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
你要小心吴韦函。站定了,赵桐对徐盈盈说。
怎么了?徐盈盈有些意外。
林琅和许遇霖都出事了,出事之前她们都和吴韦函谈过恋爱。
听了他的话,徐盈盈愣了一下。
林琅是我的邻居,我亲眼看见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你一定要小心。赵桐说完,就转身走了。
徐盈盈站在原地,赵桐的话让她不由地有些恐惧。
隔壁班的林琅忽然休学,但学校里没人知道原因,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遇霖寒假期间莫名失踪,真的也跟吴韦函有关吗?
如果赵桐说的是真的,那自己会不会成为吴韦函的第三个猎物?
要疏远吴韦函吗?但如果被吴韦函察觉到不对劲,自己会不会处于同样危险的境地?
还是说要走一步险旗,把这个消息变成手中的筹码?但赵桐的消息真的是准确的吗,会不会林琅和许遇霖的事情只是偶然,与吴韦函并无关系?
徐盈盈打算试探一下吴韦函。
次日放学,徐盈盈把吴韦函留了下来,让他陪自己在学校的后操场遛弯。
她牵着吴韦函的手说:昨天放学赵桐忽然找到我,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赵桐?吴韦函回忆起赵桐的模样,漫不经心道,那个娘炮啊,他能跟你说什么?
他说林琅休学、许遇霖失踪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徐盈盈笑嘻嘻的,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轻松地闲聊。
徐盈盈说完,等着吴韦函的反应。
如果赵桐的猜测是假的,吴韦函必定嗤之以鼻,那这句话对她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如果赵桐的猜测是真的,吴韦函可能会瞬间警惕,那这句话就成了她的筹码,她不仅可以凭借这句话保全自己,同时也可以借此获取吴韦函的信任。
但吴韦函比她预想的要沉得住气,吴韦函听后,先是阴晴不定地没作声,片刻后笑了一声,看向徐盈盈:那你信吗?
徐盈盈也看着他:只要事情不发生在我身上,我就不信。
两人都看着对方,片刻后,相视一笑,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次日一早,高三三班的教室黑板上,出现了一排用红色油漆写成的大字赵桐是同性恋。
赵桐是同性恋。
这行字与黑板像是融为一体,既擦不掉也洗不掉,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留存了整整一节课。学校请人花了一节课的时间来处理黑板上的油漆,但赵桐的难堪却并没有伴随着那行字一起消失。
这件事当时也引起了校方的高度重视,年级主任亲自到场,语气严厉地责问到底是谁做的,但没人承认。监控也被调取出来,却发现涂油漆的那人似乎并非是本校学生。
再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没人知道那行字到底是谁写下的,但所有人都知道了赵桐是gay这件事。
没人清楚赵桐到底是不是gay,但所有人都一致默认了他是gay的事实。
一时间,一向沉默内向的赵桐成了班上所有人舆论的靶心。
而这只是赵桐噩梦的开始。
他的书本和作业开始频繁被人扔到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捡回来后,却发现上面写满了赵桐是gay几个字。
他的笔会在考试前莫名其妙丢失。
课上只要老师提到他的名字,班里就会出现窃笑和低语。
更过分的是,不知是谁弄来了红色的颜料涂在赵桐的凳子上,造谣赵桐其实是双性人。
最初是谁发起的这场霸凌已经没人在意了,一个月之后,班里所有人都成了霸凌赵桐的帮凶。
即便不会亲手对赵桐做什么,也没人介意在赵桐被霸凌时发出附和的笑声。
赵桐成了众矢之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变成了被取笑的对象。
看着徐盈盈仍旧和吴韦函同进同出,赵桐明白,自己之所以成为被霸凌的对象,都归咎于那天傍晚,他提醒了徐盈盈一句小心吴韦函。
而徐盈盈过后一定把这件事告诉了吴韦函。
虽然劝自己熬到高考,但赵桐还是不堪忍受班里同学对自己的精神折磨,甚至这种霸凌已经扩散到整个学校的范围内,就在某天放学,他听到不远处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说他就是那个双性人。
崩溃之下,他想出了两个办法,一个是用林琅的事情威胁吴韦函,告诉他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报警。可是他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对于林琅的事情也仅凭猜测,这样做会不会进而激怒吴韦函,让他采取更过分的行为?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去求吴韦函放过自己,如果他肯示弱,暗示吴韦函自己会把林琅的事情烂在肚子里,那吴韦函会不会就此收手?
