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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法医 第243节

  陶振山摇摇头,拉着椅子,坐到李华面前。
  “来审讯室之前,我们技术处法医室的主任,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姑娘被一个未成年人欺辱伤害,甚至留下终身残疾,可那人没有被判死刑,甚至没几年就放出来了,那姑娘找了很多部门,可最后在那人出狱那天选择了自杀。
  我们找到了红旗路29号的那个房间,也知道朱玉芬曾经遭受到什么经历,至于你的经历我们不清楚,不过我们知道你所受到的伤害,绝对不比朱玉芬少。
  再有一个小时,艾青松的航班就到了,我们知道他接替了你姐姐李芳的工作,阻挠了那三人以及他们相关的人员一些非法操作,最后被打击报复,更是在2000年被强行免职。
  他是被我们从沪上肿瘤医院接出来的,你知道医生怎么说吗?
  你是专业人员,你应该清楚,他查出的是肝癌晚期,不过这是转移的病灶,他最严重的是肺癌,医生说无法手术,除非是做移植,可即便是移植,能活着完成手术的希望不足10%,我不想多说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周宁抱着手臂,他突然不想听这个案子的审问了,稍稍退后一步,徐达远的手已经拍在周宁肩膀。
  “好好听着,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行为,都要都是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进行,我理解她的做法,我也不是多么高尚的人,如果我弟妹发生这样的事儿,可能我做得更狠,可是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每个人都扮演裁决者的角色,那这社会就乱了。”
  周宁点点头,心中的不忍散去一些。
  审讯室内,李华沉默良久抬起头。
  “我家原本在建国前就是做海运生意,算是最早的贸易形态,资本方面我家海外账户没有动过,1979年夏天,我爸爸的公司在红旗路小区旁成立了,就是你们去过的那个红旗路29号。
  那栋楼原本是是一个印刷厂,经营不下去,我爸直接购买当做办公地,原本院子里面只有北侧一栋楼,左右是后加上去的,我们家就在东侧,我也在1979年9月开始在实验小学上学。
  我成了我姐的小跟班,一起是上学一起放学,不过在1980年4月15日这一天放学的时候,我没等到我姐姐,她们班级有活动,忘记跟我说了,我就一直等一直等。
  天都黑了,也没等到我姐姐,我就自己往家走,可刚要出学校的一楼走廊,后面传来一阵喊声,男孩子的声音,问我是谁,我说我是一年级二班的李华。
  他们几个笑嘻嘻地凑近,问我李芳是我什么人?我说那是我姐姐,我太小看不懂他们眼中的恶意,然后拉着我要送我回家,还说让哥哥背着,你睡一会儿。
  我就跟他们走了,不过我没有被带回家,去了一个黑漆漆的库房,我吓坏了一直哭,他们把我扒光,然后到处摸我,还不让我哭,一个个脱裤子,让我给他们含着……
  我被送回家的时候他们不断恐吓我,我要是敢告诉大人或者是我姐姐,就把我剁碎了喂狗,我怕极了,谁知这只是噩梦的开始,那天我到家没有得到父母的关心,反倒是被一顿数落。
  之后我才知道,姐姐直接跳级去读了中学,所以我开始自己上下学,几乎每周都会被带去那个库房,我身上带伤,妈妈也是训斥我,没问我怎么弄的,之后更是直接带着我姐姐去中学旁边住,而我被丢给保姆照顾。
  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才算被终止,可我已经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甚至走路都困难,下体被插了一根树枝,那根树枝刺穿我的子宫,我被保姆发现晕倒后,这才被送去医院。
  可惜感染严重,为了保命,我被摘除了子宫,还有一部分肠道,父母这才意识到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从姐姐没接我那次说起,刚一说我妈妈就说我撒谎,我讲述了过程,父亲想要报警,可母亲说什么不同意。
