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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119、第 119 章 ...
  修行无岁月,乐令这回闭关却比之前更长了几倍,等到再出山时,湛墨已长成了和前世相似的模样,再也没有那种可以抱在怀里逗弄的可爱……得了吧,小时候也没见怎么可爱。
  他唏嘘地摸了摸湛墨的肩膀,回忆起当初喂奶换衣服,手忙脚乱还要让池煦帮忙的时候;又回忆起当初湛墨沉着一张小小圆圆的脸蛋,用清亮中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叫他令儿的时候;又回忆起前世倒在他面前,肉身被雷光劈散,又被他自己烧毁的时候……
  怜爱和说不出的愧疚一起涌上心头,就连湛墨那不分尊卑上下的态度都算不得什么了。乐令紧握住他的手,以从没有过的温柔和耐心说道:“我要带你去文举州,那儿是你父母的家乡,咱们去弄一本适合你体质的功法。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师尊,舍不得幽藏,不过你血脉中掺着龙血,若没有合适的功法,就浪费你这肉身了。”
  湛墨的神色沉静凝重,虽然只有三四十岁年纪,却已完全褪去了少年的稚嫩,一个恍惚就会叫人把他仍当作前世那个水宫之主,修为远远压制着乐令的蛟龙。他的声音也和前世一般低沉而威严,只是修为毕竟低了,那种迫人的气势也随之折损:“我不想呆在这儿,也不需要什么父母。你若非要去那里不可,我就陪着你去,但是你到了外面不许离开我。”
  这些日子一直是玄阙老祖教导湛墨修行,自是管得十分严格,又日夜缠着乐令,看得他对幽藏全没好印象。听说乐令要陪他出去,不论要去干什么,总是有些小小的期待。谁知乐令还没答应他,玄阙便从旁边答道:“湛墨年纪已然不小了,你也别总拿他当小孩子看待。不过是去文举州,又不是找到罗浮门上,哪里就离不得你了?弟子娇养得太厉害,将来到了劫关才知难渡。”
  这大半儿也是实情,玄阙老祖没娇养的三个弟子个个阳神有成,色身已炼化进了法身里,只差一步便能悟破虚空,合了天道。而从小养在身边,要什么给什么的这个,却已形神俱灭了一回,到现在也才爬上元神初关。乐令以己度人,看着湛墨平静之下隐含着期待和一丝不知何来的怨怒的眼神,仍是狠下了心道:“我哪能时时刻刻留在你身边,这趟寻找功法是最后一次陪你,以后你要出去寻找机缘,为师都不会陪着你的。”
  湛墨冷哼了一声,两条修长手臂便跨到乐令背后,将他密密实实地抱住,深沉如墨的眸子微微抬起,冷冷盯着玄阙。乐令早几百年就已习惯了他无时不刻的撒娇,在他腰后拍了拍,无奈地说:“你也几十岁的人了,还有两个师弟等着跟你学呢。懂事点,哪有这么大的人成天粘在师父身上的。”
  他也不提自己成天粘在玄阙老祖身上的事,理直气壮地管教徒弟。玄阙在旁笑一声,伸手一招,便把爱徒召到自己怀里,低头蹭了蹭他的脸:“你要管教徒弟,也先把池煦弄出幽藏吧。这些年昆诸叫人来找了你几回,都是为师化身成你将事拦了下来。但他一个正道弟子,老这么在万骨山呆着,除非他要改投本门,不然对两方都不好。”
  不管湛墨脸色如何难看,这趟想跟着乐令两人单独出行都已是不可能的了。他的师父和师祖显然早已狼狈为奸、臭味相投,玄阙说出这样惹人厌的话,乐令竟还连连点头,笑着答道:“可不是,我早就打算借着这机会把池煦再回东方,也省得大师兄担心我弄什么人来祸乱幽藏。还有下头那两个弟子,几十年不见,也不知有没有长进。”
