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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竟是魔君白月光 第47节

  那时候兰禹一字一句都在说是他爱慕红昭,是他对红昭有了不该有的感情,红昭对他仅仅只是师徒之谊。
  那日之后她便被父亲关禁闭,这一关就是大半年,等她解禁出来却得到兰禹被她父亲流放四海之外的消息。
  不得已,她背着父亲出逃东海,一路寻兰禹而去。
  她找到兰禹时,他修为尽散,显然是被她父亲强行夺去了一身的修为。她一怒之下杀了那些押送兰禹的人,带着逃亡四海。
  她父亲很快就得到消息,不出两日就已经赶上他们。
  那时候父亲说:“红昭你太让为父失望了!你身为我海灵一族未来的族长,那是要与祭酒岭那个废物一争高下,夺回东海的!岂能让儿女情长所惑!”
  父亲祭出法器意欲将兰禹赶尽杀绝。
  红昭夺步挡在兰禹身前拦下她父亲的法器:“父亲,请恕女儿不孝。女儿不想要东海,女儿只想和兰禹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父亲说女儿让你失望,可父亲又为女儿做过什么呢?女儿从小到大,父亲你陪女儿过过一次生辰吗?父亲你又有没有想过你给我的那些东西是我想要的吗?”
  “父亲口口声声说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女儿,可你真的是为我吗?不过是为了你的野心,为了你占领东海的野心!”
  “红昭,为父最后一次警告你。若你肯跟我回去,我可以饶他不死,但你若不答应,为父今日便让他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可红昭说什么都不肯放弃兰禹。
  “可笑!你以为他对你便是真情实意么?他接近你不过是为了从东海,从你身上得到幽谷剑的消息罢了!你竟还蠢到以为他竟是真心待你!”
  他原本不想说这些话伤红昭的心,可情势所迫,他不得不说。
  后来发生了什么,红昭的记忆有些模糊。
  她只记得当她质问兰禹时,他却没有否认,跟着就是她的赤天绫穿透了兰禹的胸膛。?
  第五十二章
  赤天绫穿透兰禹胸膛的一瞬间, 他却笑了。
  兰禹嘴角挂着刺目的一抹鲜红,胸前的血水很快就染红了他单薄的衣料,他抬起鲜血淋淋的手, 嘴角仍挂着苍白无力的笑。
  一袭素白衣裳的她与鲜血淋漓的他, 对比何其明显,又何其惨烈。
  她像书上高冷疏离的仙子,而他却只是在凡尘里艰难求生的□□凡胎。
  她本就不是他能够奢望的人。
  红昭红着眼睛, 眼底恨意愈发浓烈:“我不允许任何人骗我。”
  她可以接受兰禹不爱她, 但绝不能接受他偏她。
  她的爱也好,恨也好,从来都是如此强烈又分明,从不存在中间地带一说。
  兰禹到底还是没能用他那双沾满自己鲜血的手碰到红昭。
  闭上眼前一刻, 兰禹还是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二,只是眼底笑意越来越深, 直达心底。
  那是一种近乎解脱的开心。
  就让她这么恨着他也好, 总好过让她别别扭扭地自责。
  一开始投奔东海, 接近红昭确实都是他寻找幽谷剑下落计划的一部分,只是他千算万算却忘了人心善变难控。
  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他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徒弟所吸引,她的一颦一笑, 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能轻而易举牵动他, 让他心旌摇曳。
  但情之一字好比顽疾, 初时难以察觉,待到表征出现时, 其人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所以他选择忘记他的责任, 忘记幽谷剑, 一辈子只守着她, 让她开心快乐。
  哪怕是被红昭父亲囚禁折磨,夺走一身修为之际,他也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可这一刻,当他看见心爱之人在他和生父之间痛苦抉择之际,他又一次动摇了,何况如今的他等同废物,若他就这么和红昭亡命天涯,他势必会成为红昭的累赘,遑论保护红昭。
  而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不能接受有朝一日当他们遇险时,他却做不到为她挡下所有风雨,护她安全。
  因此,眼下这个结果于他而言未必不是最好的结局。
  兰禹闭眼的那一刻,红昭心中却陡然生出铺天盖地的悔意,彻彻底底淹没她,也吞噬她。
  当她终于从滔天恨意中找回一丝理智,当她终于清醒地认识到她是真的已经失去兰禹,当她终于看见那段穿透兰禹的赤天绫上布满了他的血,她抱住即将倒地的兰禹,半跪着仰天长啸。
  她眼中全是泪,这泪是恨,是悔,也是钻心的疼。
  红昭仰天长啸一声:“兰禹!”