  最后拗不过,并没有报警,因为他们觉得这样会影响我们家的名声,然后我转学了,直接去琴岛读书,可当年经历的事,每天晚上都在折磨我,直到遇到艾大哥,他的开解让我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我查了我姐的同学录,这三个人就是郑楚光、余光耀、张秋俭,可我跟他们没有交集,不过在1993年我姐出车祸,我赶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艾大哥,他一眼认出来我。
  他问我过的好不好,我没忍住直接哭了,我说我过得不好,我们聊了很多,我问起那三个人,他说努力学会忘记,我说我做不到,我不想这样活着,我想将他们绳之以法。
  他说,那几个人现在混得很好,不只是他们三个人之间关系交错,而且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整体关系网,甚至我姐姐的死,也不是出于意外,我震惊他怎么知晓这么多,他说下一个被害的可能就是他。
  我说我们做点什么吧,不能等着一切发生,他笑着看我,跟我说好,如果他想做什么,一定叫着我,还有一个跟我差不多经历的姑娘,我当时很诧异,追问那人是谁。
  不过我父母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母亲那时候已经接近癫狂的状态,她最喜欢的女儿死了,她看谁都像是凶手,想要掐着我的脖子,不过被艾青松大哥拦住,他说知道一些事想跟我父亲谈谈。
  至于谈话内容,我不知道,不过我父亲却一改之前颓废的状态,开始找交警队调查车祸过程,甚至请了琴岛的法医,给我姐进行解剖,可一切调查似乎都被掩盖了事实。
  我这才明白,艾大哥所说的这个关系网有多么的厉害,十月的时候,我陪着我爸爸去取报告的时候,遇到了郑楚光,我下意识的肚子疼,我没跟我爸说,因为他对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完全沉浸在对我姐死的调查上。
  我被郑楚光拽着,一顿逼问,还问我为什么转学了,他要约我玩玩,问我喜欢跟他自己玩,还是跟他们三个一起玩,我被吓得不敢动,他抢了我的寻呼机,记录了上面的号码,他说要是呼我不回,就等着公开之前的事儿。
  郑楚光离开,我才敢动,我去找了艾大哥,他带我去见了朱玉芬,让我惊讶的是,见面的地点竟然曾经的我家,就是那个红旗路29号,听她讲述了她所经历的一切,我们才有了一个计划。
  玉芬姐跟我说,除了她所经历的这些,还有一点要告诉我,朱克林要得到我爸的公司,如果我想保住这一切,她可以帮我,想到我父母对我做的一切,我拒绝了。
  在1993年11月3日,郑楚光给我发信息,让我回电话,我用29号门卫的电话给他回了电话,我说我在29号,想见我就过来,不过别带他们两个。
  没想到郑楚光真的来了,或许他觉得我还是当年那个不敢反抗的小女孩吧,我给他一杯酒,里面加了安眠药,我说这里面有药,你敢不敢喝,他没犹豫就喝了,毕竟是洋酒也没尝过,并没有防备。
  趁他在床上迷糊地时候,艾青松大哥和玉芬姐来了,我说我来动手,我举着斧子砸了他的头,他一动没动,艾青松帮我砍了他的头,处理完现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青松大哥说了他掌握的证据,我这才知道,他真的参与了我姐的车祸,毕竟我姐就像一个战士一样,总是那么特立独行,说不希望靠父亲得到一切,可她忘记自己开的车也是父亲提供的。
  准备了两天,艾青松大哥被我逼着去借了车,在五号晚上,没让玉芬姐参与,我们两个去了白沙河中桥,将包裹他的塑料布顺到桥底,将他的尸体放在下面,摆成跪拜的姿态,我们想即便有人查,也会去查我姐的车祸。
  他的头,还有斧子被我们装起来,埋在崔玉尚的坟前,玉芬姐说,这算是告慰他哥哥,至于余光耀和张秋俭,我用了一样的方法,引他们过来,不过余光耀是被丢在浴缸里面淹死的,而张秋俭是被我打了一针肾上腺素,最后用羽绒服闷死的。
  经过就是这样,一切都是我计划的,我是主谋,你们可以抓我判我,他们是被我逼迫参与的,至于玉芬姐更是全程都看着,没有动手只是被我逼着借用了这个地方,我认罪。”
  讲述完,李华双眼紧闭,能感觉到她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是愤恨而是开心,她的唇角上扬,愣是露出一个笑容,或许觉得自己的使命完成了吧。
  陶振山抿紧唇,走到书记员那里,看了一眼笔录,拿着走到李华面前。
  “没有补充就签字吧。”
