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欲望社>书库>科幻异能>女尸奇缘> 第66节

第66节

  商诗睁开了她美丽的大眼睛,眼神依然迷醉,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平息了一会激荡起伏的心绪,面容慢慢变得肃静,对商诗无比郑重地说:“姐,我是来让你上诉的!”
  商诗神色顿时一呆,刚才还亮晶晶的两眼慢慢黯淡下来,自然而然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睛又要慢慢闭上。
  我大急,冲她嚷道:“姐,你倒是死意已决,但是你想过我没有,如果你死了,我还能活下去吗?”
  商诗身形一阵轻晃,蓦地又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我一会,就沉毅地说道:“小智,你是个大男人,大男人是什么,大男人能够承受住任何苦难,你这么优秀,这么年轻,还有那么美好的前程,怎么能跟姐比呢?姐已经经历完人间所有的苦难和美好,就算离去,也完全没有遗憾了,而你不行,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你一定要冷静下来,姐对你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你能快乐幸福地生活着,听姐的话,明白吗?”
  第213章 求商诗上诉
  商诗居然这么说,我悲痛得连呼吸都快停止了,不过,我知道跟她争论这些人生哲理之类的东西是没用的,我静下心来想了想,对商诗这样的女人,通过闹情绪是不起作用的,唯有对她的心灵进行攻击,才可能突破她的心理防线,所以我咬牙抑制住澎湃的悲情,对商诗冷静地说:“姐,跟你实说,我是一头不撞倒南墙不回头的犟驴,如果你经历过二审,我也已经为你付出了所有的努力,结局仍然是这样,那我因为死心了就可以平静地面对你的离去,在你离去后也能通过慢慢调试,逐渐恢复正常生活,但如果本来还有机会却没有争取,你就此离去,那我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我将会因为痛不欲生而随你而去,姐,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态。”
  商诗摇头悲叹道:“小智,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正如你所说,结局已经无法更改了,咱们又何必再去折腾呢?长痛不如短痛,知道姐为什么不想上诉吗?姐知道结局已定,如果再上诉,只会让你们的痛苦再延长一段时间,姐于心不忍啊!”
  我断然地摇头说:“姐,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们的工作,结局就能更改,我已经给你找了最好的律师,我咨询过了,说你这个案子完全可以翻案,关键是你得上诉并且全力配合我们!”
  商诗默默地摇头说:“小智,听姐的话,不要再去费心费钱费力了,姐这个案子不是律师能够解决得了的,姐是当事人,对事情会有准确的判断的,不要再为姐奔波了,回去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吧,尽快把姐忘掉,姐的灵魂会一直在遥远的地方为你默默祝福的!”
  这女人怎么这么倔强啊?我真是被气着了,大喊道:“商诗姐,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呢?我一点努力都没有为你做出,我又怎么可能安心地接受你离去的事实呢?是的,你是杀了潘天高?但是那是因为他卑鄙无耻下流残忍毒辣,杀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偿命?只要我们向法庭做出说明,法官一定能理解的,就可以从轻处罚的,凭什么说结局就不能更改?从这一点讲,你不上诉,我就得跟着你一起陪命!”
  商诗听我喊完以后,突然静静地说:“我没有杀潘天高!”
  我心里狂猛一颤,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商诗脸上流露出一阵黯然,慢慢地,她无奈摇了摇头,悲苦一叹道:“哎,小智,其实姐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姐静静带着它们一起掩埋在历史的封土堆里就是了,但是,姐不甘心,姐真地不想在你的心目中以一个杀人凶手的形象永久地存在,所以,姐还是要向你做出说明,请你理解姐的冲动!”
  我凝固的意识逐渐缓解开来,不自觉低下头,玩味着商诗的话,一会后,我抬起头,突然哈哈笑道:“哈,姐,原来潘天高不是你杀的啊,你早说啊,真是吓死我了,虚惊一场,那你还允许法院这么判你?这你还不上诉,你这不是在开全国人大的玩笑吗?”
  商诗看我突然这么一副轻快的神情,愣了一愣,然后摇头叹了口气,不自然一笑道:“小智,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是所有的杀人犯都会判死刑,也不是没有杀人就一定不会判死刑!”
  我听得一头雾水,惊诧道:“这就让人费解了,既然潘天高不是你杀的,凭什么要判你的死刑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商诗淡淡一笑道:“很多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是非因果,本无绝对界限,生死富贵,亦非人力所能,做人、但凭佛心,做事、自有机缘,但人无完人,事无尽事,一切的过往,并不就如烟云散去,一切的现在,我们茫然其中,一切的将来,命运将徐徐启开,一切的结果和了断,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尽人事、知天命,李医生,这本是咱们红尘中人的本分,其他的,又何必强求呢?”
  这个商诗,又跟我摆起谱来,欺负我不懂佛理是不是,不过我才不管这些呢,我豪气干云道:“商诗姐,我不跟你去辨析佛老爷教给你的这些歪七八糟的道理,我只知道一个事实,潘天高不是你杀的,就不该让你来抵命,如果你要因此丧命,我就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并且生命不息、斗争不止,要想我不找天地人的麻烦,除非他们把我弄死,同理,如果你不上诉,我就去劫刑场,让他们乱枪把我打死算完,否则,我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商诗呆了一呆,面容一抖,眼里陡然泪光晶莹起来,咬着樱唇无比哀戚地看我一眼,凄然说道:“小智,姐求你不要冲动,你要平静面对事实,你要是这样,姐离开了都不会安心的,你一介贫弱书生,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姐已经流血了,就不希望你再头破血流,姐爱你,姐希望你永远平安幸福!”
  我冷冷一笑道:“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既然爱我,就要想办法和我共同生活在一起,而不是临阵脱逃,把我孤零零地遗弃在这个人世不管!”
