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如同从前

  厉墨一直没收到云城那边的回复，心里就觉得不太对劲。
  正常情况下，手下拿着唐黎的照片去找孙晓芬问一下，这结果也就出来了，里外里不过一个小时的事情。
  可是一直到现在，时间这么长了，老八那边也没有汇报过来任何的消息。
  厉墨等不住，直接给老八打了电话过去。
  老八听闻厉墨想知道孙晓芬那边的事情，就叹了口气，“先生，孙女士那边出了一些问题，我们的人正在那边想办法处理，我是想着，等有消息了再通知您。”
  厉墨眉头都皱起来了，“出什么事情了？”
  老八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怎么就这么寸，偏生就赶在了这个时候，“孙女士前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中风了，口眼歪斜，不能言语，我们的人过去了，给她看了照片，结果她也表达不出来什么意思，现在我们的人还在那边守着，看看能不能等到她恢复一些，再问出消息来。”
  厉墨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
  之前还好端端的，就赶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儿。
  厉墨一句话堵不想说了，烦躁的把电话挂了。
  孙晓芬那边如果问不到任何消息，那也就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唐黎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厉墨越想越闹心，转身就从房间里出去了。
  客厅里是陆长霜和厉辗尔，两个人正在看电视，看的还是偶像剧。
  厉辗尔抱着玩具，其实也看不懂电视里面演的什么东西，但是仍旧乖乖的坐在这边看着。
  厉墨原本就心情不好，一看这个画面，脾气就上来了，“你能不能照顾一下孩子，这玩意小孩子看得懂么，你就不能陪着他看一会动画片。”
  陆长霜原本看的津津有味，厉墨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她赶紧站起来，嘟囔了一句，“我看一会怎么了，动画片我又不爱看。”
  厉墨是真的膈应陆长霜这个德行，还以为自己是陆家的小姐，一点也没有做母亲的自觉。
  他也不想和陆长霜掰扯了，陆长霜这脑子，和她也掰扯不明白。
  他过去把厉辗尔抱了起来，直接去门口换了鞋，带着厉辗尔出门了。
  厉辗尔也知道厉墨和陆长霜是闹不高兴了，眼巴巴的看着厉墨，“爸爸，不要生气，辗尔害怕。”
  厉墨即便心情不好，也没对着厉辗尔发脾气，尽量缓和语气说，“没有，爸爸没生气，爸爸带你出去玩。”
  这时间已经不早了，厉墨带着孩子，着实是没什么去的地方。
  最后他想了想，直接开车去了厉家老宅。
  老太太和厉致诚因着陆家和陆长霜的关系看不上厉辗尔，但是齐云兰对厉辗尔还是不错的。
  开车的时候，他还特意给医院那边打了电话，问老太太病房里都谁在。
  看护接的电话，说是没别的人在，之前厉致诚过去了，但是已经离开了。
  厉墨心里差不多就有数了，说了句知道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只是到了老宅，厉墨明显是意外了一下。
  老宅客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连佣人的影子都没一个。
  厉墨的视线朝着沙发那边扫了一下，茶几不见了。
  他把厉辗尔放下，慢慢的走到沙发旁边，一低头，就在沙发下面的角落里，看见了一块玻璃碎片。
  厉墨捡起来看了看，确定这个就是茶几的。
  所以茶几是碎裂了？
  那么大的茶几，没有外力作用，是不可能自己崩裂的。
  厉辗尔不太喜欢这里，他本身来这边的次数也不多，所以看了看，就自己爬上沙发，老老实实的坐在那边。
  厉墨回头看了看他，“辗尔在这边等一等爸爸，爸爸上去看一下好不好。”
  厉辗尔乖乖的点头，“好。”
