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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头 第21节

  薛文博那边跟这边是截然相反的情况。
  “早就让你好好管着孩子,一天到晚就会打麻将,现在孩子出事了,你开心了是吧!”方诗雅爸爸怒骂一声妻子,唾沫差点都喷到对面的薛文博脸上。
  妻子本哭的泣不成声,听到这声音立马不干了:“是我的问题吗!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二十多年了,你跟孩子之间有过交流吗,现在出了事情了就会怨我,孩子起码还跟我说两句体己话,你呢,你连她学什么专业都不知道!”
  “你是孩子的妈妈,难道不该照顾好他们吗!你以为我很容易吗,我一个人养活着这么多人,没有我,你们哪来现在的生活!我一天天的不累吗!”丈夫更生气了,这一回,直接骂红了脸。
  妻子毫不示弱,哭着冷笑:“方建国,你说的什么屁话!这些年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孩子是我逼着你生的吗!是我逼着你养活我们的吗!你别忘了,生孩子之前,我的收入足够支撑我养活一个孩子!是你求着我做家庭主妇的!不要把自己的野心虚荣和不负责任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这是太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向来温顺的妻子忽然之间把话说的这么难听,男人脸色变了变,却发现自己一时无从反驳。
  “她是成年人了!我费心费力带了她二十多年,我自认为没有教她为恶,没有教她自甘堕落,可我总归也有照料不到的地方,你这个当爸爸的又做了什么!我不该有自己的生活吗!打麻将,你眼里看到的只有打麻将,你看到过我为了两个孩子,这些年来起早摸黑,担心她们的吃穿,担心他们的学习吗!”
  “诗雅成年了,我以为我可以歇一会了!”
  女人说到这里,再也绷不住多年来的委屈,放声大哭了起来。
  薛文博揉了揉发痛的脑门,敲了敲桌子:“两位,现在的重点是,你们的女儿遇害了。”
  第三十四章 两方询问
  询问室里。
  “我来总结一下。”薛文博说:“你们的意思是,虽然家里条件还可以,但方诗雅可以自由支配的钱,并不多,是不是这个意思?”
  方诗雅妈妈点头:“是的,生活上,我们都是尽最大努力给孩子最好的生活,包括她现在住的房子,也是买给她的,写的是她的名字,至于生活费方面,我们也是按照正常标准给她的。”
  薛文博看着对面的夫妻,多问了一句:“你们的标准,是一个月多少钱?”
  “孩子们上大学的生活费我们是每个学期一次性给清的,一个学期6万块。”
  薛文博拿着笔的手一紧:“现在大学生生活费的标准这么高了?”
  “周围同龄的孩子都是这样给的。”方诗雅爸爸说:“这点上总不能落后于人吧?”
  行吧,薛文博默默的想,有钱人的思维他不懂。
  “方诗雅喜欢洛丽塔,这点你们知道吧?”他继续问道。
  对于这个词语,方诗雅爸爸显得有些陌生,倒是方诗雅的妈妈点了点头:“是,她从初中起就喜欢,说实话,我们家管孩子有点严厉 ,要不她也不会考上钦大,据我所知,那些衣服价格还挺贵的,我以前,也不过偶尔给她买一件,基本都是她学习有进步或者得了奖的时候。”
  “方诗雅现在住的地方,你们经常过去吗?”
  方诗雅爸爸皱了皱眉,很明显,他不常去。
  回答的还是方诗雅妈妈,她说:“孩子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空间,她大一的时候我还经常过去,到后面我就偶尔去一次了。”
  “那方诗雅衣帽间那些洛丽塔服饰,你见过吗?”