  商诗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凄绝地看着我,肩膀一耸一耸,语声里全是伤悲:“小智,姐真地不想离开你,但是,相信姐,姐已经做出过努力了,知道不可能再有挽回的余地,姐又不想再拖累你们,所以才这么决定的,知道吗?虽然潘天高不是姐害的,但他的死可能姐逃不脱干系,知道姐那次为什么要跟着你去太平间看看他的尸体吗?因为曾经佛祖好几次托梦给姐说,潘天高的死和姐是有关系的,至于是什么关系,梦里总是没有解析清楚,每次从梦里醒来,姐都惊出一身冷汗,虽然潘天高这个人本质比较坏,但如果他的死因姐引起,姐还是觉得自己罪无可恕,那次去太平间看他虽然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迹象可以破译佛祖在梦里的禅机,但谁又能否定姐没有带着点请求他谅解的意味呢?不过,既然现在姐落到这样的下场,那就说明,老天爷还是不想饶恕姐的罪责,佛祖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天的报应或许就是姐曾经种下的恶果导致的吧!姐作为一个佛门弟子,又岂能违逆佛祖教义抗拒佛门法则呢?”
  我脑海里一塌糊涂,不过我本能地觉得商诗的话是谬论,不由啼笑皆非道:“商诗姐,你就凭一个泥雕木塑的老头给你托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就给自己定了罪,而且还是死罪,并且还认为无可更改,你不觉得滑稽吗?”
  商诗无奈笑道:“小智,你一方面不理解我们佛门要义,另一方面不了解整个事情的背景,所以你是理解不了姐的心态的!不过,我请你相信姐,听姐的话,奥!”
  我简直要气绝了,这个商诗怎么如此油盐不进啊,我禁不住气愤地喊道:“姐啊,你就满足一下我的愿望又怎么啦?你就上诉一下,写个上诉状,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对我却是了却生死夙愿,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你为什么偏偏就不做呢?”
  商诗咬着嘴唇沉默片刻后,突然冷静地说:“小智,相信姐,姐的选择不是随意的,姐上诉了,结局不会改变,但却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我痛苦地摇头说:“什么麻烦,不就是出钱给你打官司,东奔西跑一下吗,为了你,这能算什么麻烦吗?”
  商诗凝眉不语片刻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突然紧盯着我,静静地说:“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跟你说的了,小智,还记得方露吗?就是咱俩在你们医院医务处第一次见面时你喊的那个名字?”
  我愕然地点头,不知道商诗要提方露干什么?
  商诗继续道:“恩,你想得起来就好,记得我跟你说过,她是潘天高的前妻,不过,我今天不是要老调重弹,我要告诉你的是,方露,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方市长方书记的女儿,这父女辆,可能和潘天高的感情很深,对潘天高的死很难接受,为什么公安对这个案子如此重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幸成了潘天高的妻子,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无可逃避,只能认命!但小智,你是无辜的,你是大医院的骨干医生,前途无量,如果在这个事件上受到牵连,那么有意无意地得罪了你的最高级领导,在目前行政大于法则的现实下,对你的影响将是一辈子的,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既然结局已定,咱们又何必再让案子拖延下去牵涉无辜呢?”
  我听得后背一阵发凉,至此,我才算真正把握住了这个案子的命脉,我血管里顿时涌动着一股愤慨的潮汐,我悲愤道:“商诗姐,你认为这个案子结局已定,是不是就因为潘天高的前岳父是市长?”
  商诗凄然一笑道:“小智,姐刚才说了,因果是非,哪有什么明确界限?姐本有罪孽,又陷绝境,还无仙神相助,这一切,应该都是佛祖对姐违背戒律的惩戒,姐怎能不伏罪认罚呢?”
  我的劝哄被商诗屡次三番的推挡,我基本上已经没脾气了,冷静下来后,细一回想,略加分析,总结出商诗不肯上诉的理由无非三点:其一,被那个如来佛头训诫得精神不正常了,胡乱认为自己有罪;其二,因潘天高的前岳父市长大人问罪,自知蚍蜉撼大树,不做无用功;其三,害怕我被牵连进去影响我医生前途,赵警官在知道我入主过公司和替商诗隐藏过罪证之后也曾经再三告戒过我不要在商诗的案件里抛头露面,可见如果我硬要出头,受影响是显然的。
  针对商诗这三点顾虑,第二点我是没有办法消除的,因为我也不可能成为市长大人的岳父让他听我话,第三点,我是可以通过安慰进行消除的,只有第一点,真不知道从哪里着手突破,因为实在不知道商诗怎么就糊哩糊涂认为自己有罪,要想找到突破点,唯有将她和潘天高的恩怨情仇彻底了解清楚才有可能实现。
  想通了这些后,我清了清嗓子,平静地看着商诗,柔声道:“姐,我也不劝你上诉了,不过,念在我们相爱一场的份上,在你即将离去的前夜,我很想知道你整个的人生故事,这样,我就会觉得你永远在我脑海里,才不会悲痛欲绝,才不会一时冲动做出傻事,这算是我最后的愿望了,我想,姐,你不会残忍地拒绝吧!”
  商诗愣了好久,可能觉得意外,慢慢地,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采,眉梢眼角逐渐浮现一些浅淡的思绪,显然,我的话击中了她记忆的闸门。
  我勇敢地凝视着她,眼里热烈温情,给她鼓舞和力量。
  她抬头理了理鬓角飘过来的几丝飘逸的长发,温柔一笑,启动柔唇欣然说道:“是的,小智,姐有很多事情其实也应该跟你说说的,以前动过几次念头,最后都抑制住了没有说,在这最后时光里,再不说就对你太不公平了,好吧,姐就将自己的故事说给你听吧!”
