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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诱之 第36节

  她仿佛陷入沉思,“两次重度拉伤撕裂,再加上,关节间稳定性变差,我回不去剑道上了。”
  击剑运动员在场地需要随时保持高度紧绷,顾亦徐惯使右手握剑,迈开右腿进攻,左腿抵地后撤,看准时机爆发,速度迅捷,一沾即走。
  它对韧带、肌肉和神经反应的要求太高,所以平日里类似的损伤对运动员而言是不可避免的。
  ——同时,也是致命的。
  顾亦徐幼时习剑强身,却意外打开一扇敞亮大门。这么多年来,击剑早已是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在剑道上走得太顺、太快,从未经历过坎坷。须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路途境遇险阻,势必在不经意间让顾亦徐吃一个大苦头。
  于是这一次毁灭性的打击,不仅彻底结束了她的运动生涯,也让人生跌入谷底。
  在最灰暗的两年里,她不断躲避,好像承认自身平庸,才能接纳现在的自己。
  以往最引以为傲的,再也触碰不得。
  旁人不要说亲身经历,只是想想,都觉得心痛难忍。
  ·
  保险箱外,顾亦徐静静看着光滑如新的奖杯,不愿伸手触碰。
  剑道上赢来的荣耀太夺目,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竟觉得隐隐刺眼酸目。
  顾亦徐甚至不敢想那曾是自己的人生,仿佛她是个小偷,夺走了别人精彩的四年。
  “砰”地一声,梦醒了,又还给别人。
  缓缓呼吸声中,顾亦徐目光平静。
  她伸手,沉沉锁上了柜子,去吃程奕提前做好的早餐。
  ·
  ·
  九点回到学校时,寝室灯没亮,宿舍黑黢黢的。
  冯嵩宇还在床上睡懒觉,呼噜声响亮地能掀开天花板,得益于冯嵩宇这个人型制“噪”机,程奕这一个月来睡眠质量直线下降。
  难以相信,他在顾亦徐家住的那两晚,才是睡得最安稳踏实的时候。
  程奕无可奈何摇头,一边回复季萱萱的消息。
  季萱萱昨晚睡得早,直到早起时才看到邮箱收到一条邮件,内容是顾氏集团下设项目公司的一系列相关数据,发送人显示程奕。
  季萱萱顿时脸上笑开花,忙不迭和程奕道谢,并且得寸进尺,和程奕商量下多元变量的时滞性问题。
  她在考虑自相关方面,使用了时间序列弥补出的缺失数据,犯了典型的重复错误。在财务上,这被形象称为“mirror to mirror”,镜像错误。
  程奕听完后,感觉不算很棘手,便接了过来。
  季萱萱多聪明呀,她先是假惺惺地推辞一番,人情功夫做足,客气得差不多了,才好言拜托这个寡言少语的小师弟帮忙。
  程奕听着寝室内如雷的打鼾声,无法专心工作,他带上电脑去图书馆,打开背包时,发现拉链住卡着一片白色花瓣。
  他稍加细想——这是从顾亦徐家中带出来的。
  玄关入门处有一个木架盆景,上面白瓷瓶内插放鲜花,程奕出门时不备,拉链勾下了片花瓣。
  程奕扯下花瓣,表情若有所思。
  少顷,他突然翻出手机打开网页,搜索:【很喜欢花的人】。
  刚输完,又觉得不对。
  删了,重输:【很喜欢花香味的人】
  回答千奇百怪,没有一个符合结果。
  程奕越看越皱眉。
  ——顾亦徐家中,不论是花香调的香水,还是他每次上门时,瓷器内频繁更换后的鲜花,都透露着某种超乎常规的离奇。
  爱花的人不是没有,喜欢收集香水的人也不少,可是在顾亦徐身上……
  程奕屏神静思,回想起屋内的陈设,依然感到些许古怪。但骤然间,说不出这异样感觉从何而起。
  他漫无目的扫过页面,无果,即将退出时,忽然瞥见陌生的字眼。
  目光随之一凝——
  【恋花症】
  第一眼是疑惑,十几秒后,程奕脸色渐渐生寒。
  小字注释:“恋花症”,又名花癖症,指对花类植物有特殊迷恋情绪,常见于心理疾病;
  患者经历被孤立、遭遇重大欺骗等创伤性|事件,并且心情无法得到纾解的人;
  他们意志薄弱,同时极大可能是受到来自亲友伤害,需要寻找外物寄托。
  作者有话说:
  最喜欢击剑的一点,见招拆招,专治花里胡哨。
  第28章 、剑与花2
  本周日27号,学校补的是周二的课,照例上的风险管理和经济法。
  颇为巧合的是,顾亦徐每周二、三、四,三天共上九门,课程数量也与星期天数吻合,省得费心去记今天要上几门课。
  临走前,顾亦徐想起那只受伤的鸟,过去一看,发现已经被程奕带走了。
  阳台清理得干干净净,瓷砖铺就的地板一尘不染,显然被特意打扫过。
  见到此景,顾亦徐原本笼罩层浅浅阴霾的心绪,瞬间松弛下来。她忽然觉得,家里多个人挺好的。
  当然,那人得是程奕。
  又会做饭又打扫卫生,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人还长得赏心悦目,是看一眼心情能好上一整天的那种。
  顾亦徐慢慢想着,品出点宁适暖意。
  她去学校上课,教室内空位比以往多出不少,估计台风天大家纷纷起了逃课的心思。然而,唯独一人是例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郑丹蕙今天竟没踩点到。
  顾亦徐满脸惊异,郑丹蕙不禁得意说:“从今天开始,每次风管的课我都会提前到。”
  顾亦徐想了想:“因为——这门课的老师?”