  “没有。”女人摇了摇头:“那是她的隐私,我虽然是当妈妈的,但总得尊重孩子。”
  薛文博抬头看了这个女人一眼,不由得改变了对她的印象。
  反观方诗雅的爸爸,在有关于女儿的问题上,他似乎插不上一句话。
  “那关于这个名片,你们了解多少?”薛文博拿出那张合金色的名片问道。
  另一边。
  “傅欣喜欢洛丽塔服饰,你们知道吗?”寻一诚问。
  “知道。”傅欣爸爸点了点头,他驼着背,下意识开口就想说方言,一愣,马上又转为了生硬的普通话:“我们这种家庭,哪有资格喜欢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我曾经还骂过她。”
  大女儿傅悅欲言又止看了父亲一眼。
  傅欣父亲看不到女儿的表情,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辛辛苦苦供她上大学,是想让她走出那个小渔村,以后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选择自己孩子的生活,不是让她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的。”
  寻一诚动了动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傅欣就是因为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遇害的。
  寻一诚看到,傅悅脸上的表情较之刚才更加激动了。
  “傅悅女士,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寻一诚径直看向傅悅问道:“你知道你的妹妹在校外住吗?”
  傅悦脸色一变:“怎么可能,她哪有钱在外面住?我了解过她们学校附近的房子,房租并不是她能支撑的。”
  “但我们查到的是,傅欣从大二起就开始在外面住了。”寻一诚这么一说,傅家人都变了脸色,很显然,他们完全想不到,傅欣哪里的钱,可以支撑那些?
  “难道是她自己兼职打工挣的钱?”在父母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中,傅悅似乎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可能。
  但寻一诚的回答无疑给这家人泼了一盆冷水。
  他说:“根据我们调查,傅欣在校期间并没有进行过兼职活动。”
  寻一诚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傅欣这三年在学校的学习情况,你们了解吗?”
  一家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傅悅有些僵硬地开口:“她……她从小学习就好,学习也很自觉,根本不用我们担心,关于她的学习情况,她一直告诉我们,自己在学校的成绩还不错……”
  虽然不忍心,但寻一诚还是将傅欣在学校的学习情况给他们递了过去。
  傅欣父母可能还不清楚那些表格上的绩点和排名代表什么,但傅悅一看就明白了。
  “这……这怎么可能……”傅悅满目不可置信:“她前不久还告诉我,自己是年级第三名……”
  从女儿的脸色来看,傅欣父母也大概明白过来,事情的真相,跟孩子告诉他们的,截然相反。
  傅欣妈妈已经有些经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寻一诚害怕再说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晕过去,想了想,趁着老两口不注意的时候给傅悅使了个脸色,傅悅也很聪明,她做了父母的工作,将他们先安置在了外头,才和寻一诚进行交流。
  这一次,交流就比较顺畅了。
  最后,寻一诚也拿出那张名片:“关于傅欣手上的这张名片,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
  结束两家父母的询问,再将人送走,已经到了饭点了。
  寻一诚和薛文博一踏进重案组的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两人眼睛一亮,就见林错和车宇从不远处抬起头来:“饭在桌子上,掐着点定的,还是热的。”
  两分钟后,四个人面对面坐在大长桌扒拉起了米饭。
  林错吃完的比较早,起身往外走。
  见她也没拿外套,薛文博没忍住问了一句:“她去哪儿?”
  寻一诚瞥了一眼,见怪不怪地扒拉着饭:“抽烟吧。”
  薛文博和车宇拿筷子的手齐齐僵在半空:“谁?你说谁抽烟?”
  “林队啊。”寻一诚见怪不怪:“你们这什么眼神,很奇怪吗?做人,谁还没点压力……”
  噌的一声,薛文博和车宇从座位上站起来,两人十分有默契的往外走去,寻一诚看了两人一眼,摇了摇头,嗤笑一声:“呵,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男人。”
  薛文博和车宇找到林错的时候,正巧看到林错轻巧的将烟头弹进垃圾桶内,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漫不经心,看的薛文博和车宇同时一脸呆滞。
  过了几秒,车宇胳膊肘捣了捣薛文博:“薛哥,那个距离,你有多少把握?”
  薛文博脑子里满是林错刚才的动作,闻言眼神晃了晃,随即冷笑一声:“就这?”
  车宇默默的看了一眼这位高傲的男人,默默的闭上了嘴巴,但终究忍不住嘴角抽搐的笑意。
  一烟已尽,林错头脑清醒了一些,抬头放空了几秒,摸出一颗糖来塞进嘴里。
  这番操作看的远处偷瞄的薛文博和车宇有些愣,这又是什么操作?