  我心里一跳,眼睛迥然地望着她,呼吸里的气息也摇晃起来。
  商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娇挺的胸脯起伏了一下,眼神突然深邃起来,视线穿透我的身体,她回到了过去:
  第214章 商诗的故事(一)
  “就从我小时候说起吧,我是独生女,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境虽然清贫,但我父母很溺爱我,用句俗话说,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那个年代不象现在,物资很贫乏,但他们却什么东西都不会缺我的,那时候吃饭还要靠粮票,每个月的食物供应都是有限的,有时候连温饱都不够,但我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小时侯从来没有感觉过饥饿,原因没有别的,就是因为我的父母将大部分口粮分给了我食用,他们也就勉强吃点能够有力气工作而已,这也是我后来身体能够长得那么健康丰盈的原因,不仅如此,在街上碰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只要我提出要求,他们总会尽量满足,小时侯不懂事,看到别的小朋友有而自己没有的东西,都会跟父母吵着要,有些东西凭着他们的微薄工资是根本买不起的,但他们总能想方设法给我弄来,后来,他们又让我上了最好的小学、中学,总之,他们克服一切苦难,让我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过了一个幸福的童年,又让我接受最好的教育,使我的身体和心智都得到了最全面的发展,现在想想还很甜蜜,那真是一个绚丽烂漫的少女时代,是我那个年龄段很多孩子所无法享受的。
  不过,我也还算争气,学习成绩历来优良,懂事也很早,上中学时,可能因为自己模样长得还行,就有很多小男孩要找我谈恋爱,我那时就有要一心一意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报答父母恩情的想法,所以,少女时代的情愫,我都从来没有为谁开启过。后来,自然而然地,我当然就考上了大学,选的是英语系,我小时候就爱玩爱跑爱跳,长大以后就有一个愿望,将来要游遍全世界,而且要带着我的父母,让一辈子也没有旅游过的他们开开眼界,让他们为悉心培养出我这样的女儿而觉得满足,国际旅游要和外国人交流需要学习英语,所以说我上大学学习的愿望其实很朴素,除了想着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我对人生并没有什么要求。
  上大学以后,身边谈情说爱的事情就多起来了,大学也是个复杂的小社会,什么样的社会习俗都会被染上,周围的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同学都攀比着去找社会上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男朋友,校园里也一天到晚活动着各类大款小车寻觅捕猎对象,我很反感这些行为,很少跟她们来往,但没有办法,因为自己长得还算可以,时不时地就会在公众场合被一些恶俗的纨绔子弟骚扰,或者在社交场合被一些大款富豪高官追求,这让我很是苦恼,为此我甚至抑制了自己爱玩爱热闹的天性,在学校里就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减少参加社会活动的频率,一到周末就回家,甚至还有人追逐到我家门口去,好在我父母在我上大学那个时段还算开明,给予了我坚决支持,不为那些富翁权贵所动,我就在这样的困扰中终于将大学读了下来。
  大学毕业走出校园时,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觉得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广阔的天地之间了。当然,没有经济基础,携父母环球旅游的愿望短期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能作为一个长期奋斗的目标,不过,在选择工作时,我还是进行了综合考虑,我决定当一名空姐,因为空姐不仅工资高,而且可以在空中飞来飞去,是最契合我理想和性格特点的职业,于是,我去参加了航空公司的空姐招聘考试,很快被他们录用了。经过一段艰苦的培训后,我就正式成了航空公司的一名空姐,飞南方航线,虽然没有如愿以偿飞国际航班,但能在空中尽揽天下风光,我也很是满足。
  上班以后,尤其做了空姐,接触的人就多了复杂了,对于那些疯狂的追求,我已经无法回避,甚至有那么些富翁权贵、大款大腕还明目张胆地提出做情人的要求,我只能表面微微带笑,内心嗤之以鼻,当然,对于一些还算正经的追求,我也曾经尝试去接触过,但一看他们那出手豪绰为了我大把大把花钱满嘴都是他们如何有能力享受世间一切却对百姓的苦难毫不在乎的嘴脸,我就直反胃,自然敬而远之了,总之,在作为一个女人已算大龄的年龄段里,并没有哪个男人能让我启动了心扉。我的父母也开始着急了,到处张罗着给我寻找介绍人,只要我没有空勤任务回家休息,就会有各类介绍人上门告诉我他们掌握的男人多么有钱或者多么有权或者他们的家庭多么有背景,我的父母也会时不时地给我敲耳边风说谁谁谁家产千万,谁谁谁是部长家的公子。从那个时候起我就逐渐感觉到了我父母在给我寻找对象问题上的倾向性,心里开始有点迷惘。不过一切都还平静,我对于那些介绍哼哼哈哈,根本不当回事,我的父母也只能干着急,拿我没办法。总体上讲我们还算相安无事。时光就这样平静如水地流转。
  事情的转变源于我的一次疾病,要说,人生真地让你无法琢磨,我将少女情怀苦苦封闭了二十六年,一个不经意间它就悄然绽放了,对,李医生,你想得没错,我碰到了他,他就是我的主治医生,当时和你差不多的年龄,那天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了,我是在家里突发剧烈腹痛,被紧急送到了医院,被诊断为急性阑尾炎,他被从休息室里叫醒,为我做了阑尾切除术,当时我因为剧痛晕厥过去了,所以在手术前后对他并没有什么意识。
