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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金安(穿书) 第40节

  哪料那大女娃又开口说道,“我今年四岁了,”她眼眶还红着,拉过小女娃,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是我阿妹,才一岁多,尚且不会说话。”
  “你都四岁了!”
  无寅震惊的看看辛离离又看看她,“你只比她大一岁吧?”
  辛离离:……
  “我比她大两岁!”
  过年了就长一岁了,她现在六岁!不就是最近吃得好了点么,拿她和小猫崽一样的人比是不对的。
  无丑拉着大女娃的手笑了一声道:“别闹了,我要领她们去师祖那看看,让师祖给赐名,离离你?”
  辛离离赶忙道:“我跟着一道去。”
  几人出了屋去寻空空子,空空子已经回了他自己的屋子,她们便要穿过重重人群,有不少与她们相识的香客同她们打招呼。
  小女娃贴着大女娃亦步亦趋,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挣扎着要离开,被她阿姊狠狠打了手,只能频频回头掉金豆子。
  大家都以为是小孩子闹脾气,辛离离却蹙起眉,若她没看错,刚才小女娃望着的方向,有一道人影藏起来了。
  该不会是她们的父母吧?
  她冷淡地转过头跟了上去,观中本有五位女冠,轮到两个女娃便叫无午与无未,两个人住到无丑她们的屋子里,成为了道观中第十四位与十五位师妹。
  小道长们正是好奇的年纪,早课做完后便争抢着要和师妹们说话,观中的香客都不想搭理了,被无虚道长瘸着腿挨个打了下后脑勺,才吵吵嚷嚷着去帮忙引领香客们。
  好在香客们都明事理,要不就自己亲眼所见,要不就听说道观中多了两位小女冠,是今早被人扔在山门前的,纷纷表示愤慨与理解。
  许是被无丑和辛离离照顾,无午与无未两个小女娃特别喜欢黏在两人身边,辛离离自己觉得她们就是喜欢自己做的饭才要跟着自己。
  无丑倒是习惯了,前两年无寅、无卯初来道观的时候与她们一样,两人一手领一个,给她们讲道观的规矩,教她们认道观的路。
  正走到前院,让她们认太极八卦图,就听山门前的百姓们惊恐地喊道:“有人上吊了!”
  “男的女的?在哪上吊的?因为什么啊?”
  “是个妇人,刚从歪脖树上救下来,人还没醒,让让,快叫空空子观主来看看!”
  百姓香客们一窝蜂涌进了道观,辛离离手里牵着的大女娃无午却挣脱开她的手,逆着人流拼命朝外跑去。
  辛离离回头看了一眼同样神色难看的无丑,当即拔腿追了上去。
  她拉住激动的无午喝道:“别乱跑,你又不认路,跟我来。”
  抓着一个相熟的婶子问了上吊人的位置,她带着无午从小道钻了过去,期间无午着急不小心被树根绊倒,她上去将人背了起来。
  即使在奔跑中,她也能感受到无午身体的颤抖。
  索性上吊之人没选在离道观太远的地方,等她将将跑到时,围观的百姓左一层右一层欢呼,“醒了,醒了,快给顺顺气,送到道观里去!”
  附近的百姓们日日来道观,都对辛离离熟的不能再熟,见她背上还背着个小孩子,上气不接下气样子,指着她们,骂了一句小崽子看什么热闹,到底将她们两人送了进去。
  一进去瞧见那妇人的模样,无午就从辛离离背上跳了下来,朝那妇人奔了过去,哭嚷道:“母亲!”
  围观的人瞧瞧无午身上的道袍和光秃秃的脑袋,再瞧瞧衣衫褴褛的妇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妇人脖子上紫粗的一条印子,话都说不利索,半躺在地上,身边便是断裂的腰带,无午扎进她怀里呜呜哭着,她便咳嗽着想坐起来抱孩子,奈何没力气,起了半天没起来。
  还是一个婶子看不过去,将那妇人扶起来靠在大树坐好,小小的无午小心伸手摸着自己母亲的脖子,“母亲别扔下大丫,大丫和二丫吃得少少的。”
  但凡能养活两个女娃,妇人都不会想出将孩子送进道观,自己自尽的主意,她泣不成声,只一遍遍亲着无午的额头,滚烫的热泪洒在无午稚嫩的面庞上。
  有人仔细辨别了妇人相貌的,问道:“可是梁村的蕙娘?”
