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还看不清的未来
让事情按照自己希望的最好的方向发展……
寒续嘴角慢慢变得苦涩。
天下熙熙皆为利，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寒续作为在万渝城摸爬滚打多年的灭世主，洞察人心的能力远远超乎了一般人的想象。
他和皇唐欢彼此之间是因为利益共同而站在了一起，这点寒续很清楚，但是此后寒续却始终相信他们彼此的付出，同样也有情谊的存在，可是没想到在圣后的眼睛里，所做的一切，她所有的付出，其实都是在为了她自己。
皇唐欢知道他在想什么，缓声道：“我是女子，但我更是圣后，我有感情，但在感情面前，有很多更优先级的存在，支配我的，是责任。”
寒续不知道这句话里多的是自然，还是无奈，只觉得光芒万丈的身影，悄然之间不只是变得更加刺眼而飞向了云端，还是黯淡了许多，总之寒续隐约间已经看不太清楚她的模样。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的，不知道圣后什么时候跟自己正式说的再见，然后转身离去，也不知道浩荡大军如何再化为一股地风远离了自己，而心情复杂且沉重的他和白琉衣有是什么时候靠近了高大的墙体而不得不停下脚步。
内心强大的寒续最无法接受的，就是他对别人真心以待，而收获到的是无情。
“寒续，你怎么了？”注意到寒续的异常，白琉衣担忧地看着他。
城墙顶端冷酷坚硬的线条与地平线重合，形成一条粗重的黄褐色线条，在视野的尽头拉开，在浩瀚荒漠上形成一圈耀眼厚重的镶边。
寒续收回眺望的目光，重新回过了神来，对着这个纯净的女孩笑了笑，道：“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该再说些什么，只是想到了械圣和宇文化狼，两位圣境强者能围绕着那位没有像万渝城蝴蝶那样修过半点魅惑巫术的女人团团转，甚至不惜为之付出生命，是不是……也是她掌控的结果？
所以，你刚才吻我，是不是也是想像对那两位圣境强者一样，在我心里也埋下情种，不说对你茶不思饭不想，可也足以为你赴汤蹈火，或者至少在很多问题上，会提高你在心中的优先级？
寒续不想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这位伟大的女子，他也很快想明白了，这个狗屁的世界，哪里来的伟岸无瑕的圣人？
“寒续？”白琉衣睫毛蝴蝶翅膀般缓缓闪动，看着再度失神的寒续又轻轻地唤了声。
淡漠但是却又有着莫种寒续才能体会的温柔穿透荒漠的炽热温度，穿入他被烘烤得疲惫的耳膜，身边这始终安安静静，看任何事情都云淡风轻，好似漠不关心的女子，其光彩于寒续眼中在烈日之下在无限地放大。
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隐藏自己身体状况；为了自己可以抛弃自己安定的生活，来和自己踏上这条不归路；为了自己心甘情愿地制卡，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苦；安安静静，与世无争，又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心灵……
有了圣后给自己的刺激，寒续更清楚地知道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完美无瑕的女孩子，那就是面前这个女孩子。
想着她体内本不该由她来承受的毒，想着她对自己做的隐瞒，想着她的一切好……寒续忽然觉得她好傻，而她在自己的心中的位置，又好重要。
在白琉衣的猝不及防中，寒续在她的脸颊上也亲了一口。没有皇唐圣后给他的吻香甜，但是却比她给自己的，要真挚万倍。
浅浅绒毛下的白皙脸颊，当即飞上了两抹绯红。
“你……”
“我喜欢你。”寒续紧紧握住了她的小手，她体内的所有毒素，只想自己来给她承受。玄卡化气神移再又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中，热风刮过，慢慢地缠裹像两人。