  第三百一十四章 是我胁迫她们的
  李华被带了出去,大赵啧了一声摇摇头,脸上少有的收起笑容。
  “我要是她,或许也会选择杀了这几个人,太不是东西了。”
  刘永新叹息一声。
  “她最恨的不是那三个人,而是自己的童年没有得到照顾,父母将目光都落在优秀的姐姐身上,对他完全忽略,甚至李芳死后,他们也没有在意过李华,这才是她最痛苦和不堪的,这一切全都转嫁到那三人身上,觉得一切不幸都源自那三人的欺辱。”
  徐达远搓着下巴,没有多说话,朱玉芬还没有带上来,他的手机先一步响了起来,来电的是刘雨菲,徐达远赶紧接通电话。
  “领导我们到楼下了,医生跟着一起来的,要不先问询艾青松,毕竟问完要及时送他去医院输液吸氧,离开监控设备,他的身体状况无法掌控,而且长时间飞行他状态不是很好。”
  “那就赶紧上来,直接到审讯室就行。”
  挂断电话,徐达远快步出去,跟张春波和陶振山交代一番,张春波赶紧去安排,让人将将朱玉芬先安排在隔壁等候。
  没多一会儿,随着一阵脚步声,刘雨菲他们快步回来,刘雨菲手中抱着一个氧气袋,小曾推着轮椅,另一侧有个医生举着输液瓶。
  轮椅上的男子蜷缩在轮椅上,个子不矮,可消瘦的程度仿佛披了一张皮的骷髅。
  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腹部,如此消瘦的身体,却有一个大如斗的腹部,周宁知道这人肺癌肝转移,这是有腹水,如此状态,能跟着过来,恐怕艾青松希望将所有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吧。
  想到这里,周宁没说话,其实调查到这个程度,这个案子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至少从他的角度来看,已经算是完结,仅剩下朱玉芬的dna无法解释。
  刘雨菲跟徐达远低声说了几句,徐达远点点头,示意众人去隔壁的谈话室,并且将椅子搬出去一把,随后艾青松被推进去,医生被请去休息室等候,小曲给他一台电脑,可以看到谈话室的画面,不过没有声音。
  周宁和刘永新跟着去了谈话室隔壁的观察室,这次徐达远跟陶振山一起进去的,张春波跟书记员坐在一起,还没问什么,艾青松已经朝着徐达远笑了笑。
  “警官你的声音我记得,你们是在调查无头连环杀人案吧,不用查了,我就是杀人凶手,你们想问什么,可以问我,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因为生病,用药太多记忆力减退,很多细节着实有些记不清。”
  徐达远点点头,将三名死者的照片,还有李华和朱玉芬的照片,都放在艾青松面前。
  “你来之前,李华刚刚接收了问询,她说了自己童年被三名死者欺辱的经过,甚至因此丧失生育能力,她计划了猎杀三名死者的计划,并且选定抛尸地点,至于你和朱玉芬都是她胁迫的。”
  艾青松笑了,如此消瘦的状态,他笑起来都有些吃力,不过能看出来年轻时候,艾青松绝对是很帅气的一个男人。
  随着笑声停止,艾青松抬起眼看向徐达远。
  “您是警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这些怎么可能是事实,那三个混蛋欺辱李华是实情,害死李芳也是实情,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们亲口承认,他们就是希望李芳死。
  因为李芳阻碍了他们的好事儿,李芳在会议上驳回了他们为市政工程招标准备的方案,更挑选出一家琴岛的设计院,如此一来三人的利益被动,更是牵扯之后的原料供应,以及后续施工开发的问题。
  所以他们在白沙河中路的桥面上,撒了一层油,更是破坏了路灯,让一个小姑娘引李芳回市区,这才引发交通事故,在交警到达现场前,他们已经洗刷了路面,更是在最上面撒了一层沙土。
  这些仅仅是他们口述的过程,我没有证据去证明,即便是李芳的父亲找人调查,最后的调查和尸检结果依旧没变,我就知道靠法律,无法伸张正义。”
  艾青松停下了,抓着氧气管,用力地喘息一阵,毕竟刚刚那一大段话,对他来说,说起来有些费力,休息片刻,才朝着徐达远歉意地笑笑,随即接着说道。
  “不过,我还是搜集了证据,跟领导举报郑楚光的问题,没等来郑楚光的调查,反而让领导找我谈话,更是威胁要给我记过处分,我才真正明白,什么领导不过是跟他们穿一条裤子的人。
  随后在1993年10月底,李华找到我,说郑楚光找她,我让她稳住郑楚光,更是联系朱玉芬借用了红旗路29号的房子,让李华骗郑楚光在11月3日过来。
