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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皇帝怎么谈恋爱 第16节

  周怀让自告奋勇地要陪着殿下去溆园,被白榆委婉地告知“你不合适”。赵眠选择让白榆陪同,一来在他们之中她最了解南宫,二来她也是最细心的那个。
  出发前,白榆特意提醒赵眠尽量别穿他平时爱穿的颜色,否则一眼就要被人看出他是个富家小少爷。赵眠便穿了一件纯白的素衣,可白榆还是不满意。
  “殿下,”白榆在他面前摊开掌心,好笑又无奈,“您的玉佩。”
  玉佩也不能戴?那他当真和庶民没两样了,这还是老师送他的。
  赵眠沉着脸解下玉佩放在白榆手上。
  “殿下先忍忍,等事情结束,殿下想在身上戴十块玉佩都行。”白榆耐心地哄劝,“我再帮殿下简单易个容?”
  白榆折腾了大半天才让太子殿下没有了那种盛气凌人的美貌,看上去只是个普通好看的小公子,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
  两人在前厅同魏枕风汇合。魏枕风见到易了容,一身白衣的赵眠,挑了挑眉,刚要说些什么,赵眠一句“闭嘴”就甩到了他脸上。
  溆园位于京都闹市,离东陵皇宫仅仅隔着两条街,可谓是真正的天子脚下。
  朱红色的上门挂着“溆园”二字的匾额,四周悬灯结彩,随处可见大红的喜字,搞得和真的似的。
  几人向女使报上身份,女使看他们的眼神立即变得戒备起来:“旁人得知自己被国师选中,五日之内必会来溆园报道,你们为何到现在才来?”
  易了容的白榆俨然一个普通小门小户当家大姐的形象:“我家弟弟不愿和一个鱼贩成亲,在家里要死要活的,我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把他带来。”
  女使朝白榆身后的两人看去,一个肤白如雪,一个肤黑如炭,一个秀美,一个一般,心中的怀疑立刻打消了大半。
  设身处地地想,若她是那位清秀貌美的小郎君,也不愿和一个五大三粗的黑炭成亲。
  女使道:“手上的红线给我看看。”
  女使检查了两人的红线,确认无误,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赵眠道:“萧觉。”这是他出门在外时惯用的化名。
  魏枕风看了赵眠一眼,说:“李二。”
  女使上上下下打量着赵眠和魏枕风,像是在打量两只待宰的兔子:“你们这么晚才来,到时候有的受了。”
  赵眠和魏枕风对视一眼,不知女使是何意。
  女使道:“随我来。”
  进入溆园后,赵眠和魏枕风被分别带往两个方向。白榆因为是新人的姐姐,被允许留在赵眠身边。
  给他们带路的女使神色木然地讲述着园内的规矩:“你们好生待在自己屋子里,非召不得出,一日三餐有人送到你们屋内。明日开始,会有喜娘教导你们大婚的流程和规矩,务必熟记牢背,大婚时不得有任何差池。”
  赵眠身上的白衣是由寻常布料所制,他穿着十分不习惯,哪哪都觉得磨人。他忍了一路,忍到进了屋,女使也走了,方道:“白……”
  白榆连忙朝他摇摇头,指了指门窗的方向,目光中带着提醒,意在告诉他隔墙有耳。
  赵眠顿了顿,不悦改口:“姐姐,这衣服很难穿。”
  白榆莞尔一笑,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的光。
  在她心里,是真的把太子殿下当成自家小弟弟一般看待,虽然她永远不会,也不敢将这份姐弟情谊宣之于口。
  太子的姐姐只能是公主,而她只是个小小医官而已。
  听周怀让说,殿下五六岁的时候还会叫他“小让”。可惜她入东宫的时候殿下已经是个十岁的小小少年,时刻谨记着自己是一国储君,不会叫青梅竹马的小名,更不会叫她姐姐。错过了那个年龄段的殿下,一直是她的遗憾。
  太子殿下今日这一声“姐姐”,何尝不是圆了她一个小小的梦想呢。
  白榆难以掩饰心中的开心,赵眠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禁也弯了弯唇角。
  白榆笑道:“我还带了几套衣服来,要不要换一件?”
  “倒也不必。”赵眠抬手松了松衣领,“我还能再忍忍。”他环顾四周,视线一一掠过屋内的家具陈设,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白榆看了一圈就明白了殿下的意思:“似乎……太旧了?”
  无论是屋内的桌椅窗幔,还是茶壶杯盏,都像是用了十几年的旧物。万华梦受尽荣宠,家产之丰厚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为何不愿随意拿出一点整修溆园?
  若说溆园对万华梦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地方,没必要修整,万华梦又为何非要他逼婚的人在溆园成亲?