  手术后,我就被推回到了他的病床上进行恢复。等我清醒过来后,发现他正在旁边指导护士给我往点滴瓶里推注药液,他见我醒来,对我温和地点点头,说,你好,你醒了啊,别害怕,手术很成功,以后再也不会痛啦。听着他的话,我觉得好温暖,就问他,是你给我做的手术么?他点点头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我看了看窗外才刚刚亮起来的天色,说,深更半夜让你起来做手术,真地是对不起。他笑笑说,傻丫头,我们当医生的,哪还分什么白天黑夜,如果我不半夜起来给你做手术,那就是我对不起你了。我呵呵一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突然觉得好开心,嘴上说,那你赶紧去休息吧,再重新睡一觉。他嘻嘻一笑,没有应我,俯身给我掖了掖被子,就走出去了。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了,我的心里还有异样的感觉。过了一会,我母亲从外边回来,手里提了一些早点。我突然灵机一动,让她给他去送一些早点表示感谢。我母亲则刮我一下鼻子说,还挺懂人情,放心,你妈比你还懂,不过,人家大医生忙忙碌碌的,来了急诊病人,又上手术去了。我当时心里的感慨你是能理解的,既敬佩又担心的味道,觉得他夜里没休息好早点又没吃就接着做手术,不知道有多累,这点杞人忧天的担心在你们医生眼里是可笑的,但在我们病人这里却是非常正常的思维。
  在接下来住院的这几天里,他非常细心地照顾包括我在内的他的病人,我们那个病室有三张病床,那两个病人在他一离开之后就总会对他赞不绝口,靠里侧墙是个老太太,生活不能自理,聘个护工照料,我亲眼见过有一次护工恰巧不在而老太太要方便,他非常小心认真地将老太太扶到便盆上帮助她便完后,用纸给她擦干净,再将她扶到床上,然后就端着便盆出去处理了,当时看得我眼睛都瞪圆了。我还时常听她们说,他还经常用自己的钱去给那些治病治到中途交不起费的病人看病。他的医术也很高,很多不是他主管病室的病人也跑过来请他做手术。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关切的目光,让人看了就觉得舒服。慢慢地,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盼望见到他了,每天都希望他多来病室巡查,而他也确实是只要有时间,就会挨着个来问病人的感受,探察伤口,询问病人的困难,鼓励和安慰病人。
  由于他的精心治疗,我的伤口和身体恢复得很快,李医生,正如你所说,他的伤口缝合技术非常好,等我恢复了,低头去查看的时候,几乎看不见什么痕迹。在我出院那天,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远远听到他的说话声我都脸红,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这样奇特的感觉。我好希望他能来询问我的联系方式,或者去要他的联系方式。他那天很忙,给我交代完出院注意事项后就忙其他病人去了,直到我母亲办完出院手续回来接我走的时候,再没在周围闻到过他存在的气息,我知道自己的愿望转眼就要落空,心里很是不甘,还在我母亲的一再催促下磨蹭着往各个病室扫一眼,最后在快靠近病房门口的一个病室还真看到了他,不过他却在躬身抢救病人。我心里唯有一声暗叹,便和我母亲离开了。我以为与他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经历了一段时间后,我就逐渐平息了不安分的想法,继续安心工作、平静生活。经由时光的脚步让青春逐渐消逝,慢慢品尝容颜老去的滋味,从来没想过还会和他不期而遇。
  不过,就象做梦一样,那一天还是来临了,那天,我面带职业微笑在机舱里给旅客分发食物,由于我的眼神只是机械地落在旅客面容上,所以当我已经走到他面前时,我还没有注意到他,直到我在他那一排座位的面前客气地报出食物种类并让他们选择的时候,我才听到他愣愣地说了一句,你好,怎么是你啊!我闻声将目光诧异地落在他的脸上,瞬间我面上的职业微笑荡然无存,完全呆傻的样子,心里砰砰直跳,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突然碰到了他,他笑呵呵地说,既然是你,那走个后门,能不能多给我一份饭啊,我这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后,傻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他是要去三亚开一个学术会议。
  那一航程中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我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每次从他身边过都只敢对着他傻笑一下。后来飞机降落以后,看着所有的旅客都依次从我身旁走过,他也在后边缓缓走来,我心里还在紧张地问自己要不要问他的联系方式。在我的心惊肉跳中,他终于走到我面前,对着我温和地笑了一下,转身就要离去,我思维完全紊乱了,再也控制不住,喊了一声,李医生,喊完以后,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对,没错,李医生,你不要惊讶,他恰巧也姓李,只是不叫李智,呵呵。他听到我的呼唤,好奇地回过头来。我脸红了红,随机应变说了一声,李医生,我有点疾病方面的知识想向你咨询一下,请问你能否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在你方便的时候我给你电话。他愣了愣,点了点头,就把手机号码留给我了,然后微微笑了一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就下飞机了。我心里当时甭提有多喜悦了。
  第215章 商诗的故事(二)
  后来我就约了他,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我们走到了一起。在一起之后,他才跟我透露,他其实早就喜欢上我了,只是他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医生,根本配不上我这样的大美女,所以一点念头都没动过,我在问他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他都还以为我只是真地想要向他咨询疾病呢!即便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他也老跟我提,说我太完美了,他怕守不住我,我就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说他不信任我,伤害了我,性质很严重。他就象犯了错误一样傻笑着赔礼道歉,我就开心地偎依在他怀里和他拥吻。
  那一段时光真地太美好了,我只要休息就会找个借口不回家,在他医院附近守着,他中午有空闲或者晚上不上夜班,就和我泡在一起。曾经有一个周末,我们俩都可以休息,我们还一起去了北戴河,你那次在客厅沙发上发现的那张照片,就是我们在游泳的海滩上他给我拍的,你看我当时笑得多甜蜜,我真地以为自己幸福的春天终于开始了,以后只需要按部就班进行四季轮回更替接续一辈子就行了。即便我的父母阻止我们来往的时候,我还是这么想的。