  玄阙又早了湛墨一步答道:“这才几年,他们两个胆子小,不像你这宝贝徒弟这么卖力修行,修为没什么进步,好在还活着。”
  活着就好。乐令前后死了十几个徒弟,对剩下那两个的唯一要求也就是多活几年了。
  他吩咐湛墨回去收拾东西,自己下山和昆诸等人辞了行,回到洞府中通知池煦下山之事,顺便收拾了几件旧日搜集炼制的法宝,给自己和湛墨随身带着。他洞府中倒还有件幻形人皮,穿上便可化成其他人模样,本想送与池煦,只是怕他这样的正道修士怕是看不上这种东西。
  乐令想了想,还是拿着人皮过去问了一句。池煦先是吃了一惊,却又很快接过,真挚地向他道了谢:“师弟这样为我着想,我岂能不知好歹?何况我平生杀过的人也多了,细算来大都是正道修士,杀孽已犯得不少,再穿一件人皮制成的法宝也不算什么。”
  那法宝穿上后萦绕着一层淡淡魔气,又因皮肉分离,外表苍白得全无血色,倒真像是修血魔功法的修士。乐令频频点头,赞了一声:“池师兄如今这模样,倒真像是我的亲师侄,咱们出万骨山时该不会有人阻拦了。”
  池煦虽因为罗浮的事有些烦乱,听到师侄二字也不由回过神来,向着乐令破颜一笑:“我就只像你师侄,不能像师兄么?”说话间看到他身后的湛墨,一眼便认了出来:“湛墨也长大了啊。可还记得池师伯?你小的时候,我还给你喂过奶、换过襁褓的。”
  比起玄阙老祖平日的言行,这话简直算得上春风拂面一般的关怀。不过这话给湛墨的打击却比看到玄阙时不时对乐令动手动脚的刺激更甚。吃奶、尿床这种最隐秘、最耻辱的事被人毫不在意地挂在嘴边,甚至当作谈资炫耀的感觉,实在叫人杀意丛生。
  他平生最是骄傲,那一点傲气似乎是与生俱来,就是玄阙老祖那样高得简直如不可跨跃的高山一般的存在,他也从未有过半分敬仰,反而在心底卯足了劲,有一天总要将他踩在脚下。
  而与这傲气相伴而生的,却是对他名义上的师父,实际上却没指点过他几次,自己的修为也不怎么高的乐令的喜爱。这种喜爱从他有记忆时起,就似乎已深入骨髓,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令他自己也有些惊讶,简直就像——就像他不只是认识了令儿几十年,而是更早已前就已与他有什么更深一步的关系。所以他只听玄阙叫过几回令儿,就很自然地叫了出来,而且再不肯改口。
  虽然在他心底,总觉着有个称呼比令儿更合适、更顺口,似乎有些时候那个称呼就在他心里掠过,但事后深思,却是完全想不起自己当时想到了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池煦,从背后拉住乐令,五指越扣越紧,尽了他最大的力量将人往回拽:“令儿回来,你该呆在我身边。”
  乐令忍不住又嫌弃起他不给自己做脸来,池煦却是温和地望着湛墨,带着几分怀念说道:“湛墨果然还是和从前性子一样。当初在罗浮时就成天缠在你身上,我记着师父要召你应对时,你都是把他缠在手臂上……”
  说起罗浮和景虚真人,池煦的心情便不免有些黯然,也无心再逗弄这个自己从前喂过奶把过尿的小师侄。
  他身上自从经过天劫,已是一件能防身的法宝也没有了,乐令便把从代间仙君那里弄来的半墙上品灵石给他。魔修的法宝他倒有得是,不过池煦真在外头用了,那就真回不去罗浮了。灵石虽然没有攻击防御之用,但出了万骨山就能找到佛修道修的坊市,到时候想买多好的法宝也不难。
  池煦毫不推辞,只是装了灵石之后认真地答谢了一声:“来日咱们若还能再见,这些灵石我一定原物奉还。”
  乐令笑道:“当时就该和你平分的,只是你都让给我了。下次见面若还肯认我做师弟,那也不必给什么灵石,只要叫我在罗浮境内不会受人围杀就够了。”
