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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才是主角[穿书] 第4节

  秦少傅当年也曾在东宫辅助太傅、太师等掌佐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算是皇上的半个老师,大晟尊师重道,他的话皇上一定会认真听。
  可是他却说:“怀黎,你这是在怪为师吗?”
  “三年前你身为会元,为师不让你参加殿试,让你三年后再参加,你现在参加不了了,心里怨为师,让为师负责?”
  江怀黎闭了闭眼,他已然知道了结果,还是说出心中所想:“学生没有。”
  “那你这是何意?为师让你沉淀沉淀再入仕是为你好!这些年自问没有藏私,悉心教导你,你却这般……这般狼心狗肺!”
  秦少傅走后,江怀黎过了好久,才双手撑地慢慢站起来,走出秦府大门时,额头上又出了汗。
  举家上下,受宠的昭容,最有权势的皇子,颇有声望的少傅,都不行。
  江怀黎已经不知道还有谁能帮他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曾名满京城,一身清骨的少年,漫无目的地在京城游荡。
  不知何时,天上又开始落雨了,他一抬头,自己竟来到了澜王王府附近。
  澜王很小就到气候温暖的封地养病,江怀黎少有的见他几次,都发生在三年以前。
  今年开春,澜王回京,皇上将这处京城数一数二的府邸赏给了他。
  回京后的澜王,不因在天子脚下而收敛丝毫本性,前些日子,不知道一个伶官哪句戏词惹到了他,他忽然发疯,用鞭子把那伶官抽得浑身是血,要不是皇上赶到,那伶官可能就被他抽死了。
  之前都是听人禀告,这次亲眼看到了澜王的疯癫暴戾,皇上意识到不能放纵下去了,终于痛下决心要管管这个儿子。
  在澜王发疯后大病一场后,这个决心,最后变成了给澜王娶一位男王妃收收心。
  众所周知,澜王好男风,对女人没兴趣,他虐待的都是男人,皇上便也没强迫他娶女子。
  江怀黎在各种他现在也没理清的原因之下,于昨天接到圣旨,就成了这个男王妃。
  正出神时,澜王府沉沉的大门被从内推开了。
  江怀黎下意识握紧手中的马缰绳。
  和京城其他府邸不同,自从澜王搬进澜王府后,澜王府经常大门紧闭,一副谢绝入内的姿态,阴阴沉沉的,不知里面的主人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两个小厮推开大门后,后面又有两个小厮抬着草席卷起的东西走到门口,将那东西扔到了门外。
  草席在地上雨水中泅出一滩红色,草席动了动,散开一半,江怀黎才看清那是一个被打得血肉模糊,浑身□□的人。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江怀黎,清冷苍白的脸终于被天上的乌云染了色,阴了下来。
  第4章
  雨越来越大,雾蒙蒙的细毛雨变成了雨珠子。
  江怀黎隔着雨帘看到草席里的人艰难地挣扎,他翻身下马,撑开雨伞遮住那人。
  草席里的人没有看起来那么惨烈,他还能动弹。一只被血糊住的眼紧闭,一只肿胀的眼眼皮颤动,正努力睁大,双手撑地,似乎是想坐起来。
  江怀黎把他扶起来,一手撑伞,单手解开身上的披风,裹着那人裸露的身躯。
  给他系披风细带时,两人靠得很近,那人半睁一只肿胀的眼,看清了眼前的人。
  一把伞遮不住两人,江怀黎身上也被雨水打湿了,雨水从他后颈顺着脖子向下流,潮湿压着眉毛和眼睫,竟从他身上看出了低落和脆弱。
  这可是,江怀黎。
  他认识江怀黎。
  他是一个唱戏的,每年最忙的就是科考那段时间,各地赶考的考生进京,茶楼饭馆好不热闹,他和爷爷每日奔走于各个茶楼之间。
  最热闹的日子是状元、榜眼和探花游街时,那一日京城茶楼满座,大街上人头攒动。
  状元过去后,他正要离开,忽然响起一阵比状元在时还要响亮叫声。
  他应声抬头,就看到了对面茶楼二楼临窗而坐的江怀黎,清姿隽逸,侧脸高绝。
  一听到叫声江怀黎就离开了,可是在那样的一天,那样一眼,真的很难忘记。
  从周围人的讨论声中,他得知那是江府十五岁的小少爷,今年会试中压状元一头的会元。
  那时他觉得他和自己云泥之别,此生不会有交集。
  没想到此时他们湿漉漉地同在一把伞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种他们都是被抛弃的可怜人的错觉,这错觉转瞬即逝,他意识到看清江怀黎到现在,他竟然一直秉着呼吸。他该是这样的人。
  江怀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他看向这个重伤之人,或许是被雨天影响,或许是雨水隔出了一个其他人看不到的小天地,他问出一个平日里绝不会有的问题。
  “你可觉得我很讨厌?可觉得我是多管闲事?怪我看到了你的狼狈?”
  那人好久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气若游丝地说:“怎么、怎么可能,您为何会这么说?”
