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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要先登死士,还是要冀州军?

  沮授此人腹有良谋,胸怀大志,兼之威严肃毅,有凛然不可侵犯之状。在袁绍的冀州军中,沮授赏罚严明,一言既出,全军颤栗,在奋威将军任上,做得非常出色。袁绍为人疏阔爽朗,部下诸将犯了事儿,去主公那里哭诉一番,有六成儿的概率能够豁免。可是,在沮授那里却是休想。久而久之,袁绍也学乖了,在下令豁免违纪诸将之前,先问一声:“公与可有措置?”原因很简单,沮授措置过的,即便是袁绍的亲笔手令,他也会顶住不办的。
  袁绍是极聪明的,既然明知沮授是个强项的奋威将军, 又哪里去随便触犯他的权威?再者说来,沮授在军中令行禁止,指挥全军,如臂使指,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儿。如今汉室倾颓,大厦将倾,手中握有一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军队,这才是逐鹿天下的根本。
  主公至少要有个态度!对于沮授来说,这句话已经说得极其委婉了,袁绍心知肚明。“依公与之见,刚当如何措置呢?”袁绍抬起双眼,满脸诚挚地望着沮授。袁绍有一项他人所不及的长处,便是能够知人善任,倾心折节,招揽天下英雄。多少英雄豪杰,都被他的诚挚所折服,沮授自然也不例外。“那要看主公想要什么了?是要鞠义的七千先登死士,还是要自己四世三公的面子?”沮授满脸凝重,朗声答道。“知我心者,公与也!”袁绍朗声大笑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和鞠义帐下的七千先登死士相比,四世三公的面子又算个屁?
  “啥?主公要去鞠义的营中赔礼道歉?”一听这话儿,文丑立刻便愤然而起了!此次与鞠义兵戎相见,文丑军吃了大亏。三万人的部队,在一刻钟之内,竟然被七千先登死士放到了三四千,虽说没有死人,但是轻重伤号却有好几千。自从成军以来,文丑军从未如此惨败过,这还是在先登营没有动用兵器的情况下!经此一战,冀州军都知晓了先登死士的真正实力。鞠义那厮眼睛长在了头上,尾巴翘到了天上,可是,人家哟组合格资格,有这个本事!
  平白无故,便被先登营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如此奇耻大辱,文丑岂能就此善罢甘休?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主公下令,将文丑军中先动手的六十三人一齐当众斩首,枭首示众,以儆效尤。这是奋威将军沮授做出的措置,如此一来,文丑军中立刻便大哗了。
  袁绍的冀州军中,颜良、文丑是两大台柱子,再加上老将淳于琼,算得上是三足鼎立了。鞠义帐下的先登营一向被视为外人,别的不说,单说先登营中从上到下,大大小小的将领老卒,全是鞠义的铁杆儿,针插不入,水泼不进,便可见一斑了。再加上鞠义一向桀骜,部下的七千先登死士又是两头冒尖儿的部队,对敌人狠,抢东西更狠。一旦有友军上前辩理,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大耳瓜子招呼。如此跋扈的部队,岂能不被袁绍的嫡系所忌恨?
  “将军,这事儿一定要拦着!”左右立刻便七嘴八舌地嚷嚷开了。“主公一进了先登营,鞠义那厮的气焰立刻便更盛了,现在半个屁股都顶了天了,主公再一去,他的尾巴不得翘到泰山去?”“李校尉说得极是,主公这一去,将军您的面子往哪儿放?”“对头!就是嘛。”
  听着左右的话,文丑脸上立刻就和锅底儿一般黑了。主公的心思他最清楚不过,之所以折节相交,为的不过是七千先登死士所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可是,主公得到了七千先登死士的效死之心,鞠义那厮里子面子捞得十足。可是,文丑军得到了什么了?得到的只有羞辱!
