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寒溪映雪
伙计见燕秋词询问，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将方才那位书生的事说了一遍。
知是虞玦主仆为那书生出头，燕秋词的目光落在了虞玦身上，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的神色。随即上前，脸上挂着惯有的温煦笑容道：“方才是店中的伙计失礼，冒犯了这位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燕秋词长相极佳，进退有度，好一个翩翩有礼的温雅公子。周围胭脂铺子附近，不乏花样年华的女子，一脸痴迷的盯着燕秋词，眼里明明白白写着爱慕之意。
虞玦本不想多生是非，却未曾想到没躲开燕秋词的注意，只能受了燕秋词这一礼，淡淡道：“世子不必如此多礼。贵府的人得罪的不是我，而是那位书生，世子想要道歉，合该同那位书生道歉才是。”
却虞玦不假颜色，说的话亦是丝毫不客气，带着嘲讽之意，让燕秋词十分诧异，心道：自己难道得罪过这位姑娘？
燕秋词哪里知道，前世因为祁王府与豫王府之间的过节，所以虞玦对这位名震上京的豫王世子并无好感。却没想到，竟会意外在街上遇见他，想来他便是众人口中，文墨轩背后的真正的主人。
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店铺的伙计如此嚣张，那这位豫王世子殿下定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温文尔雅、品性高洁之辈。
虞玦最不喜就是与这种虚伪之人打交道，是以丢下这一句不冷不淡的话之后，便带着绘锦她们直接就离开了。
“世子，要属下拦住她们吗？”
跟着燕秋词的世子没想到竟有人会如此对燕秋词无礼，当下立即道。
燕秋词摆了摆手，看着虞玦冷淡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趣意道：“有意思，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世子，我们家主子在等您呢！”燕秋词站了片刻，便见一个佩刀侍卫来请道，闻言燕秋词收了脸上戏谑之色。
而在此时，已经离开的虞玦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文墨轩的方向，正好看见了燕秋词和一个佩刀侍卫进去。
虞玦的视力好，只不过匆匆一眼，便看清了那个佩刀侍卫的全貌。
“竟是金吾卫，这里难道有宫里的人吗？”虞玦心中诧异，再想看的时候，却见燕秋词已经和那个侍卫进去了。
金吾卫只负责皇室中人的安危，在那文墨轩与燕秋词会面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且那个人，能让豫王世子如此慎重其事。
电光石火之间，虞玦想到了一个人，东宫太子！原来，豫王府竟这么早，就已经投入了太子的阵营中来。
“小姐，那不是方才你救的那个书生吗？”
虞玦正在胡思乱想着呢，便听到惊羽诧异的声音说道。
闻言，虞玦顺着惊羽的目光看过去，见果真是那位书生，站在巷子门口，像是在不安的等着什么人。
不久之后，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书生的面前，一双纤细柔美的手将车帘掀开，露出里面女子精致的面容。
虽然只不过是半张脸，但虞玦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的身份，是徐锦月！
虞玦没想到竟然会在大街上遇到她，怕被徐锦月认出身份，虞玦连忙躲在了齐叔的后面，借着齐叔的遮掩，偷偷看过去。
徐锦月递了荷包给那书生，看那荷包里，应该是银子！但书生怎么也不肯接，徐锦月无奈的摇了摇头，拿出帕子细心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溅上的泥泞，动作甚是温柔。
与虞玦之前所见，清冷孤傲的徐娘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知徐锦月说了什么，那书生终于肯接过了徐锦月递过来的银子。二人说了几句话，徐锦月方才催车夫离开此处。
直到徐锦月的马车走远了，书生握着徐锦月留给他的荷包，怔怔站在那里，许久才离去。
清俊的面容上，带着怅然若失的神色。
“小姐，那书生，难道是徐娘子的相好？”同样，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惊羽，见二人都离开之后，不由与虞玦八卦了起来。
却见虞玦摸了摸下巴，道：“应当是吧，话本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青楼女子与寒门书生的风月故事……”
话音方才落下，便感觉到一道不善的眼神看着自己。虞玦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回头，却见绘锦正以一种十分严厉的眼神盯着她，道：“小姐，您在何处看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书的！”
虞玦一脸心虚的讪笑，心道：总不能说，这是当年在祁王府无人管她，买来偷看打发时间的吧。
“咦，那个书生，我知道是何人！”
就在绘锦准备长篇大论的教导虞玦的时候，齐叔开口，解救了虞玦。
“齐叔，您在哪里见过此人？”虞玦好奇的问道。
齐叔回道：“这个书生名为陈时迁，当日小姐您让我查的，便就是此人！”
话音落下，虞玦心中一惊，道：“此人便就是被崔语柔买通，陷害崔语凝的人！”
齐叔微微颔首，道：“是，这人乃是清云学馆的学生。按理说，能进清云学馆大多数都是非富即贵，可是不知为何，这陈时迁像是很缺银子一样，时常在街上卖些字画。”
齐叔不愧是虞长风的左膀右臂，查起事情来事无巨细，调查的清清楚楚。
“陈时迁，清云学馆，徐锦月……”虞玦低声的说道，须臾之间，脑海中忽然闪过而来一个念头：陈时迁，莫不是就是徐锦月口中，那位幸存的恩师遗孤！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虞玦眼中闪过了一丝深意。
惊羽不解问道：“小姐，您在说什么？”
虞玦淡淡的笑了笑，道：“我是说……这一趟泠音阁，我们是必去不可了！”
前世困扰了虞玦许久的问题，或许就能够在徐锦月的身上找到了答案。
究竟是谁有那么通天的本事，改了秦氏的贱籍，让她成为虞家的侧夫人；此人，是否与藏在虞家的致命秘密有关？
虽是下午，但是在泠音阁中听曲的人依旧很多，大多数都是为了徐娘子慕名而来。
据说那徐锦月来上京不过半年的时间，因为弹得一手好琵琶，在上京教坊中已是声名远播了。
泠音阁乃是官家的教坊，是以来此处的大多数都是名流雅士，其中不乏世家女子。为了防止这些名门贵女被人冲撞，所以男女两席都是被隔开的，分别有不同的楼梯通往于二楼。
此时教坊内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正在吃茶聊天。
绘锦与惊羽二人在楼下等着，虞玦到了二楼，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小楼正当中的帷幔里头有个女子正在弹琵琶。
虞玦认得徐锦月的身形，看出那弹琵琶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徐锦月！
泠泠琴音自她的指尖泻出，弹的正是她最拿手的《临江仙》，和着她那哀婉柔美的语调，在这寂静的琴阁中，别有一番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