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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1章:竟然敢抢先登营?

  有一点并州诸将猜错了,袁绍的冀州军按兵不动,并不是要坐山观虎斗。此次群雄起兵西向讨吕,每个诸侯都心知肚明,这是他们对抗并州军和吕布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此战无法取胜,大家伙儿就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吕奉先来砍吧。这一点,袁本初比谁都清楚。
  曹孟德一路急行,从兖州辗转千里,到了河内郡的边界立刻便展开战斗,数次攻入河内郡。可惜因为并州军的顽强抵抗,被死死地挡在酸枣和浚仪之间,无法前进半步。南路的袁公路虽然进军缓慢,那是因为他的兵九成儿都是步卒的缘故。即便如此,也在颍川境内,西平、召陵、西华一线和司隶都督成廉的部队激战了一个月之久。可是,冀州军又在哪儿呢?
  袁绍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内部出了大乱子,猛将鞠义和大将颜良兵戎相见了!
  这事儿还要从二十天前说起,群雄起兵讨吕,在汝南郡平舆县逼迫天子发出了讨贼手诏。然后将豫州据为己有,划分了势力范围,冀州军分到的是陈留、陈国、梁国三郡。冀州军的先锋一向是鞠义所部,于是乎,车骑将军袁绍一声令下,鞠义便点起自己的七千先登死士出发了。他的兵,每个人都有一匹战马,虽然比不上并州军的财大气粗,好歹都是军马。
  如此一来,行军速度就极快了。按照袁绍的军令,鞠义的任务主要是搜刮粮食,除了自己军中支用以外,所有粮食就地封存,交给袁绍派出的粮台。“主公,这事儿俺鞠义清楚,现在军中最缺的便是粮食。没有主公的手诏,我的人绝对不会交出一粒儿粮食的。”
  鞠义一拱手,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于鞠义的表态,袁绍很满意,虽说鞠义一向桀骜不驯,但是我的命令,他还是不打一点儿折扣就执行的。可是,袁绍的高兴只持续了几个刹那,就被鞠义的后一段话敲醒了。“如今天下大旱,遍地都是流民草寇,究其根本,都是缺粮惹得祸。我可以只认主公的手诏,可是兄弟们饿得紧了,见了粮食两眼都冒绿光儿。”
  说到这里,鞠义略略停顿了一会儿,等待着袁绍领悟其中的深意,然后继续说下去了。“若是有人纵兵抢粮,我该如何措置?是就地斩杀,还是作壁上观,任由他们抢粮?”“我这就颁下严令:无论是谁,胆敢趁机抢粮的,一律就地斩杀!”袁绍一拍案几,朗声说道。
  “若是我的人执行主公的军令,有人不但不服从军令,还纵兵攻杀我的部曲,我该如何措置?”说完这句话,鞠义抬起双眼,定定地看着袁绍。“这个???应该不会吧?”袁绍有些挠头了,但是,他毕竟是英雄,片刻之间便有了决断。“这是叛乱,我许你率兵平乱!”
  “如此,鞠义便谢过主公了!”鞠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一躬到底答道。
  鞠义率领七千部曲,从平舆一路奔向东北,先接收了陈国,再继续北上,接收了梁国。按照袁绍的军令,将所搜刮到的粮食集中在陈留、梁国、陈国三郡交界处的郾县,留下一曲士卒看守,自己则率领大队,一路奔向西北,沿着阴沟水和泽水之间的大路,直奔陈留去了。
  一路之上,见到的景象十分凄凉,伏尸遍地,白骨盈野,一连走了白余里,竟然见不到一个活人。田园荒芜,房屋倾颓,遍地都是板结如铁的干涸农田,旷野之中,野狗成群,在腐尸之上啃咬,全然不顾刺鼻的恶臭。鞠义的部下都是凉州人,自幼便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景象。凉州羌乱频起,前后一共百余年,满目荒芜也说得过去,不成想富庶的豫州也如此了。
  此情此景,顿时使得七千先登死士动容了,这些人是以凉州义从和燕赵豪杰为骨干,跟着鞠义闯荡天下的子弟兵。确切得说,是鞠义的私兵,他们的心中只有鞠将军,没有袁本初。方此之时,汉室倾颓,江山风雨飘摇,大家伙儿吃粮当兵,为的不过是能够活下去。
  眼前的这一片惨绝人寰的凄惨景象,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英雄豪杰,也不由得心生感慨了。乱离人,不若太平之犬,古人诚不我欺也!想到冀州、豫州原来的富庶繁华,再看看眼前的千里无人烟,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成千上万的小民百姓都被诸侯和贼寇杀光了!即便是有漏网之鱼,在大旱之年也绝无活下去的可能,或者冻饿而死,或者投身绿林做了草寇。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儿呢?大家伙儿投身军旅,征战一生,究竟为得是什么?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有睡好,大家都在想着自己的家乡凉州,据说在大司马吕布的治下,凉州已然成了人间天堂。唉!田园将芜胡不归?如今是田园茂盛,家乡日渐繁荣,这些凉州的游子却无法还乡!这一夜,鞠义也没有睡好,他就着一只老母鸡,喝了一夜的老酒。
