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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王允生死之谜

  五月初八,是吕布进入长安城的第二天,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儿,从赈济灾民一直到孝怀皇帝的谥号和坟墓,都有了最终的结果。这一切都被史官们一笔笔地计入了煌煌青史之中,史称“长安新政”。这个名词儿是后来的史官们归纳出来的,吕布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五月初八这一天的意义。在吕布和并州诸将们眼中,这不过是繁忙的一天而已,与往日一样繁忙的一天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至于五月初八这一天在历史上的意义,数年之后才能体现出来。
  眼看就到酉初时分了,吕布、赵俊已经躺在榻上,沉沉睡去了,吕安、张辽、吕征三个人正在校场上比试武艺,相互切磋。新任中郎将典韦则在忙着熟悉他手下人员的情况,虽然他质朴少文,但是毕竟还是识字儿的,一旦就任之后,他照例要进入并州讲武堂学习三个月的,考试合格之后,他才能正式晋升为中郎将。
  五月份,天还是很长的,夕阳马上就要落山了,落日的余晖洒在长安城的街道上,落下斑驳的影子。横贯驰道以北,华阳街两边,这一片区域被称为北第,遍地大宅,高楼处处。能在北第居住的,不是世家大族,就是本朝的高官显贵、富商大贾。
  华阳街和横贯驰道丁字路口儿的西北角儿,伫立着一排的高门大院儿,司徒府和太尉府几乎是比邻而居。太师府、丞相府和三公的府邸都位于天子居住的未央宫附近,一来是为了方便他们入宫,二来是朝廷体恤老臣,特意曲意优容,不让他们过于辛劳。
  司徒府中一片缟素,王允的三个儿子王盖、王景、王定端坐在二堂内,满脸愁云,守着王司徒的神主发呆。两天以前,他们才得到消息,父亲和李肃手刃董卓,然后被李傕、郭汜、樊稠、张济追赶,终于在金城郡令居城被西凉军追上,父亲和李肃一起战死。
  短短几天内,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儿,喜讯之后便是噩耗,悲喜交加,更加令人六神无主,王盖三人早就被这些消息折磨得筋疲力尽了。偏偏今日是大司马吕布入城之日,千头万绪,事情驳杂,根本就没有时间前来。便是伯父王隗,也是日理万机,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时间前来探望。老父横死,尸首如今还不知在哪里,虽然已经派人前去收敛,但是远隔数千里,关山阻隔,兄弟三人只得守着木制的神主祭奠老父了。
  “三位公子!军师将军、大司马长史贾诩贾文和前来祭奠司徒!大伯父也来了!”司徒府的府令恭恭敬敬地进来禀报道。贾诩是大司马吕布的首席谋士,大伯父便是新任河南尹、大司马户曹篆王隗,这两个人一个是权倾中外,一个份属至亲,都是贵客。
  “来人!大开中门迎接!”王盖毕竟在朝中为官,晓得人情世故,立刻就有了决断。王景和王定年纪尚幼,万事就看大公子王盖的主张。王隗是自己人,倒也无妨,可是贾诩是贵客,照例是要大开中门迎接的,然后再从中门离去,这便叫做“硬进硬出”。
  兄弟三人一到大门口儿,只见贾诩满脸肃然,正和王隗立在门前叙话。“小侄儿见过军师将军!见过大伯父!”王盖三人连忙俯身行了大礼。“三位贤侄请起!不料王司徒遭逢大难,可惜了!大司马还等着向他老人家请教呢。”贾诩连忙扶起三人,温言抚慰了几句。
  “文和兄请入内叙话!”王隗暂充主人,将贾诩让进了后堂,请上座,奉香茶。贾诩略略问了几句之后,示意王盖屏退左右,这才缓缓开口了。“王兄,三位贤侄,贾诩饱经世故,有几句话儿要说一说。全是贾诩的肺腑之言,不知王兄和三位贤侄肯听贾诩一言否?”
