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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转眼到了年关,赶在除夕的前一夜,唐欣夫妻带着小妹唐悦和儿子义天到了京城。
  唐兆成亲自带了家丁去城门口接的人,唐细母女则留在家中准备饭菜。唐家虽然家境一直都颇为殷实,尹氏母女几个也是一直有人伺候,但素日里,也都会亲自下厨做拿手菜。
  今儿长女一家和小女儿进京,正是阖府欢乐的日子,尹氏自然得亲自下厨做几道他们平日里爱吃的菜。
  时间不紧不慢,正好唐兆成接了人到家后,尹氏也把一桌子菜做好了。
  老远就听到前头的响动了,尹氏立即丢下手中大勺,对次女说:“你姐姐他们到了,先去瞧瞧。”
  唐细也忙丢了手中东西,跟着母亲高高兴兴去了前院。
  唐欣夫妻此番来没带多少仆人,带来的,都是亲信。至于别的奴仆,早在上京前就安置妥当了。
  聂奉生得高大威猛,又是有好身手的,所以这一路来虽然人带的不多,倒也十分安全。
  “娘,二妹!”见母亲和妹妹出来了,唐欣高兴,立即跑着到母亲跟前,“几个月没见到您,女儿可想死您了。”
  “大姐想娘,悦儿也想娘。”唐悦还很小,才三四岁,只能仰着脑袋挤在众人间说话。
  唐细弯腰将小妹抱起来,脸贴了她脸,温柔问:“悦儿想娘,那想不想二姐啊?”
  “想二姐姐呢。”唐悦双手死死扣住二姐姐脖子不撒手,开始告状,“大姐脾气不好,总对我大呼小叫的,比不上二姐温柔可爱。”
  “死丫头。”唐欣笑着拧她耳朵,“现在见到娘跟你二姐了,有底气了是不是?大姐对你不好,那是谁把你养得这么白白胖胖的?”
  “是大姐夫啊。”唐悦告自己大姐的状,可却夸大姐夫,“大姐夫对我最好了,事事依着我,我不高兴了,他还哄我。大姐夫对我,比对义天还好。”
  义天比唐悦还小,话还说得不那么利索。此刻听小姨提起自己来,他趴在自己外祖父肩膀上冲小姨笑。
  倒是个腼腆的小娃。
  尹氏从丈夫怀中抱过义天来,稀罕了会儿大外孙后说:“晚上有大把时间给你们姐妹叙旧,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也累了。热水烧好了,房间也准备好了,欣儿,阿奉,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一会儿吃饭。”
  “是,娘。”聂奉应下。
  唐欣聂奉夫妻自己洗,尹氏帮外孙洗,唐细则打了热水来帮小妹洗。唐悦一直很黏这个二姐,分开数月后再见,小丫头倒是委屈上了。
  “二姐不好,自己出来玩,不带悦儿。”她不高兴,坐在浴桶里,垂着脑袋鼓着嘴巴生气。
  唐细十分有耐心,一边拿热巾子替妹妹擦身子,一边说:“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懂。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
  又说:“悦儿,姐姐答应你,以后不会丢下你自己去玩了。”
  小孩子就是好哄,得了承诺,唐悦立马又高兴了。
  “可是……二姐夫呢?”她皱着眉,一脸天真。
  她是才刚刚想起来还有二姐夫这个人的,方才在外头,只顾着娘跟二姐,她都忘了二姐夫了。
  唐细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毕竟她还小,说了也不会明白。所以,唐细只能骗她说:“爹爹生意做得大了,忙,你二姐夫帮爹爹去应付生意了。”
  唐悦虽小,却不傻:“可都要过年了啊……”还忙什么生意。
  唐细敲她小脑袋:“再不洗,水都凉了。肚子饿不饿?娘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一会儿你有口福了。”
  小孩子就是容易被转移注意力,一提吃的,唐悦便把别的什么都给忘了。
  一家人酒足饭饱,十分高兴,倒是有提前吃年夜饭的意思。唐悦吃饱喝足了,忽又念起二姐夫来:
  “就差二姐夫一个了。”
  义天也跟着喊:“二姨父。”吐字还不是很清楚。
  方才都还有说有笑的,但听提起郭俭来,大家忽然都沉默。郭俭现在身份不同,称谓可不能乱。
