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谁是猎物
被斩断锐刃手爪的两个天魔使者，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这个高挑的白发男子，那正在狞笑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错愕之色。
不过，他们错愕并非是因为自己的手臂被斩断了，事实上这对他们来说毫无影响，比被斩断一根头发丝还微不足道，即便是遭受了照影之前硬生生手撕的待遇，对有着几乎扭转因果一般的恢复力的天魔使者而言，也微不足道。
只不过短短的片刻间，他们的断臂便在蠕动的触须纠缠下，恢复如初，但他们却仍未从刚才的那份诧异中回过神来，两人带着玩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家伙。
禇寒的存在，他们是早已知晓的，但如同人类之间谈话时不会注意脚下的虫子一样，对于这个看起来和寻常凡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家伙，他们起初根本没有丝毫的兴趣，直到他主动出手，展示出了这对于“寻常凡人”来说根本无法想象的力量后，他们对此人的看法就彻底改观了。
“如此羸弱的身躯之中，居然隐藏着相当不错的力量？真是有意思的小鬼头啊！”
如果只是单纯地斩断了他们的手臂的话，那倒没什么可说的，任何一个圣主用上全力的话，大概都能办得到，但关键在于，他们从刚才的那一斩之中，感受到了别的力量。
那是一种足以无视任何防御，直取要害而来的力量，若要用什么词来形容的话，就是——
一击必杀。
虽然这股力量并不算太强，甚至连照影都敌不过，按理说来应该连他们周身环绕的天魔气息都破不开才是，但刚才的那一斩之中，的的确确是将他们那自诩为高贵不可破灭的身躯给撕开了一个口子，这种能够无视任何防御，直击本体的人，根据他们所得到的情报来看，应该就只有叶冲朔一人才对。
因而，禇寒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对于任何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威胁，他们都要研究彻底，然后排除，抹杀！
感受着他们看向自己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禇寒的额间忍不住淌下了一滴冷汗，被这两人眼中无数的眼球注视着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瞬间置身于熔岩地狱之中，遭受着万千种难以言喻的严刑拷打，精神之中有着像虫子一样的东西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开大脑，将自己的全身都啃噬殆尽。
禇寒迅速移开视线，他感觉自己哪怕只是再跟这两人对视超过一秒，都会彻底失控，就此疯掉。
照影刚才……就是在与这样不可理喻的存在对抗吗？
禇寒发现自己持刀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他迅速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全身稳定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手，也不知道照影刚才在遭受莫大屈辱之时，自己心中转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从这几个天魔使者出现至今，禇寒的脑子里就是一片混乱，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向越来越荒诞的方向发展着……
但是现在，禇寒至少很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他要杀了眼前的这两个人。
或者换言之，他要保护身后的照影。
理由或许很复杂，也或许不需要什么理由，禇寒此时此刻，只能相信自己的心，相信自己手中的诅咒之刃——尽管他刚才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斩下了这二人的手臂，但至少给了他足够的信心。
“小鬼，你知道为什么那些残渣，最喜欢吸食人类的恐惧吗？”就在禇寒的大脑中仍在胡思乱想，无法静下心来之时，眼前的一个天魔使者突然开口，用一种危险的口气向他发问道。
禇寒握紧手中的诅咒之刃，不敢回应对方的任何一句话，他此时全身的肌肉都绷直了，危险的气息简直就像一张大网将他团团围困在其中，他从未如此清晰地嗅到死亡的味道。
但是，禇寒并没有半点恐惧，恐惧这种东西，大概从他接受自己体内的恶魔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存在了。
在这绝境之中，他的恶魔之魂开始颤栗，开始兴奋，迫切地想要将眼前之人，用最残忍的手法切成碎肉，吸食他们的血魂。
“因为，残渣就是残渣，只配吃一些残羹剩饭而已。”另一个天魔使者接话道，脸上是愉悦的神情。
“不要……”身后传来照影苦苦挣扎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剧烈的痛楚，又像是在哀求着禇寒一般，“你会死的。”
禇寒对此充耳不闻，反而缓缓向两人走近过去，从他那孤傲的身影之上，一个恶魔虚影浮现而出，手持着诅咒之刃的投影，与禇寒保持着同样的姿态，双刃相交，形成绝妙的对应。
无尽的杀机，在这漆黑的深渊之底，蔓延开来。
禇寒的步伐如同死神一般，虚无缥缈，鬼影重重，让人根本无法判断，他会从什么角度，发起致命的一击。
但是两个天魔使者对此却完全不在乎，因为他们知道，眼前之人尽管有着一定的威胁程度，但是绝对杀不了自己。
“这些残羹剩饭，对于吾等而言，毫无价值，我们所渴求的，是主食，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看着向自己步步逼近的禇寒，两人同时露出诡异的微笑，眼眶之中无数的眼球有节奏地鼓动着，这表明他们也开始兴奋起来了。
狩猎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就是你心中的希望，你眼中的斗志，你那可笑的刀尖上的杀意啊！”
这句话如同开战的信号一般，出口的瞬间，禇寒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漆黑的环境之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分不清到底是过去了一瞬间，还是一个世纪，只见两道足以破灭一切的可怕刃光，突然在这幽邃的黑暗之中，闪耀而起！
一左一右，两道刀光相互叠成一个大大的“x”形的痕迹，破开了空间，而这两道痕迹，正好从两个天魔使者身体之中，切割而过，从他们的脑袋一直贯穿到脚下。
然后，他们的身体开始崩裂，被这两道无可匹敌的刀锋给一分为二，在缓缓分开的同时，无数的触须从那整齐的截面之中喷射而出，想要与另一半身体缠绕起来，但刚一接触到半空中滞留的刀痕，便再次被切断泯灭。
两人的身体，都在这两道刀光之中，被瞬间绞碎！
然后，禇寒与自己的恶魔之魂，才缓缓从黑暗之中一左一右地显现而出。
禇寒脸色发青，恶魔之魂也淡化了许多，刚才的这一招，已经突破了他自己的极限，随之而来的，也将是极大的负担和代价。
然而，还不等这些代价出现，一阵阴沉的低笑声便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呵呵呵呵……”
“仅此而已了吗？”
嗤！！
一声清脆的爆响之中，禇寒的身体猛然被一只触须锐爪扎穿，然后缓缓被提到了半空中。
在他的身后，明明已经碎裂成两半的天魔使者，却仍然直挺挺地立着，像是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裂开两半的嘴一起尖笑着：“年轻的小鬼，你以为你面对的，是怎样的存在？你以为，谁才是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