白琉衣微怔着看着他清秀的面庞，尔后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微笑虽浅，但这是寒续见过最美的画卷，一片荒芜的大漠里，骤然漫山遍野万花开。
“我也喜欢你。”不理解为什么寒续会突如其来地再度告白，但是她并不想回答出那声“我也喜欢你”，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这几个月这样的话好像说得有点多了，再浓的茶也会被冲淡，不管是什么话，说得多了，同样会寡淡，也太不好意思，所以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
心满意足地攥紧了彼此的手，两人手拉手似乎在漫步的身影，便消散于风中，在粗糙而贫瘠的地面几次皮球似的起伏之后，狂掠向了远端的城墙。
……
……
神女的到来让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
和往常一模一样的阳光灼烧着大地，然而落在黄种部族的弃民们眼中，却已经变成了日神抚摸大地的神辉。
神女降世，瞬息成人，飞天而起，于圣空之中释放神泽……昨天的事情只在一天的时间里便口口相传，变成了往后百年都将津津乐道的传说故事，在拥挤的群山之间传递，原本昨夜也有安然睡去的弃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些绘声绘色的描述，却让他们仿佛也亲眼看到了神女落世的场景。
神女降世带来的喜悦和震撼，在这些描述的激情言语中，好像导弹袭击了这片贫瘠之地，燃爆了一位位弃民干涸许久的心灵。
许许多多的弃民成群结队地跪拜在群山间的山道上，所朝的方向，无一例外是此间最高的汉王山。以往汉王山只是高，但是从昨夜神女降世之后，便成为了天堂。
而万民朝拜的高耸入云的汉王山上，十多位战士正在重新修葺院落。
在下方十来米的一片空地上，也在打造一座全新的院落。
战士们忙碌的身影在两地不断地穿梭，那两头最为庞大，乃是汉王山守护者的厉鬼熊猫，则在帮忙拉着一车车的木材，沿着烈日下化为了盘山银蛇的粗糙简陋的山道上行。
以当代工程师的眼光来看，山顶这两座院落在设计上都十分简单，但是在这片诅咒之地，任何的简单，都已经是最大的奢侈。
按照汉王的意思，山顶的院落将会成为神女的居所，而下方这座新打造的比神女要低一头的院落，则会是他和他的爱妃所住的地方。
汉王看着站在山边，一览众山小的神女。淡淡的雾气袅绕在她的身侧，满是仙气，头顶上方碧蓝色天空上烧烂了穹顶的烈日，也成了装饰她发梢的明珠。
汉王的目光变得更为恭顺，走上前缓声道：“据在墙附近暗中值岗战士们的消息，两位神将已经离开了，现在应该都已经离开了封锁区，到达了安全区域。”
皇唐欢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神女殿下，关于您说的进军一事……因为三大部族前不久才谈了停战，要是最近就率先进军的话，我们会直接陷入不利的一方，其余两大部族会联手进攻我们，而且最近还会有火山爆发，所以……”
汉王的话音戛然而止，不过他确定所有要传递的意思已经传递到位。
神女看着远处一座山巅山，两只蚂蚁一样正在奔跑打闹的小孩，想到的是圣土联盟也有着无数这样无辜的孩子，而此时的他们，正在遭受神风联邦炮火的轰击。她嘴角慢慢地抹平，多了几丝锋锐味，话音也微冷，缓声道：“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两大部族联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简单。至于火山……我需要的就是火山爆发。”
“你下令集军，我不想浪费时间。”
平平淡淡的声音传递出来的是并反驳的军令，就算是汉王，也在她身上这股为帝多年的不怒而威之下臣服，不敢迟疑，颔首道：“尊神女之命。”
汉王很快退下，于是山顶上除了皇唐欢之外，只剩下一个个战士们修葺的身影，有的在铺着房顶，有几位正在砌墙。因为神女就在面前，所以战士们除了仰慕荣幸之余，还有强烈的紧张，让他们手上的工作变得分外谨慎，每一丝细节都精准到了极致。
