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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 第15节

  她刚出门便被来人拦住,眉姑姑笑道:“公主不必找了,嘉禾姑娘无碍。来人,去把嘉禾姑娘的东西收拾一下。”
  云翎质问道:“她在哪里?”见眉姑姑不说话,又道:“她是本公主请来的客人,你们要带着她的东西去哪儿?”
  眉姑姑微微一笑,“公主别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嘉禾姑娘不会再回这里住了,皇上已经为她选了新的住所。如今,她已是皇上身边的皇贵妃,赐封的圣旨不多时便会晓谕六宫。”
  云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嗯,把楔子接上了。男主非善类,可能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好人,这篇文想写一个不同的故事,也不是虐文吧。我努力填坑,下一篇文,《花杀》,喜欢的收藏吧,女主佞臣vs反派男主
  第21章 孽缘
  眉姑姑知道她已经听懂了, 云翎脸上的错愕还没有散去,便要冲出宫门,“我要去找她!”
  眉姑姑伸出手臂挡住她去路, “如今新殿还未修整好, 贵妃娘娘现下歇在含章殿, 那里可是陛下的寝殿, 公主即使去了,恐怕也见不到人。”
  云翎气红了眼,“嘉禾是睿王兄未过门的妻子, 皇兄他怎么能占为己有!”
  眉姑姑正色道:“公主慎言, 陛下可不是您能随便非议的,即便您是陛下的妹妹, 什么话该说, 什么话不该说您也要掂量掂量!”
  嬷嬷见情形不对,连忙拉住云翎,云翎指着眉姑姑道:“好, 你不让我去见嘉禾, 那我去见太后总可以吧!”
  眉姑姑体贴地为她让出了道,看着一众人追出去,对身边宫人道:“东西可都收拾好了?我们走!”
  仁寿宫,高太后听云翎说完, 脸色骤变, 拍案怒声道:“简直欺人太甚!”
  云翎拉住高太后的胳膊, “母后, 我们还是赶紧去把嘉禾接回来, 不然怕是来不及了。”
  高太后斥道:“糊涂!她被立为贵妃之事,已经阖宫皆知, 此事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更何况,她在李思归寝宫一整夜,即使她清白还在,我也不允许这样的女子做翃儿的妻子,做我的儿媳!”
  云翎摇头,“可嘉禾是被骗去的,我宫里的人都可以作证,她们拿皇后的名头骗她前去,她是无辜的。而且睿王兄深爱嘉禾,若是被他知道了,他怎么受得了!”
  高太后也惟有在听到李翃的名字时才有些动容,她默了一瞬,“翃儿哪儿都好,只有一样比不过李思归,那就是不如他心狠,若是这夺妻之恨能让他的心变得冷硬起来,这也算是她如今唯一的用处了。”
  云翎在高太后膝下长大,对她一向敬爱有佳,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母后竟然会说出这么狠心的话,“母后,儿臣求您,嘉禾也是爱着睿王兄的,这关乎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
  高太后已经失了耐心,“你莫要再说了,哀家心中自有主意。她是翃儿未婚妻之时,哀家自然会护着她,可如今她是李思归的女人,与我们有何干系!”
  云翎脸上流下泪来,也不顾及礼仪,夺门而去。
  云翎走后,高太后变了脸色,对文嬷嬷道:“马上请太师入宫,李思归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哀家便让他尝到苦果!”
  文嬷嬷道:“太后是打算?”
  “皇帝言行有失,百官弹劾!”
  可高太后这话音刚刚落下,宫人便在门外通传道:“启禀太后,宫中眉姑姑求见。”
  高太后皱眉,“她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吧!”
  眉姑姑走了进来,恭敬向高太后行礼道:“参加太后。”
  高太后一向看她不顺眼,不单是因为她曾在静贤皇后宫中当差,另有一桩旧事一直是高太后的心结。当年静贤皇后为太子妃时,她为齐王妃,而当时的皇后因为她在府中惩罚齐王通房之事,命她进宫,罚她跪在宫门口,丢尽颜面,而那个监掌之人,正是林如眉。
  高太后冷声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眉姑姑不卑不亢,“我来是有要事要专门同太后讲,还希望太后摒退左右。”
  文嬷嬷见她这般嚣张,替主子出声道:“太后面前,竟敢称“我”,即便你是这宫中女官,在太后面前依旧是奴婢,岂能如此不顾尊卑!”
  眉姑姑笑了笑,“莫要动怒,只顾着拿规矩说事,难道就不想听听我来的目的。既然太后无意让人出去,那好,我便直言了,陛下命我来送的是睿王谋反的证据!”说罢,便从袖口掏出一封信函。
  高太后脸色一变,命其余人退下,文嬷嬷已经将东西拿了过来,只听眉姑姑道:“太后您慢慢看,作为睿王的母后,这上面的字迹您应该是认得的。陛下说了,这只是拓本,只是若有人想拿一些不必要的事让陛下烦心,陛下不介意拿出这书信原件让满朝文武好好过目一番。”
  高太后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强压下去。眉姑姑见目的达到,“我还有事,就不久留了。”
  等殿门关上,高太后将手中信件撕的粉碎,“竖子!贱人!一个个都来欺侮哀家!”
