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犬 第13节

  ……行吧。
  谢知雨配合地洗手入座，拿起筷子在李延策期待的目光下开始试菜。
  “怎么样？”李延策问她。
  要说这几样菜味道大差不大，明显的差异是比起曾经拿捏不准调料放多少的李延策，现在都达到了正常好吃的水平。
  乍一看番茄炒蛋还有点亲切，毕竟是她和李延策之前拮据那会儿的“忆苦菜式”。
  谢知雨心中好笑，点评：“还不错吧。”
  李延策挑眉：“就这？不多夸两句？”
  谢知雨看向他：“你做饭是为了挨夸吗？”
  李延策理直气壮：“不然呢？”
  “行行行，很好吃，你能做饭等我回来，我很感动，行了？”
  “你夸得很敷衍哦。”
  “做个饭你就想上房揭瓦吗？”
  李延策哼哼两声，自己也埋头干饭。光影下他的侧脸轮廓更加深邃清晰，黑色眼睫垂下去，掩住他的眸子：“我是看你这两天有点辛苦，让你轻松一点。”
  这几天为了迷踪年度盛典和相关一系列事情忙前忙后的谢知雨，让他想起了曾经为他拼命争取机会的那个她。李延策已经很久没她一起工作过，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她还是那个为了手下艺人充满热情和干劲的样子，让人愿意信任她安排的一切——即便现在她并不只属于他。
  谢知雨夹菜的手稍稍一顿，掀起眼皮看一眼李延策。其实他完全可以让于久准备晚饭，却自己动了手。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又倔又犟让人气得牙痒痒，但很多时候又能看到他藏起来的体贴和细心。
  矛盾的综合体，大概本质是头温柔的藏獒。
  谢知雨被自己这个形容逗笑了，别说，还真像。
  晚上李延策坐在客厅地板上打游戏，自己打不够，还叫上谢知雨陪自己。
  他穿一件浅灰色家居服，v型衣领露出骨骼分明的锁骨和胸肌线条。客厅铺了毛绒绒的短羊毛地毯，李延策赤脚坐在上面，一只腿盘着，另一只支起，聚精会神操作手柄。
  他的短发微微有些凌乱，客厅灯光为他下颌线分明的侧脸梳个边廓，眼眸专注明亮，看起来颇有几分少年气。
  “小九说你只擅长fps，玩moba是个菜鸡？”谢知雨也坐在地毯上，一边看李延策操作一边问他。
  李延策闻言偏过头，俊眉微蹙且面不改色：“胡说，我什么都很强。”
  谢知雨拿出自己手机晃了晃：“《王者荣耀》来一把？”
  李延策噎了一下，手里操作的角色差点从悬崖掉下去摔死：“你还玩《王者荣耀》？”在他印象中谢知雨从不碰游戏。
  谢知雨：“之前部门有比赛，就下来玩了几把。”
  李延策：“你们经纪部的人还搞王者比赛？”
  谢知雨：“对啊，要不下次我提议可以让带的艺人一起参加。”
  李延策：“……那倒是不必。”
  谢知雨从李延策心虚的微表情读出他就是不擅长moba，正想忽悠他来几局王者，李延策先发制人：“我这游戏挺好玩的，我教你玩？”
  谢知雨看一眼屏幕，接过李延策递来的手柄：“行啊，怎么玩？我……”
  话没说完，只见李延策直接起身坐到她身后，以一个怀抱的姿势环住她：“我教你。”
  他的动作相当自然，灼热男性身体突然贴过来，谢知雨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就被李延策握住了。
  酥麻的气息随他说话和呼吸落在耳后与脖颈，谢知雨这两个部位都有点敏/感，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而李延策就像毫无知觉，手指带着她的动起来：“我来带你打个boss。”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温度隔着衣服传来，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李延策身上是很清爽的木质香，他不喜欢喷香水，这是她当初为他挑的沐浴露味道。那味道一丝一缕散开，张扬又温柔地将她包裹。