  一听这话,王隗立刻就正襟危坐,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文和兄一向明哲保身,从来是不肯多说一句话的,只要说出口来的,必定是金玉良言。“文和兄,你我同僚多年,万事尽请直言,我四人洗耳恭听之!文和兄一语断大事儿,这是并州官场公认的。”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贾诩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说道。“王司徒智计无双,他难道会想不到李傕、郭汜等人会追来吗?再者这说来,目前只是得到了一个消息,尚且不知真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以我之见,王司徒或许还活着,在什么地方儿藏着,先避一避西凉军的风头儿,也是有的。诩觉得三位贤侄的处置似乎有些急躁了。”
  王隗是极聪明的,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王允位居三公之位,他的死是会震动天下的,绝对不能草率处置。司徒府中现在就为王允举办丧事,万一王司徒生还了怎么办?若是此时已经上报了朝廷,岂不是闹了一个天大的乌龙?定会让人贻笑大方的。
  “我明白了!此时发丧的确不合适,莫不如先拖上几日,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想明白之后,王隗立刻就从善如流了。“府令!去把府邸内的缟素全部去掉,一切恢复原样,等到有了确实消息,再张挂不迟!将神主挪到后宅隐蔽之处,每日祭奠。”
  王家的家规极严,大老爷发话,谁敢不从?“诺!”府令响亮地应了一声下去了。原本王盖吩咐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合适,可是王司徒死了,大公子悲哀过度,自己还是莫要生事儿了。如今军师将军一席话,说醒了梦中人,他的心情顿时也畅快多了。他做了数年府令,王司徒智计无双,一向爱用连环计,他老人家如何会没有后招儿?
  “大司马已经传令驻扎在长安城外的卫将军高顺,将探马撒开两百里,秘密寻找王司徒,便是令居城,也派了银狐鬼军的人去了。多则五六日,少则三两日,必有消息。”说到这里,贾诩压低了声音。“大司马暂且不方便来府上,他一来,就坐实了王司徒的死讯。王兄和三位贤侄还是先等等看,最坏的情况儿,也要等到尸首,验看完毕之后,再行发丧不迟。”
  贾诩的这番话虽然说得婉转,但是意思很明白,就连王景和王定都听懂了。军师将军的法子极好,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晚几日办丧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千万别闹出笑话来。若是众人正在出殡之时,王司徒突然出现了,那就出了本朝天大的笑话儿了。
  “文和兄!您想得确实周到,那就等到有了确实消息儿再说吧。”王隗终于作出了决断。
  贾诩又坐了坐,这才告辞走了,王隗和王盖三人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出大门。回到静室,王隗的脸色立刻就变得严肃了。“你父亲离开长安城,赶赴张掖郡之时,最后见的是什么人?”王盖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才答道:“定然是貂蝉,她原是侍女,父亲将他认作义女,向来都是由她服侍父亲的,她深得父亲信任,有什么话都不瞒着她的。我这就差人请她前来。”
  一刻钟之后,貂蝉到了,她满脸泪痕,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痛。“貂蝉拜见伯父,拜见三位公子!”作为贴身伺候王允数年的侍女,她对王司徒的感情是很深的,她一向视王允为父,没有王司徒,她早就像秋天的枯叶一样,腐烂在洛阳城外的泥土中了。
  “貂蝉,你坐吧,不必拘束。”一见貂蝉的美貌,王隗也不禁有些意动神摇了,这个姑娘看上去如此柔弱,让人忍不住升起一股怜惜之心,恨不得把她拥在怀中,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王隗毕竟是大家出身,儒学的素养很深,立刻就平静下来了。
  “貂蝉,刚才军师将军贾诩来了,他的意思是说,你义父或许还活着。以他的智计无双,应该会有办法逃命的。我来问你,他临行前的那一日,都和你说了什么?都做了哪些事儿?我们一一回想一下,看看他是否早就谋好了脱身之计。”
  一听这话,貂蝉的心立刻长出了一口气儿,她微蹙着双眉,细细地回想着。好半晌儿,她擦开口了:“义父临行前的那一晚,我为他收拾行装,行装中有一柄木刀,刀柄儿和刀鞘儿做得美轮美奂,和他以前收藏的一柄七星宝刀有七八分相似――便是被曹孟德要去的那一把,后来曹孟德行刺董卓失败,七星宝刀便归了董卓。”
  “我当时有些不解,就问他做一把木刀何用?他只说了一句话:‘李代桃僵之计也!’莫非这就是义父想好的脱身之计?”“哦!”貂蝉一说完,王隗和王盖立刻就恍然大悟了。看来贾文和料得不错,王司徒早就准备好了脱身之计!
  “看来贾文和所料不错也!明日一早,你多派家人,骑快马出城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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