  文嬷嬷想劝又不敢上前,只能低声道:“太傅那里?”
  高太后突然泄了气,“他竟然将一切都算准了,拿翃儿的事与我做交易,我若真的找人弹劾他,翃儿那里又当如何!”到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我是真的小瞧了他。”
  文嬷嬷突然想起一人,“那皇后那里,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
  高太后只觉头痛欲裂,“难道你还没有明白,苏氏那贱人早就背叛本宫,投诚李思归了。几次三番,她都不过是与哀家虚与委蛇罢了!”
  文嬷嬷道:“如果是这样,她一个庶女却在皇后的位置上,嘉禾姑……萧氏出身高于她,皇上又不惜一切手段把萧氏弄到手,她皇后的位置必然岌岌可危,太后何不顺势利用一下?”
  高太后良久没有回答,陷入沉思。
  含章殿,嘉禾躺在榻上一直未醒,朦胧间她只感觉到遍身如火烧,似乎有人将她扶起,靠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苦涩的药汁喂到她的嘴里,她本能地抗拒,喝进去的一些也全都吐了出来。
  那人毫不在意地给她擦拭,他似乎在跟旁边的人说什么,胸膛起伏带着怒气,而后有人为她换了衣服,冰凉的手指执着湿热的绢帕不断擦拭她的额头,脖颈,手心。
  嘉禾只觉眼皮沉重,如何也睁不开,她只想起昨夜,她抓住李思归的衣袖,“放过他,求你……”
  李思归道:“你拿什么来求我?”
  她心底嘲讽一笑,早在她过来时,他不是早就算好了一切,她一无所有,唯有自己,而他想要的不就是这个。
  在他的注视下,她的手解开了身前系带,衣衫一件件落地,可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却并无欲念,他将外袍脱下,披在她的身上,而后伸出手将她的手攥在手心,引着她一步步走向寝殿。
  李思归将她按在床榻上,自己躺在榻上另一侧,他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合上了眼睛,而似乎觉察到她在看自己,他闭着眼睛道:“你若是想做些别的,也未尝不可。”
  这一夜,她心绪不宁,一直睁着眼睛,无声的僵持着,也许是来时冷风夹雨,受了风寒,不知何时身上起了热。
  她身上衣衫被汗湿透,又有人给她换了一身干爽的寝衣,过了半晌她才醒来。
  她睁开眼,看着榻前坐着的男人,才恍然觉得,原来昨夜的一切并不是梦,李思归见她醒了,握住她的手,嘉禾下意识便抽了回去,李思归怔了怔,倒也不再勉强,从宫人那里接过一碗清粥,“折腾了这么久,吃点东西。”
  嘉禾对他还是有些抗拒,转过头去,李思归将瓷勺执在手里,不紧不慢道:“你若是不肯喝,我便只好亲自喂你了。”
  嘉禾转过头来,见宫人听到这句话都低下头去,她看着那些宫人,李思归命人都退下,她气恼地将碗接过来,喝了一口。李思归这才满意,依旧看着她。
  嘉禾低头瞧见自己身上衣衫已经换了,想起那个宽阔的胸膛,“是谁给我换的衣服?”
  李思归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猜出她心中所想,有意逗她,“你昨夜都已经答应留在我身边,又何必在意是谁换的衣服呢!”
  嘉禾将碗塞回他手里,“真的是你。”
  “咳咳咳……”,殿中竟然还有人,云姨从屏风后走了过来,“这里还有个老人家在,你们两个人说些话的时候,记得顾虑一下。”
  李思归也不再瞒她,“是宫人换的,你可以放心了。”
  嘉禾这才缓了脸色,云姨将手中药方递到李思归手里,却对着嘉禾道:“你受了风寒起热,又不肯喝药,只能用温水擦拭退热。这位皇帝陛下一早便让人接我进宫,如今你也醒了,这汤药喝上两日,病症便可消除了。”
  虽然云姨站在李思归那边的人,可毕竟曾经救过她,她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多谢云姨。”
  云姨轻笑,“你好好的便好。”
  这时宫人突然来通报,“陛下,曹大人求见。”
  李思归对嘉禾道:“我还有事,这粥快凉了,我让宫人再去换一碗,你要记得喝了。云姨,你先留下陪她说说话。”
  李思归走出内室,云姨看着嘉禾靠坐在床上的模样有些凄苦,不免劝道:“从他第一次将你带到我那里,我就看出他对你十分上心。他虽有王妃,不过不提也罢。他既对你动情,必然会用尽一切办法将你留在身边。他不是多情之人,还有些无情,一旦动心,待你必然也是极好的,可后来我却无意中知道,你竟然是睿王的未婚妻,我便知道他要选择的路有多艰难,但他是李思归,想做的不择手段也会做到,这对你而言,是缘也是劫。”
  嘉禾嘲讽一笑,缘?怕是孽缘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李思归计划成功,但两人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男主行事风格有些趋近反派,是由于他成长的环境影响的,只是想尝试写不一样的故事。《花杀》求收藏,男主真反派。
  第22章 相处
  含章殿前殿, 李思归同曹佑良道:“明日早朝,朕便会封你为相,到时候与高党的抗衡便落到卿的肩上了。”
  曹佑良是李思归一手提拔上来的, 为人刚正不阿, 李思归对他颇为信任, 更重要的是, 他对高太师有着深仇大恨,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仇恨更能让人倾尽全力的。
  李思归又想起一事,“淮阳太守一案疑点颇多, 朕觉得十有八九乃是冤案错案, 这件事由你暗中调查,有了眉目便来禀告朕。”
  曹佑良拱手道:“微臣遵旨。”
  李思归点了点头, “你先退下吧。”
  此间事了, 李思归抬脚往内室走去,云姨已经离开了,嘉禾却还是和他走时一样, 靠坐在榻上, 眼神落在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是听见脚步声,她抬起眼眸,怕他又要问询, 便直接道:“粥我已经喝了。”
  李思归自然而然地坐在榻边, 伸出手去摸在她的额头上, 嘉禾避无可避, 只能任由他触碰, “好在不烫了。”
  嘉禾受不了他的脉脉温情,她和李思归不应该是这样, 可她更担心的是李翃,嘉禾揪住他的衣袖,“睿王那里,你究竟会拿他怎样?”