  他也知道与乐令缘份将尽,一举一动都比从前经心得多,目光落在乐令身上,恨不得多看一时是一时。他岂不知道自己一个罗浮修士,在幽藏是多么招人侧目,这些年幽藏宗只怕上到掌门下到弟子,都恨不得杀了他,可是乐令硬是护住了他这么多年……
  将来乐令若再回到罗浮,他也能这么护住他就好了。
  离了万骨山山门,池煦就与乐令、湛墨一一道别。说过了话却也舍不得就走,踯躅了一阵,摸着自己身上那件人皮法宝问道:“师弟,这件法宝能不能多借我些日子?我暂时不好回罗浮,有时候可能要用它伪装身份。”
  他神色中带着几分寂寥悠远之色,对于即将来临的斗争更多的是厌倦而不是期待,然而要迈出的这一步,他走得仍是很坚决。乐令只看着他就似能感到那种无可诉说,无人能分担的压力,忽然上前抓住他的手,五指用力握了一下:“池师兄,我等着与你光明正大在罗浮相见的一天。”
  苍茫天地、浩瀚云海之间,池煦目中却只剩下了一个人影。他忽然用力拉了乐令一把,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维持他淡定潇洒的君子之姿,放纵心意,将人紧紧揽进怀中。
  120
  120、第 120 章 ...
  池煦离开之后,乐令师徒自然也踏上了东进之路。玄阙老祖在乐令出门历练时一向放得开手,这回也并不与他们同行,而是将那小楼收起,叫他带在身上预方便。
  这一趟出行事关湛墨将来修行,乐令就是再舍不得与师尊分离,也是不得不去。他现在名声在外,相貌也有不少人认得,光明正大地在摩夷州佛修的地盘上行走倒真有几分危险。所以这回去文举州,他们师徒便直接从万骨山北上入海,乘船在外海遨游。
  那艘宝船还是他临行之际从昆诸手里弄来的,速度和飞舟差不多少。不过内陆修士极多,飞得低了难免叫人看到,飞高了又会遇着天上云兽,远不如外海清静。北海这里修仙资源并不多,海兽中修为高的也早挪到了蓬莱三岛或是东海其他岛屿,这一路可算是顺风顺水,轻易无人出来添乱。
  这一趟乘船去俞府的感觉又和多年前他修为还低时完全不同了。那时他袖着湛墨的残魂和一点金丹,满心都是担忧恐惧;如今湛墨已长大了,他的大仇也早得报,两个仇人都捏在他手心里不得逃脱,这趟回去倒真有几分衣锦还乡的意思。
  若是哪一天风风光光地踏入罗浮,那才真叫衣锦还乡吧?乐令也知道这事不可能实现,只淡淡一笑,负手立在船头,看着海天之间飞翔不息的燕鸥和水面上层层翻涌的接天白浪。
  湛墨也对大海有着天然的好感,虽然已换了具肉身,但航行之中每天都倚在船头看海,甚至几次险些跳下去游水。乐令此时一心要去俞府,舍不得让他在这种时候浪费时间,又怕水中真有妖物,他这大好的肉身下去就会让人盯上,就把宝船上的禁制都打开封住甲板。看他还成日呆在船头,想方设法破除禁制,干脆又将他拉到怀里,亲自按着湛墨修习习六欲阴魔大法。
  湛墨如今长大了,不必再全程由他控制阴魔,更能掌握主动,将入体魔物很快化成魔气,吞噬入体。这样的修行方法有利有蔽,好处便是增加精炁的速度更快,修行也不容易走火入魔;坏处便是起不到砥砺心境的作用,吞噬的阴魄也太少。
  阴魔入体之后不能锻魂噬魄,就和普通功法没甚区别,哪里体现得出此法先命后性,元婴之前就能修得长生不死的好处来?照他现在这速度,只怕阳神成就时,体内七魄还不能叫阴魔噬尽,寿元还要受修为限制。
  徒弟这样不懂事,正该由师父管教。
  乐令心中油然升起了为人师表、教化人材责任感,把湛墨紧紧禁锢住,抱在怀里摆成趺坐姿势,然后召出心魔放入他灵台之中,在他耳边低声威胁:“这回修行你若还仗着真炁浑厚就把它们吸收了,不能消磨掉一魄,为师自有大法力教训你!”
