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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南洋惊潮 第4节

  我慢慢地退到棺材外围,用手电朝着棺材两边的缝隙看,我想确认两件事儿,第一,棺材周围有没有空间,可能放下陪葬品,第二,确认棺材另一头的空间有多大,看看陪葬品会不会放在另一头。
  这两边的距离倒是不小,只可惜没有任何东西,或者有东西也被取走了,棺材顶部的空间非常狭小,不可能放下任何东西。
  这墓穴的主人应该是个很普通的人,家境一般,那就是说如果有陪葬品也没有多好,甚至可能没有,即便是有一两件陪葬品也不见得多值钱。
  第8章 文不对路
  我又伸手在棺木上扣下一点木屑,放在舌尖上品了品,那是一股子浓厚的土腥味儿,木屑有一种淡淡烤过的味道,从木头被唾液润泽的感觉,我还隐约能品出牧羊人的味道。
  我慢慢地爬出了墓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距离我们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就是电线杠,远处是一片胡杨林,朝着东边大约四公里的地方就是牧区,有不少修建的平房,再过去大约一公里就是高速公路,再远就是城镇了。
  也就是说这里是一片生活区,即便是曾经的这里,也是牧民的放牧区,最多也就是一个小部落居住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草料的减少,他们开始了迁移,但部落总会有生老病死,自然也就会安葬。这也就证明了为什么这里不是古墓群,而是单一的一座古墓。
  要看出这里有没有古墓也非常简单,其一,古人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也知道要依山傍水,这片胡杨林就是最好的山清水秀之地;其二,游牧民族安葬一般会选靠近林子的边缘;其三,他们安葬之时,都会将土烧一遍,这样土里的草种子都会烧掉,而且棺椁一般都会用粗木垫上,再铺垫土层,最后还会用小石头围个圈儿,这就算是祭奠了。
  综上所述,只用观察土包子或者塌陷下去一块的土包子,十之八九下面就是古墓。甚至有时候在高速路上,我都能发现几座,这不是难事儿。
  此时,两个保安对我指指点点,怕是没见过炎炎夏日,还穿着一身潜水服的傻帽儿钻古墓的。
  万金油递给我一瓶水,说道:“银大少,确认没有,这墓是哪个朝代的?”
  我说道:“元末明初,穷苦牧民的墓。不过,我想看看有没有文物。”
  万金油竖了竖大拇指,说道:“啧啧!不愧是鬼王,看剩下的棺木就能知道年代。”
  我们离开了墓地,很快来到了地区文物局。正赶上两个年轻的研究员正在那里擦拭文物,其中一个正在用毛刷轻轻地将上面的陈年灰尘擦去。
  一般的流程就是擦拭之后,用蒸馏水清洗,再用竹子做的工具将上面的附着物剥离,如果是带孔儿的还得用湿布做软化,如果有油渍,还要用一些专用的皂水处理,之后再用蒸馏水清洁,当然酸碱之类对文物会有损伤,所以配比非常重要。我爷爷用的清洁剂是自制的,将粉笔、咖啡豆、大米几种常见的东西全部碾碎,加一点点蒸馏水,合着布一点点地擦油渍,如此,不会伤害到文物本身。
  当然,这只是对金属物件,如果是丝织品,那又不一样了,得确定是不是褪色,说来奇怪,西境的丝织品文物很少有褪色的,我爷爷一般会用棉签沾着酒精一点点地擦,一直到色彩完全显露出来。这种活儿非常熬人,没点耐心的人干不了这个,我爷爷做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得让……小花儿帮他好好按按。
  字画更复杂,因为年代久远,有的纸早已脆了,有的上面生了虫子,有的还有油渍,这就得用热水的蒸汽,一点点地软化,一直到纸张从黄变白,这才能展开。当然虫眼儿就得另说了,得从边角取下一小块,把清理干净的虫眼儿处对缝儿,再用碾子反复压,一直到看不出来……
  想起曾经学到的那些知识,我又想起我过世的未婚妻小花儿,她是爷爷的左膀右臂,我大半的知识也是她教给我的。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年纪很轻的年轻研究员对我说道。
  我从回忆中回过了神儿,笑着说道:“哦!是陈老让我们来做研究的。”
  这时,坐在角落的一个中年男子站了起来,高兴地过来和我们握手,说道:“哎呀!稀客!稀客!听陈老说了,两个文物高手来指导工作,没想到这么年轻啊。”
  万金油当真是极懂人情世故,他一边握手一边说道:“能称得上专家的也就是他了,我是给他打下手的。”
  “哎!不要谦虚,后生可畏啊!”那人说道,“我叫毕胜,是咱们地区文物局的副局长,也是酷爱这西境的宝贝儿啊。”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一声不屑的哼声,是刚才问我们干什么的年轻研究员。
  毕胜又对我介绍道:“他们两个是我的徒弟,对文物修复也懂,一个考古专业的,一个文物修复专业的。”
  我朝两人笑笑,其中一个是女孩子,谈不上漂亮,倒是很有礼貌,那男的却连头都不抬。
  在我们做了自我介绍以后,毕胜说道:“两位今日来访可有什么指教啊?”
