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恶狼来袭（二）
可是勇不这么想。
那天他和林姓捕头对刀时，他看着那双亮得惊人的眼，一直坚定有如皋兰山的山巅之石一般的心志竟有些动摇。
后来他想起了，那种眼神，他曾经在某处见过。
那是他从前陪伴主人去狩猎时，曾经遇到一只在山石上筑巢的金雕。他戴着皮制的护套爬过去试图捉住它，却被锋利的雕爪逼退。面对金雕越发猛烈的攻势，主人最后不得已地命令勇直接取它性命。
勇掏出弯刀时，金雕纵身飞扑下来，暗金色的雕眼冷而厉，仿佛面前的不是强它数倍的敌人，而只是草原上一只作为猎物的兔子。当勇举起刀，金雕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整个身体被刀锋刺穿，而它的爪尖，也随着刀刃的深入狠狠刺进了勇的额头。
最终勇披着半面的鲜血，拎着金雕的尸体奉到主人面前。主人有些惋惜地看着金雕血染的羽毛，道：“勇，你要记住，再强大的存在，只要不能为我们所用，就要当作前进之路上的障碍，一一破除。”
可勇总是忘不了金雕的眼睛，那样的目光时常进入他的梦境。 那是猎捕者的目光，不管是兔子，还是举着屠刀的人，都具备要与之一战的熊熊战意。
所以勇想起林靖的目光，还是会有些胆寒。
现在的情况是，大庆人好像没有从前那样听话了。当驯服的牛羊开始反抗主人的意志，就应该宰杀吃掉一部分，然后剩下牛羊的就会加倍的驯服。所以，勇这一次的任务是要给大庆人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可皋兰营的队伍就驻扎在涿郡城外， 而我们区区三十人，要如何与近百名精兵抗衡？”勇有些不确定， 他对主人只有无限的敬爱与服从，但他觉得主人要在现在这个时候找大庆的麻烦并不理智。
“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胆敢质疑我的决定了？”主人神色冷厉，“什么时候你也有资格跟我顶嘴？”
勇连忙跪下请罪，捧起主人的脚亲吻他的足弓，“是我胆大妄为，主人命令我这样做必然有主人的原因。”
主人接受了他的歉意，微微一笑，道：“原本我也发愁该如何对付皋兰营那些不好惹的货色，结果顾凉安那个蠢材竟然和刘醒闹翻了，还说要刘醒滚出涿郡，将那个封家的小少爷的面子也驳了个一干二净。我还没动手挑拨，大庆人自己就先乱起来，真是天助我也。”
勇跪在一旁道：“那刘醒对大庆忠心耿耿，且骁勇善战不可小觑。不知他受了如此的羞辱，何时会灰溜溜跑回皋兰山去呢？”
“就在明日，刘醒带着兵士灰溜溜地回去，你趁着天黑带着人去涿郡，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精兵强将！”
勇领命而去。点兵点将，十三部的汉子们喝了大碗的酒吃了大块的羊肉，嘻嘻哈哈笑着上了马背，预备着今夜在城中的杀戮狂欢。群马奔腾，马蹄声急如奔雷，夹杂着粗着嗓子的呼喝，急急地就向着南边涿郡的方向去了。
如此一番奔波到了涿郡，照理是从城边的山上小路打马过去，然后悄悄潜入进去。这一次他们选了城东，因着城东商铺较多，白日里繁华热闹，打劫的油水是最丰厚的。
至于人命他们是不会随意杀伤的，毕竟抢些钱粮和杀戮平民的严重程度可不能同日而语，若没有人命杀伤，待他们拿着抢来的东西打马跑了，官府也不能将他们怎样。
如此这般到了城中，几十人的马队即使是再隐蔽，动静也不可能有多小。只是他们这样当街而行，两旁的商铺人家各个门户紧闭不敢发一声。
“兄弟们便从这里开始吧。”队伍中负责踩点的是个小个子，年纪也不大，这时有些扬扬自得地炫耀起了他白日里探听到的消息，“这一家别看是刚搬来的，还没来得及开张，里面却有主家采买的许多钱粮，等着明天漕运的船往南边运送，所以今晚还没来得及运走。”
勇长刀一挥，“那就这家，去砸门吧。”
门内果然只有几个家丁并老弱仆妇，在刀锋之下瑟瑟发抖。勇大手一挥命人将他们看管起来，然后让手下将库房里的粮食搬到马背上。金银不算多，从前勇还在主人面前当差时也是见过世面的，因此并不怎么讲这点钱放在眼里，就让手底下的人分了。
“你们拿着钱就好了。”先前带路的小个子猥琐一一笑，“白日里我可是看见了，这家主人家的小女儿可是好看得紧。那小模样不说，就说那通身的气势，和男人一样，干起来一定带劲！”
旁边的人就笑话他。“大庆人的女儿可宝贝得很，不像咱们草原上的女儿。白日里也就罢了，晚上怎么可能还留在店里？你别是想女人想傻了。”前段时间他们蛰伏着不能来涿郡玩弄民家的女人，有想法的时候只好轮流扮作大庆人到涿郡周围的小城镇找秦楼楚馆寻些乐子。但小地方的女人质量不高，去几次就没意思了，几个人早就素得不行急着想开荤。
“不可能，白日里我在后院偷听，那女的说是不放心店里怕遭了贼，还说咱们被打怕了定然不敢再回来，因此要留下来看店呢。”小个子走到那些瑟瑟发抖的家丁仆妇面前，一脚将一个老妇人踹倒在地，“说！你们家小姐被藏在哪了？你要是不说，瞧着你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受得住咱们几轮……”话音未落，老妇人就扑到小个子面前哭嚎着求饶：“我说，我说！求各位大爷放过老奴，老奴家里还有要养活的小孙子啊！”
勇皱了皱眉，一看月色，知道时候不早了。他转向小个子，“你们要是想留下就留下几个，其他人跟着我去别家，耽搁了时间没得银子粮食就别抱怨”
小个子并两三个男人嘻嘻笑着说金银易得美人难得，便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