  他的声音低沉轻软,又带着魔修特有的、不加收敛的张扬魅惑,虽然是说着威胁的话,却叫人听得魂魄颠倒,灵智沉迷。
  湛墨的身体不能动弹,心智却是无可抑制地随着这声音沉沦。体内心魔一生出来便能知道他心中最隐秘的欲望,又将这声音、将拥在他背后的温柔身体的魅力放大了数十倍,在他灵台中掀起了涛天巨浪。
  心魔的诱惑虽然可以恁意志屏蔽,可若愿陷在幻境之中不加抵抗,却也是极容易污染灵台,将魂魄彻底化成魔物食粮的。湛墨恍惚着只觉着背上传来的一点点温热触感越来越真切贴近,放在他胸前的双手如藤蔓一般柔软缠绵地抚了上来,将他的衣裳层层褪尽,而后贴上了一具同样光裸的身体。
  记忆中坚如玉石的身体此时却是柔软温热得不可思议,紧紧缠在他身上;那张老想对他摆出师长威仪的脸上,也露出了只有对着玄阙老祖才有的撩人春丨色。而更叫人难以忍耐的便是在他身上轻轻碰触的湿润唇舌,一点点落在他身上的灼热轻吻足已令他失去理智。
  明明是从小带大他,对他又不怎么好的师父,为什么他老是想要将这人抱在怀里,一口口吞吃入腹,再也不给别人看见?湛墨身上已烧起了一把火,心里的火也一样跃动不休,将怀中之人抱得更紧,依着身体的本能亲吻了下去。
  他体内心魔翻覆,演绎出般般令他不忍清醒的幻象。然而现实之中,他的灵台与识海却都已被心魔盘踞,从肉身中透出无尽魔气,眉梢眼角尽是邪祟气息,只差一步便要走火入魔,叫那些心魔占据了肉身。
  乐令一直盯着他修行,岂能看不出他突然心灵失守,打开全身关窍,放纵阴魔占据肉身。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是沉迷在了哪一种魔欲诱惑之中,但乐令反应极迅速,将一道魔气渡入湛墨体内,顺着灵台向下一点点收拾魔气、镇压心魔,将他从活死人的危险边缘救了出来。
  湛墨识海之中,那消魂蚀骨的美妙景致也随着天魔的消散而逝去。他的心头一时清明一时充满幻景,渐渐两者交杂着一并褪去,心头妄念和挂碍已经一丝不存,天地间一片寂静虚无,却似有什么东西渐渐从识海深处涌出。
  那开始时只是些一闪即逝的画面,随着识海中魔气不停翻涌,又不停被压下、侵蚀,就像有什么阻碍画面出现的东西也被那输入他体内的魔气解化,那画面竟渐渐连起,越涌越多,充塞了他的识海。
  他的身躯化作灰烬的模样;他被天劫击中的模样;乐令对着他流泪的模样;不着寸缕地躺在他怀中的模样;将化作细小蛇型的他揣在怀中的模样……再往后来,他更记起了自己被一个道士打去修为、封了灵智,在洞府中关了近万年,怨恨无处发汇的模样。而在失去一切,成为道修看守灵府的妖兽之前,他本是东海冰揭罗宫之主,娑竭罗。
  这些记忆就像刀尖一样扎进他的脏腑之中,搅得他神魂不稳,体内涌出无限心魔,刚刚平复下去的身心再度受到冲击。这副人身又不及他当年的妖身坚韧,气血上涌冲击之下隐隐有血脉逆转、肉身破碎之危。他也自知危险,极力平抑心神,想调动体内魔力吞噬心魔。乐令的神炁亦是源源不绝地流入他体内,简直把他当作法宝重炼了一遍。
  不知花了多少工夫,湛墨的身体才重新稳固,灵台与识海中的阴魔也被彻底驱逐,重新恢复了练功之前的状况。乐令犹自紧抱着他,引导他体内精炁在一遍遍游走经脉,安稳归拢于玄关祖窍之中。
  湛墨缓缓睁开眼,抬手握住了乐令的衣袖,那句即将出口的“主人”却又被咽了回去。没有实力,就是他还记着前生的事有何用?他难道是需要乐令怜悯的人,还是要以自己当初为他而死的事要挟,让乐令再像从前那样成为他的人?