  兰禹死后很长一段时间红昭都不会再笑了,她的快乐似乎随着兰禹的死一起走入寂静之地,不见天日。
  她与父亲之间也因为兰禹的死而生了隔阂,她不会因兰禹的死而恨她父亲,毕竟此事是她识人不清造成的,她父亲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保护她。
  但是她却也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和父亲相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过,装作兰禹从来没出现她的生活中,没出现在东海。
  兰禹死后那漫长的几十年她飞速成长,成了父亲强而有力的左膀右臂,而她对兰禹的恨也渐渐在岁月的长河中被冲淡。
  一切的变数都要从她父亲暴毙而亡说起,从她认识程月知的那天说起。
  她父亲死后没多久,她在东海海岸边捡到被海上汹涌浪潮拍晕的程月知。出于好心,她救了程月知,并且留程月知在东海小住了一段时日。
  便是在那时候程月知偶然发现东海海底的某处藏着一副水晶棺,而棺中则躺着一位已过世几十年的俊美少年。
  偏巧这个人程月知认识,那是出走四海寻找幽谷剑下落的兰禹,她的同族。
  兰禹消失了百来年,她心里虽已经有了预感,但真看见他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躺在水晶棺椁之中,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心起来。
  为安全起见,她并没有和红昭如实交代她和兰禹的关系,倒是红昭却把自己和兰禹的故事大致都与她说了。
  大概是红昭觉得她程月知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所以她可以放心把他们的故事告诉程月知,而不必有所顾忌。
  毕竟萍水相逢的陌路人最终也都会散落天涯,不复相见。
  按照红昭的说法,兰禹是因幽谷剑而接近她,他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幽谷剑,他从没有爱过她。可按程月知对兰禹的了解,兰禹若非真心心悦红昭,有心停留,断不会被那个老东西囚禁了那么长时间,落得个修为尽散的结果。
  但她无心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她既不好奇为何红昭如今想起救兰禹,也不好奇红昭是否还在误会兰禹,她只想完成她想做的事。
  旁的,她一概不管,也不关心。
  出于私心,她将族中秘法养灵印和聚魂术都告诉红昭,却独独瞒下这两种术法无法同时使用之事。
  其一,时间本无令人还阳的术法,其二,兰禹虽已死,但他于她而言还有利用价值。
  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价值,她也要物尽其用。
  养灵印之所以可以维持肉身不腐不灭,那是要以无数灵魄为养料才能喂养一人躯体。所以只要红昭有心救兰禹,她就不得不以东海的万万生灵为祭。而聚魂术若与养灵印同时驱动,那么,无论施术者还是被施术者都会因违反天道而被反噬。
  轻则修为尽散,重则灰飞烟灭。
  而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对她程月知而言都是不错的结果。
  事情发展的比她预期中还要顺利,东海海灵大片消亡,而红昭却一心只想救兰禹。
  红昭舞开赤天绫疾速攻向程月知,她一招一式都已拼尽全力,势要取红昭性命,即便和程月知同归于尽她也心甘情愿。
  反正兰禹复生无望,这漫长的寂寞人生于她而言无异于另一种囚禁,一种看不看尽头,也看不到希望的囚禁。
  这些年她长大了许多,渐渐地也想明白了许多事。
  当年兰禹的修为那样高深,怎会逃不出东海,甚至还被父亲囚禁夺走一身的修为。
  其实她早该想明白的,可当日在那样混乱危急的时刻,父亲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她根本来不及分辨,也没有心思分辨。
  正因为她平生最恨被背叛,被欺骗,于是父亲在最恰当的时机抓住了她最敏感的弱点,促使她杀了兰禹,杀了眼前这个将她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踩在脚底下的人。
  那时候兰禹不逃离东海,不是因为他打不过父亲,而只是因为他不肯逃,也不想逃。
  因为她还在这儿,她还在东海,所以他不能丢下她不管。
  红昭觑准程月知咬牙切齿道:“我最恨别人骗我!”
  其实她比谁都明白,兰禹的死有她一份,有她父亲一份,也有那些曾在父亲囚禁他之时以折磨他为生的那些海灵一份。
  程月知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我骗你?真正骗你的另有其人罢?我告诉你的法子都是确实可以救人的,只是方法嘛还有待讲究。”
  红昭的赤天绫步步紧逼程月知,可回回程月知都能游刃有余地避开赤天绫的攻击。
  程月知的修为之深,远超出裴九真的预想。
  眼看红昭快要败下阵,裴九真疾行两步,意欲前去相助,怎料云若谷却在此时拉住她,不让她上前。
  云若谷:“且看看。”
  他不认为不惜以牺牲东海万万生灵性命为代价也要救兰禹的红昭值得裴九真为她费心。
  程月知:“你以为即使你真的成功让兰禹复活就能弥补你内心的愧疚了吗?这么多年,其实你早看明白了,不是吗?你比谁都清楚当初骗了你的人到底是谁!那个骗你的人正是你父亲!兰禹接近你虽是动机不纯,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叛你,利用你。”
  程月知故意拿红昭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刺痛她。
  红昭被刺痛之后,更是发了疯一般,不惜代价,不顾后果地冲向程月知。
  “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欺骗我,你无耻!”
  程月知用一种变了调的笑声说:“恩将仇报?我和你,和东海只有仇,何来恩!”
  那日在东海,她不过是装晕让红昭救她罢了!
  区区海浪而已,还伤不到她。
  “哪怕是兰禹,他和你们东海也只有仇!”
  怎知他如此无用,竟被情爱迷了眼。
  听到“兰禹”二字,红昭急急收住攻势问她:“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如你问问你爹。哦,不对,他已经死了,死人不会说话。”
  说完,程月知仰天大笑起来,似乎是想起了多么痛快的事情一般。
  程月知低头看见红昭一副听不懂她说些什么的样子,她冷着脸提醒红昭:“几百年前,你爹从四海之外掳了一个姑娘回来。”
  经程月知提醒,红昭隐隐约约想起来那位曾经艳杀东海海底的瑜夫人。
  几百年前她父亲曾远走四海寻找幽谷剑的下落,那几百年她父亲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无消无息,等他回到东海之时,身边却跟着一位美艳动人的小妇人。
  那之后她父亲日日都与那位夫人待在一起,东海之内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父亲的人,是父亲的新宠,可她父亲却从没提过娶那位夫人的事情。
  平日里她若撞见父亲和瑜夫人待在一起,父亲也总是只让她喊那位夫人。
  她依稀记得那是一位非常温柔的女子。
  瑜夫人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如新月般明亮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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