没人知道赵桐到底跟吴韦函说了什么,总之,吴韦函答应了见面。
他们把见面地点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座废弃化工厂的天台上。
吴韦函不止自己去了,还带了几个平时簇拥着他的、这起霸凌事件的主要参与者,徐盈盈自然也在场。
你要找我干什么?吴韦函上了天台,讥讽了一句,表白吗?
赵桐没想到他会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他势单力薄,本就对这次见面有些忐忑,听到吴韦函这句话,顿时脸涨得通红。
我,我不是同性恋赵桐鼓足勇气嗫嚅道。
哦,我忘了,双性人喜欢谁都不是同性恋。吴韦函笑着说。
在场其他人配合地爆发出大笑。
赵桐极其难堪,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求求你们了,请别再散播这样的谣言,对我来说很困扰,真的我要怎么做才肯放过我?我说对不起可以吗?
吴韦函走近了,他比赵桐高出一个头,微微弯腰看着他:你真想我们放过你啊?
赵桐本就胆小,面对吴韦函的逼近他近乎崩溃: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放过你是有要求的。吴韦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什么要求?赵桐从吴韦函这句话里看到了希望,他看着吴韦函,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什么要求都答应。
吴韦函笑了笑,他直起身,从旁边人手里接过了一个手提纸袋,扔到赵桐面前:要求很简单,穿上这个,我就放过你。
红色的绸缎裙从纸袋里流出来,赵桐蹲下来,捡起了那条裙子,迟疑道:真的?你说话会算话吗?
我为什么带这么多人过来,就是想让大家都来做个凭证,吴韦函转头看着身后的人,说好了,只要赵桐肯穿上这条裙子,就说明他信任我们,一心向着我们,那往后他就是我们这边的人了,以后谁再敢说他是gay,还有什么双性人,那就是跟我作对,听懂了吗?
赵桐几乎被说服了。
吴韦函说的会是真的吗?
只要穿上这条裙子,明天之后,他就能回归以前那种平静的生活了吗?
就没有人再敢耻笑和欺负自己了吗?
我我穿。赵桐紧紧捏着那条裙子,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他找了一处有遮挡的地方,换上了那条裙子。
那裙子颜色鲜红,绸缎的质感粘在他身上,让他觉得有点恶心。
他走出来,正对着他的是一个黑洞洞的相机镜头。
闪光灯亮起来的那一瞬,赵桐知道自己被骗了。
镜头后面的吴韦函勾起唇角,笑得像个邪恶的恶魔:别动,我们再拍几张照片就可以了。他说着,侧过脸问身后的人:这个角度怎么样?
可以可以,回头p个胸部出来。
真恶心啊。
赵桐立刻崩溃了,他无法想象,如果这几张照片被吴韦函传播出去,那等着他的会是怎样铺天盖地的嘲讽和侮辱。
你们骗我的!他扑过去抢吴韦函的相机:你对林琅做的事情我全都知道,我手上有证据,把相机给我,否则我会报警!
许遇霖失踪也是因为他,赵桐不管不顾地对着吴韦函身后的那些人说,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你们做这种人的帮凶不怕遭报应吗?!
闻言,吴韦函瞬间暴怒,他一把掐住赵桐的脖子:你说什么?!
赵桐被他掐得血色上涌,嗓子里说不出话来。
说话啊!吴韦函松开他,一脚踹上他的小腹,将他踹出了几米远,险些掉落天台。
赵桐坐在天台边缘,踉跄着站起身,他的手机从兜里掉了出来,但他顾不上去捡。
吴韦函朝他走过来:你说你要干什么?报警?