  是的,后来,我父母自然就知道了我们的恋情。当他们通过打探了解到他只是来自南方小山村一个农民家庭凭着自己的勤奋学习在大医院当了医生每月领取着微薄的工资之后,就关了我一天禁闭,并且苦口婆心地和我谈了一天话。最后看我横竖听不进去他们的金玉良言,他们竟然非常气恼地说了一句让我终生无法谅解他们的话,他们说,我们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金钱和心血,你找这样一个穷医生,我们的付出不就白费了吗?那一句话让我一瞬间惊呆了,我怀揣了二十多年的对父母的感恩之情在眨眼之间被击得粉碎。是的,我一直想着要回报他们的恩情,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以一种还债的形式进行。
  那天见我情绪太激动了,他们也就没再劝我。后来我冷静下来以后,反而不觉得有多痛苦了,心想,正象他们所说,我将来一定要将他们在我身上付出的东西一是一二是二地还给他们,不过是通过我自己的努力去还债而不是以我自己的身体去还。所以我继续心安理得地和他交往,反而对父母没什么愧疚了,虽然他们依然坚决地阻止我们的交往。我和父母的僵持状态在持续,我和他的甜蜜爱情生活也在继续,我没让他见过我的父母,他每次问起我父母对他的态度时,我就避重就轻地安抚他说,父母总是为孩子好,不会有问题的,只要我们的爱情发展到一定的阶段,时机成熟了,就可以安然踏入婚姻殿堂。他也就满脸迷茫地相信了下来。我们三方就这样互相牵制着,幸福以一种苦涩的形式在继续绵延,我期待着自己能够取得最终胜利。
  然而,命运无常,它竟然跟我开了个莫名其妙的玩笑,一场难以理喻的飞来横祸扯破了我勉力寻求到的生活支点。那天,我和他从一个饭店吃完饭,回来的路正好经过潘天高公司大厦前的广场,那时已近黄昏,暗红的阳光将广场渲染得一派祥和安逸,喷泉正喷出优美的水柱,悠扬的音乐也在轻快地响起,喷泉旁边显得非常温馨浪漫。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突然象个小孩子般兴奋起来,拉着我的手就往喷泉旁边跑,就如同你那天突然拽着我的胳膊跑过去一样。我本来那天是打算早点回家的,不过看他这么快乐,不想拂了他的兴致,加之自己也很期待和他一起欣赏美景的感觉,就和他一起欢快地奔了过去。然而,恶梦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我和他正手拉着手浮想联翩的时候,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潘天高就在旁边,而且他盯上了我,更无耻的是,他竟然叫来一堆保镖,并且指使他的保镖将我和他强行拆散,把我们分别架走,我怎么唾弃怒骂挣扎都无济于事,最后潘天高还挺文质彬彬地过来诱哄我,说他是潘天高,他以为我知道他潘天高是谁,不过我倒确实知道,但我根本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他讨了个没趣,就灰溜溜地在旁边展开心理攻势,旁敲侧击地说明他是动了真感情,不是简单地玩玩,如果跟了他,那他潘天高的整个地产王国都将分属于他和我。我等他絮絮叨叨说完之后,回应他的就是往他面前啐了一大口唾沫。
  他恼羞成怒,气得在我旁边团团转,不过他也拿我没着。无奈之下,他还是把我放了,不过,让人愤慨的是,他却派人跟踪了我,于是便知道了我家里的住址。然后,他就把进攻方向瞄准了我父母,你想啊,我父母本就对我和李医生的交往极度反感,一心想让我嫁个金龟婿,现在潘天高这样的巨无霸金龟自动送上门来,他们又怎能不高兴?或者是潘天高使用了强力的笼络手段,或者是我父母想利用这样的好机会切断我和李医生的来往,总之,他们对我和李医生交往的干扰力度加码了,甚至通过潘天高的力量掌握了我和李医生的工作作息规律,然后和我们单位的领导达成合作意向,对我的工作时间重新进行安排,使我和李医生本就难得的相见机会几近于零。但我们仍然没有屈服,抓住所有可能的机会见面。那时候李医生还不知道我父母在干扰我们,只以为是潘天高那条恶狼干的好事,深知我不会因为贪图潘天高的财势而离开他,所以他并不以为然,依然其乐融融地和我相恋。
  这样的状态僵持了将近一年,最后潘天高无计可施之下终于使出了最狠毒的招数,他安排我父母到医院找到了李医生,当李医生知道来者是我的父母时,他还亲热地喊叔叔阿姨,结果我母亲突然声泪俱下地甩了他一巴掌,他捂着脸呆住的时候,我母亲就哭着正告他,这一巴掌是让你清醒过来,我们的女儿是万金之躯,她必定是要大富大贵的,你这样的穷光蛋根本配不上她,你既然给不了她幸福,就请离开他。而我父亲则突然向他下跪,老泪纵横地说,就为了我们这两个可怜的老人,请你离开我们的女儿。我父母一硬一软的举止把他彻底吓坏了,他本来就是个善良的人,自尊心又很强,怎么禁得起这样的折磨,他面容惨白地将我父亲扶起,牙齿在嘴唇上咬出血印后答应了我父母的请求。这些都是后来我请求和他相见他采取逃避的态度我没有办法找到他的病房里他的同事们告诉我的。
  总之,那些日子里,那边是父母是以死相逼,这边是他拒绝见我,我心神完全崩溃了,终于有一天,我去病房找他未果,失落地回到家里,听到家里悲声一片,跑进去才知道,原来我母亲因过度焦虑真地吞下大量安眠药被送往医院抢救,父亲在医院陪母亲,亲友们在家里等我。我赶到医院,母亲已经苏醒,父亲当着母亲的面狠狠甩了我一耳光,母亲就在床上痛哭流涕。那一刻,我完全麻木了,心灵已经感觉不到痛楚的滋味。一下子万念俱灰,觉得怎么着都无可无不可了!想着父母过去对我的恩情,看着母亲孱弱得快虚脱的身体,我屈服了,打算和潘天高结婚。
  在和潘天高结婚日的前一天下午,我跑到李医生的病房里,托他的同事转告他,我明天和潘天高结婚,今天想见他最后一面。我在病房苦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他下午下夜班,在租住的房间里休息,我可以去找他。于是我去了他的房间,在谈恋爱的时候,我去过他房间几次,所以认识路,他的房间也很小,比你租的那个稍微大一点。
  在他的房间里,他正傻傻地坐在床上,面容无光,人瘦了一圈。我终于再次见到了他,心头苦苦压抑着的痛苦顿时转化成泪雨倾盆而下,我再也控制不住,奋不顾身地扑到了他的怀里,我们相拥而泣,疯狂地接吻。最后,我情难自已,从他的怀里出来,一言不发开始脱自己的衣裳。他顿时傻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个时代还不象现在这样开放,所以我们虽然谈了那么久的恋爱,但实际上并没有发生性关系。
  我将衣服脱得只剩下内裤和胸罩,反手正要去解胸罩后边的纽扣时,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很用力地抓住,我以为他是想要我,便扑到他怀里,谁知他竟然一把将我推开,我懵了,愣愣看着他好一会,才对他说,我只是想把我的第一次给你,然后我就可以轻松地离去。怎么也没想到,他却笑了笑,摸了摸我的脸说,傻瓜,把第一次留给你的丈夫,他将来才会更加珍爱你,如果不能和你结婚,要了你的第一次,对我没有意义,但却会害了你,小宝贝,明白吗,只有你幸福了,才能谈得上我的快乐!今天能见到你一面,我就满足了,明天就要结婚了,你赶紧回去吧!说完,他竟然就开始动手给我穿衣裳。我茫然地配合着他的动作,看着他坚毅的脸盘、坚定的眼神,我知道我和他的结局已经无法更改,我的心顿时彻底碎裂,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恍惚间穿好衣裳,就和他吻别了。走到门口回头看他最后一眼,他还在定定地望着我微笑。
