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阿丧的问题（II）

  “重新翻开......”
  墨檀轻声重复了一句，然后便再次翻开了手中那本已经服帖下来的谜之书，并重新看到了扉页上那两行非洲谚语，特别配合地反馈道：“没有变化，需要继续往下翻吗？”
  【果然，因为已经被他观测到了......所以就成为了‘既定’么......】
  过去的阿丧微微颔首，然后便通过自己先前在工坊墙壁内安置的‘留声贝’向存在于正常时间线的新朋友回答道：“先不用，你们把书合上，过半分钟再打开，直接翻到第二页。”
  ......
  三十秒后
  季晓鸽踮起脚尖将头探过墨檀的肩膀，赞叹道：“哇！好可爱的皮卡丘！”
  “嗯，同意......”
  墨檀不易察觉地将脑袋往旁边挪了挪，看着眼前这本书第二页上那只戴着鸭舌帽、捧着大师球，怎么看怎么憨态可掬的黄色电气老鼠，笑道：“画的是真不错。”
  然后阿丧的声音便幽幽地在两人周围响起：“画的再好也没用啊，这年头艺术生基本是成片成片的饿死，我有个学长刚毕业半年就改行卖早点了，说挣得比画原画多三倍，还不用熬夜赶稿。”
  季晓鸽捂住小嘴‘诶’了一声，讶然道：“学艺术那么惨呢？”
  “呃，倒也不是......”
  阿丧咂了咂嘴，感叹道：“只能说卖早点实在是太赚钱了。”
  季晓鸽：“......”
  墨檀：“......”
  “咳咳，跑题了跑题了。”
  阿丧干笑了两声，正色道：“总而言之，多亏了你们，我终于弄明白了一些事情，以后的研究方向多少算是有点儿了。”
  墨檀还没说话，季晓鸽便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举起小手，分外好奇问道：“什么事情什么事情？要是方便说的话能说给我们听听不？”
  “嗯，如果方便的话。”
  墨檀在旁边恰到好处地补充了一句，因为据他观察，阿丧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基本已经等同于‘不方便细说’了，不过既然季晓鸽已经问出来了，他也不好直接反驳身边这位偶尔会比较脱线的姑娘。
  而且他本人其实也挺好奇的。
  “啊，这个啊，毕竟咱们都是玩家，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阿丧果然犹豫了一下，然后斟酌着说道：“只是这种事比较难解释，而且我直到现在也没有解锁相关方面的世界观图鉴，无法保证真实性，如果你们不建议听听我的猜测，倒是可以稍微说上两句。”
  “不介意不介意。”
  季晓鸽两眼放光地点着头，笑嘻嘻地说道：“感觉这种跟时间有关的话题超有深度而且特别高端，我小时候就可喜欢看这种类型的电影了！”
  阿丧似乎也来了兴致，特别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也喜欢！一看就是一通宵的那种。”
  “哇！你喜欢看什么？我前段时间刚重温了你的名......”
  “哆啦a梦。”
  “哦......”
  墨檀在旁边干笑了两声，心里想着果不其然，那一圈哆啦七小子还真就是阿丧弄的，看那精湛的工艺，只能说现在的艺术生真心是太厉害了。
  嗯，确实是太厉害了，虽然普遍挣得没有卖早点多......
