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

  五娘说的理所当然，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有何不妥。
  她说完走出门外，又低头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忽然似有所感一般往宋子钰院外一棵生的枝繁叶茂的杏树看了一眼。
  已是立夏，杏树上原本淡粉色的花儿大部分的花都变为了白色，点缀在繁茂的树冠上，随着微风摆动，稀疏的花瓣洋洋洒洒落下。
  宋子钰原本正想着她方才所说的话，此时却敏锐的察觉到她的视线，下意识的温声同五娘解释，“想来再过月余就会结果了。”
  宋子钰说完，愣了一会儿，眼帘垂下看着五娘发髻上的白玉簪子神色不明。
  他的思绪被她随便一瞥的视线轻易带偏，还没有对五娘私自拦截他信件的事说什么，反倒先为她解释起来自己院前的杏树几时结果。
  然而五娘并不领情，她叶五娘若是想吃杏子，何必等着这一棵杏树，有的是为了讨好叶侯府巴巴送上来的人们。
  旁人皆是讨好，偏他百般推拒。
  五娘又想起方才的事来，回身娇嗔似的瞧了他一眼，正和宋子钰低头看她的眼神对上。
  青年垂首，丹凤眼微合，狭长的弧度微微上翘，鼻梁高且挺直，面上几乎没有瑕疵，唇边总挂着温和的笑意。
  清俊雅致，皎如玉树。
  恰此时，远远的就听到书童小砚大大咧咧的喊声，“公子！公子！我抓了好多知了啊！公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两人之间难得的微妙气氛瞬间被打破，五娘烦躁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作势捂了耳朵，冷了声音，“真吵！我下回定帮表哥寻个文静些的书童！且送他去戏团学唱戏，想必定能混出个名堂来。”
  “公子！公子！你快看！”远处书童小砚的声音渐渐清晰，一个模糊的影子朝着宋子钰跑来，还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手里的小罐子。
  外面的人成日里在坊间四处传着，镇远侯府上的表公子少年美丰姿，清隽雅致。
  府里的娇小姐们，逮着机会便请他来帮忙作画，指点课业。一同上学堂的公子们也常来寻他切磋文章。
  院子里还有个嗓门可大惯会坏气氛的书童成天儿的缠着表哥！
  真是恼人。
  五娘眉眼冷致，轻哼一声，趁着小书童还没近前来就转身走了。
  走远一些，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宋子钰让小书童小声些的话。
  五娘这才高兴些，走路的步伐也轻快了些，唇角带笑。
  左右，表哥还是更在意她的话。
  日头还是晒的很，五娘寻了树荫遮蔽的卵石小路走。
  卵石小路凉快却绕路些，这会儿大中午的少有人在这走动。
  五娘直到走到一个快转出小路的路口，她才顿住脚步，百般无聊的踢了踢脚尖石子，清甜的声音响起，“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莫不是一直在等我主动请你出来吗？”
  五娘娇美的脸上挂了笑意，然而眼神却很淡漠，还带了点厌烦。
  一旁细细簌簌的响了一阵，一个身形高瘦的男子走了出来，对着五娘弯腰行礼，声音温和，“叶五小姐。”
  他着白色外袍，腰间佩玉，对五娘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自有一番风采，让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五娘并不直视他，随意扫了他一眼，更没有回礼，察觉到他欲直起身子，才温温吞吞的开口，“你且弯着腰。”
  这人生的高，五娘不想抬头与他说话，此时傲慢的命他维持着行礼的动作同她说话。
  那人似是没想到五娘会这样说，他迟疑了片刻，还是直起身来同她说话，“五小姐，我是苏……”。
  苏昱衡想着五娘可能不知道他是谁，谁想到五娘根本不听，也不想知道他是谁，径直打断了他的话，冷了声音，“我不想知道。”
  她转身的动作带起衣摆，露出里面一截白色衣物，身后苏昱衡突兀的喊住她，“叶五小姐，我全都看见了。”
  苏昱衡见五娘终于分了点心思给他，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微微一笑，“叶五小姐，你大白日在宋公子屋子里门窗紧闭的呆了半个时辰，是在做什么呢。”
  五娘回过头，歪了脑袋微仰起头来看他，一派的天真烂漫的看他，似乎乖巧的模样等他引出下题。
  苏昱衡怔了怔，半响接着道，“而且你出来以后，还换了一身衣物。”
  他自认为抓到了叶五娘和宋子钰的把柄，但眼看着面前娇美的少女神色不改，似乎早就对他暗中窥视有所察觉，毫不惊讶。
  五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眯眯问他，“所以，你觉得这个可以要挟我，是吗？”
  灵动的少女站在参差斑驳的树荫下，她微蹙了眉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苏公子？”
  “既然已经做了暗中窥视，且借此来要挟得力的小人。”
  “那就直接点吧，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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