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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错换人生 第44节

  安然:好像哪里不对劲!
  无论她出什么,小丫头都能克她,那种感觉就像她已经事先知道她会出什么。可安然明明是把手藏在身后,秒出拳的啊,她就是反应再快也来不及调整。
  “乖乖,告诉妈妈,你为什么总是能赢妈妈呀?”
  “萄萄,甜甜哒!”
  “不是,妈妈是说,你怎么知道妈妈要出什么呀?”
  小猫蛋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思索,可惜她的脑容量还是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嘴里依然是哼唱着那首儿歌,转头跟严斐玩去了。
  “我家这个跟你闺女一比,简直就是二傻子。”胡文静一直觉着自家儿子算聪明小孩,谁知道在人家安文野旁边简直就……唉,不忍直视。
  “孩子还小,哪有什么聪不聪明的。”安然嘴上谦虚,心里却暗爽不已。她觉着,她的闺女,可能遗传到她爸的智商了。
  别看石头剪刀布是小游戏,可一岁多点的孩子能搞懂游戏规则就非常非常不错了,她闺女还能根据前三把摸索出对方,尤其是一个成年人的出拳规律,这靠的是啥?
  一把两把是运气,连续十把那就是她已经摸清对方出拳规律!
  规律是一个接近科学的东西,考验的是逻辑思维能力和迅速的应变能力,安然自诩有点小聪明,可也掌握不了对方出拳“规律”这个东西,她觉着,等晚上宋致远回来她得好好问问,或许高智商的人更懂?
  然而,一直等到天黑,孩子爸也没回来,快九点孩子们都睡了,胡光墉来告诉她们,说宋致远又出差去了。具体去哪儿,干啥都没说,安然就知道,估计是上一个项目又有进展了。
  一个项目未完,下一个已经交到他手里,真是日理万机·宋大工程师啊。
  ***
  普法讲座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接下来几天安然再也没听说大院里谁家孩子出去打架斗殴的事了,可新的问题又出来了——孩子们不怎么出门,可把大院折腾个人仰马翻,枇杷树让他们爬断了,葡萄架让他们拆了,就连围墙也让他们爬得狗啃似的,每天一抬头就是一溜儿臭小子骑在墙头上,要么往大院里扔土坷垃,要么往外头大路上吐口水……
  陈文慧不是爱养花嘛,还把花养到了工会办公室门口,一溜儿全是她的兰花宝贝。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宝贝们好不好,该浇水浇水,该捉虫捉虫,下班最后一件事是看花,生怕夜里刮风下雨伤了她的宝贝,必须一盆一盆的抱进办公室里。
  可现在,她兰花刚开出的几朵花苞让人摘了。
  虽然没啥名贵品种,可那也是她的心血啊!比让人当韭菜割了还郁闷,老太太气得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安姐,你说这都是哪个缺德孩子干的啊?”陈媛媛现在习惯啥事都问问安然。
  就连牛正刚也说:“怕不是这些孩子闲着没事干,又闲出屁了吧?”
  安然十分赞同,这些熊孩子,不在外头闯祸就来祸害自己人,真是闲的!看来必须得找点事让他们干干才行,暑假还有二十多天才结束,再这么霍霍下去,二分厂都要被他们拆了。
  可大院公共厕所和垃圾堆已经每天排十个孩子打扫了,扫地也有八个人干了,剩余那么多劳动力,必须干点什么才行。
  放眼望去,全城还有好些插队回来的初高中毕业生没工作呢,安然想找点事给他们做也不容易,总不能也去挑大粪吧?
  这天,包淑英回小海燕去了,安然带着小猫蛋准备出去溜达一圈,想想办法。
  刚走到大门口,看见一对年轻人笑眯眯的看着她:“安干事好!”
  女同志从兜里掏出两枚红色的带大“囍”字的水果糖递给小猫蛋。
  猫蛋馋得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但她不吃,只眼巴巴看妈妈,意思是“我可以吃吗”,因为妈妈昨天晚上刚跟她讲过小红帽的故事,乱吃别人东西可是会被大灰狼吃掉的哦。
  “阿姨给你糖糖,拿着吧,谢谢阿姨哟。”安然以为是二分厂的职工,她时不时会下车间,估计是见过的。
  小丫头这才接过来,“蟹蟹,姨姨。”
  女同志笑得花枝乱颤,这孩子咋这么懂事呢?