  即便这张脸鼻青脸肿,还沾了不少血,江怀黎也能看出他惊讶的神色不似作假。
  未经思考的问题,让他有了意外收获。
  他看着眼前的人敛眉细想,这一年他只关注他在乎的人,收到的也只有他们的不喜和误解。
  其他人,尤其是陌生人和他不曾在意的人,似乎对他没有什么恶意。
  这或许是一个他之前没注意到的突破口。
  江怀黎给他系好披风后,站起来四处看了看,除了澜王府的人,四周没有其他人,马跑起来又太颠簸,重伤之人不宜坐。
  他把伞放下,俯身把这个瘦骨伶仃的伤患抱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馆。”
  不只那人惊了,澜王府门口那两个扔人的家仆也惊了。
  “谁这么大胆子,敢救被我们澜王府重罚的人?要不要喊住他?”
  “你还喊住?你没看到那谁吗?”
  “谁啊?”
  “王妃!”
  “哈?”
  “我们王爷未过门的澜王妃!”
  “嘶!——”
  江怀黎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馆,留下钱就匆匆走了。
  他又来到了秦少傅的住处,府上管事看到他很惊讶,“小公子,您怎么又来了,老爷不在府上。”
  “我知。”江怀黎提了提手中的茶叶和糕点,“方才惹少傅生气了,回去后越想越羞愧,买了些少傅爱吃的茶点特来给少傅道歉。”
  如江怀黎所料,管事对他并没有成见,见他浑身湿透,衣摆上血迹斑斑,而外面的雨势没有变小的迹象,他把江怀黎带进了府,并让府里的小厮准备了热水。
  小厮端着一盆热水进门,“小公子,您要沐浴吗?要是沐浴,我现在就去准备。”
  江怀黎回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笑,“不用,这盆热水就够了。”
  这个小厮就是他来的目的。
  这个宅院只是秦少傅为进宫方便买的临时住处,秦家只有他他自己住在这里,秦府在几里之外,他的妻儿子孙们都住那里。
  秦少傅勤俭持家,这里只有一个厨子,一个小厮和一个管事老奴。
  这个小厮不仅是秦少傅的书童,还贴身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对秦少傅最为了解。
  江府有江怀鸿在,不知道有多少是他的人,他已经在这件事上吃过亏了,想知道这些对他态度前后大相径庭之人的一些事,江府里不行,皇宫中麻烦,秦少傅这里的这个小厮最合适。
  小厮把热水端到江怀黎面前,“小公子要净手洗脸?”
  “不。”江怀黎掀开衣袍,把裤子卷到膝盖上,“擦一擦腿上的血。”
  小厮看到他血淋淋的膝盖吸了一口冷气,他还以为江怀黎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刚要张口问他怎么回事,想到早上他来时,直接跪在青石板上那声响,又闭上了嘴。
  江怀黎自己把腿上的血擦掉,到膝盖那里停住了。
  小厮立即:“小公子,我去给您请个大夫来吧。”
  江怀黎摇头,“不想让外人知道。”
  他嘴边露出一个苦笑,欲言又止。
  小厮知道为什么,即便他不说原因,他太了解了。
  如果让外人知道,少傅可能会误会,会以为小公子故意让别人知道他给少傅跪成这样。
  他挠挠了脑袋,“那我去给小公子拿点药膏吧。”
  他很快拿来一盒药膏,小心地帮江怀黎涂,一开始只敢涂伤口周围,要涂破皮的地方时,他紧张地抬头看了江怀黎一眼,那么大一块皮没了,涂上去一定很疼。
  果然,江怀黎细长的眉蹙在一起,一层细汗覆在额头上。
  “很疼吗?”他问了句废话。
  江怀黎却摇头,“不算什么。”
  小厮想到这一年听到的关于他的事,这可能确实不算什么,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不要告诉少傅,我不想让他知道,再生出什么嫌隙。”江怀黎抬手又垂下,似是无措,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少傅为何这么憎恶我,是不想要我这个学生了吗?”
  一年前小厮见江怀黎,那个众星拱月的小少爷何等的耀眼,何曾这样过。
  “不是,小公子不要这么想,老爷其实不是……老爷还是很喜欢您的。”小厮摆手安慰他。
  江怀黎抬眼,清润漂亮的眼里满是期待,“少傅对我的不喜,外人都能看出来,你为什么这么说?”
  小厮看着他的眼怔了一下,“我就是这么觉得。”
  他跟江怀黎说了一件事。
  “有一天晚上,老爷半夜醒了,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梦,没继续睡,披着外袍走到书桌前写了很久的字。”
  那天晚上他注意到油灯亮了,但老爷没叫他,他也就没过去,在对面房房间窗口看了一会儿,等灯灭了后,他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他去收拾时,看到了那张纸,老爷醒后皱着眉头把那张纸撕了,但他一直记得上面的字。
  满满一整张纸上,写尽了四个字:“怀黎无错”。
  江怀黎眼眸微动,问:“还记得具体是哪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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