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节
接下来的时间里梁左不停摸索着陨石的表皮，尝试判断它是否会突然爆炸。陨石表面摸起来光滑冰冷，有些像是金属，顺着上头的裂纹，梁左利用借象·明目看进去，里头的确有一团小小的红色能量，不过散布极为稳定，不像是在酝酿爆炸的样子。梁左心里发痒，忍不住让黑仔用触手进去摸一摸，看看能不能把这一团能量作为补充。
在归墟中旅行，能量冲涌随时可能发生，加上归墟虚空之中的能量狂烈驳杂，很难吸收，专注吸纳能量时遭遇意外有极大风险，加之要将这些能量剥离出炼气士能够使用的“气”也极为困难，耗费和支出完全不成正比，所以进入归墟之后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自带干粮，除非迫不得已，不会去尝试吸纳归墟之中的能量。
黑仔的猫爪子变成了液态，沿着裂缝一点点渗入其中，当触到能量内核时梁左也被那股突然冲涌到体内的灼热力量给激得头部晕晕的，就像是猛地暴露在超高太阳直晒之下。
“你干什么？”
韩靖立刻发现了他的异常。
听了他的行为后，韩靖脸上表情变化了一阵：“你是说，这些能量夜魂能够吸收？”
梁左点点头，黑仔本质上也算是烬孕育出的夜魂。
“我只是试试，不会真的把这个当做能量供应的。”
梁左赶紧解释。若是能量核心消弭或者是消失了一部分，很难说这颗陨石还能不能保持现在这个稳固的形态，风险太大。
“我担心的……夜魂。”韩靖摇摇头，看向远方：“既然这里有夜魂可以被吸纳的食物，没可能夜魂不想方设法进入……为什么它们无法进入这里？”
“你忘记了，这里是被封闭的地方。”
归墟秘境原本就不是随随便都能够出入的场所，与六道轮回是一个道理，属于半封闭性质战略要地。
“那我问你，在昆仑利用起归墟和六道轮回之前，那里有没有夜魂？”
这倒是把梁左给难住了。
理论上……应该会有。夜魂似乎是昆仑世界产生的时候就伴生的产物，只要有生灵在其中生死，夜魂就有生存的养分。
“对了！是意识碎片！它们最需要的意识碎片这里没有。”
梁左想到后说。
“嗯。”
韩靖不置可否，反而陷入沉思。
“你看下面，那是龙伯国，像不像以前的地球？”
韩靖晃了晃脚，脚尖指向那一团黄色光晕，正是龙伯国所在空间。
“同样被某种力量束缚，无法逃脱，对外界认知有限，如果龙伯国人是地球人，我们应该算是外星人吧？你不是在龙伯国提醒他们往外走吗？现在怎样了？”
梁左也不清楚。
或许问问青筝她知道。
就在此时，突然梁左感到一股心悸。就仿佛心脏被什么东西给拉扯住，让他呼吸困难，鼻子往外渗血，他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眼前迷迷糊糊，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望无际的蓝色，上面液体随着风的吹拂不断轻微波澜，那是海洋。
海平面上，有一群人正半身露出水面，他们正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
那里有一个头戴王冠的十几米巨人身体正从水里一点点浮现出来，水流从他的头发、肌肉、肩铠上往下流淌，露出他匀称又充满线条美感的上半身。巨人一点点睁开他的眼睛，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露出略带着疑惑的表情，嘴唇拉扯了一下。
“海神！”
人群呐喊着互相拥抱，一个个欣喜若狂。
非常奇怪，梁左竟然听得懂他们的语言。
第498章 巨人海中生
巨人上身露出宽阔的胸膛，线条漂亮的腹部肌肉，他具有一张年轻脸庞，没有胡须，轮廓清晰，唯有眼睛里透出一股迷茫，让他庞大的身体显得不那么具有压迫性。看着一群小小的人类围绕在自己身旁，高声欢呼，他有些不知所措，吃力地慢慢站起来——这时候梁左才意识到原来之前巨人是坐在浅海处。如此他整个躯体总算是暴露在海水之上。
用梁左的视角判断，估摸巨人全身二十几米高，身上古铜色皮肤让他显得健康而充满力量，头顶枫叶状银色环状皇冠给他平添了不少气势，巨人的肩胛被一套奇特的肩甲包裹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整块可活动软甲嵌入他身体之中。被称作海神的巨人犹豫了一下，朝着远方挥了挥手，一道十米高的海浪成型，朝着这里飞速涌来，靠近巨人和小人们时突然海浪离海而起，环绕着海神打着旋儿，原本恐怖的自然毁灭之力被他如玩具一样玩弄。
“海神！”
“海神！”
小人们更是无比兴奋。
巨人慢慢再次坐下来，将巨大的头颅凑到小人们面前，小人们却一点都不怕他。
“海神……我……吗？”
巨人的声音如同青春期变声的少年，还带着一些嘶哑。
“海神！你是我们的海神！”
小人们大声宣告着。
海神点点头，露出了然的神色：“海神，我是海神。”
他伸出手掌，让一个小人能够站在他手掌上。
那将下半身露出水面的人下面竟然没有双腿，而是……鱼尾。
不过周围小人们似乎都已经习惯这一点，没有任何意外。
“这是。”
