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付悉回北方的行程很快就定了下来,hamp;f对于舞团老将成员的管理一向很松,确认了付悉请假时长就完事儿了。
  潘瑜知道付悉是周四的航班还闹着要去送他,被付悉以不安全为由拒绝了。
  她又不会开车,机场在郊区,离她家几十公里,要是去机场送他,到时候付悉还得担心女朋友回家的安危情况。
  付悉很认真,潘瑜拗不过他,耍性子他都不肯答应,没办法只能待在家里乖乖呆着。
  周四前一天,付悉带着行李睡在潘瑜家里,第二天陪了女朋友半个上午才拿着行李箱在潘瑜小区外打车去机场。至于他的车,就停在潘瑜小区,到时候回来直接到女朋友这里先报个道。这还是他为了哄潘瑜才这样安排的,果然潘瑜就很受用,没怎么闹脾气了。
  付悉一走,潘瑜整个人就变得空虚起来。明明以前她一直单身也没觉得多孤单,自从跟付悉在一起后,除了有事,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在想着付悉。
  意识到这一点,潘瑜觉得自己的状态有点糟糕,赶紧收拾整齐,穿得美美哒回了趟家去见爸妈。
  潘家在市中心一个高档豪宅区,那里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房价也是骇人的高。潘瑜轻车熟路地打车回家,把包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就冲门里喊:“妈,我回来啦!今天中午能不能吃红烧牛腩啊?”
  坐在客厅的贵妇人端着瓷白的茶杯喝了口红茶,听到这道声音就条件反射眉心一跳,偏头瞥了眼,不省心的潘家小公主已经走进客厅没什么形象地瘫在了宽大的欧式皮艺沙发上,把刚换的拖鞋甩到一边,习惯性地吐槽两句:“这实木沙发也太硬了吧?硬邦邦的······”
  潘妈妈皱起眉,打量她的坐姿:“今天哪阵风把你刮来了?坐没坐相,坐起来!”
  潘瑜撇撇嘴,在潘妈妈注视下坐正了,但还是盘着腿,有气无力地跟她妈妈撒娇:“妈,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这不是想你们才回来嘛,怎么我一回来你就数落我。”
  潘妈妈嗤笑一声,显然不信她这套说辞,打量她一个来回,不冷不热地说:“红烧牛腩是吧?等着。”
  说罢就把茶杯放在茶托上,起身准备进厨房。
  她们家从潘家两口子结婚起就请了阿姨,但是潘妈妈的厨艺才是潘瑜真正惦记的,一手菜做得色香味俱全,就连潘老爷子都时常念叨,只是潘妈妈上了年纪后就不常下厨了。只有潘瑜每次回家撒泼耍赖,潘妈妈拿她没办法才会做几道她喜欢的菜。
  沙发上的人笑嘻嘻地卖乖:“就知道妈对我最好啦!我还想吃蚂蚁上树,我都馋好久啦。”
  潘妈妈头也没回,走到客厅拐角拿起墙边挂好的围裙系上:“今天是打算在家住么?嘴这么甜。”
  潘瑜伸手去够茶几上的遥控器,一边调台一边语气轻快道:“还真被您猜中了。”
  午饭只有她跟潘妈妈,因为潘妈妈下厨,阿姨也没留太久,午饭前就走了,下午再过来。
  吃完饭,潘瑜跟以前的几个朋友约着出去玩,小憩片刻便又出了门,疯玩到傍晚才回来,恰好在门口跟正回来还穿着一身西装的潘寰撞见了。
  潘寰也很意外,扫了她几眼,问:“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呗。”潘瑜随口答。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在客厅看到了同样下班回来的潘老爷子,穿着舒适的家居装,鼻梁上驾着一副烟丝眼镜,板正严肃的脸上面无表情,正在盯着电视上的新闻看得入神。
  兄妹两对视一眼,潘瑜先开口喊:“爸,我们回来了。”
  潘寰慢半拍接着说:“爸,这么早啊。”
  潘老爷子转过头,一脸严谨刻板地看过来,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晚饭时,潘老爷子问了一些关于潘瑜最近情况的问题,一家人聊了许久的天,潘瑜还挂念着这个点付悉应该下飞机了,急着上楼打电话,吃完饭麻溜地就上楼回房去了。
  她一关上房门就火急火燎地拨了个电话给付悉,那边响了半天才接通。
  付悉已经到家了,现在在跟她妈妈一起在外面散步,不太方便听电话,说待会儿再聊,然后就挂断了。
  潘瑜:“······”
  她有些生气,暗想:姓付的,你死定了!
  坐在房间飘窗上望着外面的江景出神,没等来付悉的电话,却等来了她哥哥在外面敲门。
  潘瑜回过神,眨了眨眼,对外面的人说:“进来。”
  潘寰推开门,已经换了常服,穿着短袖休闲裤走进来,跟潘瑜瞎扯了几句,这才引入正题。
  他问妹妹:“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潘瑜一惊,差点表情就没控制得住,嘴角抽搐了下,开启防御状态反问:“哥你为什么这么问?”
  潘寰坐在床尾的长椅上没有立即回答,低下头咳了两声,脸上神色有点古怪,他道:“你自己谈没谈还不清楚吗?脖子上顶那么大一个印都不知道?”
  “???”潘瑜懵了,想起什么顿时脸一白,慌忙起身下地去照镜子。
  脖子上倒是没什么可疑痕迹,她微微蹙起眉头,抬起下巴仰头看了下······
  只见下巴跟脖子交界处,赫然一个浅浅的红印······
  昨天晚上付悉睡在她那,她又舍不得付悉,两人晚上肯定是开了坏事的,但她真没想到付悉会这么胆大包天,敢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草!