  妇人泪眼朦胧地点头,枯瘦的手只敢轻轻碰着女儿的脸。
  “哎呦,这可真是,”围观的人擦擦眼角的泪,忍不住说道,“这是咋子弄的,好好的寻什么死?”
  “别说了,蕙娘不容易,”和她同村的人小声道,“她夫君死在年前的大雨里了,她膝下没个小郎君,婆母容不下她将她和女郎全赶了出来,连一个铜板都没给,只听说她回了娘家,如今看……”
  娘家也没让她进门啊。
  寒冷冬日的瓢泼大雨依旧让人胆寒,有人幸运的躲过了天灾,可也有人在那场雨里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百姓们齐齐沉默不语,有的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伸出手擦了泪。
  “纵使日子再苦再难,尔都不该抛下孩子,今日未死,日后定会后悔的。”人群外,一道冷冷的女声响起。
  辛离离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打了个激灵,果然瞧见了看她久久未归过来寻她的袁依婉。
  袁依婉脸上早没了一直挂着的温柔笑意,她眼里饱含着的痛苦与凄楚,让人不忍与她对视,她对蕙娘道:“既然死都不怕,人生又有何惧?”
  一滴泪从她脸上滑落,掉进枯枝残叶中,脸上浮起了一个嘲讽自己的笑容。
  蕙娘抹着泪,羞愧地不敢抬头,只默默地推着无午,让她赶紧走,她也怕,好不容易收下无午和无未的道观,因为知道自己的存在,再不收她们了。
  袁依婉叹了一口气,说道:“亲子分离,莫过于世上最苦痛之事,这位夫人,若是不嫌弃,吾家尚缺一位帮手。”
  推着无午的手顿时停住了,蕙娘不可思议地望向袁依婉,激动地张嘴要说些什么,却因嗓子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急的出了一身汗。
  “无妨,”袁依婉赶忙制止了她,“夫人先养伤。”
  辛离离收起自己崇拜的目光,脆生生道:“是啊,夫人,我从母说话最算数了,再说抱朴真道观已经收下了无午和无未了,道观里从来没有不让道长和家人亲近的规矩,夫人且和我们一起去道观,让观主给你瞧瞧伤。”
  “哎,正是正是,”有人一拍脑子,母女俩一哭,将正事差点忘了,这位小妇人可刚从树上救下来,“抱朴真道观的空空子观主医术在京口县都是出了名的,走走,先去道观。”
  空空子正被人叫了出来,步履匆匆往这里赶,和他们撞了个正着,他先给妇人草草看了一遍,确认人没事,便一道往道观而去。
  “无量寿福,诸位善士今日之事会收福报的。”
  百姓们回以最真诚的笑容,“道长大爱。”
  袁依婉领着辛离离下山,辛离离突然说:“从母,我知道给道观起什么名字了。”
  偏头瞧她,只见她迎着黄昏暖融融的日光说道:“便叫二十一云斋!”
  道观的十九人,加上她、从母、叔三个人,一共二十一人。
  云取字万民登天梯旁的祥云之意。
  最后的斋,代表了客栈。
  日后她们家的客栈便叫二十一云斋了!
  袁依婉摸摸辛离离的头,“好名字。”
  作者有话说:
  是的,我回来啦,也感谢久等的你们!么么,这章也有红包雨,上章的我发了哦。
  (我看有人说到从母语言的问题了,解释一下,从母面对亲近人会说的随便,面对不熟悉的人才会咬文嚼字,就像你面对陌生人肯定会客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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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开业大吉喽 (晋江首发)
  爆竹声起, 新面替旧颜,艾草香浓十里,桃木葫芦门上挂。
  左面门匾上书“二十一云斋”, 右面门匾上书“袁氏豆腐”。
  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在门口响个不停, 原本正经的小道长们也纷纷脱去小大人的外装,像个真正的小孩子般玩耍起来,他们将艾草插了满头,从左面的院子跑进右面的院子,最后为谁来坐秋千打闹起来。
  从五月初五开始,抱朴真道观连续闭观三日, 空空子道长依旧不爱动弹,知道袁依婉家的客栈选在这日开业,特意打发小道长们下山玩, 给她们聚拢人气,而无虚道长就兼任了送礼的重任。
  空空子亲手给司马佑安雕刻了一个小手指般大小的桃木剑,算是给他的生辰礼,这竟是成了他两世为人收到的第一份生辰贺礼。
  便是在遥远的前世, 他曾为国师之时, 也从未在恶节收过礼物, 恶节啊, 他仿佛是不该出生不该存在的。
  辟邪之意的桃木剑被无虚道长挂在他的胸前,无虚道长还特意出卖了自己师父, “这可是师父他老人家雕刻了一个多月, 不知道费了多少块桃木才雕成的, 空忱子可喜欢?”
