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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她。

  风雪至深夜起。
  小小柔柔的雪花被狂啸而过的北风吹散,雪慢慢变厚,如漫天纷飞的花瓣,又似洁白无暇的绒毛,零零落落的下坠。
  晶莹的小雪片扑向窗户玻璃,以各种形态留下它存在的印记。
  走廊里的脚步声缓缓逼近,门下的幽光熄灭,男人推门而入,刚洗完澡,上半身还在滴水。
  坐床边看窗外发呆的女人收回涣散的思绪,在他凑近时,她突然从床上爬起,随手扯过他脖子上的干毛巾,替他擦拭头顶的湿发。
  魏东一动不动的站军姿,在她跟前乖的像只大狼狗。
  “怎么不说话?”
  他突然变沉默,她有些不习惯。
  “我在找感觉。”
  “感觉?”
  男人意味深长道:“被小富婆包养后,我应该温柔斯文一点。”
  贺枝南听得一愣,转而看他含笑的眼睛,瞬间了然,耳根泛起红潮,羞恼的打他,“你哪里斯文了,粗暴的要命。”
  魏东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折迭整齐,放在身后的书桌。
  女人迅速撤回被子里,他掀开暖烘烘的棉被,在她转身妄想逃跑时把她搂进怀里,手顺势摸进睡裤里,抵着那处轻柔细碾。
  “那天弄太狠了,还疼吗?”
  “唔。”
  他贴着她的耳朵,热意环绕,“谁让你叫得那么骚,现在敢不敢叫爸爸?”
  “不敢。”她脸红透了。
  床上大胆是一回事,床下还是收敛一点,毕竟,她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人,要不是被他带跑偏,哪能说出那么多撩人的荤话。
  “别着急,等那儿好了,爸爸继续疼你。”
  “魏东!”
  她低头埋进他胸口,都快羞死了。
  头顶低沉的笑声震的她心口发颤,张嘴咬他硬邦邦的胸肌,咬了半响咬了个寂寞,气不过似的含住小红豆吮吸,很快听见男人压抑的低喘。
  腰上被人狠揉几下,五指深陷进嫩肉。
  “你确定?”
  那声音咬牙切齿,夹着几分阴狠的威胁。
  女人眨眨眼,怕死的不敢继续撩,只是离开时恋恋不舍得舔了两下,男人的心跳要炸了。
  她昂头,示弱的软音,“我不闹了。”
  魏东难耐的合上眼,等呼吸慢慢平稳才勉强卸下火气,低头见她作恶后狡黠的笑,眉间一紧,按着她就是一通激烈的唇舌之战。
  最后,两人喘着粗气分开,他眼眶潮红,她眼波荡漾。
  “困不困?”他强迫自己想点纯洁的东西。
  “嗯。”
  她咬唇应声,转身关上床头灯,在被子里伸手戳他的背,“你背过去。”
  “怎么?”
  “背过去。”她异常坚持。
  男人到没多想,听话的侧身背对她,棉被悉悉索索折腾半响,后背一软,有人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南南?”
  “你不要说话,你听着,听着就好。”
  她蹭蹭他强壮的后背,沉默几秒,低声道:“我怕我今天不说,以后再没勇气说了。”
  魏东抿紧唇,从现在开始,直到故事结束,他可以不发一言,甚至连呼吸声都压至最低,专心当个容乃百川的树洞,接受她的所有。
  没人提问,没人接话,她可以尽情的自言自语。
  她用力抱着他,感受他滚烫的体温,心间密密麻麻的裂口被喷涌的暖潮慢慢抚平。
  他饱满且炽热的爱,足矣支撑她坦然面对并击败那些罪恶的梦魇。
  “十二岁以前,我一直跟在爸妈身边,那时候他们的事业还在上升期,虽然很忙,但总会忙里偷闲带我去各种地方玩,那时的我很幸福也很知足。后来,爸爸的公司越做越大,开始国外国内两头跑,我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们为了生意开始常驻国外,我不想出国,就被送去奶奶身边。奶奶是个很精致很温柔的老人,她有间很大的屋子,里面摆放有各式各样的旗袍,受她的影响,我也慢慢的爱上这个,只是那时还小,穿的都是她找专人为我量身定做的,这世间独一无二。”
  女人说话很慢,娓娓道来,谈及奶奶时,她话音带笑,语调轻快上翘。
  愉悦的经历总能让人在回忆时如沐春风,仿佛置身于时空裂缝之间,你站在这头,凝望那头的欢乐。
  “初中毕业那年暑假,我独自一人跑去国外看望他们,那天阴雨绵绵,我穿了件月牙白的旗袍,是我最喜欢的那件。妈妈来接我,她让人送我回别墅,车在路上遭遇车祸,司机被人打晕,我看见一个戴红色面具的男人,之后就没有意识了。”
  她呼吸顿住,尾音停在这里,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魏东也不催促,静静的等。
  那些不堪的破碎回忆宛如一把沾满毒的利刃,每一次忆起你都要承受扒皮抽筋般的折磨,眼看着自己在炼狱中焚烧,灵魂升空,化为灰烬。
  良久,她颤着字音继续说:“我醒来时,被人关在黑屋子里。”
  她记得房间窗户被木板钉死,暗不见天日。
  “我缩到桌子底下,听见屋外铁链拖地的声音,门打开了,我看见一双黑色的皮鞋靠近,那人突然弯腰,脸上就带着那个面具,他就看着我笑,不停的笑”
  缠在他腰间的手倏地收紧,女人拳头紧握,呼吸声断断续续,好几次都喘不上气来。
  那段被封锁的记忆,每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记得那人蹩脚的中文,毛骨悚然的狞笑声,夹杂着铁链磨地的噪音,一刻不停的撕扯她的头皮。
  “我不会伤害你。”
  男人说:“你陪我玩个游戏,你赢了,我就放你走。”
  她吓得瑟瑟发抖,“什么、游戏?”