  厉墨大步的上楼去，先去了齐云兰和厉致诚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结果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把手机拿出来，给齐云兰打了一个过去，那边显示的是关机。
  厉墨稍微犹豫了一下，转身去了书房那边，只不过敲门同样没反应。
  这么晚了，全都不在家，虽然说不上诡异，却也依旧让厉墨觉得不正常。
  厉致诚和厉准不在家还说的过去，齐云兰一般情况下，这么晚了，是不可能不回来的。
  厉墨眉头皱起来，没给厉致诚打电话，他直接下楼去。
  厉辗尔还在沙发上坐着，保持刚才的姿势不变。
  厉墨过去把他抱起来，“我们走吧。”
  厉辗尔赶紧搂着厉墨的脖子，“走吧走吧。”
  他明显不喜欢这里。
  厉墨叹了口气，从老宅离开。
  不过他也没回家，而是带着厉辗尔又去了齐家。
  齐家那边已经吃过饭了，一家人都在客厅里坐着。
  这对比厉家那边，就显得热闹多了。
  看见厉墨过来，齐逢波和齐逢昌赶紧站起来，“来来来，辗尔，过来，让舅公抱抱。”
  厉辗尔其实和齐家的人也不是特别熟悉，但是可能这几个人见了面对他态度都不错，所以他还挺能接受的。
  当下伸手，让齐逢波抱着了。
  厉墨转头四下看了看，“我妈不在这边啊。”
  齐逢昌在一旁一愣，“你妈？她今天中午就从公司离开了，我之前还给你妈打电话，有个账目想问一问她，结果她关机了。”
  厉墨的眉头当下就皱了起来。
  齐逢昌没发现，兀自想了想，然后说，“你妈好像是接了个电话后走的，当时我问了一句，她说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没说清楚，我就也没问了。”
  厉墨抿嘴，哦了一下，可表情一点也没放松。
  齐家老两口倒是注意到厉墨的不对劲了，凑过来问怎么了。
  厉墨赶紧笑了一下，“没事，刚才我回家没看见我妈，就顺便问一下，她估计有事情去忙了，我爸也不在家，很可能两个人一起出去了。”
  话是这么说，可厉墨知道，厉致诚这么晚出门，是肯定不会带着齐云兰的。
  厉致诚出门十次，有八次不是干好事，除了身边的保镖，多一个人都不会带。
  厉墨在齐家这边待了好一会，主要是后来厉辗尔和在这边玩的还挺开心的。
  他即便是心里有事，也压了下去。
  一直到外边黑的彻彻底底，时间着实是不早了，厉墨才带着厉辗尔从齐家离开。
  本来开车是打算直接回家的，可是思虑一下，厉墨还是又朝着厉家老宅过去了。
  这次厉准居然在家，正在厨房那边，拿了一罐啤酒在喝。
  厉墨抱着孩子进去，他也只是扫了厉墨一眼。
  厉墨直接开口问，“看见咱妈了么？”
  厉准根本没把厉墨的话当回事，“没看见，之前回来就没看见。”
  厉墨也没把孩子放下来，“茶几是你弄碎的？”
  厉准把啤酒喝完，一用力，把罐子捏扁，“不是，我回来的时候，咱爸在家，茶几已经碎了，应该是他吧。”
  厉墨抿嘴，他犹豫了一下，赶紧就转身从主楼出去，一边朝着停车场那边走，一边拿了手机，给沈枚那边打了过去。
  沈枚那边过了好一会才接起来，压着声音问他，“怎么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打电话过来了。”
  厉墨声音可一点没压着，“我妈今天有没有去班淮君那边。”
  沈枚随即哼笑了一下，“你不知道？他们俩今天腻歪了一下午，你妈傍晚才离开。”
  厉墨深呼吸一口气，不好的感觉一下子就冲了上来，“知道了。”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他快速的上车，把车子开出老宅，然后给老八打了电话。
  齐云兰的手机里，厉墨装了定位程序，他让老八赶紧查一下齐云兰的位置，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老八有些意外，“夫人出事了？”
  这个厉墨现在也说不准，只能说，“你先查，看看她去了什么地方，位置发给我。”
  老八马上应了下来，厉墨也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后，他的右眼皮就开始跳，更是让他心神不宁。
  ……