  出来后,我再也控制不住,发狂地奔跑,其实我当时有一个龌龊的想法,我想怀上他的孩子,再和潘天高去结婚,但是我没有料想到他会有这么坚贞的爱情婚姻观念。当然,我也想对婚姻忠贞,只是让我不甘心的是,我的丈夫是潘天高。
  那天我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有了徇情的想法,所以他不愿意要我的第一次,我还只是遗憾,觉得将来一定再用其他的方式对他进行弥补。可是,让我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我和潘天高结婚的第二天,就听闻了他服毒自杀的噩耗。听到这一消息后,我瘫坐在地上,一天没有起来过。是潘天高晚上回来后,才将我送到医院,使我神智清醒过来的。在刚结婚那阵,潘天高对我的好还真是没得说,刚结婚我就住了院,他也没什么怨言,白天忙完公司晚上就在医院通宵照料我,嘘寒问暖的还真有个丈夫样,我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钻心痛苦后,慢慢地就把悲痛隐藏在了内心深处,想着年老体衰的父母,看着潘天高作为一个财势滔天的富豪却在我旁边低声下气讨好卖乖的样子,心就还是软了下来,觉得为了父母还就这么凑合着过吧。
  第216章 商诗的故事(三)
  潘天高和我结婚非常低调,不知道他是基于什么想法,进行婚姻登记后就叫了他的几个朋友和我的父母简单地凑了两桌算是婚宴,那栋大别墅听他说也是专门为和我结婚而修筑的,结婚当晚我和他就住到了别墅里。那时候他还没有安排保镖在那里,只是雇佣了一些女佣和保姆在那里收拾屋子,照料我们的生活起居。为了出行方便,他给我买了一辆车。总之,刚开始那一段婚姻生活,我虽然没有感觉到幸福,但总体还算平淡。他的性要求非常强烈,只要我没有任务休息在家,他也不会去公司,把保姆女佣安排到别处,然后就缠着我的身体,疯狂地要,每天晚上都要折腾我到很晚,很难相信一个人的性欲能那么强烈,我甚至感觉那已经超出了男人满足性欲的范畴。
  这样的状态过了不到一年的样子,他的疯狂不仅没有减缓的趋势,他竟然向我提出了一个无理要求,他要我辞去航空公司的工作,专心回家做他的女人,刚听他这一要求,我简直要惊厥过去,当然愤然拒绝了他。显然,我是忽略了他巨大财富所能产生的超强能量,不知他耍了什么手腕,在他向我提出要求后的第三天,我在返航归来后,就被单位领导叫到了办公室,他们让我主动提出辞呈,说以这种形式离开公司会对我好一点。我惊呆了,问他们为什么,他们摇头苦笑说他们也没办法。
  我回来后找潘天高大吵大闹,让他放弃对我工作的干预,结果他的态度很强硬,那是结婚后我第一次感觉到他对我的蛮横。我发蒙了,后来冷静地想了想,觉得以硬碰硬可能是不行了,我又实在不想离开自己喜欢的工作岗位,无奈之下,就只好向他软语相求,说自己实在喜欢天空,如果就这样憋在家里,会闷死的,迟早会憋出病来,并晓之以情说他肯定也不希望我变成那个样子。结果他想了想后说,那好办,不就喜欢天空吗,我明天就去找工程队在我们屋顶架设一圈缆车,你一天到晚转着圈地泡在天空里都没人管你。听得我真是啼笑皆非,那时我们就站在别墅二楼的那个通风口附近,我苦笑之后,抬头正好看到了那座遥不可及的山峰,被他那荒唐的话提醒,我突然灵机一动,觉得他跟我提无理要求,那我也反跟他提一个无理要求,他办不到我的要求,自然也就会放弃对我的无理要求,所以我对他说,区区一圈缆车根本没有俯瞰大自然的意境,如果你能从别墅前修一条石板路修到那边的那座山顶上,站在那山顶上,我仰头揽日月,俯身测山河,才会有在飞机上那种拥抱大自然的感觉,那我就同意辞职。然后我再踮着脚尖遥指了最远处那座几乎只能凭感觉看到点模糊影子的山峰。从这里修一条石板路翻山跃岭、穿越丛林抵达那座峰顶,在我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谈。谁知潘天高却只是笑了笑,一言不发地就走了。看得我直发愣。
  第二天,我照常去单位,我的工作任务却一点都没变,我欣喜地以为潘天高悔悟过来了,和我单位领导打了招呼,不再为难我了。然而两天之后,我休息回家,才惊诧地发现,大别墅前边成了一个大工地,上边有各种工人在忙碌着,那些石板建材满地都是。我跑进别墅,发现有好几间房间已经改装成了集体宿舍和公共厨房,就是我曾经跟你讲过的那些。我跑进客厅,潘天高正翘着二郎腿在吊儿郎当地看电视呢,看到我后得意地一笑。
  我彻底无语,心想,你就折腾吧,等你猴年马月将石板路修成时,我也到了该退下来的年龄了。可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不到一个月后,潘天高对我说,我跟你公司说好了,你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跟我去爬山,我根本不相信,哼了一声。可是第二天,他把我拦住了,并叫了几个保镖护送我和他上山,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沿着石板路一直往大山里走,最后,当我们气喘吁吁来到那座我和你带着福娃曾经爬过的山顶后,我也就彻底没了脾气。既然是自己发出的赌约就要愿赌服输,而且,我也确实有点为潘天高的诚意感动了。双重无奈之下,我做出了妥协,辞掉自己心爱的工作,很不情愿地呆在家里做了个家庭主妇。
  当时我还不明白潘天高为什么执意让我呆在家里的原因,我辞掉工作后的那一年中,潘天高也很少去他的公司了,天天呆在家里和我颠鸾倒凤,在任何空间任何时间里都有可能缠着我即兴来上一次。于是我就本能地以为他要我辞职的原因就是让我在家里方便他快乐。我只能苦笑不迭,不过好在还有那么一条石板路,我在闷的时候就去路上散步,去爬山,倒把时间也就这么散淡地打发下来了。一年就这么悠哉游哉地过去了。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事情的突变就发生在这一年过去之后,也就是我和潘天高已结婚两年,灾难就那样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其实我自从李医生自杀后一直就处于精神麻木当中,也不知道和潘天高到底已经过了多长时间,还是潘天高自己说出来的,那天,他在我的身体上表现得非常粗暴,好象在发泄什么似的,我也没当回事,我对他从来没有过感情,说白了,就是在用身体履行着那一纸婚约而已。他发泄完毕之后,突然对我说,你知道吗,到今天为止,我们结婚正好满了两年。