  可两个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真怕日后有机会见着了,两个孩子会乱喊人。
  腊月二十九这日太子没来唐宅,他需要帮着皇上一起处理庶务,实在太忙,脱不开身。不过,倒也心中记挂着,特意差了万德全送了礼物来。
  还让万德全给聂奉带了话,说等过了年,会与他见一面。聂奉从前混迹于衙门多年,年纪轻轻能当上捕头,自然是个懂人情世故的。
  得了话后,立即表示自己一应都听殿下安排。言语态度十分恭敬诚恳,却又不显得巴结奉承。
  万德全跟在太子身边多年,也算见多识广。对聂奉这个准太子妃的姐夫,多少是存了些好感的,自然也愿意在殿下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虽然好像凭唐姑娘如今的身份地位,唐府的人也无需通过他美言来抬身份。
  过年期间,唐细自是择了好日子备了厚礼去陆府拜了年。陆家人听说唐家的另外两个丫头也来了京城,又择了日子,邀请唐家阖府来府上做客吃饭。
  一来二去,陆唐两家倒是更亲热起来。
  过了年初八,朝堂上开了朝后,这个年也就算是彻底过去了。皇后腾出空来,自然开始着手要给太子选妃。
  年前宫里传的那些闲言碎语,皇后不是不知道。只不过,那时候忙着迎接新年的事儿,倒没空管那么多。
  如今闲下来了,皇后自是要好好管一管的。
  “去把太子叫来。”皇后吩咐。
  第022章
  皇后不会满意唐细做她的儿媳妇, 哪怕她如今有了陆家大姑娘的身份,这个,太子和太后都心中有数。祖孙二人也都猜得到,等年一过完, 皇后必然会管这件事。
  所以, 要想事情简单利落,他们自然得抢在皇后着手管这件事情前把此事定下来。
  既然早有准备,所以, 当绯霞去东宫请太子的时候,太子温和与她道:“绯霞姑姑来晚了一步,方才皇祖母慈宁宫也着人来递了话, 要孤去慈宁宫一趟。”
  太子搬出皇太后来, 绯霞倒是不敢说什么, 只能恭恭敬敬说:“皇后娘娘找殿下有急事,一会儿殿下从慈宁宫出来后, 不知可否再去一趟坤宁宫。”
  太子爽快应下:“这是自然。就算母后不差姑姑来请孤,孤也是要去坤宁宫给母后请安的。”
  “那奴婢先告退。”离了东宫后,绯霞疾步匆匆, 赶紧把消息递给了皇后。
  绯霞才把太子要先去慈宁宫的事儿告诉皇后, 那边,慈宁宫的容姑姑亲自过来了。皇后再怎么高高在上高贵冷漠,但对太后的人, 她还是敬重的。
  见是容姑姑, 她倒还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
  宫里谁不知道容姑姑在慈宁宫的身份地位, 又有谁不知道她和太后的交情。容姑姑虽是奴婢,但有太后倚重,也有皇上敬重,宫里自然人人都尊重她。
  “母后有什么吩咐,直接打发个宫女太监来传话就行,怎么您老人家还亲自跑了一趟。”皇后笑着。
  容姑姑镇定从容,闻声也笑着回:“太后娘娘找皇后娘娘去,是想商议太子殿下的终身大事。太后娘娘想给太子殿下保媒,但想着娘娘您是太子母亲,所以,还得您去一起共同商议此事。”
  其实太后想给太子保媒,孟皇后倒是没意见。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京中那么多大家闺秀不选,为何要选一个小户女?
  孟皇后最痛恨那些所谓的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小户人家出身的女子。当年的郭淑妃,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提及此,皇后再想笑,也是难笑出来了。
  “本宫知道了。”皇后忽然变得疏离而淡漠,声音也是冷冷的,“本宫换身衣裳就去给母后请安。”
  “那奴婢告退。”容姑姑退了出去。
  绯霞自不敢背地里编排太后的不是,只能怪到淑妃头上去:“依奴婢瞧,定是淑妃娘娘在太后跟前说了些什么。不然,太后老早都不管事儿了,怎么突然又管起太子殿下的终身大事来?”
  那位唐姑娘住慈宁宫的时候,太子日日去慈宁宫请安,淑妃也是比平时跑的更勤了些。若说淑妃没在其中做鬼,任谁都不信。
  皇后本就恨淑妃,此番又见她插手太子婚事之事,不由一掌拍在案几上,目光中透着几分恶毒的恨意:
  “淑妃这个贱人,自己有儿子,还非得死缠着本宫儿子不放。下作的东西,仗着得皇上几分宠爱,竟处处与本宫作对!”