  第二天,众人起得便有些迟了,刚一起身,负责通讯的军侯便来了。“将军,鄢县的军侯回来了。”“此时,他应该在鄢县守粮库的,如何到了这里?传他进来!”一听这话儿,鞠义心中就是一哆嗦,鄢县那里十有八九是出事儿了,只是不知道动手的是友军还是草寇。
  “将军呀!鄢县的粮库被文丑那厮抢了!我的人死了十六个,伤了三十八个,亏得我军马快,这才逃了出来??????将军呀,您老人家可得为屈死的兄弟们做主呀!”负责守护鄢县粮仓的军侯一进门就跪在了鞠义的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声哭号起来了。
  “站起来说!别像个娘们儿一般哭鼻子抹眼泪的!”鞠义的脸色早已像锅底儿一样黑了,他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可是还坚持着听那军侯说下去。他要确定在这场冲突中,自己的人有无过错。此时此刻,他帐下的将士们听见了哭嚎声,都满脸愤怒地走进了中军大帐。
  “诺!”那军侯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一骨碌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挺直了腰杆儿大声应道。然后,他开始详详细细地说出了这场冲突的经过,中军大帐之中,人越来愈多,军侯以上的军官挤在中军大帐之中,军侯以下的低级军官们则围在帐外,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侧着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着。自从先登死士成军以来,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大的亏!这是第一次,袁绍军中山头林立,自己又是客军,有了第一次,肯定还会有第二次!这一次绝对不能后退!定要严惩凶手,为死伤的袍泽们讨一个公道,即便是全军尽皆战死,也在所不惜!
  事情并不复杂,起因在于文丑的部下武力借粮,鞠义的部下认为没有袁绍的手令,坚决不借。文丑是袁绍手下的大将,他的部下一向是跋扈惯了的,一听这话儿,立刻就翻脸了,污言秽语一齐骂将出来。鞠义的先登死士是袁军中的头号主力,啥时候又吃过这样的亏?
  两边儿都是天老大我老二的刺头儿,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于是乎,骂战变成了推搡,推搡变成了拳脚相加。文丑的人首先亮出了家伙,砍死了一个先登死士,如此一来,这场冲突的性质就变了,从打架斗殴演变成了战阵厮杀。就在这时,文丑带领大军疾驰而至了,一看这个架势颇为头疼。但是形势紧急,他无暇细想,便立刻下令将六百先登死士缴械。
  一听这话儿,六百先登死士立刻就炸锅了,原本就是文丑军的不是,现在文丑一到,竟然帮亲不帮理,他们如何能忍?“兄弟们!强弩压阵!将死伤的兄弟们都带上,我们去找将军,让他为我们讨回公道!”带队的军侯大吼一声,目眦欲裂,镗啷啷一声将腰间的百炼精钢环首刀抽出鞘来,大声吼道。“对面的人听着?粮库我们让给你,你们再苦苦相逼,先登营便要拼个鱼死网破!先登死士的的战力,你们是晓得的,有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鞠义的七千先登死士,一个个都是漠视生死的疯子,打起仗来以一当十,冲锋陷阵,每战必先。要收拾掉这六百先登死士,至少要死上五六千人,袁军的将领们立刻便望向了文丑,等待将军的抉择。文丑略一思索,长叹一声,挥挥手下令任由六百先登死士离去。
  刹那之间,六百先登死士一溜烟儿消失在了数里之外。文丑这才跳下马来,细细询问到底儿发生了什么事儿,小半个时辰之后,一切都清楚了。文丑气得脸上青筋暴露,跺着脚大声骂道:“他奶奶个熊!你们打谁的主意不好?竟然敢打先登死士的主意,那是一群疯子,你懂不懂?以鞠义的脾气,得信之后,他会亲率大军急驰而来,不死上几千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听这话儿,帐下的将领们立刻就目瞪口呆了,这事儿,鞠疯子肯定能做出来!
  “将军,祸已经闯了,悔之晚矣,该当如何呀?”诸将齐齐拱手,望向文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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