  小桃木剑做工不甚精细, 仔细辨认, 才能发现上面歪歪扭扭的花纹是白鹤, 可它的剑身却被打磨地十分光滑,一点木刺都摸不到,是一份十分用心的礼物。
  司马佑安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在无虚道长面前露出笑容来,虽只是浅浅一层笑意,却足够体现他的好心情,愣是让无虚道长都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
  他的礼送完了,可还有客栈开业的礼物呢。
  这个礼物可就潦草多了,是几个胖乎乎的桃木葫芦,大的小的共有八个,辛离离严重怀疑葫芦们是空空子给司马佑安雕桃木剑剩的边角料。
  已经被袁依婉雇佣,主要为客栈客人打扫卫生浆洗被褥,却因一直未开业没有客人,只是白吃白住养身体的蕙娘,主动争抢着挂葫芦。
  她就像是个闲不住的人,到家里的第一天哪怕是拼着受伤的喉咙也要干活,即使是倒水这种小事都抢着去做,生怕袁依婉不要她。
  后来待她嗓子好利索了,众人才知她当时上吊之时,那当真是万念俱灰,觉得人生一点希望都没有,又生怕孩子们跟着她活不下去,才出此下下策,将孩子们送到道观,打算自己一死了之。
  索性及时被人发现,袁依婉又给了一条生路,不然真是不知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母亲,给。”
  无午与无未两个女娃娃黏在母亲身边递葫芦,便是小道长们招呼她们去玩也不为所动,还是蕙娘主动送她们去无丑身边,她们才放心大胆玩了起来。
  蕙娘站在门口望着空空荡荡的街道愁地叹气,往日相争去走万民登天梯的人在今日竟是都不出门了,便是商街的商铺们都大门紧闭,人来人往的街道还是头一次那么肃静,可偏偏是客栈开业的日子。
  “蕙娘!哎呦,外面是能被你看出花来还是怎么的?快进来。”三郎母亲手脚麻利地将原本藏在装豆腐隔间的圆桌高椅搬了出来,两张圆桌足够今日来的人坐了。
  自从辛离离弄出桌椅,被她可怜兮兮磨着,袁依婉终是同意让她吃饭的时候用了,可礼仪规矩不可废,这不,今日就派上用场了。
  蕙娘每见一次圆桌,都要被震撼一次,这次也不例外,尤其是两张能坐十多人的大桌子并排摆放,视觉冲击特别强烈。
  她不禁问道:“今日这是要吃什么?”
  三郎母亲拿着抹布擦桌子,闻言回道:“说是要给小郎君庆生,吃什么铜鼎锅,也不知离离小脑袋瓜里哪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今日开业,连个客人都没有,还要吃锅子?蕙娘手上动作不停,帮着摆放东西,却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至今她都不理解,为何非要选在五月初五这日开业。
  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三郎母亲回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袁依婉和辛离离,劝道:“大妹子,听嫂子一句,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别看现在依婉一家红红火火,又卖豆腐又开店的,最开始他们的日子与你不遑多让。
  我也是才知道,大郎生辰是今日,五月初五乃是恶节,你且想都能猜到这孩子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不知有多少人说他晦气。至于离离,你不晓得吧,她父母双亡,这是现在出息了。
  之前呦,家里所有财产书籍全被她叔父抢走了,那个时候娘三可怜的只能在村里接点零散活计干,一步一步才走到今日,所以对她们来说,家人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客栈,你也不必担忧,房子在这,总是有外来客人的,赔不了。”
  蕙娘神情恍惚,却见辛离离手里举着一块用萝卜雕成的花,对院子里的小道长诱惑道:“谁能将空空子观主请下来,我一会儿给它雕个小兔子!”
  “我不想要兔子,我想吃!”
  小道长们哄笑出声,伸着手嚷嚷道:“我要,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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