  她们不知道我要干啥,我也没想跟她们商议,人来了郑楚光精虫上脑,想都没想就喝了我准备的红酒,酒里面被我下了药,郑楚光喝了没一会儿就开始迷糊。
  我拎着斧子进去,当时李华吓坏了,她让我别激动,报警告他骚扰就行了,她太单纯了,我让她一边去,推开李华我砸了郑楚光的头,听到我们楼上动静的朱玉芬冲上来,她要阻止我,跟我抢夺斧子。
  不过我是男人,她怎么会有我力气大,不过她手被划伤了,我砍了郑楚光的头,威胁他们两个,今天的事儿谁都不准说出去,说出去我就说是你们威胁我这么做的。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尸体,想到最后,我想起小时后爷爷杀鸡的样子,砍断头随后放血,这样鸡就不会乱扑腾,反正我家没人吃鸡头,想到这里我让她们准备了盆还有水桶,我砍断郑楚光的头。
  随后就开始放血,直到血不流出来了,我让她们给郑楚光擦洗赶紧套上衣服,随后才将他用扣大棚那种塑料布包上,然后我去借了车,在11月5日晚上,拉着尸体去了白沙河中桥。
  我想把他摆成忏悔的姿态,并且透露了郑楚光的犯罪材料,这样即便调查,也会联系到李芳的死,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虽然被新闻爆出来,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
  无论是受贿,还是所有违法的事情,全都被推到郑楚光一个人身上,其他人都做到全身而退,警官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一块巨石,丢入水中,浪花都没有出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在我的威胁下,李华和朱玉芬没有说出这件事,不过我对余光耀和张秋俭的调查没有停歇,在2000年我掌控了确凿证据,可我在这个时候被投毒了,咳嗽吐血,做了很多检查也查不出问题。
  我被边缘化,在领导的威胁中,我被免职,我不能反抗,因为他们要停掉我父母的退休金,还要不给他们报销医药费,这是我无法反抗的,我知道又到了我亲自出手的时候。
  我设计让李华跟余光耀偶遇,余光耀上钩了,让朱玉芬安置了监听设备,得到了余光耀的亲口承认,朱玉芬劝我收手,可我知道,停下就是放过余光耀,可放过他的同时,就是我父母被残害的时候。
  所以,我让李华引他去了红旗路29号,如法炮制,让余光耀喝了加料的酒,我砸了他的头,不过余光耀身材魁梧,竟然起来扑向我,我们两个挣扎的过程中,他掉入浴缸中,旁边的浴盐浴球什么的全都掉了进去。
  见他死了,我直接砍了他的头,随后依旧是擦干净穿衣服,随后塞入他的车内,她们两个都吓坏了,不过被我逼着,朱玉芬将斧子打包,李华被我逼着开车,将尸体送去文化宫后院。
  你知道为什么,将余光耀的尸体放在文化宫的后院吗?”
  周宁搓着下巴,大赵撞了周宁一下。
  “周小周你知道为啥?”
  周宁顿了顿,见徐达远也没有急着回到,这才缓缓说道:
  “我想在海安市文化宫后院那里,住着什么人,可以看到余光耀死亡,能第一时间报警,甚至将这个死讯不压制,而且进一步发酵,尤其是艾青松掌控了余光耀的犯罪证据,这些也能用得上。”
  刘永新似乎有些不认可,摇着头说道:
  “要是有这么一个人,艾青松还能费这么大周章,早找他不就完了?”
  大赵没那个脑子,将脸凑近单面玻璃。
  “我就知道,这小子有八百个心眼子,不然早就被这些人玩儿死了。”
  徐达远敲着桌子,盯着艾青松。
  “据我所知,文化宫后院,同样也是一个酒店的后院,在千禧年的时候,新开的四星级酒店,算是海安市最高档的地方,难道有什么海安市的名人,在那里临时居住?”
  艾青松眼睛一亮,朝着徐达远竖起拇指,另一只手按着氧气管用力吸了几口。
  “不愧是市局的领导,真的很厉害,这人叫陈木胜,香港人是个专门喜欢拍警匪片的导演,祖籍鲁东市海安人,我无意间在新闻看到了他的信息,据说此人相当正直。
  我就将尸体放在那里,更是将搜集的账目,也藏在车上,这样即便有人想要遮掩这个案子,也难以做到隐藏。”
  徐达远不意外,递给艾青松一杯温水,随后示意道:
  “说说最后一个死者,张秋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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