  安然跟他们聊了几句,可听着女同志怎么也不像二分厂的职工,“你们好,你们是……”她实在是没印象,在哪儿见过他们。
  小伙子“嘿嘿”一乐,摘掉头上的绿军帽:“你看,想起来了吗?”
  安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芝麻大饼的形象来,“你是徐建东?”
  “到!”徐建东“啪”敬了个礼,正步走得哐哐哐的,板寸头精神得不得了,脸上虽然还有青春痘的印记,可洗得干干净净,一身绿军装一点油污也看不见,哪里还有当初机修邋遢王的影子?
  “行啊徐建东,就你现在这精气神你妈也不一定认得出。”安然打趣两句,“你爱人怎么称呼?”
  女同志立马学着徐建东“啪”一声,“报告安干事,我叫黄咏梅,是阳三棉一名纺织女工。”
  看来,这是联谊会后第一对修成正果的,这年代结婚一般很快,相亲后处几个月,合适就扯证,很少有爱情长跑的。
  一行人出了厂门,往马路上走。原来,黄咏梅的父母都在市火柴厂,有职工房,徐建东的条件在阳钢不符合分房要求,当然也没房子分了,只能跟爱人一起搬回火柴厂宿舍去住,小两口现在可真是蜜里调油。
  安然正好跟他们一个方向,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火柴厂。她原本以为,全市所有单位大院在暑假里必然都是熊孩子的天下,要么上房揭瓦,要么掘地三尺,总不会闲着的。可这儿的孩子,对,是没闲着。
  人一个个排排坐,正在糊火柴盒呢!
  见安然惊诧,黄咏梅介绍道:“我爸他们厂厂能高,几十万件火柴没盒子装,就让没工作的家属和放暑假的孩子来糊,给他们加工费哩。”
  徐建东也咂吧咂吧嘴,羡慕道:“糊二十个火柴盒有三分钱,孩子们都乐意干着呢,我也想干来着,可手没他们快,怪不好意思。”
  这种手工活,基本没啥技术含量,全靠熟能生巧,而且孩子比成年人占优势,因为他们手小,眼神也好,可以从各个角度把一个火柴抽屉翻来覆去的研究,大人手指头粗,还不好操作。
  几十名青少年儿童,大的十六七岁,小的五六岁,都乖乖坐板凳上,嘴里说着话,手上却“刷刷刷”的动着,做内抽的,刷浆糊的,贴纸片的,贴木片的,贴商标的,几乎是流水线作业,没一会儿一个方正硬朗而光滑的火柴盒就弄好了。
  安然叹为观止,她可算是知道怎么收拾大院那群熊孩子了。别扯啥童工不童工的,肚子都吃不饱还有力气搞破坏,就该接受社会的毒打!
  第36章 三更合一
  “来都来了, 安干事上家坐坐吧。”徐建东小两口热情邀约,这可是他的红娘啊,要不是安干事, 他现在还在鱼塘里等着刘小华垂青呢, 哪能遇到这么好的爱人。
  但他还算有点脑袋, 从没跟黄咏梅提过“前任”的事儿。
  安然早看透他的小心思了,他不主动提, 她肯定也不会露一个字。他们的房子跟二分厂差不多大,不难看出黄咏梅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还有几件家具, 看起来比二分厂大多数人家要体面。
  果然, 这父母双职工的就是要比农村出来自个儿打拼的轻松不少。
  小猫蛋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盯着人家门窗玻璃上的红“囍”字目不转睛, 一颗水果糖在她嘴里一会儿顶到左边脸颊, 肉乎乎鼓出来一包, 一会儿又顶到右边去,又是一个小包, 时不时还把糖水吸得滋滋的,甭提多可爱啦。
  黄咏梅又给她泡了一杯麦乳精,抱着她小口小口的喂, 没办法, 刚结婚的小女人就是馋孩子。
  安然跟徐建东出门转悠,特意看了一遍糊火柴盒的操作流程,倒也不难,就是工序多一点, 得分工协作,做好以后确保形状方正硬朗,没有褶皱就行。用到的各种原材料都是火柴厂给准备好的,不需要任何一分钱的投入,这对于经济困难的二分厂职工家属来说,倒是非常友好。
  “建东,你老丈人这火柴盒工作能不能分点儿给咱二分厂的家属做?也不多,就暑假里让孩子们挣点零花钱就行。”
  “成啊,这有啥能不能的,我老丈人前几天还让我找几个人帮忙呢,我妈嫌干这个伤眼睛。”徐建东父母都是教师,有固定收入,还真不缺这三瓜俩枣。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我拿着介绍信过来找火柴厂可以吗?”
