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山村，忆山村
鲜血森林曾经被阎罗神明神血浇筑，是邪灵污秽所好之地。
天色渐变昏暗，四野开始不时响起野兽亦或邪灵的呜咽，似乎耳边都在充斥着女鬼游荡低笑的邪魅妖音，这块地域如果不认识路连蓝袍鬼众人都不敢闯荡。
木推车的车轮子咿呀作响，莫七灵在前面吃力的拉着，因为害怕身子在不断的颤抖。
“除妖师大人在上，请保佑七灵，恶鬼邪灵快退散哇！”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呀！”
“无量天尊，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喔。”
“……”
她给车头的灯笼点了火，趁着灯光夜里继续赶路也在心中不断默念，可把手不小心碰到了肩膀的血泡又是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最后实在累得走不动了，刚瘫坐在地眼角又有了泪水。
“哥哥，奶奶，还有大家……呜呜。”
“我，我一定会找到除妖师冲天弑大人的。”
此时，身后的蓝袍下一根破损的骨爪微微有了颤动，随之脑壳有洞的骷髅头颅里亮起了微弱的蓝芒。
睁开眼时莫叶一片迷茫，只感觉一片蓝蓝的什么都看不清。
虚弱感不断侵袭脑海，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记忆也断片了，只记得费尽千亲万苦想要唤醒的凶魂忽然自己苏醒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醒啦。”
脑海中的系统少女发现他的苏醒语气带着明显的喜色。
“我，我怎么了？”莫叶浑身都无法动弹，只能虚弱的进行交流。
系统少女嘻嘻笑着：“你只要醒了就好办了，身体很快就能恢复。至于发生什么事情嘛，就说来话长咯。”
“什么……意思？”
“啊呐，怎么说咧。所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我在，本该是被保密的，外面的小丫头也不会告诉你的，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呀。”
“外面小丫头？保密？到底什么意思。”
莫叶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懂其中意思。
系统少女也懒得解释了，一打响指道：“反正我都录下来了，自己体会吧。”
语落瞬间，莫叶便感觉身边的环境变了，重新回到了记忆中战斗的地方，破碎的村子，开裂的深渊，沁冰消失了，多了个浑身被黑焰包裹白骨骷髅。
他看到莫七灵跪在了那个长者奶奶的身前，眼角含泪。
“奶奶，求求你救救骷髅先生吧，就算哥哥会永远的消失，他也会同意选择我的选择的。”
“虽然和骷髅先生认识的时间很短，可它是除了哥哥和奶奶在世上对七灵最好的人了，七灵不能害他，七灵以后都要报答他。”
祭祀奶奶对莫七灵的眼神从未变过，宠溺的看着她微笑：“希望时间来得及吧。如果骨灵进入了鲜血森林，被神血的气息所诱就真的会永远迷失了。”
说罢，她转身看向了沁冰被灭杀的地方，一柄断剑孤零零的插在碎土里。
“其实这是一场不该发生的闹剧，只是沁冰的怨念太深了。”
“你和你哥哥都不是普通人，天赋异禀之下死后的凶魂也格外凶戾，如果要挽救骷髅之灵只能用纯净之灵洗涤凶魂的戾气。”
说罢，她转首看向了身后幸存的百余村民。
祭祀奶奶的目光幽远，似乎在算什么，算到最后流露解脱之色，轻道：“四十年的时间终于到了，老身也不算辜负冲天弑大人所托。”
包括莫七灵在内，每个人都因为祭祀奶奶的话语而疑惑，不明白纯净之灵是什么意思。
可很快，除了莫七灵之外的每个村民都在耳边听到了敲击的钟声，是悠远的暮钟。
随之，每个人的身上都弥散出浅蓝色的光点，向空中飞逝。
“啊，这是……”
“我怎么身上在发光？”
“这感觉，好轻。”
村民惊诧的议论时，祭祀奶奶也不舍的看向莫七灵。
“孩子，你可曾想过你生活过一年的村子，所有小桥流水人家的生活全都是遮眼的假象？可曾想过这里其实是恶灵聚集之地。”话语间，祭祀奶奶身上的皮囊破碎了，暴露出原先老旧的木制傀儡模样。