我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恩了一声。他见我没什么反应,就很郑重的样子说,如果两年还不能怀孕,也就表明你不具备一个女人所应具备的能力。我吓了一跳问他什么意思,他就很严肃地说,还有什么意思呢?你不能生孩子,就这么简单。我一听,傻了。说真地,此前这么长时间里,我还真没意识到过这个问题,因为我从来就没考虑过要和潘天高有个孩子,和他在一起生活,我只是想让生命就这么无谓地流走。不过,当经过他的提醒,使我意识到了自己丧失了一个女人天赋的权利后,我还是难以接受。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正在我呆若木鸡的时候,潘天高竟然跟我郑重地提出了离婚的要求,他说,我不能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们离婚吧。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思维都没有了,只觉得象是在做恶梦。那天晚上潘天高把意思跟我表明以后,倒也没怎么跟我争吵。此后那一段时间里,他天天向我施压,我由于还处于一时的情绪反应当中,没怎么理会他,结果他越来越急噪,最后竟然无耻地说,如果你痛快答应跟我离婚,我还能给你一大笔钱,否则的话,你将什么都得不到,从来不要幻想能够分割我的财产,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我差点气晕过去,想起了自己惨痛的往事,那一幕幕展映开来,哪个不是因为潘天高用他那巨额的不义之财促成的?他用钱财逼死了我的初恋情人,现在将我玩够了,又以为用他那臭烘烘的金钱就可以将我随意抛弃?
  本来我是一点都不想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但一想起这些,我就狠得咬牙切齿,反而决定绝不和他离婚了,那一瞬间我竟然还产生了恶毒的想法,要让潘天高断子绝孙为我死去的爱人报仇雪恨。后来不管潘天高使用什么手段威逼利诱,我也坚决不予理睬。潘天高终于恼羞成怒了,自己一气之下昏了头脑竟然脱口说出了让我至今想来仍心如刀绞的隐秘,他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感情,我真正的妻子是方露,我当初之所以找你结婚就是想借你的肚子要个孩子,孩子下来后,给你一笔钱算做补偿,然后我就要带着孩子去和方露复婚的,可惜的是,你连这样的功能都没有帮助我起到,哎,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我当时真是瞎了眼,还不如找个别的女人呢!
  潘天高这一番恶毒残忍的话在那一瞬间几乎将我整个人揉碎踩烂,当时我就失去知觉了。后来那几天,一想起我的恋人,仅仅因为潘天高想让我做个生孩子的工具而含冤离世,我就只能整天以泪洗面,我暗暗下了死决心,为了我死去的恋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潘天高就这么得逞,让他为他的罪孽付出代价。我不同意离婚,潘天高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他不敢起诉离婚,那样他会丧失一半的财产,这对他来说不亚于割肉,而我一点都不稀罕他的财产,我只是想寻求天理和正义。
  潘天高对我已经无计可施之后,他又故伎重施,从我父母那里开刀了。本来我们婚后,潘天高还算老实本分,不定期地会带我的父母过来和我团聚,自从发生离婚争执以后,他竟然禁止我的父母来别墅了,而如果我要回家看父母,他就派人横加阻拦,最后,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使出他的拿手好戏,去劝诱我父母,意思是如果他们能说服他们的女儿和他潘天高离婚,会给他们一笔巨款,而如果他们的女儿不同意离婚,那最终将什么都得不到,而且还使用他一贯的威胁手段大肆张扬。结果我那糊涂的父母,真地是利令智昏了,当初是他们以死相逼让我和潘天高结婚,现在听信潘天高的利诱之后,又苦口婆心地来劝我和潘天高离婚,说什么你要知道潘天高的厉害,和他这么死扛着将一点好处都得不到,还不如让他称心如意遂了愿,一高兴之下会给咱们一大笔钱。我简直是气炸了,我根本难以想象小时候那个对我疼爱有加的敬爱父母会变成这样一副嘴脸。我无法控制情绪,平生第一次痛骂了自己的父母。把他们灰溜溜地骂走了。后来,他们还不死心,又屡次三番进行了尝试,我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即便他们再以死相逼,我也绝不动容了。不过还好,他们可能也对自己曾经的行径感到羞耻,并没有再使出这一招来。
  慢慢地,潘天高对我的父母也丧失了信心,平息了一段时间没再有什么作为。我觉得自己有一种获得胜利的轻快,每天都去爬山,一方面锻炼身体使自己有力量和潘天高对抗,另一方面也可以消除自己的烦闷,每天爬山回来后我容光焕发,故意对着愁眉苦脸的潘天高摆出鄙夷不屑的样子。
  可是,哎,真是可悲啊,我就这样聪明反被聪明误,说自掘坟墓也不为过,潘天高就是从我每天的热烈表现中得到了启发,使出了他所能使用的最为无耻残忍的伎俩。
  那一天我爬山归来后,突然发现那两间以前用做工人宿舍的集体宿舍里人头拱动,我好奇地探头看了一下,发现全是些保镖装束的人,我还好生纳闷,不明白潘天高在搞什么鬼。当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天,我大模大样走出房间准备出去散心的时候,在走廊的廊道口,也就是客厅正对的那个拐角处,我被走廊两旁分立的两个保镖伸手拦住了,我愣了一愣,问他们干什么,他们满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夫人,董事长吩咐,以后再也不能让你出去了。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他们就面容平静地再说了一遍。我气得七窍生烟,没有理他们,径直往前走,然后他们呼喝了一声,屋子里立刻又涌出四个保镖来,将我前边的通道完全堵塞。他们也不对我用强,只是用身体筑起人墙,看他们那架势,我根本不可能出去了。我只好悲愤地回到了客厅,然后取来钥匙,去打开一层其中一个房间,我想打开窗户看试着能不能出去,结果到了窗前,我就呆了,窗户已经完全被铁条封死。我吓了一跳,陆续打开其他房间,才终于相信,潘天高是想通过关我禁闭来逼我妥协了。
  我放弃了努力,回到客厅,默默坐了一天,等潘天高晚上回来后,我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歇斯底里地怒斥道,你这条恶狼,你到底想要怎样?他用力一甩,就将我甩到地上,冷酷无情地说,很简单,只要你和我去民政局办个离婚手续,我给你一笔钱,放心,这笔钱保证供你和你父母逍遥快活一辈子都绰绰有余,然后,你就可以自由自在了,想怎么爬山,爬什么山都行!我就象多年以前他追求我时那样一口唾沫淬在他脸上,说,想都甭想。他冷冷一笑,抬袖子擦去唾沫,毫不在乎地离开。