而就在院落后方，一只黄色的三尾小猫，钻到了有位战士搭建的臂树木梯下端，对着皇唐欢轻轻地唤了一声。注意到皇唐欢在看它，当即害怕地掠向山下，冲进了还在搭建的院子里。他们都知道这小猫的身份，没有战士敢阻拦这只肆意妄为的三尾小猫。
皇唐欢微微挑眉，知道这应该是汉王或者他的妃子饲养的怪兽猫，只是没有想到，居然在这种荒漠，都能有猫生存。
它是怎么进来的？
她没有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太久，侧头看向了南端。那边有几座巍峨的火山，好像是顶天立地的巨人，耸立在视野的尽头，它们磅礴的身体仿佛只要轻微地颤抖，那般的天地都会崩塌，而这里的世界，就将迎来末日。
但是从她出现开始，这将发生改变。
弃民们只是寄希望于她，而她自己则很清楚，这些火山对她来说，爆发之时，会变成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她微微眯眼。
视线随着眯眼而模糊，强烈的光线也变得黯淡，而火山爆发时的情景便在电影幕布般的色泽下恰是时候的呈现。
毁天灭地，只是毁灭的，是神风联邦的天地。
……
……
爆发在圣土联盟内部的战争，持续朝着北境推进，南防线的溃败让圣土联盟一瞬之间，整个南境都差不多沦陷，但是国与国的战争从来都不是两伙人的火拼那么简单。
圣土联盟的总指挥变成了第一军军长刘文烨火，这位四字老将军已经五十六岁，再过几年按照圣土联盟的任期就该退役，然而在这危难之刻，他却接过了原本由鬼将军扛起来的总指挥大旗。
人们习惯性地认为年长的将军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判断能力，在刘文烨火身上，这一惯性思维得到了完美论证。在他的指挥之下，各大军区众志成城，圣土联盟大军开始构筑全新的军事防线，城邦和各大要道上完美的火力安排，将这将倾的大厦，硬生生地托住，而没有败得一塌糊涂。
虽然沦陷了四分之一的土地，但是神风联邦要想吞下另外四分之三的领土，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就将维持。
……人盟历二百九十八年三月十七日，皇唐圣后和宇文化狼的大婚照期举行，全国所有媒体同步直播了这场别开生面的婚礼。
不同往年任何一次的帝皇大婚，这次的大婚没有大型的婚宴，没有任何的花车礼队，而是安安静静，就在皇城一座普通的民居中举行。
这间民居现在空无一人，原本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而这对夫妇在今年年初时双双因病去世，这对夫妇的两个双胞胎儿子，则在前年加入了军队，至今还在前线作战，连父母的葬礼都没能回家参加。
在一段两位前线双胞战士泪眼婆娑的视频之后，便是前线密集的炮火，还有战士们在炮火中坚定不移的身影。恰到好处的主题选择让这场婚礼一瞬之间就充满了抗战的不屈与动人味道。
画面再回到了民居之中，宇文化狼的身影，和声称自己已经基本痊愈的皇唐圣后，身穿红色嫁衣，那红唇之下字字铿锵的宣誓。
“你们总尊称我是圣后，可我就是我，我不是朕，是和万千圣土联盟子民一样的圣土联盟人。”
“我在这里长大，我在这里成人，我的孩子，世世代代都将在这里开花结果。我脚下的土地，是养育我的土地，是不容践踏的土地！”
“……”
“我可以被毁灭，但是，不可以被打败！”
“……”
“我是皇唐欢，我是圣土联盟人，我为圣土联盟而战！”
直播画面在全国任何一块连接了互联网或者电视网的屏幕上播放，这场持续了一个小时的别开生面的婚礼成了再一次的强心针，深深扎在了每一位圣土联盟人的心脏和血液中。抗战的狂潮在圣土联盟或是沦陷或是还没有沦陷的城邦中翻滚，让一条条鱼重新遨游于联盟之中。一场本就鼓舞人心的婚礼，在这看似简单实际完美的安排下，变成了一次最完美的鼓舞动员大会，而会众，是全联盟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