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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张山见我看着他发愣,伸出左手把我提了起来。我赶忙站直双腿,不敢再让他用力。
  他又一把拉倒了扶尸咒前的那桶汽油,红色的液体从桶内冒出,咕嘟咕嘟地迅速朝我们蔓延过来。
  第三十一章 都结束了
  扶尸咒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依然还是站在原地,保持着掐我脖子时的姿势。
  “退后!”张山又是一声简短的命令,我知道他是在咬牙坚持着,每说一个字都要付出巨大的精力。
  一根软软的东西被我踩在脚下。低头一看,竟然是张山的半截断臂。
  我赶忙捡了起来,抱在怀中。
  退了大约有十步,张山待流出的汽油慢慢地到了跟前,举起手中半截断刀,向地面砍去。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地面声,断刀在青石砖上划出了一道火星,那股汽油瞬间被点燃了。
  “轰!”不到两秒钟,前方瞬间陷入了火海之中。赵有德的尸体,那个扶尸咒,正处在火焰的最中心,也剧烈地燃烧了起来。
  “快跑!”张山丢掉了断刀,扯着我转身朝来时的铁门跑去。
  没跑几步,身后汽油桶接二连三地发生了爆炸,火焰卷着气浪直冲我们而来。
  堪堪跑进铁门内的通道时,火焰充满了整个物资库,我甚至被掀翻在地。
  如此情况,怎敢停留?继续又向前冲出好一段路,我们才停了下来。
  “完事了!那家伙完了!”张山靠着墙说完这句话,就直挺挺倒了下去。我想要抓住他,却没能够到。
  赶忙打开头顶矿灯,蹲下查看张山的伤势。
  除了断掉的小臂之外,基本上没有别的伤口,但也正是这个伤口,导致他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我不敢再耽误时间,慌忙脱掉贴身的t恤。撕成两条,分别扎住了大臂上的伤口和那条断臂,防止再有血液流出。
  虽然对急救措施不是很明白,但最基本的给伤口止血,我还是知道的。
  张山已经陷入了昏迷,连我拍他的脸都不知道。
  我试着想扶起张山,无奈他不但毫无感觉,而且二百多斤的体重对我来说实在无法负担。
  两分钟后,我浑身大汗淋漓,坐在了张山旁边。
  一种想哭的冲动顿时闯入大脑中。我终于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张山总是说借助我的能力,和他的经验,一起来破除扶尸咒。可自始至终我不但没有帮过他,却接二连三地闯祸、踩雷。
  现在想起,每次都是他来替我解围,排除危险。
  张山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来管这个事情。即使是我突然死了,也根本不会追查到他们身上。这种死而复活的事情,谁会相信?
  张山不但严格执行他爷爷的命令,要保护我。而且他自己心里如果不是这么想,也不会总能在第一时间出手,帮我度过难关。
  珍惜每一个生命,在他看来就是人生的信条,要为之谨守一生。
  张山早就知道他自己身上留的是舍利血,是抑制扶尸咒的唯一法门。
  在冥道内,他咬破手指,点在我眉心,破解幻境;还有碰到男孩时,那把能够打鬼魂的冲锋枪,但这些我当时并没有在意。
  我如果了解这一情况,也许从开始就能发现些许端倪。怪不得他总是混不在意,无论多危险的情况下,也能侃侃而谈,甚至是开玩笑。
  因为张山知道,只要有他在身旁,我就不会有危险。
  虽然危险没少出现,但他一直在等待机会,等着对扶尸咒进行必中和致命的一击。
  最终,张山在最危急的时候,断臂取血,神奇般化解了已经走到死局的这盘棋。
  如此的侠义,舍己为人的情怀,我还能怎么做?
  兄弟,如果不把你活着带出去,我就陪你一起死在这里!
  如果不把你这条断臂给接上,我也自断一臂赔给你!
  不是不愿意承你的情,而是这份恩惠,实在是太重了!你叫我如何承受?
  擦干眼泪,我又重新站了起来。
  既然扛不动,我拉也要把你拉出去!
  我想过先跑出去叫人,再来一起救张山。这样说不定能节省一点时间。
  虽然扶尸咒已经除掉。但想到那鬼打墙的女孩,回梦蟾蜍和通向阴间的“壹号通道”,我强压下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更何况把张山一个人丢在这里,我着实不放心。
  不管了!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同生死,共进退!