  我瘫坐在地上,哭了整整一夜。他独自睡他的觉,根本不予理睬。经历了一夜的伤悲哀号,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我整个身心完全麻木了,眼泪也已经流干,我突然一下子觉得万念俱灰,觉得人生再也没有任何意义,即便和潘天高斗气也没什么意思,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给自己徒增这么多痛苦?于是我决定追随我的恋人而去。
  心境平静了,我身体也有了点力量,我勉力站了起来,就好象受到什么召唤似的,摇晃着去了二楼那个通风口,那个通风口下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纵身跳跃下去,融入大自然的怀抱,正好和我的恋人去相会。我推开窗门,使尽全身力气爬上窗台后,迎着清爽的晨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是想到了我的父母,要说这个尘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那就是我的父母了,他们再狠心,再贪图金钱,终归也是我血肉相连的父母,所以我还是决定给他们打个电话,其实自从我拒绝了他们的劝诱之后,他们已经完全断绝了和我的来往,给我的感觉是他们已经不需要我这个不孝女儿了,但我还是想最后听听他们的态度,以便得到肯定的信息,如果他们对我还有依恋,对我坚决抗拒潘天高的邪恶终于表示理解和支持,那我还得对自己的选择进行重新考虑,如果在这件事情上,他们认为我已经不配做他们的女儿,他们对我已经没有依赖,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闭上眼睛纵身一跃就行。
  第217章 商诗的故事(四)
  我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刻意浏览了一下时间,才发现不经意间已经到了公元两千年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我平静地拨通了我父亲的号码,通了以后,我冷静地喊了一声,爸,那边没有回响,片刻后,“嗵”的一声,电话挂了,我举着手机愣了好久,我还是不甘心,又拨通了我母亲的号码,动情地喊了一声,妈,那边也是没有回响,但也没有挂断,我接着又带着哭腔连续唤了几声妈,还是没有任何反映,然后,当我正要喊“妈,我很想你”的时候,我听到了那边先是有“哧”的一声,紧接着“噗”的一声,电话也挂了。我的手举在半空中,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无声无息地滚了出来。我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我将手机放回兜里,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我要以一副平静的姿容去和我的爱人相会。然后,我闭上了眼睛,身体缓缓抬起。
  可就在我站直身体,脚底发力就要命丧悬崖的时刻,突然神乎其神地,从遥远的空际传来“当啷”一下声响,而且还就只有这一下,但听起来非常清晰有力,厚重敦实,颤人心扉,而这一下声响过后,紧接着就有一排绵长悠远的音符破空而来,隐隐约约,似聚似散,似有似无,但却直达人的心灵深处,让人一下子有大彻大悟、灵台空明、心静如水的感觉。
  我当时倒并没有觉得这有多么异常,只是本能地睁开眼睛,去遥望朦胧天际的那一片虚空,去仔细辨析那刚才动人心魄却几难察觉的奥妙玄音。我以前上大学时听过一些佛学方面的讲座,也听过佛学老师播放过的经典佛乐,我很快就将刚才那股已经飘忽而去无法捕捉的声息和这样的音乐联系起来。慢慢地,我心尖都开始颤抖了,以前我从来没有在这个口上听到过这样的旋律,怎么偏偏在我准备纵身和他去地府幽会的时候,这股仙风佛乐巧之又巧地飘摇而来?佛教笃信人有灵魂,死后可以轮回转世。难道刚才那股佛音竟是他的灵魂踏空而至?想到这里,我有点兴奋了,如果真地是他的灵魂的话,那正好在我寻死的时候,他陡然而至,这又意味着什么呢?难道他是不愿意我就此死去?我下意识望了望下边的万丈深渊,不自然地打了个寒战,我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事实,为什么潘天高将别的窗户都牢牢封死,偏偏留了这个底下是万丈悬崖的窗户门户畅通?
  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天啦,太歹毒了,这个潘天高,显然是故意留着这个窗户让我自杀,这样他就能彻底失去我对他的束缚了。而我的恋人,含冤去世,他一定是很不甘心,灵魂一直缠绕在这片深山老林里,想关注我,保护我,并且试图告诉我要替他向潘天高索取血债。一看我就要遂了潘天高的心愿了,便从那片神奇的山岭里摇身而至,对我进行生命的唤醒。念想至此,感觉到了爱人的力量,我突然间就觉得浑身充满了无穷的斗志,我不自禁地微微一笑,对着远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暗暗决定,从此要与潘天高奋争到底。
  有了心力,这人就是不一样,我无比轻快地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步行出了通风口,刚往左拐到走廊上,便看见楼梯口一个人影一闪,我愣了愣,很快便明白过来,那一定是潘天高,他想必是来打探我死亡的气息的。我不禁一声冷笑。故意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轻轻松松回到了客厅。
  就这样,我算是死里逃生了。潘天高这一绝招没有得逞,他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内心里却早已气血翻涌了。后来,他再也没什么招数了,就采取了冷战策略。他将我的手机趁我不注意偷了过去,美其名曰说是,看着我一副身心焦虑的样子,他不忍心,不想让别人再打扰我,所以手机就由他的一个保镖保管,一切通讯由他来传达,从此以后就让我在家静养,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让保镖们代劳。我知道,他是想让我既失去人身自由还无法与外界联系,慢慢地无法忍受孤苦寂寞的处境不得不向他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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