海神指了指对方的鱼尾，又指了指自己的双腿，为双方不同的构造而困惑。
“这是未来的方向。”
鱼尾人是一个中年人的面容，只是胡须很少，眼带很深，头发也浅，看起来有些疲倦。
“你是我们未来的守护神，海神。我们创造了你，你需要带领我们往前走下去！”
中年人声音沉稳。
“为什么？我……不一样。”
海神依旧非常在意鱼尾和双腿的不同，用手指触碰自己的腿部，似乎不太明白其中差异。
“海神，你是我们海族创造出的最强兵器。”
中年人耐心说：“因为模仿手臂将尾巴改造双腿，脚趾也是按照手指的数量制作，只是为了便于行动，偏向于更短。我海族只是为了在海中更方便活动，这么多年才演化成了鱼尾，形态并不重要，我们是一起的。”
听了对方的话，海神露出送了口气的样子。
“你脑内记忆模组因为之前的试验有了故障，不过你至少应该明白，我们是创造你的人，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需要一个更强大的守护神来帮助保护我们的家园，那个人就是你，海神。”中年人语气沉稳：“我们不像是你，身体脆弱，原本在海中就有很多危险，自从旧日支配者苏醒，深海怪群上浮，我们家园遭到毁灭性破坏，不断向着陆地搬迁……可终究我们的基础和城市都在深海。海神，我们哪怕走的时候也相信，你总有真正醒来的一天，为了能够将你从海里送到这边，我们已经死了三百个族人……”
“死。”
海神重复他的话：“死，死。”
“就是粉碎，像是之前的海浪，变得什么也不是了。”中年人叹了口气：“强行唤醒让你的大脑运行还是出了状况，智力现在依旧比较迟钝……不过多照照太阳，更多的能量能够让里头自我保护封闭的模块重新运行起来，大脑受损真是麻烦……”
他嘀咕着，看向海神。
“总之你应该清楚，我们是家人，是你要保护的人。海神，你的使命就是让我们生活更安全更舒适！”
话才落下，远方海面一阵激荡。
有人喊了起来：“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人鱼们纷纷集中在一起，拼命摆动尾巴，想要向陆地拼命游过去。
海面上突然射出一根巨大淡红色触手，直冲离海岸最远的一个人鱼而来，他脸上满是绝望，强烈恐惧导致他僵直在当场。
触手在要碰到他额头时停下。
他睁开眼睛，看到巨人的手臂正牢牢抓住那一截触须。
“保护你们。”
海神说。
海中怪物的触手陡然增多，一根根粗大带着吸盘的触手如同锁链一样将海神手臂脖子大腿全部锁住，海神呆呆站在原地让对方施为，就像是一个从未打过架的孩子。
“打他，打他啊！海神！”
人鱼群们都停止了逃窜。
海神眼中瞳孔突然旋转了一圈，变成了红色。
原本如同绞索一样将他手臂捆住的触手根根断裂，粘稠的淡黄色汁液四处飞溅。
海神一把撕开身上的触手缠绕，抓住其中最粗的一根触手，奋力一拉，朝着岸上迅速跑了起来。很快海中就开始掀起浪头，触手海怪的主体被海神拉得显现出来。
那是一只浑身绿皮的巨型怪物，比海神还要大一圈，柔软的头部有很多触须，正是这些触须之前在尝试将海神缠绕撕裂开来。绿皮怪具有软塌塌的身体，就像是一团包裹在皮肤之下淤泥，它身上有零零星星的鳞片，背上还有两个看起来像是鱼鳍的器官，不过一大一小，如同是发育不良。
人鱼中已经有人陷入绝望：“旧日支配者附身到这只深海怪身上……我们快逃，逃吧？海神赢不了的！”
其他人鱼脸上都是惶恐，最终一个个看向之前那中年人鱼。
中年人坚定地看着前方正在一步步将深海怪从水中拖出来的海神：“我们已经无处可逃了啊，大家。”
他们都明白过来。
“如果最后的兵器海神也无法阻止这些毁灭他们家园的侵略怪物，那么我们还有哪里可去呢？逃到地面上，鱼尾并不能让他们能够生活下去，只会沦为陆地猎食者的食物……海岸线，就是海族一族最后的城墙，是我们生命线所在。”
“这么多年，我们海族从来不是依靠力量遍布海洋的，相信我们的智慧吧，海神，是海族聚集全族人制造出来的‘神话’，现在，让我们和命运打一个赌，是毁灭种族，还是奇迹诞生。”
中年人以倔强的口气说。
其他人也都从之前恐惧的本能之中回过神来，安静看着他们的“神话”激战“命运”。
惶恐时如同无头苍蝇，恢复理智之后又可以慷慨赴死。
真是一个奇怪的种族，和人类具有某种相似之处。
梁左想到了波塞冬席卷地球时，机场的机长和乘务长，恐惧与无惧能够在很短时间内在弱小躯体上前后迅速的转换。
画面之中，海神一把将深海怪拖曳到海岸边，他一个没抓稳又被对方浓密的触手锁住身体，朝着对方深渊大口之中拖去。海神抓住岸边的一块菱形巨石，一把割断触手，手持菱形巨石，他就像是拖着一把超大号大刀的死士，石刀在海岸上拖出一道长长轨迹。
海神高高跳起，将石刀从头插入了对方身体之中。
他双臂拉住被割裂的伤口，往两边猛地一撕，深海怪被他从中一分为二，他身上被淡绿色粘液布满，用海水洗涤之后，海神将怪物尸首拖到岸边。
他走到看得激动不已的人鱼之中，原本红色的瞳仁恢复了之前的正常色泽。
“敌人已死。”
他单膝下跪，左手扶住右胸口。
“海神，受到你们的召唤前来，我的造物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