  狗付悉!
  亏她今天还在家晃了一天,还顶出去了,也不知道别人看到了没有。
  不过这么隐蔽的位置,她哥也能发现也是绝了,要是不抬下巴她自己都没发现。痕迹不深,就是一点浅浅的粉色,有点像是被挠红的,或者口红粘上去了。
  她哥眼睛太尖了。
  她深知自己这个反应就是变相承认,索性就没吭声,陷入沉默。
  潘寰坐在那一本正经地环着手,质问的态度,神情严肃地发问:“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她装作惊讶地回头,胡搅蛮缠,先发制人道:“哥你说什么呢,就下巴红了点你也说我谈恋爱了,你就这么想我交男朋友啊?是觉得我一把年纪了怕我到时候嫁不出去吗?”
  “······”
  她哥成功被她的倒打一耙噎到,表情崩了几秒才恢复从容,兀自忽略她的话,直截了当地说:“没说不准你交,别装了。”
  “······哦。”潘瑜沉默了几秒钟,翻了翻眼睛,走到飘窗旁边爬上去坐好,没什么情绪地讲:“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她哥都已经认定了,那她否认反而会引起反效果,干脆破罐子破摔懒得再装了。
  她跟付悉交往时间不长,半年不到,感情还没稳定下来,自己都觉得像是悬在空中走钢丝一样有点奇妙,所以暂时还没想过告诉家里人自己谈恋爱的事。
  其实更多的是怕家里人搞破坏。
  家里人都惯着她,她自己也心知肚明。要是父母哥哥知道她交了男朋友,恐怕都会着急关注想调查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然而她家这些家长的眼光毒辣得很。她不认为他们会满意付悉,私心又非常不能接受他们对付悉评头论足,像挑选大白菜一样打量他,所以很苦恼。
  潘寰跟她长得有五分相似,恋爱经历虽不至于跟妹妹一样为0,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听到妹妹消极抵抗的语气,潘寰粗黑的眉毛拧在一起,考虑了将近半分钟才沉着声音开口。
  “你谈恋爱我们不插手,没必要特意瞒着我们。”
  要知道潘家二老一直在头疼他这么一个32岁的单身青年,怎么可能会拦着23岁的适龄女青年去找寻爱情?
  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潘瑜低着头毫无波动,手指在扯飘窗上的装饰毛垫花边,头也没抬地呛声道:“就是不想告诉你们,我谈我自己的,到能跟你们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她哥听她这骄横语气就忍不住头疼,表情冷下来有些像潘老爷子素日板着脸的样子,眉心一道沟壑,强硬道:“什么叫谈你自己的,还要等你跟人私定终身了再告诉我们嘛?你想得太美了。”
  潘寰脾气一上来,话说得就重了些。
  潘瑜拉下脸,抬起眼睛没什么情绪地看着潘寰,干巴巴道:“哥,你是来找我吵架的吗?”
  潘寰安静了一瞬间,站起来头偏向窗台的方向,答:“不是。”
  “那你干嘛跟我说这些。”窗台上倚靠着的人抬手摸了下梳好扎起来的丸子头,几缕碎发飘散在鬓边,显得有些沉静温和,讲话语气却淡得很:“谈恋爱是我自己的事吧!告诉你们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要这么来质问我,我肯定就不想说了。”
  潘寰站在妹妹房间,踩在地毯上愣了会儿神。反应过来自己又惹到这位姑奶奶了,这么多年来都养成了条件反射,下意识放轻语气,低声对妹妹说:“你没谈过恋爱,不了解男人,现在社会上多得是玩弄女生感情的人渣,你告诉我们,起码我们还能帮你把把关,不至于让别人伤害你。”
  跟潘瑜料想的结果一样,潘家人就是过于谨慎。
  她缓缓皱起眉毛,面无表情地发问:“我是没谈过恋爱,难道我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潘瑜一字一句,吐词清晰地说:“哥,我不是智障,我能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要是我真有这么容易被渣男蒙蔽,这么多年我早被骗了八百回了,也不会到现在23岁了才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
  读书时代被潘瑜拒绝的男生都能排一个班了,其中不乏一些外型不错还会花言巧语的渣男,到处勾搭漂亮女学生,晚自习还跟人约着钻小树林,干些未成年禁止的勾当······
  当时正处于青春期的潘瑜丝毫没有动摇,毫不犹豫就把人拒绝了,半点余地都不留。
  潘寰站了好一会儿,跟她掰扯许久也掰扯不清楚,气得火冒叁丈也只能压着脾气让她自己掂量分寸保护好自己,反正这事儿他是告诉爸妈告诉定了,让她自己跟爸妈去交代吧。
  潘瑜也很生气,抓起飘窗上的抱枕扔她哥,赶她哥出去,威胁她哥要是敢跟爸妈说,她就把她哥大学时背着爸妈谈了个女装大佬被骗钱骗感情的事说出去,把她哥惹得变了脸。
  两兄妹就像以前很多次吵架一样,噼里啪啦把门扇得哐哐响,吵吵闹闹没个安生。
  潘老爷子坐在楼下客厅沙发上,听到动静眉毛一竖,眼睛看着楼上走廊某个方向,沉声吼了一句:“潘寰!这么大了还欺负你妹妹,年纪白长了?滚回自己房里!”
  潘寰被潘老爷子浑厚的嗓音吼得一顿,阴沉着脸放了手,任凭妹妹把自己关在门外,也不说什么了。
  因为年龄差,两兄妹每次吵架都会自动归类为是他这个做哥哥的错,永远都是他被骂。
  他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
  利落地甩手转身,穿过走廊往自己房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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