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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26节

  安嬷嬷自知瞒不住她,笑道:“到底还是三姑娘您了解少主,方才常吉说了,少主今儿回书房歇。”
  徐馥挑眉,“这般快?还以为砚儿能坚持个三四日呢。”
  在徐馥看来,容舒一走走十日,心里头到底是有些在意自个儿夫君的冷淡的。
  不同她圆房,又不与她同寝,整日里一张冷脸子,哪个小姑娘会不难过?尤其是,那姑娘还深深喜欢着顾长晋。
  顾长晋昨儿宿在松思院,大抵也是为了安抚容舒。徐馥还当他能安抚得久一些呢,没曾想不过一日,他就忍不了了。
  安嬷嬷给徐馥斟了杯热茶,笑道:“少主定得住心,老奴自是放心了。”
  虽然三姑娘一再同她说,少主不会喜欢容氏。
  可每次想起容舒那张比她母亲还要勾人心魄的脸,安嬷嬷就不放心。昨儿知晓顾长晋宿在松思院,她那心里七上八下的,简直是彻夜难眠。
  当初那位不就是败在了美色上么?
  少主是那位的儿子,她是真怕少主随了他父亲这点。
  但眼下看来,少主到底是三姑娘养大的,脑子清醒得很。
  徐馥道:“嬷嬷不必日日盯着松思院了,等过了年,我还得劝劝砚儿回去那儿歇。现下他受了伤,刑部的事又多,歇在书房还说得过去。年后还这般行事,沈一珍那头该有意见了。”
  安嬷嬷鄙夷一笑:“她能有甚意见?!不过一蠢货,连个男人的心都拢不住。”
  徐馥垂下眼,唇角的笑意淡了些。
  “总之松思院那头的事,嬷嬷放宽心便是,就算哪日砚儿与容舒圆房了,你也不用惊慌。食色性也,尝过女子的滋味儿了,他日后才不会被美色迷了眼。”
  “再者说,我要的不是个只会唯唯诺诺的悬丝傀儡。砚儿如今大了,也该自个儿闯闯的。这次放手让他去办许鹂儿的案子,他便做得极好。嬷嬷记住,不能再拿他当从前的小孩儿看待。砚儿现在已经有了自个儿的羽翼,再不是小时候的他了。”
  第二十二章
  九月十三, 嘉佑帝亲自执笔在许鹂儿案的新判牍里批了红。
  许鹂儿与金氏沉冤昭雪,终于离开了刑部大牢。杨旭的亲侄儿杨荣则被收押进大理寺狱,判了绞监候。
  原先刑部给杨荣定的是徒刑, 但嘉佑帝为了以儆效尤, 将杨荣的徒刑改成了绞监候。
  至于杨荣的亲叔叔杨旭, 自打顾长晋八月十九那日走金殿为民陈冤后,他便被调离嘉佑帝身旁了。
  他原先是六名秉笔之一,是大掌印裴顺年最看重的干儿子, 若不然,裴顺年也不会将东厂交到他手里。
  然而许鹂儿这案子被告到嘉佑帝跟前后,裴顺年对待杨旭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杨旭这大半月是夜夜不得安眠。
  恨极了顾长晋,也恨极了刑部那几名堂官, 到最后, 连自家侄儿杨荣都给恨上了。
  听说嘉佑帝亲自改了杨荣的刑罚,从徒刑改成绞监候后,也顾不得旁的了,一大早便跪在司礼监的值房堂屋前。
  前朝下了早朝后, 裴顺年在乾清宫随伺了好一会, 回到司礼监,都快申时了。
  杨旭一见着他的身影, 立即手脚并用爬了过去,一口一个“干爹”地喊。
  裴顺年却并不看他,兀自进了值房堂屋,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杨旭一路膝行进去, 膝盖磕在地面上“嘭咚”“嘭咚”地响。
  “干爹!干爹!干爹您理理我!儿子知错了!儿子真的知错了!”
