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辰障碍

  「宋医师、宋医师，你还好吗？」护士摇摇宋星辰的手臂，而他受惊似的挥开，将双手藏进被子里，整个人都在轻微的发抖。
  今天是五月二十六日，离宋星辰出车祸那天，刚好一个月又一天；离他清醒那天，刚好两个礼拜又一天；离他开始胡言乱语那天，刚好一个礼拜又一天。
  「星辰，我是王翰，看着我、看着我！」王翰把宋星辰的脸扳过来与他对视。「到底怎么了？」
  王翰，宋星辰的好哥儿们，两人从高中开始就一路同班，再也没分开过，甚至当了医师，也在同一家医院服务，连科别都相同。
  他本来申请到国外进修两个月，没想到人才刚到国外，就听到宋星辰出车祸的消息，又立刻赶回来，不过因为新冠肺炎疫情的关係，他总共被隔离了一个月，直到今天才见到宋星辰。
  「王翰？」宋星辰睁大他凹陷的、佈满血丝的双眼，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拽住王翰的衣领，将嘴凑到他耳边，用气声问道：「他们是谁？」
  「嗯？」王翰被迫弯腰，衬衫口袋里的原子笔顺势掉出，他皱着眉头收回原子笔，斜眼扫视病房，这里除了他俩和江护士外，没有别人。「你指的是江护士吗？」
  「不、不，是他们。」宋星辰空出一隻手，先指着病床左方，然后以一个圆弧画向右方。
  「……」王翰轻扯下宋星辰揪着他衣领的手，看着江护士，江护士同样也在看着他。
  一小时后，精神科主治医师陈徽离开宋星辰的病房。
  「精神分裂症？」宋星辰重复一次王翰跟他说的话。
  「嗯。」王翰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刚才徽哥把他拉到病房外，很明确的说道：「阿翰，应该是车祸后遗症，你是星辰最好的朋友，和他谈一谈，陪他度过这段时光，不用担心，等他情绪平復之后，这个症状会慢慢减轻的。」
  徽哥说的没错，星辰刚经歷重大车祸，他虽侥倖活下，只有点脑震盪和全身多处骨折，但车里的女伴却是当场身亡，他受到的打击肯定很大，出点问题也合情合理。
  「王医师，需要我先离开吗？」江护士小声问。
  「好，我先跟他谈谈。」王翰点头，江护士转身离开病房。
  「星辰，这可能是车祸创伤症候群导致的。」王翰走到病床边坐下。「别担心，只是临时的。」
  「但、但在这里的人不是只有秀秀啊？」宋星辰盯着前方呢喃道。
  「秀秀？是那天坐在你车里的女伴吗？」王翰握着宋星辰发抖的手，他的手心一片冰凉，上面全是汗水。
  「是，但她右半边的脸插满了玻璃，身体也像破掉的娃娃。」宋星辰的声音又渐渐颤抖起来。「其他人看起来也不太妙，而且他们好像想和我说话。」
  「别怕，我在这儿，她想说什么你就听她说。」王翰说道。
  「……好，但你能抱着我吗？我害怕。」宋星辰看着王翰，浑身抖个不停，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好。」王翰当及应下，一转身，就将比自己还高大的宋星辰搂在怀里。「别怕，听她说。」
  ∞「那个，星辰你别害怕啊，我要走过来了喔。」陈秀秀试探的往前走了一步。
  「好。」宋星辰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死死抓住王翰环在他腰上的手臂。
  「嘿，轻点。」王翰吃痛，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