  “行,不用介绍信,我待会儿就去找老丈人,他正好管的就是火柴包装这一块。”
  安然一听,这不就成了吗?婉言谢绝了他们的留饭,安然牵着小猫蛋,慢慢的走出了火柴厂大院,“宝贝儿,你说妈妈搞这场联谊会是不是搞对了呀?”
  “对鸭!”
  “看来有些事啊,做了或许短时间内看不见效果,可它的效果都是隐藏在一个咱们暂时不知道的地方,对不对?”
  “对鸭!”
  得吧,小丫头,不管妈妈说啥她就这俩字,小肚子都让麦乳精和水果糖填饱了,经过卖熟食的窗口居然也不馋了。要知道以前她可是过一次馋一次,一馋安然就得买,那些啥卤肉卤香肠卤鸭子的,她一个人也能吃不少。
  想到这儿,安然忽然想起来,“乖,张开嘴巴,妈妈看看你小牙齿。”
  自从跟着大人吃东西,牙齿就出得快了,现在已经有十六颗小牙齿了,不错不错,形状可以,方向也没歪,还挺整齐,白白净净的……看来每天早晚抓着刷牙还是很有效果的。
  安然很满意,那就不用上医院了,省得她去一次陈六福笑一次,总觉着她大惊小怪,屁大点事儿就要折腾花钱。
  两辈子就只有这么个宝,怎么能不心疼呢?安然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妈妈抱你走好不好?”
  “不要!”小丫头哒哒哒的,虽然走不快,还踉踉跄跄,可拽着妈妈暖暖的大手,她就是喜欢。
  ***
  当天下午,安然把这好消息告诉工会几名同事,所有人都没想到,她居然就出趟门的工夫,就给大院熊孩子找到事情做了。也不用她交代,消息像插上翅膀,飞得整个单位都知道了,没一会儿刘宝英就跑来问。
  “小安,咱们能糊火柴盒是真的吗?”
  “真你给我们找到的吗?”
  “哎呀这可太好了!我家仨小子特聪明,一教就会,他们也能帮忙吧?”