  我说道:“我想看看禾田那个被盗的墓出土的文物。”
  毕胜还没回答,那男的却说道:“局里有规定,文物还没有清理出来,不能观看。”
  毕胜也有些为难,说道:“哎呀,的确有这个规定,当时,陈老只说让你们看看古墓,也没有说看文物,这个……”
  万金油从兜里摸出了烟,我看到他的烟下面塞着一沓钱,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说道:“这里能递烟吗?”
  硬生生地将烟赛回了他的兜里。
  我说道:“毕局,我也学过文物清理,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参与进文物清理中来,如此,我也不用再给陈老打电话了。”
  “你……是这个专业吗,把文物弄坏了,你付的了责吗?”男研究员说道。
  毕胜终于是看不过去了,说道:“呵呵,小银呀,你别生气,这不是因为古墓被盗,弄他们加班,心中多少有些不愿意。如果你想帮忙,这是可以的,交流嘛。”
  我笑了笑,说道:“那能不能把文物请出来,我现在开始。”
  “都在这儿了,一共十一件文物。我们这边也做了编号。”毕胜指了指两个研究员眼前长条桌上堆的文物。
  我只是看了一眼,便说道:“毕局长,你在开我的玩笑,元末明初的墓穴里怎么会出现唐朝的文物。”
  我带的一番话让毕胜再次打量了我一番,说道:“我们也暂定了这古墓是在元朝,你怎么就确定是元末明初呢?”
  我说道:“根据棺木的腐败程度,里面的灰尘厚度,还有味道,与元末明初的各种特征是一致的。”
  “你说大话了吧,这些文物明显是元代特征,为什么加上明初呢?”男研究员不屑地说到。
  第9章 长命锁的故事
  我戴上手套,拿起桌子上的一只长命锁,说道:“这物件一般是妇女和小孩儿带的,元代人非常喜欢,这上面的花纹儿是飞天凤凰,说明是陪嫁品。”
  说着,我拿起一个毛刷,看了看,又放下,说道:“有猪鬃刷子吗?不要排刷。”
  毕胜急忙从抽屉里取出了猪鬃刷子递给了我,我看也不看,接过刷子轻轻地在这长命锁上拍,我拍击的速度很快,这是为了将长命锁间隙中的陈年沙土拍松软,以便于减少文物因为多次清洗带来的损伤。
  我接着说道:“同时,也说明了这墓主人是位女性,更主要的是她丧偶,但她的德行很好,要不,会和丈夫一起下葬的。”
  男研究员依然不削,说道:“这点我们也看出来了。”
  我继续说道:“这女的穿的是标准的海青衣,说明是春天或者秋天死的,不过鞋子和裹足不对路,一般元代女式鞋子都是鞋头高耸、鞋底扁厚的布帛鞋,但是她的鞋子却没有前端高耸。从穿戴风格来看,她应该是一个中年女性。”
  我又用毛刷将裹脚布挑起,裹脚布因为长时间地定型,很容易就缠绕出来,我指着定型的裹脚布,说道:“你看她的脚并不大,但绝对不小,在游牧民族中,这双脚算小的,这说明了中原文化已经延伸到了这里,她是后天才裹脚的。而元代这个习俗并没有延伸到西境,所以,我判断她是元末明初,甚至可以断定是明初。”
  “嗷!”毕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连鼓掌道,“精彩精彩!我们还想着过下仪器,确定一下年代。”
  男研究员也是听得一愣,终是无法反驳,我将长命锁倒置,无数细小的尘土哗哗地落下,我取过排刷,小心翼翼地刷了起来,再将一个写着醋酸的瓶子拿起,倒了一点,加入蒸馏水,取过毛笔沾了沾稀释的溶液,一点点地清洗。
  男研究员说道:“哎!别动!应该先用蒸馏水做处理。”
  我笑了笑,说道:“在某些特定条件下,水洗只能洗去浮尘,没有必要,直接用醋酸,先将上面的尘土和脏东西做第一次消毒,你看上面的硬结土锈,完全可以直接软化,一会儿清理氯化银,也可以减少时间。”
  待我干完这一切,我又取过小钳子,对准了长命锁的连接卡扣,猛地一用力。元代的长命锁还没有所谓的铸模技术,尤其在边塞,依然采用老式的锻打技术,再两边扣合,当然,花纹儿是有模具的。
  “你要干嘛?不要损坏文物。”女研究员突然喊了一句。
  我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毕局长,他的脸上也有如同这女研究员的担心,却是老成持重,并没有反对。