  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我让张山平躺在地上,双手抓着他的外套衣领,一步一步地退着向后挪去。
  这条弯弯曲曲的路真没少让我吃苦头。
  每到转弯处,由于空间狭窄,且成九十度直角,我都要先把张山扶着坐起来,再抬着他腋下向后拖,才算勉强过得来。
  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我们终于走出了最后一节弯道,回到了地下二层的大厅。
  张山后背上的衣服因为长时间拖拽,早已破烂不堪。看着他被地面擦破的皮肤,我心里像被人狠狠地攥着,连喘气都艰难万分。
  我突然记起,这个大厅的中间,有一个主席台,而主席台上堆放着不少杂物。说不定能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不但不用让张山再被拖着,我还能节省体力,甚至节约时间,早一点回到地面。
  想到这里,我把张山扶起,靠墙坐好。紧了紧扎着伤口的布条,就跑到了主席台上,四处找着每一个可能有用的东西。
  但这些老旧的桌椅板凳,都是几十年前开会时用的,除了长条的桌子,就是长条凳子,几乎没有合适的。
  终于,在翻到最后一个角落时,我找到了一把单人坐的靠背木头椅子。椅子旁边,居然还扔着一大盘食指粗的电线。
  我试了试这把椅子的坚硬度,几十年前的老式家具果然耐用,依然严丝合缝。
  搬着椅子,挎着电线又回到张山身旁,先拿出他给我的匕首,割了两段三米左右长短的出来,分别套进椅子靠背的缝隙中,打了个结,用来一会我拉他时的纤绳。
  我又把剩余的电线割成好几段等长的,待把他放在椅子上后好固定住,防止掉下来。
  一切准备完毕,只差最后也是最难的一项——把张山放到椅子上。
  时间就是生命,我不敢休息,只是大口喘了几下,憋住一口气。双手叉到张山腋下,打算把他架起来,放到椅子上。
  太重了!我只刚刚抬起一点,就再也无法向上,坚持了大约五秒钟。我终于放弃了这一方案。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张山的生命也在逐渐地微弱,我却干着急,毫无办法。
  翻开他的眼皮,其实什么也看不懂,但在矿灯的强光照射下,瞳孔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心中一下就凉了半截。
  我甚至在想不行就还用老办法把他拖出去,但算了一下,就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地下二层正中间,离出口还有很远。
  这么一路拖过去,恐怕张山的背后连骨头都要磨平了。
  第三十二章 我要离开
  正彷徨无措,我低头看着张山侧躺在那里,双腿半曲着,一副坐板凳的姿势。
  对啊!既然不能把他竖起来,为什么不把椅子倒下去?
  我赶忙把椅子放倒,两个面分别贴着张山的后背和屁股。
  又拿来电线,先把他的左侧给绑在椅子上。然后我把他放平,抓着靠背一掀,张山跟着椅子就立了起来。
  扶正,固定好另一边,总算大功告成!
  我又把他的断臂塞到用来固定的电线里,卡紧。这才绕道椅背处,把事先套好的两根电线绕在肩膀上。
  向后一拉,椅子的两条前腿离了地。我掌握着平衡,抓着椅背向后退去。
  虽然依旧很费劲,特别是遇到地面砖缝的时候,偶尔需要停下来挪一挪。但比起刚才的生拉硬拽,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而且这样对于张山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伤害,我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这下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不出两分钟,我们就退出了这个大厅,顺着甬道向上面的一层走去。
  上坡比走平路又要多费不少劲。
  但自打做成了这个“旱地雪橇椅”,我精神头一下就回复了许多,对离开这里充满了信心。多花的这点力气,我还勉强能承受得住。
  没过多久,我们回到了三岔路口,两边的两个洞是分别通往另外两个避难室和其他通道的。
  只要我顺着对面的通道再爬一小段,就能回到一层,那里就是平地了。没多久就能到达刚进来时的那个避难室,沿着甬道向上,很快就能回到地面了。
  我已经能掌握拉动这把椅子的些许窍门。以目前的速度,相信花不了二十分钟,就可以走完这段路程。
  想到这里,我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拖着张山,继续向上爬去。
  在我沉重的喘息声中,这一段上坡路终于走完,待把张山的椅子放平,回头看去。
  这……黑暗的空间中,灯光所到之处,一个大厅,几十根立柱,中间一块突起的平台,上面隐隐约约堆放着许多杂物。
  我慌了神,难道走错了路?还是这里本来就有一间大厅,我路过时忘掉了?
  松开绳索,走到中间的高台前,我愣住了。
  这绝对是刚走上来的那个大厅!因为一些桌椅被我叠放在了同一处,个别能记得住的,连摆放角度都一模一样。
  我不敢相信,又跑到一角,在地面上仔仔细细地搜索着。
  片刻后,我的背脊开始发凉。身前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橡胶渣滓,那是刚才割电线时留下的。
  难道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找到出口,向上走总没错。
  我回到甬道口,背起纤绳,拉着张山穿过大厅。这次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这就是正确的出口,再次向上爬去。
  长长的斜坡,通往三条不同方向的岔路口,走中间那条,绝对没错!
  几分钟,我颓然坐在主席台前。看着上面堆放的桌椅板凳,绝望感一下子席卷而来。
  想到刚进来被封进密闭空间时,张山故意激怒我,激发了体内的某些东西,才打破心障,回到了原路。现在是否能够重演一遍呢?
  我站起来,试着发怒,拿起高台上的东西乱砸一通,同时还破口大骂。
  这一切都无济于事,空间没有任何被破开的痕迹。
  看着坐在那里不省人事的张山,我别无选择。
  就算走到累死,也不能停下!我休息了一会,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回去拖起张山,要继续往前走。即使是累死在这无先循环的空间中,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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