  气氛和姿势都有些暧昧，但李延策教她打游戏的模样又很正经，搞得谢知雨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大脑微微放空的间隙，对李延策身体的感知更加明显。他的手腕和胸膛都很有力，靠着他有种天然的安全感。他手臂线条流畅，即便只是操作手柄的简单动作，也能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着力量的美感。必须承认，李延策身材确实练得不错，配上他的脸杀伤力拉满。
  “你怎么不专心，这里要像这样跳起来。”李延策在她耳边沉声教学，有一瞬谢知雨甚至怀疑这狗东西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不然怎么会气息每一下都刚好喷到最痒的地方。
  打boss左右晃动的动作中，李延策突然退开了，谢知雨疑惑地去看他。
  李延策面色如常，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耳垂红得快要滴血：“好了，boss干掉了，这游戏还不错吧。”
  “哦，还行……”谢知雨嘴上应和，心里实际没太多打游戏的印象。李延策身体给人的感觉难以忽略，这得原谅她，毕竟是个人被李延策抱着都很难不在意他的堪称完美的年轻□□。
  眼见李延策扒拉扒拉头发起身，像是准备上楼，谢知雨叫住他：“等等，我今晚还有事要和你聊。”
  李延策顿了顿，但脚步没有停：“好，等我先洗个澡。”
  -
  浴室冷水迎头兜下，李延策单手撑在墙上，身体在努力的控制中仍止不住地颤动。
  水流打湿他的黑发，顺着身体线条蜿蜒流下，在人鱼线的位置汇向一个更深的隐秘。
  他的眼睛一向深邃迷人，此时却带着少见的，接近失神的迷离。闷哼的尾音明明是克制的，那音调隔着一层水汽氤氲后，却是挡不住的淫/靡暧/昧。
  腹部像有一团火在灼烧他的理智，李延策无比清晰意识到自己的欲/望。
  她的味道，她的温度，她皮肤隔着衣料的触感，如有实质地顺着脊椎向上攀爬，布满他的神经。
  这样的幻想曾出现在他的梦里，但没有一次像这样清晰。
  浪潮吞噬一切的时候，李延策胸膛剧烈起伏，隐秘的快感直达神经末梢。
  说实话他只是想和她稍微亲近一点，没想到身体这么没出息，把自己玩崩了。
  李延策关掉淋浴，走到盥洗台前洗把脸。释放过后的满足一点点冷却为巨大的虚无，盯着浴室镜的双眼有片刻的茫然。
  有些东西，好像真的从来没变过。他曾试图压抑、也试图逃避，但在重新靠近她的时候，所有挣扎都像退潮一样远去了。
  李延策突然就觉得，人应该认命。
  然后李延策就把谢知雨鸽了，说突然太困实在想睡觉，有事明天再说。
  看着已经脱了衣服往被窝里钻的李延策，谢知雨眉毛一拧：“你是不是有毒，洗个澡怎么还能洗变卦呢？”
  李延策安详地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她，目光纯良得就像那只关灯狗的表情包。而他说的话也如出一辙：“我发誓，明天一定和你聊。我要碎觉觉了，帮我关下灯谢谢。”
  “靠，你伸个手枕头旁边不就能关吗，卖什么萌！”谢知雨吐槽他的不要脸，但还是伸手帮他关灯，带上门之前不忘叮嘱一句：“明天记得！”
  等房间里彻底陷入黑暗，李延策才长舒一口气。
  他今天晚上不能和她聊事情，虽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自己这个状态，无论她说什么都会直接答应的。
  梦中某种不可言说的事得到了延续，李延策早上醒了骂了一声脏话，又去卫生间换了条内裤才算完。
  等李延策早上的锻炼时间一过，谢知雨将他叫到客厅，给他倒杯柠檬水：“坐。”
  李延策穿一件基础款黑色无袖背心，露出线条分明的两条手臂。他用搭在脖颈的毛巾擦擦汗，随意坐到单人沙发上，毫不客气地将柠檬水一饮而尽。几滴水顺着他的动作滑下喉结，他将玻璃杯放回茶几上：“什么事，聊吧。”
  谢知雨双手交叉搁在身前，一瞬不瞬看着他：“延策，能和我说说为什么拍完《拥抱尘埃》你和朱哥说最近有点累不想接戏吗？”
  李延策微微一愣，避开她的视线：“没有为什么，就是最近有点累。”
  谢知雨不信，追问：“杀青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第16章
  教训小狗
  李延策默了片刻，答：“没有。”