  淑妃与皇后积怨已久,绯霞怕自己主子太过生气会影响了一会儿见太后的心情。所以,忙闭了嘴不再提淑妃,只说:
  “娘娘您是何等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您与她置气,没由的掉了自己的身价。您先消消气儿,莫要与那种人一般见识,不值得。”
  孟皇后轻轻闭了闭目,过了会儿,气消了一些后,才扶着绯霞手说:“去慈宁宫。”
  皇后与淑妃的恩怨都已经二十多年了,太后早就懒得去管。但她到底顾及皇后,既然差人喊了皇后来,自然得先把淑妃打发走。
  免得一会儿二人见了面,又得一顿闹。
  淑妃是个识趣的,她也不想掺和此事,就算太后不打发她走,她自己也是要走的。可就是这么巧,淑妃才踏出慈宁宫宫门,就迎面撞见了皇后。
  见是皇后,淑妃忙侧身避让在一旁,贴着墙站。等皇后走得近了,她才福身下去请安。
  皇后冷冷瞥了她一眼,没理她。
  皇后进了慈宁宫后,淑妃同她的宫女这才起身来。淑妃倒没说什么,但淑妃的宫女素霜倒是说了话:
  “娘娘您够低调的了,还日日受气。皇后娘娘待别的娘娘都好,唯独处处针对您。依奴婢看,娘娘您去与皇上说说,皇上肯定会偏疼您几分。”
  淑妃却轻笑着摇了摇头,一边扶着素霜手往自己长春宫去,一边说:“皇上日理万机,已经够头疼的了。我不能为皇上分忧,已是很自责,又怎能再拿这些事去烦他?”
  “算了,这么多年日子已经过来了,早习惯。”
  淑妃不计较,素霜再替主子委屈不值,也不好说什么。
  绯霞扶着皇后往慈宁宫去,小声说:“定是太后不愿淑妃再掺和太子殿下的事,这才把淑妃打发走的。娘娘,太后心中到底更偏向您。”
  皇后却不以为然。
  不过,就算再不满淑妃,但见到太后,皇后还是恭敬又孝顺。只是待太子,还是一如既往冷漠。
  太后也笑着关心了皇后几句。
  “哀家截了皇后的胡,先叫了俭之来慈宁宫,皇后不会在意吧?”太后一脸慈爱,笑容可亲。
  皇后当然不在意太后与太子亲,忙说:“母后您这样说,可就是怪儿臣了。太子能常常孝敬在您身边,儿臣也是高兴的。”
  太后就说:“今儿找你来,想必哀家不说,你也该猜得到了吧?”
  “是,儿臣知道。”她朝太子看了眼,又看向太后,“太子早该选妃了,因为出了太多事儿,所以一直耽误至今。但儿臣心中,一直记着这事儿的。”
  “京中适婚的名门闺秀也有不少,儿臣已经着手吩咐下去,让画师画了画像送进宫来,供太子选。”
  太后笑着:“哀家娘家的侄孙女,过完年十七,正好到了适婚年纪。那丫头年前在慈宁宫陪过哀家月余时间,与俭之,倒也见过几回。皇后若是同意,哀家便做主了,给他们表兄妹赐婚。”
  太后话里话外都强调唐细是她娘家人,也是算准了皇后会嫌弃唐家门第,所以,一早断了皇后退路。
  但皇后并不是会屈服的性子,她又不是郭淑妃。
  “母后,若真是您娘家的亲侄孙女,那自然是没问题的。可是,那位姑娘是您近日刚刚认回去的。若是从小抱养去陆家养的,是舅母与几位表嫂□□长大的,儿臣自是没意见。”
  “可她……”
  “皇后是怕她不识文断字?”太后说,“哀家向你保证,她不仅读过书,且那些大家闺秀会的,她都会。不过就是门第低了些,论人品才华,哀家觉得配得上俭之。”
  孟皇后已经笑得很勉强了:“儿臣还知道,她是尹阁老的外孙女。母后若想替太子牵住尹家这根线,倒不如选尹家的姑娘为好。”
  太后摇摇手:“与尹家无关。”
  孟皇后见辩不过太后,就把目光朝始终静立一旁的太子投来。太子迎上皇后目光,清俊微冷的眉眼中透着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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