  “你,取上二十斤黄金,私下里去找许攸和郭图,让他俩去想办法儿。”文丑在冀州军中久矣,对于文臣中的派系关系和主要人物都是极熟的,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立刻便找到了办法儿。“将军这一招儿,实在是高明!如此,才能做得不露痕迹!”诸将一齐赞道。
  袁绍帐下,称得上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可是,他的核心谋士只有八个人,这八个人,出身于三个地方儿,分别是南阳、颍川和河北。冀州军中,主要的谋士便分成了三派,南阳派、颍川派和河北派。冀州军正是日渐上升之时,百废待兴,有无数的事儿要去做,利益的分配也还算得上公平。故尔,三派之间并没有太大的矛盾,但是,彼此的利益诉求却有不同。
  许攸,字子远,南阳人,是曹操和袁绍的老友。逢纪,字元图,也是南阳人。袁绍出京赶赴渤海太守任上之时,身边的两个谋士便是许攸和逢纪。在加上后来投奔袁绍的陈琳,一这三个人便是南阳派。陈琳,字孔璋,扬州广陵郡射阳人,是大名士。投奔袁绍之后,负责的多是文字应酬之类的清闲事务,顶多算得上是御用文人,并不参与机要和军国重事。
  谋立幽州牧刘虞为天子失败之后,袁绍陷入了钱粮皆无的窘境之中。正在此时,逢纪向袁绍提出建议,反客为主,取冀州牧韩馥以代之。事后看来,这个建议实在是高明之极。逢纪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夫举大事,非据一州,无以自立。今冀部强实,而韩馥庸才,可密要公孙瓒将兵南下,馥闻必骇惧。并遣辩士为陈祸福,馥迫于仓卒,必可因据其位。”
  这样一石三鸟的好计策,袁绍自然欣然接纳了。他卑辞厚礼,请出了三位颍川大名士,去劝说韩馥脱袍让位,就这样,原沙鸥垂手而得冀州。这三位颍川人便是:郭图,字公则,辛评,字仲治,荀湛,字友若,再加上同样是颍川人的大将淳于琼,便是颍川派的班底儿。
  淳于琼是一员老将,资格极老,曾经任过西园八校尉之一的右校尉。西园八校尉是先帝重现组建的中央军,袁绍、曹操等人都曾经在西园军中担任过校尉一职。淳于琼很早就投奔了袁绍,三位颍川大名士的集体投奔,便是他向袁绍力荐,居中联络,牵线搭桥的结果儿。
  袁绍取得冀州之后,亲自拜访,请求河北名士田丰出山,启用大名士审配,重用韩馥旧部沮授。田丰字元皓,冀州巨鹿人,审配字正南,冀州魏郡人,沮授字字公与,冀州广平人,曾任韩馥别驾,这三个人,便是河北派的主要班底儿。自此之后,袁绍的幕府已成。
  除了这三派之外,袁绍的谋臣还有辛毗、应劭二人。辛毗,字佐治,颍川阳翟人,是辛评的弟弟。辛毗性格刚强,有专才,因为兄长辛评的缘故,自然归于颍川一派。应劭,字仲瑗,豫州汝南郡南顿人,是本朝有名的大名士、法学家,著名学者,一向独来独往。
  沮授是河北派,许攸是南阳派,郭图是颍川派,许攸贪婪,最爱黄金,郭图与沮授一向政见不合。许攸是收了钱就办事儿,收多少钱便办多大的事儿,郭图早就想着收拾沮授了。文丑以这两人为突破口,实在是高明之极!无怪乎诸将听闻之后,立刻便都竖起大拇指了。
  “主公,公与说得不错,是要鞠义帐下的七千先登死士,还是要汝南袁家四世三公的面子?两相比较,面子是虚的,七千先登死士可是实实在在的!”坐在袁绍对面儿,许攸和郭图开始侃侃而谈了。“子远,公则,你们说得对,为了早日剪除群雄,芟夷大难,我袁绍愿意亲自去鞠义营中赔礼道歉。和七千先登死士相比,汝南袁家四世三公的面子就是个屁!”
  袁绍的脸上笑意盈盈,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鞠义和七千先登死士满脸诚挚和崇拜的目光。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袁绍推心置腹,你们怎能不万众归心?可是,郭图的下一句话就如同三九天浇了一盆冷水,刹那间冰寒彻骨,将袁绍从头到脚浇了一个透心凉儿!
  “可是有一点,不知道主公想过没有,是要鞠义帐下的七千先登死士,还是要数十万冀州军?”郭图抬起双眼,目光炯炯地看着袁绍。“这个??????”袁绍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儿,郭图如此说,莫非是军中已经有了传言?再想到鞠义的为人,袁绍立刻便汗透重衣了。一看袁绍如此模样,郭图和许攸都暗暗从了一口气儿,如此看来,文丑的事儿成了!
  “主公,虽然文丑将军有错在先,可是,您已经惩罚过他了,革职留任,戴罪立功。还一股脑儿砍下了六十三颗首级,给鞠义拨下了大批粮草甲仗,如此措置,也算是恩同再造了,他鞠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许攸脸上带着冷笑,一边儿吃得汤汁淋漓,一边儿敲着边鼓儿。
  “公则,子远,多亏你们提醒!一客不烦二主,就劳烦你二人代我走一遭儿吧!”
  袁绍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道。“诺!”郭图、许攸一齐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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