  “好了，那我就尽可能跟你俩聊聊这事儿吧。”
  一千七百五十年前的阿丧随手打了个响指，在壁炉前凭空召唤出了一把宽大的躺椅，然后舒舒服服地往里面一靠，沉吟道：“在我身上发生的‘时间错位’问题，刚才默已经大概说过了，大致没错，不过需要补充几点，首先，据我和老师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了解，基本可以确定这种现象是某种不可复制的‘力量’或‘现象’，虽然不确定是‘那次事故之后’才出现的，还是【丧】这个角色本身自带的特殊性，但它却毫无争议的存在着，我们将其命名为‘伪空时流’，是一种只针对于我个人存在的现象，你俩可以理解为全球唯一的超级无敌限量版熊猫血型，不属于a、b、ab、o中的任何一个，甚至不是rh、mnssu、p、kell、kidd、lutheran等稀有血型，而是唯一且不可复制的船新版本。”
  季晓鸽茫然地眨了眨眼，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是兄弟就去砍你？”
  墨檀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咱就别玩这种老梗了......根据阿丧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觉得你说的这个特质应该属于后天，也就是那次意外后才出现的，毕竟如果是你这个角色与生俱来的特殊性，按照无罪之界的常规套路，十有八九应该会出现在你的天赋里，而且附有相关说明，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我也有同感，毕竟从人物面板方面来说，我似乎跟大家并没有什么明显差异，哪怕是天赋，也都是一些比较常规的东西。”
  阿丧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被主角无心的一句话点播得茅塞顿开，虽然与玩家群体接触较少，但他却还是早就想到了这方面，有着与墨檀相同的猜想。
  “总之，因为持续受到伪空时流的影响，我‘出事’后的这段时间始终都在过去，也就是无罪之界圣历9571年之前漂泊着，每次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会太久，短则三五分钟，长则不超过半个月，没规律，不可控，游戏体验非常差。”
  阿丧叹了口气，累觉不爱地说道：“我被卷入过无数事件，为紫罗兰帝国扛过枪、帮迪塞尔家族揍过人，也在断头崖下喝过水、自由之都搬过砖、尼斯蒙特游过泳、余烬山谷裸过奔、帕米拉港卖过菜、昂德谢尔吃过糠......大部分时间我都是默默无名的小人物，嘛，一个刚入坑几天的菜鸟玩家能有多强，如果不是玩家不用进食，我这个游戏的前一个月绝对是在要饭中度过的，不幸啊......”
  【科尔多瓦跟你应该很有得聊，并发展成莫逆之交。】
  墨檀忍不住在心底吐了个槽。
  而季晓鸽则是分外同情地看着......周围的空气，嘟囔道：“还真是辛苦你了呢。”
  “哈哈，就那么一说，其实也没有特别惨，毕竟我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阿丧笑了笑，虽然知道墨檀和季晓鸽两人看不见，但还是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那本大书，咧嘴道：“因为我一上来就跟胧老师自曝了‘异界人’这个身份，所以他在把我收为学徒后，特意给了我一本名叫《大陆通史》的书，当然了，虽说是书，却也不是在市面上流通的那种，严格来说应该是属于‘中立组织天柱山内部档案’这种性质的好东西，由天知道活了多少岁的第五顺位高阶观察者阿不思·迪亚卡德撰写，记载了无罪大陆从圣历前两万多年开始直到现在的历史，可信度百分百，虽然有阅览权限，但只要是‘天柱山的自己人’都可以看，我手中这本是从圣历0年开始一直到9571年的版本，本来是胧老师给我这个异界人了解科普常识用的，没想到这东西现在竟然变成了某种类似于‘生存指南’之类的东西。”
  季晓鸽歪了歪脑袋，一时间没有绕过弯来：“所以说为什么历史书会变成生存指南呀？”
  “看过网文没？”
  墨檀笑呵呵地看着旁边这位智商突然掉线的有翼美少女，耸肩道：“你以为那些《重生之xxx》里的主角为啥会那么厉害，一个熟知历史的人回到‘历史中’会想混的差都不容易，抛去艺术加工的元素，记几届世界杯冠军每隔四年倾家荡产赌一次球都能吃香喝辣几辈子了，咱们玩家虽然不是本地人，对无罪之界的历史了解不多，但有着《大陆通史》的阿丧可不会吃亏。”