  见谢知雨还要发问，李延策有点烦躁地扒拉一下头发，先声夺人：“我刚拍完《拥抱尘埃》想休息一段时间不是很正常吗，本来我一年就一两部戏，也不用拍完就得马上开始看新的本子，你们是不是有点紧张过度了？”
  谢知雨没有移开视线，李延策只稍稍抬头看她一眼，立刻又将头偏到一旁。
  诚如李延策所说，他刚拿影帝那一年片约如雪花纷至沓来，但朱元润并没有让他接太多戏。李延策已经有了挑剧本的资格，朱元润对他的规划自然是选择能提升演技、扩宽戏路，能成为李延策演员道路上里程碑式作品的剧本。
  正常情况下，一部电影拍摄时间3-6个月，加上理解剧本、揣摩角色，通常会花上大半年。排除客串，如果担任重要角色，两部正常强度，三部已然有点劳模。
  随着李延策部部拿奖，本人已是票房和口碑的保障，挑选剧本的纬度就更深。除了契合度、能不能发掘新东西，也会看中电影里是否能表现给人带来思考、有深度的东西，即带着电影人的责任感去看剧本。还有一些更直接的目的，比如能不能拿满国内奖项，再去国际上评奖。
  李延策粉丝对他的期待也是作品贵精不贵多，对粉丝和观众负责。因为李延策休息期不怎么露面也不常用社交平台，粉丝倒是巴不得他多接点商务活动出来刷刷存在感。
  话虽如此，李延策毕竟还处于积累期，之前休息阶段会花大量时间看送来的剧本，对待商务也很积极，最近这摆烂状态明显和他正常情况下不一样。
  见他态度抵触，谢知雨心中涌起不好的念头：“……你老实说，你该不会是在《拥抱尘埃》片场做了什么没告诉我们。”
  李延策否认：“什么跟什么，没有。”
  谢知雨稍稍放心，放轻语气，循循善诱：“那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能和我说说吗？”
  谁料李延策倔得很，一口咬定没有：“你为什么非得觉得我是遇到了问题，我就不能稍微让自己松弛一点吗？我只是个普通人，有累的感觉很正常吧。我要天天看剧本跑商务才符合你们对我的期待吗？”
  谢知雨皱了皱眉，解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和我一起聊聊，不用自己一个人扛着。”
  李延策：“那我告诉你，没有，可以了吗。”
  他这个态度，谢知雨也有点生气：“你这是在和我犟什么？我知道你有问题喜欢自己解决，但说出来多个人帮你出主意，会比一个人承担好受，不是吗？”
  李延策偏着头不看谢知雨，语气冷硬：“我不是说了没有，即便有，你就能帮得上我吗？如果你帮不上我，说出来除了让别人担心还有什么用？”
  谢知雨哄他：“你可以先说出来试试。”
  谁料李延策不吃这套，冷哼一声，终于肯看她：“那我说你现在这么管我很烦，不想你管我可以吗？润哥都没你这么操心。”
  谢知雨笑了：“哦，翅膀硬了，现在管你觉得烦了？”
  李延策硬着脖子应和：“是，我觉得烦，你别管我了。”
  谢知雨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这回电子木鱼都懒得放，起身就开始撩袖子：“越说你还越起劲了是不是，我好声好气和你说说不听，非得让我动手是吧？”
  说完左右寻了寻，拎起一个抱枕直接砸在李延策身上：“李延策我警告你，有问题别他妈一天天在这自己憋着，会内分泌失调长结节知道吗？还不想我管，你做什么梦。”
  李延策挨了谢知雨这一砸，又被她直呼全名，气焰顿时弱了很多，幽幽“哼”一声：“这就开始动手了，脸打花了要赔的。”
  “用个枕头能划了您金贵的脸，你继续跟我凶啊，来。”谢知雨说到一半又一个抱枕往李延策身上招呼过去。
  这次李延策伸手接住了抱枕，在怀里抱了几秒，跟只挨了骂的狗一样耷拉着尾巴起身：“反正没有就是没有，我上去冲澡了。”
  谢知雨被气得够呛，一时也没心情继续和李延策掰扯这件事。坐下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谢知雨拿起茶几上的柠檬水狠灌一口。
  李延策这狗脾气，愣是一点没改！
  他这个人坏毛病很多，其中之一就是真遇到什么事喜欢憋心里。这应当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他小学时父母因故去世，此后一直由奶奶带大。他学生时代大部份时候是沉默寡言的，不喜欢与人交流，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