  唐黎半夜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翻身的工夫突然就醒了过来，然后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半夜的时候惊醒了。
  最初的时候，刚死里逃生，可能因为阴影还在，经常会做梦自己在火场里出不去，那时候倒是经常半夜醒来。
  可是后来，随着怀孕，这感觉慢慢的也就没了，睡眠好的不像样。
  唐黎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窗帘没拉，外边的月光透过窗户，洒满了房间。
  今晚的夜色是真的好。
  唐黎起身，从房间出去，去儿童房看了看。
  宁兮又把被子踢下去了，整个人呈现一个很别扭的姿势。
  唐黎笑了，慢慢的把她扶正，重新给盖了被子。
  宁兮哼唧了一下，扭了两扭，接着继续睡了过去。
  唐黎站在旁边看着，这小家伙，幸亏当时没打掉，要不真的会后悔。
  其实孩子生下的时候，她是很怕的，一个怕自己之前吃药打针，对孩子有影响。
  另一个也是怕，这孩子如果长得像厉墨，她看到不知道要多心塞。
  好在孩子还挺明事理，知道怎么给自己谋地位，长得和她小时候特别像。
  倒是看着并没有什么和厉墨相似的地方。
  唐黎盯着宁兮的脸，莫名的就想到了厉墨的那个孩子。
  严格的来说，她是见过的那孩子的。
  顾朝生的手机里，有手下发过来的照片，照片里是厉墨他们一家三口。
  孩子在厉墨怀里，一手搂着他的脖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唐黎觉得那孩子和厉墨长得也是不像，更像陆长霜一些。
  厉墨的基因，是真的不够强大啊。
  那照片里，陆长霜站在厉墨身边，笑意盈盈的。
  陆长霜其实变化并不大，即便是生了孩子，看着也依旧是个娇俏的姑娘。
  唐黎没控制住，冷笑一下。
  所以厉墨到她面前来，究竟是想要确定什么事情呢。
  即便知道她就是唐黎，又能如何。
  难不成回去告诉那老太太，上次没成功，让她再来一次？
  那老家伙，如今可没了再来一次的能耐了。
  唐黎还记得那天晚上，老太太癫狂中把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吊坠拿下来骂骂咧咧。
  那可是人骨，她一直戴在身边，这都不怕，居然还能被自己吓了几次就萎了。
  想来这三年的时间，指不定做过多少噩梦。
  她手上的鲜血太多，身上缠着多少条亡魂，这三年，佛祖座下，也没能让她心里踏实下来。
  报应轮回，也算是她活该。
  唐黎从宁兮的房间出来，关上门之后，表情就稍微的冷了下来。
  那老家伙，莫不是以为躲到医院去就没事了？
  想得美。
  唐黎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手机拿了出来，虽然也知道这个点发信息出去，实在是打扰人。
  可是她压不住心里的想法，就还是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那边肯定是在睡觉的，没有回复过来，唐黎也不着急，重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过嘴角勾起来。
  不知道苏湘南那边，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苏湘南其实一直都是聪明的，不过是被感情牵绊住了，这种女人，要是六亲不认起来，其实也是能成大事的。
  可真的是让人期待死了。
  ……
  齐云兰手机定位是在一处垃圾桶里面，不只是她的手机，连同她的手提包都在里面。
  手机是碎裂的状态，已经不能开机了。
  包里面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钱夹里面的钱都没了。
  看着这个样子像是被抢劫或者偷盗了一样。
  可是厉墨知道，事情应该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老八跟着厉墨一起过去找的，看见这种情况吓了一跳，赶紧问，“先生，我们要不要报警，夫人这是不是被人抢劫或者绑架了？”
  厉墨捏着齐云兰那碎裂不能用的手机冷笑，“抢劫？绑架？”
  老八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自己想错了，“那难不成是认识的人报复？”