  听到“睿王”二字,李思归眸中冷凝,语气却是尽量平淡,“你若是希望他安好,便在我的面前少提起他的名字。”
  嘉禾看着他,问道:“为什么是我……”
  这话没头没尾,李思归却道:“这话,我也想问你。我自幼便看尽人间冷暖,从不对人动情,可你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眼前,我不是圣人,我也有心。”
  这样情深义重的回答,让那些倾慕他的女子听了,怕是会感动的落泪,可她,如今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她有怨,却难有情。
  嘉禾自嘲地笑笑,“早知道,从在恒安王府遇见你,我便会躲你躲的远远的,那些事情何曾会难倒你,是我多此一举。”
  “怕也是迟了,当年在船上时,你就不应该……”
  他话未说完,便又收了回去,嘉禾不解,“船上?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何我听不懂?”
  李思归有自己的骄傲,有些事在他心底藏了几年,而在别人心里却连湖上的一丝涟漪都不如,他自然不会再提起,“既然你想不起来,那便是不重要的事。你不是想知道我会如何处置李翃吗?答案很简单,你希望我对他如何,我便会如何?”
  嘉禾听不懂,“你的心思太深,我猜不出。”
  李思归将她拉进怀里,嘉禾惊慌之下,手紧紧揪住他的前襟,李思归的脸逼近,“我既然已经答应你对他不会以谋反罪论处,便会说到做到。只是,若是我让他回来,你该如何面对他?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见到他不是更痛苦?还是说,你希望我对他不计前嫌,许他一世荣华富贵,再赐给他一位宜室宜家的王妃,嗯?”
  听到王妃二字,嘉禾心头钝痛,她是没有回头之路了,可她还没有那么伟大,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娶别的女人。
  李思归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逼迫太过,“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在我身边,有些事情我愿意退让。我也允许你现在心里还想着他,可我希望不要太久。”
  嘉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躺下,“我累了,想睡了。”
  李思归从她身后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道:“这宫中你可以随意走动,只是须得眉姑姑陪着你,并非我让她监视你的言行,而是这宫中太过复杂,难保不会有人起了歹念。”嘉禾不说话,李思归便继续说道,反正他知道她在听着,“太后和皇后那里,你不必走动,更不必和她们请安。你若想要,这皇后的位置,随时可以给你。”
  嘉禾想到苏荷那个女人,她的声音有些闷,道:“她好歹也是跟你一场,和你共患难过,你不必为了我抛弃元配,我担当不起。皇后的位置,我也受不起。”
  李思归道:“这世上和我共患难的人多了,难道每一个都要留在身边不成?每个人都有他们该去的地方,我不会亏待他们,但也不会亏待我自己。”
  这一两日,嘉禾都养在含章殿,李思归忙完朝中事务,便会过来看她,她若是不肯吃东西,李思归每次都有法子让她把饭吃下去。甚至到了晚间,李思归也如同寻常夫妻一般,过来就寝,两人躺下时虽是楚河汉界,可每到清晨,嘉禾总会发现自己靠在他怀里。
  她是真的怕李思归,她怕他算尽人心,到最后连自己也不能逃脱,如今她“身陷囹圄”,也唯有一颗心,是不受他掌控的。
  嘉禾的病好了,李思归便要她出去走走,不要每日闷在寝殿里。可她害怕走到哪里,都有人背后议论她,从睿王的未婚妻成了新皇的皇贵妃,她只想逃避。
  可李思归却不让她如愿,他命人备好衣服,要宫娥为她梳妆打扮,李思归是知道她的喜好的,一身素锦,纤腰高鬟,钗上的流苏垂至颈畔。宫娥蹲下为她整理裙摆,这么多人侍候,皇帝在一旁等候,在别人眼里,自己倒真有宠冠后宫的贵妃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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