  安然全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当天晚上把所有人召集起来,愿意干的举手,找她登记,第二天黄咏梅的父亲就拉来了三车皮的材料,还有两名熟练工人手把手教大家,直到看着所有人都上手了,他们才回去。
  别说有愿意的,就没一个不愿意的好吗?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大人孩子老太太们,每家先领了七百个火柴盒。
  二十个火柴盒三分钱,七百个就是一块钱,够买两斤肉吃的啦!在车间一个月也才三四十,约等于一块钱一天,手脚快的妇女同志,带着几个孩子,一天就能糊完,你说这样的好事儿上哪儿找去呀?有这样的活计干,谁还天天窝在家里啊,哪个孩子还有时间上房揭瓦?全都搬着小板凳,来院子里坐着,边聊闲边干活呢。
  就是包淑英也眼热,想要跟着挣点零花钱,只不过安然不让:“妈您别去了,太伤眼睛,您帮我好好的带好猫蛋就行了。”
  这点辛苦钱,她还有。
  可包淑英没说话,那天晚上小两口说的话她都听见了,他们想换房子,她一分钱的忙帮不上,每天还有蛋有肉的吃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相处这么久,安然其实已经非常清楚母亲的脾气,搂了搂她:“妈,以后挣钱的机会多的是,可孩子最需要陪伴的就只有这几年,您是姥姥,这世上再没有比您更疼她的人,我上班的时候您陪着她就相当于我陪着她,我不想让她长大以后回想不起跟自己妈妈有多少交集。”
  本来,她说的是上一世,她忙着糊口那几年把宋虹晓交给保姆,才让保姆把她带坏。可包淑英听来,却是闺女在埋怨自己离婚后没能照顾她,让她长这么大回想起来居然母女之间没多少交集,顿时悲从中来。
  红着眼圈出门,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她现在吃女儿的住女儿的,既恨自己以前不够勇敢,不敢去看女儿,是又恨自己没能力给女儿改善住房条件……百感交集。
  别人家的老人,既能提供房子又能补贴小辈,她倒好,一点忙帮不上还给闺女增加负担。
  安容和今儿刚从外头办事回来,骑着自行车来到街口,准备回小白楼去,心里想着刚才的事很不是滋味。许红梅的娘家侄子,今年刚十九岁插队回城,磨着让他给安排个工作。他虽然是阳三棉的副厂长,可因为为人软弱,总是被其他几个强势的副厂长压一头,要安排个亲戚进厂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要麻烦一些。
  他才是把难处说了一下,许红梅就大发雷霆,说他屁用不管白当领导啥的,又扯到她年纪轻轻黄花大闺女就不明不白跟了他,到头来连娘家侄子一个工作也没捞着……看样子,是真恼了他。
  他很奇怪,许红梅以前从没闹过这些,怎么最近一吵架就要提她年纪轻轻跟了他老头子,提起就怒不可遏,像是被谁洗脑了一样。
  他自诩是个事业成功的男人,这样的男人需要的女人是温柔的,漂亮的,在外给足他面子,在家伺候好他的贤内助,以前的许红梅完美符合这个标准。
  正想着,忽然发现前头阳钢二分厂大门口,有个清瘦高挑的背影。
  女同志能看出来不年轻了,可她头发乌黑亮丽,齐肩以下,还带着微微的卷翘,腰背挺直,藏蓝色的裙子特别合身,露出的小腿有着精瘦而健康的肌肉,白皙,光滑……光看背影就觉着,风姿绰约。
  说实在的,他活到这把岁数,啥样的女人没见过?可这等风姿的还是第一次。
  年轻的没她有气质,中年的没她挺拔和面条,这个女人虽说没啥特别出彩的地方,可组合在一起就是让他眼前一亮,他决定,必须走过去打个招呼。
  自诩文人墨客的安容和,原本想要跟这绰约美妇来个小巷里的邂逅,可女人难过了一会儿,擦擦眼泪就头也不回的进大院去了。
  安容和真是惆怅极了,仿佛连天空都变成了淡淡的丁香色,却哪里晓得这女人就是他二十年前抛弃的糟糠之妻哟。从这一天开始,这个淡淡的绰约的身影,就像一颗野草的种子,落入他心内的荒原。
  ***
  有火柴盒糊,大院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大人们更和气了,再也没听谁家跟谁家吵了闹了,老太太们都不说长道短了,孩子们也不闯祸拆家了,挣钱忙着呢!
  只有小枣儿小猫蛋这么大的孩子,啥也干不了,每天就在院里这儿看看,那儿抠抠,时不时捡几个糊坏的纸盒子,装土玩儿。这时候的小兔子已经长成一只快五斤的大肥兔,小猫蛋交给它一个任务——拉土。
  她们把装满土的盒子,用草啊头绳毛线啥的绑在大肥兔身上,让它从小枣儿那头跑到小猫蛋这头,换一盒又跑回去。每天看着那四个雪白的小爪爪飞来飞去,两个女娃娃的笑声就没停过。
  刘宝英那叫一个羡慕啊,“喂,银花,你家枣儿有四岁了吧?咋说也能做点事了,也别总这么天天玩儿,人小猫蛋那是有个好爸爸,咱们跟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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