  他岂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湛墨这一腔纠结心事,乐令却是看不出来的。他把徒弟救活之后,心里当真是悲喜交加,既欣喜于湛墨平安无事,更是痛恨他不知上进,连个简简单单的阴魔蚀魄都练不好。
  大悲大喜之下,他也失了平常的风度,从床帐上撕下了一条罗带,注入真炁化成硬质长板,抓起湛墨的手狠狠打了五十下。狠狠打过徒弟之后,乐令也舍不得逼他修炼,一门心思想着去俞府取功法,走些捷径让湛墨能修道有成。而湛墨则另有打算,醒来后便一语不发地呆在船上,不像前几天那样热衷看海,颇有点儿吓傻了的意思。
  两人各怀心事,剩下这几天的海程倒是平平淡淡,又过了七八天便驶进了文举州地界,弃船御剑飞到了俞府。
  文举州这里修行资源极少,修行风气也不浓厚,但像俞家这世有血脉传承的世家却是另有功法,练到高深境界也有驻颜长生之效。俞槛的容貌身形仍和二十几年前一样,完全不见老态,见着已长成俊朗非凡的成年男子的湛墨时也是激动万分。
  “想不到仙师亲自把这孩子带回来了,我看他身上气势外放,恐怕已经学了仙法了吧?不知仙师给他取了什么名字,我这个做大伯的也好称呼?”俞槛还理智些,湛墨这身体的生母却是激动得一头撞了进来,哭着就要抱他。湛墨对这些凡人并不耐烦,但生身即有因果,他又不想在乐令面前露出异常,仍是忍着别扭不适与生母相认。
  这种妇孺相会的场面,他们这些长辈也不好一直在旁边看着。俞槛热情地将乐令拉到了外头,请他讲讲这些年湛墨的情况,更要紧的则是想问问湛墨学没学会辩认犯人的法子,以后能不能留在俞家帮忙。
  乐令笑道:“我知道那位俞夫人与湛墨母子情深,可是父母之爱子女,当为之计深远。湛墨如今已修道有成,正该再上一步,俞兄怎么就要他回来过凡人日子了?”
  他取了些低阶灵丹和金银珠玉等世俗所用之物,一并交与俞槛,又送了他一套在罗浮时兑来的入门功法,提起了想要他们这样有真龙血脉之人的修行功法。俞槛虽然一脸羡慕地盯着那灵丹,却说什么也不肯真的收下,只说:“湛墨是我俞家子弟,本就该有这种修行功法,我怎么还能要上仙的东西?只是我们这里是旁枝,功法不如本家的好,你若真想要最好的功法,不如还是去国都蓟府那里找卧龙俞家。”
  乐令略想了一下,还是向他要了本入门功法,又细问了俞家本家的地址。他要给湛墨最好的功法,这种一眼看去便知粗浅的,也配不上叫他的徒儿修炼。
  不过晚上湛墨来向他请安时,乐令还是将这本书送与他,同时将玄阙老祖从前送的道魔双修之法也打入了湛墨识海中,叫他试着练练这与他肉身相合的功法。若是这功法能有些效果,那京里俞家的功法肯定就会更适合他,还在自己法宝囊里的那半颗龙珠应当也可用上了……
  湛墨平静地收下了书,态度和往常并无不同,后来就在乐令的期待之下当场练习起来。不过他练过了道魔双修、功法转化之法后,并没按着那本书上所写的法子运功,而是依着前世记忆中血脉传承下来的正统蛟龙修行之法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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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第 121 章 ...