  车宇皱着眉头:“老薛,你有没有觉得,林队这个行为流程,有些熟悉啊?”
  薛文博有些敷衍的问:“什么熟悉?”
  那边林错已经抬步离开,薛文博抓起车宇就往回跑。
  车宇被薛文博拎着后脖颈有些晕头转向,但踏进重案组大门那一刻,他忽然福至心灵,挣开薛文博的禁锢,一拍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熟悉了!因为我见过!”
  第三十五章 好喝就拿走
  徐长卿踏着夜色走进重案组的大门,双目满是疲惫,因为长时间的俯身,他走路的时候有些许驼背,一进来先是步履蹒跚地跑到窗户旁边的两盆花跟前,恨不得一头扎进去。
  深吸了几口气,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林错刚从技侦回来,随手拎了把椅子过去。
  徐长卿顺势一坐,脑袋伸的老长还在汲取精华,反着胳膊往林错手里递了个报告,甩甩手示意她自己看。
  林错很快就翻完了,神色凝重:“体内药物成分和傅欣相同?”
  虽说这件事早就在林错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有些担心,作为一个有经验有能力的法医,徐长卿都无法确定这种药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想而知,若是这东西流出去……
  徐长卿喘过一口气来:“对,这也更加证明了了,杀害两人的凶手是同一人,而且,方诗雅的耳内也有出血情况,但比傅欣要轻微一些,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是药物的副作用。”
  林错抿了抿嘴,眸色沉沉。
  徐长卿跟她想到了一起,他正了正神色:“林队,我现在可以确定,药物现在还在不成熟阶段,如果最终研制成功,谁都不知道它的危害到底是什么,若是那时候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林错说:“我会上报江支,和禁毒支队那边一起合作,决不给这东西面世的机会。”
  很奇怪,虽然和林错接触不多,但她说话向来带着一股风轻云淡,她刚才那句话明明听起来很简单,但徐长卿却敏锐的感觉到,她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冷意。
  “行,反正你们得辛苦一点了,这案子越快解决越好,我这把老骨头还得继续为江疑那小子服务,先走了啊。”他起身,又吸了两口花香:“这茉莉还挺香,到时候我也买一盆去。”
  “案子破了我送你一盆。”林错笑了笑,开了个玩笑。
  徐长卿也不扭捏,哈哈一笑:“行,到时候好好刺激一下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啊,对了,你知道吧,这次的凶器是水果刀,凶手很大胆,也很细心,和他打交道,你们得小心点。”
  林错点了点头,的确,目前为止,凶手作案的场所一个是场馆女洗手间,一个是小区,不管哪一个,都很容易暴露身份,傅欣之死中,他可以在杀人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已经锁了的场馆,方诗雅之死中,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整个小区的监控系统上做手脚,更别说到现在还无法查明成分的药物。
  更何况,那把水果刀就扔在方诗雅家的垃圾桶,查不到任何指纹。
  “哎,要是沈局还在的话,以他的见识,肯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徐长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中闪过一丝落寞:“啊,说起来还有一个人,跟你同姓,咱们刑侦大队的队长,若是他也在的话……”
  林错抬头看了眼徐长卿。
  “嗐,说这个有屁用,人都没了。”徐长卿抹了把脸:“我坚守阵地去了,林队,你们也加油。”
  林队说了一声辛苦,仿佛并不好奇他刚才说的事情,只是徐长卿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后,林错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指尖深深陷进掌心,那双冷淡的眸子里,晃着沉沉的水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悲伤,愤怒,仇恨,全部化作一口浊气呼了出去,寻一诚等人各自有任务还没回来,她想了想,转身往江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找我有事 ?”见她进来,江疑反扣手上的资料,紧拧的眉头也一瞬间平展,看向她的时候神情平缓。
  林错微不可闻蹙了蹙眉,站在原地就准备开口,未曾想江疑站起身来,指了指沙发的方向:“坐。”
  林错踌躇了一秒,走过去坐下了,略显拘谨。
  “江支,我这次过来,是想跟你汇报一下这次的案子,里面有个药物……”她公事公办,只打算速战速决,但江疑却抬了抬手将人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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