  “这间屋里有很多柜子,你藏起来,我开五个门,如果没找到你,我就让你走,如果你输了,就要接受惩罚。”
  她没敢问惩罚的内容,她虽然年纪小,但很冷静,清楚自己是被动的那方,生死皆掌握在魔鬼的手里。
  游戏开始后,她藏进倒数第二间柜子。
  柜里的味道很难闻,似发酵发霉过后的腐烂气息,她忍着反胃呕吐的冲动,两手紧紧捂住嘴。
  房门打开,男人拖着铁链步步逼近,她听见开柜门的声音,扑空后,柜门被人愤怒的摔上,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停在她跟前。
  她吓得不敢动,柜子的门缝隐约可以看见晃动的人影,脚步声倏地转左,她以为自己顺利过关,忽然一个回身,她看到那个阴森恐怖的面具,那双眼睛透过门缝紧盯着她。
  “抓到你了。”
  她全身发抖,直接吓哭。
  柜门并没有打开,外头的人倏然诡异大笑,粗大的铁链狂甩柜门,撞击声沉重燥耳,她捂着耳朵尖叫起来,那叫声越发刺激男人的变态欲,摇摇欲坠的门很快被铁链打烂。
  “哐。”
  柜门轰然落地,男人停下来,微微弯腰,伸手摸向她,她瑟缩的往后躲,还在被男人恶狠狠的揪住下巴。
  “输了的人,没有资格吃饭。”
  她在极度恐惧跟饥饿中度过漫长一夜。
  往后的几日,他每天都会过来找她,玩同样的游戏。
  施暴的工具从斧头到电锯,他总能轻易找到她藏身的地方,再用各种残暴的方式弄烂柜门。
  他并没有伤害她。
  他不过是在享受亲手摧毁她灵魂的过程,看着她从最初的恐惧一步步走向绝望。
  几天时间粒米未进,她靠着他施舍的那点水强撑最后一丝力气。
  这样的日子不知持续多久,直到某次游戏过程中她吓晕过去,醒来时,她居然出现在医院。
  妈妈守在病床前,见她苏醒,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抚,“人已经抓到了,你很安全。”
  安全?
  她笑,哪来的安全?
  她在哪里,地狱就在哪里。
  残存的意志力早被人摧毁的油尽灯枯。
  她不哭不闹,眼神变得空洞呆滞。她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她夜里无法入睡,梦里全是骇人的恐怖场景。
  心理医生说,这是创伤症候群,需要进行心理干预治疗。
  妈妈把她带回别墅休养,自那天起,妈妈便再没出现过。
  她终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惶惶度日。
  15岁的少女瘦成皮包骨,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触碰她敏感的神经。
  每天来给她送饭阿姨说,那个人把她送到医院门口,被警察抓到时一直在笑,关进去没满24小时就被保释出去。
  他是当地某个商业大亨的儿子,干这种事不是第一次,警察局习惯性闭眼,受害者家庭拿了钱息事宁人。
  她是未成年,只要父母不坚持立案,这件事很快就会不了了之。
  贺枝南心存期待,坚信父母不会为了这点钱把她卖掉。
  直到那天,她克服心理障碍跑去公司找爸妈,她在办公室外,听见一直未出现的爸爸打电话。
  他说:“不追究。”
  当天晚上,妈妈突然回来了。
  妈妈兴高采烈的告诉她自家濒临倒闭的公司起死回生,爸爸很快就会抽空回来。
  她笑不出来,背过身泪如雨下。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她毅然决然坚持回国,之后将近两年时间不接爸妈电话。
  回来后,她的状态一直很差,断断续续看医生,病情反反复复。
  奶奶心生怀疑,不是从哪听说这件事,当场勃然大怒,那么优雅的老人在电话里破口大骂,扬言要跟冷血无情的儿子断绝关系。
  她20岁那年,老人因病离世,遗嘱上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年纪轻轻继承千万家产,她成了实打实的小富婆。
  可是,钱再多又有什么用。
  那颗被掏空的心,神仙都填不满。
  屋外风声噪杂,雪落大了,很快在玻璃上糊起浅白雾气。
  她轻弱的喘息夹杂在风雪里,隐隐能听出几分哽咽。
  “我的故事,说完了。”
  男人没动,拉过她紧握的手,用了些蛮力扯开深陷掌心的手指,抚摸成型的指甲印。
  “我可以抱你吗?”他嗓音温柔,小心翼翼的询问。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问话,可字里行间的心疼深深触动她的心,她鼻子一酸,憋了好久的眼泪顺流而下。
  魏东听见她隐忍的哭声,顿时心如刀割,转过身抱她入怀,任她埋在胸前放肆大哭。
  男人赤裸的胸口被眼泪鼻涕打湿,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尽情宣泄自己的难过与失望。
  良久,她哭够了,泪眼迷离的昂头看他。
  “关于我,你还有想知道的吗?”
  他眉头轻蹙,沉声问:“医生说,这次病发很大原因是因为你擅自停药,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抽泣着说:“我想以正常人的身份去爱你。”
  魏东深深阖眼,心痛的窒息感分分钟撕碎他的理智。
  “你本来就是正常人。”
  “我不是!”她垂眼,逐一细数,“我有强迫症,狂躁,抑郁,偏执,我还会失控伤人,我”
  他用唇堵住她的后话,舌尖舔过贝齿,湿软柔韧,如解药般填补她心脏的缺口。
  “南南,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他替她擦干眼泪,紧紧抱住她,紧到两人呼吸困难,他松了点力气,低头吻她额头。
  “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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