  蕙蕙兴奋点头,星星眼痴迷状:“我真是太喜欢翟老师了,他第一次上课就点了我,茫茫人海中,一定是觉得我与众不同。”
  顾亦徐扑哧,先笑为敬。
  “笑什么!”
  “你是起太早没睡醒,还是在做白日梦呢?”顾亦徐眼泪笑出来,“叫你平时少看点无脑偶像剧,现在好了,恋爱少女失智后还回得去吗?”
  蕙蕙眼神意味深长,“我是在模拟演习,懂不懂。”
  她给顾亦徐看平板上的word文档,“最近在尝试写小说,主角设定好了,是一个女大学生和她老师间的禁断师生恋。懵懂纯真的少女,遇上温文尔雅,博学多识的大学老师,他英年不婚,只为等待她的到来……”
  “想想就很刺激有木有。”蕙蕙说着兴奋地直跺脚,桌子晃如地震。
  顾亦徐扶桌,蕙蕙继续道:“我缺一个原型,挑来挑去,整个经院的男老师中只有翟老师符合。”
  “你是不是忘了,翟老师有爱人,而且他提过自己有孩子,和我们一样在上大学。”
  顾亦徐一阵见血,“他年纪足够当我们父辈,你确定这是禁忌恋,不是黄昏恋?”
  郑丹蕙听着,似是为难:“好像有点奇怪。”
  “系主任年轻。”
  顾亦徐不厚道地指明说:“不妨改一下,性别互换。写个刚入大学的年轻男生,和禁欲冷淡教导主任的故事,肯定火。”
  郑丹蕙直拍大腿:“好主意!不过——”
  她笑,“我怕文没写完,就先被退学了。”
  大学城高校内抵制师生恋,没人会明知故犯,何况在系主任头上动土,属实胆肥得很。
  两人聊天嬉笑一阵,白海兰恰好经过。
  她人长得文静,声音也斯文:“我看上证券分析的老师——”
  蕙蕙不知那根筋没搭对:“上。”
  白海兰愣了下,什么?
  蕙蕙说:“不是看上了?就去追啊。”
  顾亦徐一笑,解释打断:“她现在脑子里全是颜色,别理她。”
  白海兰方才后知后觉,抿唇,郁闷地看了眼蕙蕙。
  白海兰走后,郑丹蕙看着她背影,道:“说真的,你不觉得团支书好看许多吗?”
  ”就像……突然间张开了。“她勉强想了个比喻形容,“原本是花苞,小小的,不起眼,不经意舒展绽放。”
  顾亦徐不能再赞同,又说:“你不要逗她。”
  白海兰一看面子就薄,文雅乖巧。她俩开玩笑不带边际,可别“玷污”了一朵纯洁的小白花。
  郑丹蕙煞有其事地记住了。
  ·
  上了几天课,直到周三晚上,顾亦徐回到她爸妈住的家。
  明天就是国庆假期,她当然想要陪陪父母。徐苓君看到女儿回家,很是高兴,难得亲自下厨做饭。她职务重、工作忙,顾亦徐小学五年级到初中的那几年,正是她最重要的晋升阶段;当时集团处于攻占海外市场份额的关键阶段,顾庆民一心投入到工作中。
  机缘巧合,他们不约而同疏忽了对孩子的关注,顾亦徐每每回到家,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压力情绪无处排解,只能向她在击剑社认识的挚友倾诉。
  然而,对方却为了赢得比赛,背叛这段友谊。
  她举报顾亦徐赛前服用兴奋剂,导致顾亦徐被判出局。
  误食大量的兴奋剂,与顾亦徐本身治疗时期使用的药物冲突,产生严重应激反应,交感神经过度兴奋,心率过快肌肉抽搐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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