  这个说法，似乎稍微有点贴切，算是报复吧，也算是认识的人。
  厉墨捏着手机，转身就走了。
  他是奔着厉家老宅去的。
  大晚上的，厉准正在睡觉，厉墨过去咣咣的开始砸门。
  厉准本身也在做梦，梦见了很多光怪陆离的画面，画面里有老太太，有厉致诚齐云兰，还有厉致洪和厉慧，好多认识的人凑在一起，说着他听不太懂的话，画面喧嚣又有点让人理不顺。
  最后出来了苏湘南，苏湘南是笑着的，“看看，阿准，这些就是你的家人。”
  画面也没过于惊悚，可还是让梦境中的厉准有些害怕。
  厉准原本被困在梦境中，怎么都挣脱不开，结果厉墨这么一砸门，他忽悠一下醒了过来。
  他坐在床上缓了一下，才过去把门打开，然后有些不耐烦，“你这么晚了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
  厉墨吐了一口气出来，“咱妈不见了，她的东西，我在城郊的垃圾桶里面找到了。”
  厉准盯着厉墨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不可能，你的意思是，咱妈出事了？不会不会。”
  这么说着，厉准推开了厉墨，朝着齐云兰和厉致诚的房间过去。
  敲了两下门没动静后，他赶紧扭动门把手。
  好在房门没锁，直接就能打开。
  厉墨还站在厉准房间的门口，看着他的方向，“我看过了，她不在，咱爸现在也不在。”
  厉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起在医院的时候，苏湘南和他说的那些话。
  苏湘南声音低沉，甚至带了一些哭音，可一字一句，却又坚硬的似针似刀，全入了他的胸口。
  把他从前所相信的东西，粉碎一大半。
  虽然苏湘南所说和现在的事情有点串联不上，可厉准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把手机拿出来，给厉致诚打了个电话过去。
  厉致诚没接，只不过电话是通了的。
  厉准连打了几个，最后没办法，把手机慢慢的放下来。
  厉墨过来，“阿准，你之前回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什么不对劲的？
  没什么不对劲的，他最近心情不好，不，严格上来说，他心情就没有好过，看见什么都很烦躁。
  所以根本没心情观察周围的事情。
  对不对劲的，他不清楚。
  厉准缓慢的摇摇头。
  厉墨不知道该怎么说，齐云兰和班淮君的事情，他实在是讲不出口。
  这东西说出来，简直是自己扇自己的巴掌。
  毕竟那个是他母亲，而且还和班淮君至少偷偷摸摸来往二十多年了。
  说出去实在是是让人脸上无光。
  厉准这下子是完全睡不着了，他快步的下楼去，也去之前摆放茶几的地方看了看。
  他只记得自己之前回来的时候，茶几碎裂成两半，厉致诚就站在旁边，有点拉着脸。
  厉致诚最近都拉着脸，可其实厉家公司那边，并没有什么问题。
  甚至还有几笔想不到的生意谈了下来，但是都没让厉致诚高兴起来。
  厉准在原本放茶几的位置看了好半天，最后抬头看着站在楼梯上的厉墨，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开始发颤，“要不，先报警吧。”
  厉墨抿嘴，慢慢的走下去，“或者先和咱爸说一下。”
  厉准半晌才点头，声音低沉了下去，“也是，也是，这个事情，确实是要和他说一声。”
  兴许说过了，人就回来了。
  ……
  顾朝生第二天出门，特意在外边检查了一下，没看见厉墨的身影，他稍微放心了一下。
  只不过到了公司，忙活了一会，顾朝生想了想，心里依旧是痒痒的，于是还是给唐黎打了个电话。
  唐黎这边正带着宁兮出门坐电梯，她今天约了曼达要见面，有些事情想要商量一下。
  顾朝生开始在电话里说想她，但是絮叨了几句之后，终于还是说了真是的目的。
  他问厉墨有没有去家里那边蹲点，有没有又去找唐黎。
  顾朝生这话刚问完，唐黎一抬头，就看见面前五六米外站着的厉墨。
  厉墨应该是没休息好，整个人看着特别疲惫，他盯着自己，眼神深邃。
  如同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