  【对不起，科尔多瓦......他和你还是不太一样的......】
  墨檀说完后又在心底补了一句，他对自己处于‘混乱中立’状态下两次有意击杀科尔多瓦这件事还是比较在意的，很是心怀愧疚。
  “默说的没错，我前期基本就是靠这本《大陆通史》活下来的，具体原因就跟他说的一样，趋利避害呗。”
  阿丧颇为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正色道：“直到现在，已经有了一点实力的我这才开始着手考虑自己能否找到办法回去，但那伪空时流始终都是无迹可寻，完全随机且没有一点征兆，说实话，就算我下一秒被扔到五百年前去都不奇怪，所以进展一直十分缓慢。”
  “直到我们出现？”
  季晓鸽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开心道：“我们应该有帮上你对吧？”
  而墨檀则敏锐地捕捉到了阿丧最后那句话里的信息，迟疑道：“等下，既然说是进展一直十分缓慢，换而言之就是并非毫无进展，对吧？”
  “没错，进展还是有一些的，而且你们这次也确实帮了大忙。”
  阿丧继续把声音录在‘留声贝’里，一边让塔灵哆啦美设置好延迟一千七百五十年的播放时间，一边轻笑道：“在经过了一系列实验后，我在前段时间做出了一个假设，那就是伪空时流不只是针对我那么简单，事实上，我这个存在本身就有着伪空时流的力量，这其中的论证关系非常复杂我就先不说了，总之，在发现这一点后，我便建立了一种名为【计时塔】的法师塔，其中一座就是你们现在置身的地方。”
  墨檀微微颔首，紧跟思路道：“你想印证那个伪空时流能否影响到拥有你力量的造物？”
  “没错，每座【计时塔】都完完全全是我的造物，里面的一砖一瓦都由我亲手构建，就连蓄魔池都是我亲手制造并充能的，没有借助任何外力。”
  阿丧轻描淡写地表示肯定，然后无奈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有在想这些【计时塔】，至少是我被扔到另一个时间时所置身的【计时塔】会不会和我一起被传送走，但事实证明这完全是个扯淡的想法，哪怕这里面确实有着我的力量，伪空时流也只会卷走我一个人，所以我一度以为自己的想法出错了，直到刚才......”
  “我们来了！啊抱歉......”
  季晓鸽用力拍了一下墨檀的大腿，反应过来后又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声道：“而现在身在过去的你能和我们说话！”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你们能跟上思路真是太好了。”
  阿丧长舒了一口气，莞尔道：“没错，虽然方式原始到惨不忍睹，但我们这会儿确实在隔着一千七百五十年的时间进行对话，因为某些就连我也弄不明白的原因，几个近两千年都没有得到维护的监控法阵观察到了你们，并将画面反馈到了‘过去’，也就是现在的我这里，而我刚才则用之前从东边那些海鲜手里骗来的‘集声贝’与监控法阵进行了串联，并在这个房间的墙壁里埋入了几枚魔改过的留声贝，成功建立了对话，这些理论上绝无可能实现的操作能够成立，除了【计时塔】确实有被伪空时流影响到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不可思议......如果抛去游戏这个因素，能在一个逻辑自洽的世界里发生这种事......确实是不可思议。”
  墨檀环顾着这间饱经岁月摧残的小工坊，想象着‘过去’的阿丧正坐在这里，在温暖的壁炉前与‘未来’的自己对话，顿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位感，由衷地感叹道：“这真是太神奇了。”
  “是呀是呀。”
  季晓鸽也小鸡啄米般地用力点了点头，一边不安分地晃着椅子一边问道：“那我们刚才配合你做的那个‘翻书实验’，是用来做什么的？也跟那个伪空时流有关吗？”
  “说有关系也对，说没关系也行。”
  阿丧随手一挥，将那本‘刚刚’才被自己费大功夫改造过的合成书招到手里，轻声道：“刚才的‘实验’跟【计时塔】无关，因为这本书的两样关键素材都并非我的原创造物，我想让你们帮忙印证的......”
  “是你在‘过去’的行为能否对‘未来’造成影响，对吧？”
  墨檀紧握着手中那灰扑扑的书，眼中满是钦佩......
  “我想你做到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