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君臣父子
燕宸曦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都不敢置信的落在了金绮华的身上，就连虞玦，也颇为错愕的站在那，下意识握紧了燕宸曦的手。
怎么会这样？
燕宸曦为何开口，要将金绮华许给北蛮和亲，他不是反对议和的吗！而且和亲的人同样是金绮华，和前世一样……
这一世，兜兜转转，终究是回归到了原本的轨迹，金绮华和亲的命运并没有改变，和前世一样！
思及此处，虞玦心底隐隐有个念头冒了出来，难道前世，金绮华和亲，也是燕宸曦提出的？
她惊疑不定的看着燕宸曦，而此时，金绮华的脸色彻底变了，尖锐的声音道：“燕宸曦，为了一个不知身份来历的野种，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此时局面一阵混乱，各怀心思，对于金绮华的谩骂旁人并没有往心里去。唯有坐在一旁隔岸观火的虞诗薇，闻言神情微动，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思……
燕宸濯见金绮华受如此委屈，心中很是为金绮华愤然不平，正想要开口，这次却被早已有准备的皇后拦住了。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份上，她不信太后还能忍得住！只要太后和燕宸曦两个人争得两败俱伤，他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皇帝！”
果然，如皇后所料，此时太后见燕宸曦如此折辱金绮华，终于再坐不住，不过太后只是威严的目光扫了燕宸曦一眼，神情十分冷淡。
太后久居深宫，却对燕宸曦的态度十分冷漠，甚至夹杂着莫名的不喜，听说是因为琉璃夫人的缘故。
对于当年那个外族女子，难得的太后与皇后婆媳二人，统一了战线上。
“祁王如此放肆，你这做父皇的，就这样纵容吗。”太后冷漠的声音，让景安帝头皮发麻。
这些年虽然太后久不问朝政之事，但景安帝对于太后，一向是敬重有加的。
此时，景安帝连声道：“母后息怒，羲和也只是一时无心之言……”
说着，递了个眼色给燕宸曦，让他向太后服软。
但……燕宸曦依旧站在那，不为所动的样子，将景安帝气的不清！
太后见燕宸曦态度如此桀骜，眉宇之间厌恶更重，冷笑道：“哼，两国邦交，乃是民生大计，连太子都不敢妄议，祁王仗着军功，便敢如此胡作非为么。”
这算是在燕宸曦头上扣了好大一顶帽子了。
闻言，燕宸曦神色不变，冷漠的声音道：“既然皇祖母如此看重此次两国邦交，为何在这等家宴场合，随意定下合约之事。此事传到东陆各国，岂不是在嘲讽我们大燕不知礼数。”
“你！”太后愤然。
虞玦被燕宸曦护在身后，第一次感受到了燕宸曦身上冰冷的锋芒。就算是在皇后太子面前，燕宸曦更多的是漠然，莫非……太后与燕宸曦之间有什么过节？
在这种情况下，虞玦思绪依旧不由飞远了……
原本以为，重活一世，她已经足够的了解燕宸曦、足够的了解宫中那些恩恩怨怨，但如今看来，他所知道的真相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如那日他在章华台所言，世人所传闻的……或许，并非是全部的真相！
眼见着太后与燕宸曦之间剑拔弩张起来，景安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就在此时，贺兰枭上前一步，倒是给景安帝解围了。
“祁王殿下莫要误解太后了。是我今日在宴席上对虞四小姐惊为天人，太后成人之美许下婚约，泱泱大国如此气度，就算传出去别的国家也只会敬仰大燕的宽和与仁厚，又怎会嘲讽不知礼数呢。”
贺兰枭含笑的声音，让看热闹的众人再度倒抽了口凉气。
别的不说，这北蛮的三王子倒真是勇气可嘉啊！燕宸曦都已经如此清晰明朗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他竟还敢在虎口夺食。
二人本是多年宿敌，贺兰枭挑衅一般，故意以一种直白的目光在虞玦身上打量。对上那如蛇般阴冷的目光，虞玦不由想到数次见到他时不好的一些回忆，下意识的往燕宸曦身边躲了躲。
“可若是大燕出尔反尔，才会沦落成天下人的笑柄！”
而景安帝此时也开口了，他幽暗的目光在虞玦身上打量了数眼，似是在权衡着什么，而后沉沉开口道：“北蛮如此有诚意，羲和，为了大局，你莫要任性。”
比起之前景安帝和稀泥的态度，此时却是十分明朗了，平静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压，看似简短的一席话背后，暗藏着某一种深意。
素来疼爱祁王的圣上，这是要为了两国邦交，所以要拆散祁王与虞四吗？
众人心中闪过了种种念头，但谁都不敢开口，原因无他，毕竟……此时祁王身上的冷冽气息太可怕了。
本就寂静的御花园中，此时因为景安帝的动怒，变得更加静不可闻。
就连虞玦，心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今日局势一波三折，先是皇后后是太后，虞玦没想到怎么到了最后成了天家父子的对峙？
“祁王！”景安帝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
这个孩子从小让他省心，怎么这次这么糊涂，之前在内殿与他说的那番话都忘记了么，难道竟还要重蹈他当年的覆辙么！
燕宸曦握着虞玦的手，却依旧坚定的没有放手。
四周寂静得知听见虫鸣，摇曳的烛影照在那些人或站、或坐的人身上，面容一片模糊。恍惚之间，他竟有一种时空重叠的错觉，回到了多年前……
他问他，隐忍了这么些年，难道就不能再隐忍一时？
“江山美人，朕不是让你为了江山舍了心爱之人，可是你看看朕……”烛影下，那穿着玄色龙袍的身影那般苍老而又寂寥，“当年一念之差，失去了你的母妃，你难道还想再重蹈当年朕的覆辙吗？”
“朕知道，依照你的手段，若发动兵变，依旧可达成所愿。但朕，不想在有生之年，看见你们兄弟同室操戈，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大局，为了宣武门前少流一点鲜血，再多等一年吧……”
当年的他，选择了隐忍和等待，最终换取来了所有人都期待、想要的结果，可唯独，失去了她……
这一次，同样的情景下，他会做如何的选择？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他淡淡开口道：“若儿臣这次定要任性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