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透了

  #19
  张也航听此也结结实实愣住了。
  第一反应自然是欣喜，但待他注意到她红肿的眼睛时，心又往下沉了沉——
  分手了需要这么伤心吗？
  他也跟着不是很开心了，“你们才在一起多久，有必要哭吗？”说的话云淡风轻，似乎真的在疑惑她为什么哭得这么难过。
  金琪琪不回答他，甩了他的手想要往前走，却被他抓得紧紧。她深呼吸几个回合后，才冷静下来。
  她看着张也航，很认真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只能跟在你的身后？”
  张也航看着她明明脆弱又装作坚韧的神情，也沉静下来。
  他在脑中思考着这一问题的答案，认真回答：“是。”
  金琪琪气极反笑，她扯了扯嘴角，问：“凭什么？”
  她这段时间和他吵了好几回，每一次她都会这么问一句，问他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这样捉弄她？
  这一次，张也航也正经地回答她了。
  他定定看着她：“因为我们这样十几年了，只要我还在，你就不会喜欢上别人。”
  他说的话幼稚且无理，但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张也航的神情认真，并不像是在说些故意恼人的话。
  他似乎真的想把她绑在身边一辈子。
  金琪琪看着他的眸子，突然有一种他喜欢自己的错觉，可在下一秒这样的想法就又被自己否认。
  其实这段时间，她也无数次这样怀疑过，怀疑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可张也航是顽劣的，让人摸不清的。
  她只要一有这样的错觉，脑中就会自动浮现出无数次她以失败告终的告白经历——
  她一次次地向他告白，他一遍遍地拒绝她。
  “成绩好点再想七想八。”
  “别想了，读书。”
  “能不能别天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
  想起这些，那悄悄冒头的思绪又会被自己扼杀。
  她看向眼前的张也航，很想问他：“可你又不喜欢我，你要我怎么办？”
  可她似乎已经接受了他的恶劣了——
  刚才她与杜文诚提出分手，就是做好了重新追随他的准备。
  她跟他吵了这么久，也认清了自己逃脱不了的现实。
  此刻的自己比以前难受多了，大不了一切回到原点，她继续做他的跟班。
  他迟早有一天会厌烦自己，或者接受自己。
  浪费了十几年了，也不差接下来的几年了。
  可她并不想让他轻轻松松地得到达到目的，她要让他也变得狼狈，她要让他也不好过。
  眼神无意间瞥过身边的洗手台，户外的洗手台有几个水龙头，其中一个接了一条长管子，像是工作人员拿来给草浇水的。
  她伸手将水龙头拧开，长管子一下被水灌满，不安分地晃动着。
  金琪琪伸手握住水管，将管口对准他。
  水很快从管口涌出，急又快的水流直直地冲向张也航——
  张也航淋得一头雾水，松开金琪琪的手，往后推了一步。
  金琪琪突然体会到了作恶的快乐，她转身将水开得更大，冲力变大，水量也激增。
  张也航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他躲开几步，将自己的头发往后薅，眼里却带笑，似乎觉得遮样玩水很有趣，或者是突然这样发疯的金琪琪很有趣。
  他任由着她朝他滋水，将脸上的水都拭掉之后，他问她是不是有病。
  金琪琪不说话，只是像是在泄愤一样，将管口继续对着他。
  张也航的睫毛都挂着晶莹的水珠，他浑身湿透，在炽烈的阳光下散发着柔美的光。
  很漂亮。
  他捂着自己的脸，露出眼睛，抱怨道：“我又没惹你。”
  金琪琪问：“你怎么没惹我？”
  这种疯狂的行为似乎真的能解压，金琪琪感到愉悦，这几日堆积在心中的郁气似乎也随着落在草地上的水珠一般消失不见了。
  她双手拿着水管，像是握着什么保护她的武器，水依旧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打在他身上。
  她提高音量，发泄一样：“我真的烦透了！”
  张也航闭了嘴，静静地看着她，继续等她说。
  两人这时突然有了默契，很乖地等着对方说话，似乎知道对方要说的正是自己想听的。
  金琪琪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张也航笑：“什么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他柔软的笑脸，金琪琪又陷入了他喜欢自己的错觉。
  此情此景下，金琪琪不再感到别扭，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倏然很想把一切都摊开同他说。
  他喜欢她吗？
  她要问清楚。
  可她还是直白地问出他喜不喜欢她。她的勇气早就在之前的一次次告白中被消磨殆尽，她不敢再大步往前走了——
  她问：“我分手了，你开心还是难过？我哭了，你开心还是难过？我跟别人在一起，你开心还是难过？”
  声音越变越低，似乎是不自信，眼神却紧紧地锁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