而她身后所有的村民也都开始了异变，抱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嘶吼，最后光点幻化成了一尊尊飘逸的人形光影，村子里被蓝袍鬼杀死的村民尸体们也发生了变化，燃起通红的火焰，与幸存的人不同化作呜咽嘶吼的邪灵恶鬼，迷惘的游行。
“怎，怎么会……”
莫七灵呆滞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切，一个个眼熟的身影全都换了模样。
祭祀奶奶也化作了透明的银白光影，有了双手，轻抚着莫七灵的发丝。
“其实村子里的每一位曾经都是被邪灵杀死的人类怨念不散所化的游魂野鬼，失去渡入轮回的机会。”
“四十年前除妖师冲天弑大人路过时怜悯于心才会创造弑阵，将我们这数百游魂聚集保护在一起，衍化成村落人家的模样，想要通过时间来驱散死时怨念帮我们渡入轮回。”
“蓝袍鬼首领沁冰本来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她对冲天弑大人怨念如此深的原因也是如此，当年她的仇怨最深冲天弑大人怕会无法度化波及其余游魂，所以无奈将她排斥在外。没想到这恨，她记了四十年。”
“当年我的灵魂最为浑厚，所以被大人赐予傀儡之身命为守阵人，他老人家算的是四十年我们可得轮回，所以弑阵的时间便也是四十年。”
“只是没想到三十九年后，村子里会来你和你哥哥两个小家伙。你们的血脉特殊，你哥哥灵魂异常强大且还有邪灵之气弥散这才会遭到村民们的仇恨，这是他们被邪灵杀死时的执念，本能的仇视蕴含气息的事物，无法更改。”
“只怪我当年不察，才会害你哥哥被逼死。”
说着她看向了村中村民所化的游荡恶鬼，“所以这也是我们的报应了，吸收你哥哥的邪气延迟了自身驱散怨念的时间，才会让村民们在弑阵散去时都无法超脱。迟了的这一柱香的时间，三百亡魂四十年超度功亏一篑，重归游魂，这是恶报。”
“我，奶奶……我不怪你的。”
莫七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紧张的语无伦次。
祭祀奶奶再次笑了，身化万千光华涌上天际，声音在半空流转。
“渡四十年恶果，却是这样的结局，老身哪有资格入轮回。不如拿这渡化干净之魂去回报恩人。”
语落之间，万千光华涌向了遥远处正一步一步靠近鲜血森林的莫叶，他的神情迷惘只有最初的本能。
吼！
被祭祀奶奶的纯净之灵灌注时，他跪身在地发出了痛苦的嘶吼，惊得四野鸟兽飞散，连靠近的邪灵都仓皇退散。
在祭祀奶奶之后，其余被渡化成功的村民也都彼此相视一眼，然后涌上天际，化作耀眼光华融入莫叶身体之中，冲击他尘封的记忆。
“不，不！”
莫七灵痛苦的嘶喊着，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选择会是这样的代价，明明每个人都很重要。
“七灵姐姐。”
她的身前一个娇小的光影走近，小月牵住了她的手，纯真的笑着。
“嘻嘻，如果不是记忆被唤醒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四十年了喔。这么算下来的话，七灵姐姐应该要叫我小月姐姐才对喔~”
莫七灵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她装大人的样子。
小月身后陆青挺拔的站在那里。这本来是莫七灵最憎恨的那张脸，他对她也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更是杀死了她的哥哥。
可那种孤冷高傲的人却会在这时深深鞠了一躬，歉意开口。
“对不起，孩子。”
随之他们也消散了，化作空中的无数光影。
“再见喔，七灵姐姐。”小月回头笑着挥手。
所有人都化作了空中光影，汇聚成纯净的清流浇筑在木叶身上，他身上的黑焰终于被浇灭在献血森林的边缘化作一地破损的白骨。
莫七灵彻底呆坐在原地。
也在这时，空中落下一块晶莹的龙纹玉佩，镌刻着‘弑’字，耳边缭绕祭祀奶奶最后的余音。
“孩子，如果世上觉得孤单了不妨去找冲天弑大人，他老人家慈悲为怀，可护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