看着吴韦函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赵桐好像看见了他嗜血的眼神,他毫不怀疑,接下来等着他的,将会是生不如死的殴打和折磨。
他下意识朝后退去,天台边缘的砖石有些松动,赵桐的身体朝后仰去,在场所有人一瞬间都面露惊恐。
这一瞬的画面犹如静止,所有人都站着那里,眼睁睁看着赵桐从高楼上跌落下去。
一片死寂。
吴韦函身体僵直,在盯着楼下看了良久之后,他几乎是一寸一寸地转动脖子,看向身后的那些人:你们都看见了,他是自己跌下去的,跟我无关,都看清了吗?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住,都忙不迭点头。
吴韦函平复了一下情绪,走到天台边缘,看着楼下的赵桐。
赵桐整个人仰躺在地面上,脑后已经渗出了大片鲜血。
我们,我们要不要赶快走啊?身后有人惊慌地说,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一群人不知所措地看向吴韦函。
等等。吴韦函开口道。
他看到不远处,有人快步跑了过来,那人站在赵桐旁边,盯着那具不知是死是活地身体看了好一会儿。
吴韦函认出那是周衍。从一开始,周衍就不赞同他们的做法,并且主动疏远了他们。
这件事被周衍目睹,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
周衍。吴韦函喊了周衍的名字。
周衍抬头看向天台的方向。
吴韦函举起手里的摄像机,咔嚓一声,拍下了这一幕。
然后他举着摄像机挥了一下:走。
其他人都跟着他下了天台,走下楼。
吴韦函拿着摄像机,朝周衍走过去:杀人凶手和被害者的合照,你要不要看一眼?
周衍已经被眼前这一幕彻底吓住了,他的身体不住颤抖:什么杀人凶手,是你们做的,是你们害死了赵桐
是吗?但证据和目击证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吴韦函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问道,杀人凶手是我们吗?
所有人都立刻摇头否认。
是他吗?吴韦函指了指周衍。
那些人都沉默下来。
听好了,吴韦函走到周衍的身边,微微低下头,侧过脸在他耳边说,赵桐是自杀的,没有人是凶手,明白吗?
周衍死死盯着赵桐的尸体,胸口因为畏惧而剧烈起伏。
如果有人是凶手,吴韦函把声音压得很低,那个人就是你。
还有,我知道赵桐不是同性恋,你才是,所以他是你的替死鬼,懂吗?
周衍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吴韦函说完,带着身后的人离开了这里。
周衍看着血泊中的赵桐。
他俯下身,伸出手指去试赵桐的呼吸。
赵桐死了。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周衍忽然感觉到惧怕。
他想到吴韦函的那句话:赵桐不是同性恋,你才是。
下一个会轮到自己吗?
恐惧铺天盖地地袭来,让他无法再多待一秒。
他双腿发软,踉跄着离开了这里,走了两步之后,他拔腿跑了起来。
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一步也不敢回头。
第69章
孟钊和陆时琛回到病房,徐盈盈已经稍微平复了情绪。
孟钊坐下来,对徐盈盈说:我们继续,过去的事情就先到这里,说说你被囚禁这件事吧。
如果你只是跟高晖说了这段过往的经历,吴韦函应该不至于采取这么过激的行为,停顿稍许,孟钊看向她道,你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徐盈盈的精神状态比刚刚更差了一些,她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说,我想去报案。
报案?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仅凭你的这番口供,你认为可能翻案吗?孟钊盯着她,忽然产生了些许猜测,还是说,你手上有置吴韦函于死地的关键证据?
徐盈盈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什么证据?
我当时在现场,偷偷录过一段视频。徐盈盈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当时赵桐的精神状态已经有点崩溃了,吴韦函却没有要收手的意思,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本来打算偷偷溜走,但是要下台阶的时候我又害怕出事,就找了一处有遮挡的地方躲了起来,把这一幕录了下来
徐盈盈居然录下了当时的视频看着眼前有气无力的徐盈盈,再联想到整件事情中她的所作所为,孟钊心道:看不下去?那为什么不上前阻止吴韦函?竟然还有闲心偷录视频应该是眼看着要出事,首先想到的是赶紧离开撇清自己,而后又突然转念,偷偷录下了视频,想将这段视频作为她保全自己、对抗吴韦函的一张底牌。
但孟钊没说穿,他看着徐盈盈问:视频在哪?你还留着吗?
徐盈盈点了点头:在我家里。
孟钊侧过脸跟陆时琛对视一眼。原本以为徐盈盈醒来最多只能带来口供,没想到她居然保留了当年现场的视频,这样一来,当初的校园霸凌案也将重审,吴韦函更将罪责难逃。
视频的位置说具体点。孟钊对徐盈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