯正对的二楼第一间房门。
这里似乎是一间书房,桌上摆放着笔墨,甚至还有一叠写了字迹的纸张,远远看去纸上墨迹甚至都还崭新,似乎是才刚刚写下不久。
在上古之前的混沌之海,竟然已经有笔墨纸砚的存在了吗?
当真是让人惊讶的发现。
顾判缓步来到屋内,慢慢在桌后的那张木椅上坐了下去,伸手拿起最上面一张写着字迹的白纸。
“乾坤神主消失无踪,大战一触即发,吾忽然心生不安,似有大恐怖之事即将发生。”
他低下头去,将纸上的这一行字默默读了一遍,心中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却又忽然增添了许多。
而其中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就是,他到底是谁?
至少就现在而言,他究竟是谁?
是在扮演五行神主,还是已经将自己完全代入进去,变成了五行神主本主?
以及之前在混沌达到的时候,那道给人带来相当程度压抑感觉的虚幻身影,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判看完了书桌上所有写字的白纸,只是除了最上面几张是关于神魔荒兽开战的内容外,下面的几乎全部都是修行中的体验感悟,倒是让他对大五行术与五行封禁的内核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放下最后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张,他靠在书桌后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熟睡了过去。
忽然间,这间书房的木门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顾判从沉思中惊醒,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个背负长剑的白衣少女,正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她进来后就在门内站定,秋水般的眼眸波光流转,对着他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顾判屈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了自家的开派祖师,白衣仗剑的业罗初圣。
第2126章 化身千万
二层木楼的书房内,两道身影相隔一张书桌,各自默不作声相对而立。
事情的变化出现了此种诡异难言的展开,已经完全超出了顾判的预计和推演,也让他不得不再次反思,自己的思路是不是从一开始便出现了问题。
他摩挲着书桌表面细腻的纹理,沉默注视着那道白衣白裙的纤弱身影,目光落入到她那对仿佛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就是她。
单纯从感知到的气息来看,站在他面前的几乎不可能只是幻象,而是如假包换的业罗初圣本人降临此间。
那么,她也和自己一样,因为某种原因落入到了那条因果长河所展现的历史事件中了吗?
更重要的是,在此时此刻的业罗初圣眼中,自己究竟是以一个什么样的面貌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是五行神主?
还是不知道多少岁月之后的业罗后圣?
两人相隔一张书桌,最多只有几步的距离。
目光在虚空中交织纠缠,片刻后又几乎在同一时间各自移开。
顾判还在深入思考,该如何打破眼下的死寂沉默,最好是能从她口中探听到些许有用的信息。
业罗初圣则半低着头,纤细如玉的手指把玩着腰侧悬着的一枚玉佩,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书桌上的烛火一直都在静静燃烧,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变短分毫。
忽然间,她朱唇微启,发出一声幽幽叹息,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然后似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说给他听,缓缓开口说道,“竟然是这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