  都是魏枕风的错,事先耽误了他太多时间,以至于很多事情他都没时间详细调查。
  黄昏时分,果如其言有人送了饭菜来。与晚膳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套京都样式的喜服。
  于是,又到了赵眠对东陵人品位和审美嗤之以鼻的时间。
  东陵人成亲时,男女双方均着玄纁之色,即黑红相间的颜色,且是大块的黑色,只有衣边以浅红封边,看不出什么喜庆之意,更多的是庄严肃穆,搞得不像是结婚,更像是义薄云天的结拜。
  送喜服的女使对赵眠道:“你且试试合不合身。”
  赵眠道:“晚些。”
  女使异常地强硬:“不行,现在试。”
  赵眠很想问问这个女使在教谁做事,但他人已身在溆园,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节外生枝。总归不过是东陵的喜服,他就当随便捡了块破布穿。
  赵眠在内屋换好喜服。喜服于他而言有些许偏大,腰间和衣领处松松垮垮的,长度倒是刚好合适。
  白榆眉眼弯弯地瞧着一身黑的殿下。她今日有眼福了,能看到殿下穿他平时很少穿的黑白二色。
  玄色庄严,给殿下添了几分深沉的冷感。殿下方才穿的白衣,清淡高雅,颇有文人傲骨之风。然而最适合殿下的,还是高调灿烂,极致尊贵的颜色。
  “腰太细,必须吃胖一点。”女使道,“即日起,你的餐食每日由三餐加到五餐,吃到这件喜服刚好合你的身为止。”
  “这……”白榆面露为难之色,“我家弟弟向来饭量不大。”
  女使冷冷打断:“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吃不下,塞也要塞进肚子里。”
  赵眠疑虑更深。
  向来都是衣服就人,哪有人就衣服之理。溆园每月的婚宴,果然处处透着古怪。
  女使走后,赵眠二话不说地开始脱衣服。白榆上前欲帮忙,他退后一步,转过身道:“我自己来。”
  赵眠不习惯女孩子贴身伺候自己,东宫内也只有一些负责洒扫缝补,在外伺候的宫女。他脱下外衣,递给白榆:“你看看。”
  “这喜服是崭新的,可样式还是旧的。”白榆拿起衣摆细细摩挲,感受着喜服的触感,道:“十几年前的京都贵族在用这种布料,后来他们见识到南靖江南绸缎的好,就再也瞧不上本地的麻布了。”
  赵眠问:“你还对这些有钻研?”
  白榆笑道:“以前常在闺中身不由己,不钻研这些钻研什么,好在现在不一样了。”
  赵眠想到了让白榆现在变得不一样的父皇,唇角微微扬起:“嗯。”
  入夜后,赵眠独自一人睡在屋中,白榆则住在他隔壁。
  陌生的环境让赵眠久不能眠。他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窗外透进来的寒月疏影,在脑中整理今日见闻之思绪。
  十五将至,明月长照,室内不灯而亮。忽然,赵眠看见床前的屏风上多了一个黑影,轮廓修长,很是眼熟。
  赵眠不慌不忙地坐起身:“谁?”
  “是我。”魏枕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轻松得仿佛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还没睡?刚好,我想和你聊聊。”
  赵眠扫了眼窗外:“不是说不能随意走动么。”
  魏枕风不以为然:“那些人能挡住谁啊。”
  赵眠看着魏枕风朝床走来,以为他要坐在自己床上,正想着把人赶走,魏枕风却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站着背靠床柱,和他保持着不失礼仪的距离:“你发现溆园的古怪了么。”
  赵眠把怼人的话咽了回去:“你也发现了?”
  魏枕风点了点头,问:“你有没有想过万华梦为何一定要他选中的倒霉蛋在溆园成亲?”
  赵眠想过,但他认为这不是必须要了解的事情,对他寻找解药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可现如今不难看出,溆园里头是有点东西在的。
  他当然不会向魏枕风承认自己疏忽了这一点。不但不承认,还要把过错都甩到魏枕风头上。
  少反思自己,多指责他人,知错改错但不认错,如此方能保住他太子的威仪。
  “想过,还没来得及查。”赵眠漫不经心地说,“你浪费了我太多时间。”
  魏枕风哂道:“这都能怪我?是谁一直端着架子不肯与我说和?”
  赵眠斜睨着他:“事到如今说这些有意义?你很喜欢翻旧账?”
  魏枕风被小少爷倒打一耙的本事惊呆了。他低头看着坐在床上的赵眠,知道再吵下去只会伤害到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如薄冰一般脆弱的结盟之情,不如退一步,先揭过此事。
  “总之,我查到了一点东西。”魏枕风道,“十六年前,溆园并不是万华梦名下的宅邸,而是前东阁大学士贾槐的府邸。”
  赵眠迅速进入了说正事的状态:“既然如此,溆园为何会落到万华梦手中?”
  “万华梦抢来的。准确来说,是他看中了溆园,求太后将有主的溆园赏赐给他。贾槐在溆园住了大半辈子,这宅子还是先帝赐给他的,万华梦几句话他就不得不带着一家老小另迁新居,还直接迁到了五里开外的城南,每日上朝都要早起一个时辰。”魏枕风啧啧感叹,“可怜啊,这么多年贾老得少睡多少个时辰。”
  赵眠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难怪贾槐会为了弹劾万华梦,不惜撑着一把老骨头千里迢迢地回到京都,敢情里面还带着夺宅私仇。
  魏枕风接着说道:“之后我又查了溆园在万华梦之前有没有办过什么喜事,一共查到了三场婚礼,分别是天武八年贾老的嫡长子娶妻,天武十年次子娶妻,以及载熙一年幺子娶妻。”
  赵眠沉吟道:“你是怀疑万华梦喜欢给人做媒的嗜好和这几场婚事有关?”
  “是的。”
  赵眠问:“还有呢?”
  魏枕风一耸肩:“没了。你当我是百晓生啊,什么都知道。”
  赵眠眉间皱起,很是不悦:“你要查也不查彻底一些。”
  “那怎么说啊,萧公子。”魏枕风笑着邀请他,“要不要现在和我一起去查个清楚?”
  赵眠微讶:“现在?”
  魏枕风道:“现在。”
  深夜是黑色的,只有一双少年的眼睛格外明亮,带着对未知探索的兴奋,朝着他月下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带老婆干坏事.jpg
  第13章
  赵眠惊讶于自己居然对魏枕风的邀请有那么一点心动。
  他想要调查什么事情从来不需要亲自出马,多的是人供他差遣。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办事追求万无一失,甚少逞强。诚如找解药一事,即便他有七八分把握能靠自己拿到解药,还是会事先向家里报备。万一他不慎失手,事情也不至于落到他无法接受的最差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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