  文举州虽然资源与灵气都较差,少有修士踏足,但也有少许灵脉和低品质的灵药灵石,凡人接触得久了也能延年长生。那些有血脉传承,或是单纯有一本类似仙术的功法的世家更是极力把持这些资源,为此有许多都在朝中为官,以便凭借官府之力护持自家利益。
  俞府本家在国都也颇有些权势,出了几代大将军和更多文臣武将。俞槛怕乐令进不到本家,还特地为他们修书一封,方便他们入京后取信于族长。
  乐令领了他的情,叫湛墨磕了几个头还清情份,直接乘云往京都蓟府而去。这一路上还碰到几个年少的正道修士,看衣着和法器不像是什么名门大派出身,修为也都不高,各个都是神色匆匆,眉宇间亦有些沮丧之色。
  乐令师徒急着上京,本不想多管旁人闲事,那几个少男少女倒主动拦下了他们:“你们两个也是修士,是哪一派的,从哪儿来?如今文举州这里由我们辰宿宗代为管理,不许陌生人随意出入。你们随我们走一趟吧!”
  乐令细看了一眼那几个人的修为,见最高的也只有筑基上关,便笑了笑,身上幻出层层魔气缠住他们,抓出一个好似领头人物的少年问道:“辰宿宗不是在玉完州,你们跑到文举州来做什么?难不成这里出了灵脉,还是哪座仙人的遗府,叫你们星主算出来了,抢在各派之前先占了这地方?”
  那少年被魔气缠得满面通红,目光涣散,乐令问什么便答什么,极为老实:“这种地方哪出得了上古仙人遗府,我们来这里巡逻,是因为有鬼修在各州泛滥,吸取凡人信仰,还把人炼作傀儡。这文举州没有几个正经修士,那些鬼道修士装神弄鬼,已祸害许多州郡了。”
  乐令听着他的话,便想到当日还未结丹时,也曾在这里和池煦一起对付鬼修,对这些与自己那时修为相当的少年倒是少了几分杀机。他也有心知道那些鬼修的情形,又问道:“这些鬼修在其他州多么?可有人查看过东海附近,海边和蓬莱三岛那里可还有什么消息?”
  那里还有一片充满死气和阴魄残破洞天,若有鬼物占了那里,说不准养几年又能出一个和吞噬了湛墨的神君一样法力深厚的鬼修。
  更要紧的是,那洞天外数百里就是湛墨的冰揭罗宫。如今湛墨虽化了人身,但那宫殿却不能随意易主,将来还该要由湛墨掌控。金龙威严华美的身躯仿佛就印在他眼前,而那身躯被烈火灼烧的模样更是深深镌刻在他心底。乐令呼吸微觉粗重,缓缓回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子。湛墨也不小了,修行也算小有成就,他这个元神真人也有了几分实力,该是回去叫他重掌自己领地的时候了。
  乐令目光一闪,眼神重落到被他抓在手里的少年身上。那修士早已失去了揣度人心的能力,只顺着他方才问的话答道:“东海被死气所污,有数百里海域都已是寸草不生了,似乎鬼物就是从那里生出来的。好在东海之滨有罗浮剑宗坐镇,对付此物已有经验,那些新生鬼物大部分被拦在了黄曾州之外,来不及化身为人。但早前潜入六州的鬼物还有许多,现在我们四处巡视,也是为了早日查出这些漏网之鱼。”
  东海大片海域横遭死气污染……十有八、九就是那处洞天。乐令看再问不出什么,又不欲和辰宿宗无故结怨,问了问这些人巡逻的路线,便将他们的记忆抽取出来,扔下他们,仍旧带着湛墨往东南曲折飞行。
  到了蓟府之后,他们师徒才按下云头,找到了俞槛所指的位置。湛墨生母在支系也只是远支族亲,他生下来就叫乐令抱去罗浮,也没在本家测过资质,俞家的人自然不认得他。乐令带着他在门外求见时,守门家仆态度都冷淡至极,连门也不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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