  裴顺年在一张紫檀木雕花圈椅坐下, 斜了杨旭一眼。
  “快给我起来!还嫌不够丢人现眼是不是?!”
  肯训斥他, 那就是还未放弃他。
  杨旭糊了一脸涕泪, 立即“诶”“诶”两声,慢慢哆嗦着站起。
  裴顺年道:“方才在乾清宫,我已同皇爷说了,你侄儿在昌平州做的事,你丝毫不知。眼下这东厂提督的位置皇爷暂且给你留着,只你近来不必在皇爷跟前伺候了,到御用监先冷个两年。等皇爷忘了你侄儿的事,你再回来。”
  杨旭心知这是要他同杨荣划清界限了,他扑通一下又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孩儿兄长就荣儿一个孩子,孩儿没了根,如今就盼着荣儿给我们老杨家续个后啊!”
  杨旭家远亲、旁亲不少,但嫡亲的兄弟就只他兄长一人,而杨荣又是他兄长唯一的儿子。杨荣一死,他老杨家可不是绝后了么?
  裴顺年之所以最器重杨旭,便是看重他这份重情义的性子。他如今的身子是越发不好了,再撑个几年就算不想退也得退。
  都说人走茶凉,他自是要挑个能知恩图报重情重义的来接他的位置。
  杨旭原是裴顺年选中的人,可眼下嘉佑帝厌了他,若他不知好歹,还妄想救下他侄儿的命,那东厂与御用监,他也不必呆了。
  “皇爷如今正在气头上,你若非要留个后也不是不可以。卸下你那腰牌,自个儿去皇爷那求情。皇爷念在你多年苦劳,大约能给你那侄儿留条命。”裴顺年垂着眼,慢悠悠道。
  他是要个重情义能知恩图报的,却不代表他想要个没脑子的。若杨旭到这会还想保杨荣,那他也不必再留在内廷了。
  杨旭瞬间便咂摸明白裴顺年的话,怔怔地望着这位在内廷叱咤了二十年的大掌印。
  嚎啕声与涕泪一下子便止住了。
  裴顺年还在等着杨旭做抉择。
  良久,杨旭哽着声音儿哀戚道:“孩儿还未给干爹尽孝,这腰牌儿等孩儿给干爹尽孝后,自会还给皇爷!”
  从司礼监值房大院出来,杨旭脸上的哀戚之情倏然一散,那双哭得红通通的眼恢复了一贯的阴狠。
  杨荣那蠢货他早就知晓保不住了。
  今日一番作态,不过是怕裴顺年弃了他,另择他人。
  好在裴顺年还未放弃他。
  杨旭身旁那名唤柳元的太监抖了抖手里大红的披风,道:“干爹,抬撵在外头侯着了。”
  杨旭淡淡嗯了声,目光却凝在不远处的金水桥。
  那里,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缀鹭鸶补子的年轻郎君正跟着个随伺太监,往大明门去。
  兴许是注意到杨旭的目光,那郎君脚步一顿,往他这里看了过来,而后不卑不亢地拱手做了个长揖。
  那从容不迫的模样,看得杨旭心火直烧。
  若不是这小小的刑部员外郎,他家荣儿也不至于没命。
  早晚……早晚他会叫这人给荣儿偿命!
  重重吁出一口气,他道:“去御用监。”
  上了抬舆,又看了柳元一眼,目光在他清丽的面庞上来回扫了两转,道:“过几日我请彭大人到我府上吃酒,你记得备上几首曲儿,彭大人的喜好你最是清楚。”
  杨旭口中的彭大人便是锦衣卫指挥使彭禄。
  柳元恭敬地应了声“是”,眉心一点红痣将他秀丽的眉眼衬出一股妖娆之色。
  顾长晋立在金水桥望着杨旭远去的身影,不动声色地低下了眼。
  他前头的随伺太监掐着嗓儿笑眯眯道:“方才那位便是杨公公,顾大人兴许不知,杨公公马上就要去御用监了,今儿皇上特地下的令。”
  这随伺太监姓汪,是乾清宫掌事汪德海。
  “原来是杨公公。”顾长晋应道,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喜怒,“听说杨公公与他那侄儿亲若父子,难怪方才杨公公面色那般不好。”
  汪德海笑而不语。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哪儿看得清杨旭的神情?嗐,这位顾大人还真是幽默。
  眼下还未到下值的时辰,顾长晋出了大明门便回去刑部。
  一进去,黄知事便红着眼眶同他道:“顾大人,金氏……金氏去了。”
  顾长晋一顿,拢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攥紧。
  “何时的事?金氏,可来得及听皇上的谕旨?”
  “听到了,听到了。不仅如此,坤宁宫的一位宫嬷也来了刑部大牢,说是皇后要召见许鹂儿与金氏去坤宁宫的。可惜了,唉——”
  可惜金氏没那福气,听见杨荣被判了绞监候,撑在喉头的那口气便彻底散了,含笑闭了目。
  黄知事摇头叹息,又道:“对了,顾大人,那许鹂儿……想见大人一面,这会就在后头那凉亭里侯着。”
  刑部官署后头有座小院子,里头种着几棵槐树和窜天杨,这些树年岁都不知多大了,枝繁叶茂,葳蕤郁郁。
  黄知事说的凉亭便藏在这些老树里,顾长晋过来时,许鹂儿正愣怔怔地望着一棵槐树。
  “许姑娘。”他唤了声。
  许鹂儿回神,转身望向顾长晋,在看清对面那位大人的面容时,她眸光不由得一怔,旋即慌里慌张地垂下眼,拜了个大礼。
  “民女拜见顾大人。”
  少女出口之声如黄鹂娇啼,又因着丧母之殇,带了几分凄凉,入耳催人泪。
  顾长晋虚扶了一把,道:“许姑娘不必多礼。”
  许鹂儿站起身,忍着悲痛,微微笑道:“民女与阿娘早就听闻过大人的清名了。两年前,顾大人与管大人在金銮殿告御状之事,整个顺天府几乎无人不知。那时阿娘还同民女说,日后若有幸得见二位大人,定要给二位大人送上她亲手编的灋兽。”
  刑部的人去昌平州押送她与杨荣时,她特地恳请其中一名衙役回了旧屋取了这两只竹编的小兽。
  金氏有一双巧手,只要有鲜嫩的竹条与萱草,便能编织出诸如蚱蜢、蜻蜓、蝈蝈这些充满逗趣的小物什。
  给顾长晋与管少惟编织的灋兽却要难上许多,金氏花了好几个月的空闲功夫,方才将这两只小兽给编了出来。
  如今三年过去了,那两只灋兽褪去了曾经的盎然绿意,只余枯萎而惨淡的苍黄色。
  顾长晋郑重接过那两只灋兽。
  “多谢许姑娘。管大人如今不在上京,他日见着他了,顾某定会替令堂转交这只灋兽。”
  许鹂儿顿觉鼻尖一酸,彻彻底底湿了眼眶。
  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本是生得十分秀美的,只不过因着过去九个月受的罪,这才生生瘦脱了相。
  许鹂儿拿手帕拭泪,待情绪平复些了,方又郑重行了叩礼,谢顾长晋救命之恩。
  手中两只灋兽如有千斤重,顾长晋望着许鹂儿,缓声道:“皇后娘娘最是体恤孤弱妇孺,许姑娘若是进宫,不妨同皇后娘娘求个恩典,留在她身边伺候。”
  杨荣是下了狱,可杨旭一党尚且逍遥在外。昌平州是杨旭故里,杨家人在那儿就是土皇帝,许鹂儿回去那儿,压根护不住自己。
  不仅仅昌平州,只要杨旭还活着,这世间大抵没有许鹂儿的安身之处,除非那些连杨旭都无比忌惮的人能给她庇护。
  眼下便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坤宁宫的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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