  我不搭腔,再次用力叩开了长命锁上第二个卡扣,接着第三个、第四个。我用力很轻,只要能松动便停止。随着咔地一声轻响,长命锁被我一分为二,中间掉落下来不少大的渣滓,但令我惊讶的是还掉下来了一只小小的白棉布包,这白布包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白色的棉布已经发灰,或许是日久撞击,已经糟了,但里面裹着的东西却露了出来。
  我的这个举动让众人皆是吃了一惊,那个女研究员兴奋地捂住了嘴。
  我用镊子小心地将这东西捡了起来,里面居然是绿松石,还是品质很高的高蓝绿松石,而且没有一丝铁线。
  男研究员接过了绿松石,说道:“你看这品质,还说人家穷,高蓝绿松石都现世了,这至少也是个小康之家的女子。”
  我看了看毕局长,他的眉头深锁,我轻轻摇摇头,说道:“你别忘了,高蓝绿松石是我们现在给它的定价,在元代这玩意并不像现在这么稀有,那会儿产量不小,另外,我可以很肯定地说,这女子家里并不富裕。”
  “啊!我知道了,她长命锁里的绿松石都包着布,说明她很珍惜嘛,怕弄坏,你说了,是嫁妆,这是她最值钱的东西嘛!”女研究员说道。
  我又摇摇头,说道:“她是怕吵,她生活中要干很多农活儿,这东西响一天可以,天天响,尤其是在农忙的时候,那就是闹心了,所以裹着个布。”
  “精彩!精彩!一语道破梦中人那!”毕局长再次鼓掌,两个小年轻也收起了之前的不屑,脸上也出现了认真的表情。
  我继续清理着长命锁的内部,我说道:“我们清理文物一定要注意清理内部,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在一个拍卖会上,拍卖了一件非常不起眼的清代瓷扇摆件,被人花了几千元买下,这个人摆在家里当装饰,他的孩子在家跑闹,一不小心,将瓷器撞碎,里面居然发现了一张价值一两纹银的大清宝钞,不但将瓷扇的损失找回来,还倒赚一笔。”
  “老师,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的大清人怕被盗,所以将钱藏在了瓷扇里吗?”女研究员一脸认真地问道。
  我摇摇头,玩味儿地说道:“你应该还没结婚吧?”
  女研究员脸一红,不解地问道:“这个……和结婚有关吗?我……还没结婚。”
  “那你理解不了一个已婚男子为了藏点私房钱有多不容易了。”这个解释让周围的一众男人们乐不可支。
  毕局长一边笑一边说道:“银老师的意思是让你们做文物工作的一定要细致,认真。”
  我点点头,拿起一半的长命锁,说道:“这长命锁至少有两个人佩戴过。”
  这简直有点神话了,男研究员不可思议地问道:“为什么呀?银老师你真有点神了。”
  我将长命锁拿到了他的眼前,指着上面的两排小坑儿,说道:“银子很软,古人鉴定银子的办法很简单粗暴,那就是用牙咬。你看上面有两排牙印儿,同一个人不会咬两次,这种贴身的东西只能传代,或者买卖,所以,有两个人佩戴过。”
  我拍拍手,说道:“好了,你们可以拿去用洗银水清理了,不过,还有个简单的办法,热水加味精,效果也不错,不过多少会伤银饰,不计算成本的话,洗银水足够了。至于,被我撬开的地方,你们在合并的时候,我不建议弥合,否则,以后清理会很麻烦。”
  “对!对!咱们就给它打开了展示,顺便把这个清理的故事也写到里面,非常精彩!”毕局长说道。
  第10章 挑衅
  男研究员拿起一件青铜壶,说道:“银老师,其实这些都不是我们困惑的一点。您看看这个。”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来,之前的疑云再次浮现,要不是和这三人斗法,我刚才就将我的疑问全倒出来了。
  我说道:“你们确定这物件就在墓里吗?”
  “是的!”毕局长说道。
  我又问道:“我能看一下现场的照片吗?”
  女研究员急忙说道:“照片我们已经全部导入到电脑里了,因为我们人手不足,毕局长亲自从盗洞里钻了进去,清理的物品,拍的照片。”
  毕局长说道:“不过,我们的手电光线不足,照片有点模糊。”
  我点点头,走到电脑前,看起了照片。这壶是放在棺材的左上角,几块散落的木板压在其上,尸骨位置整个都成了渣渣,海青衣一半已经随着尸骨成渣儿而变色塌落,但靠在头部的饰品还在。
  我说道:“这个墓早些年进过水的。”
  “老师,为什么不会是老鼠在里面吃了尸体呢?我们在外围发现了几个野鼠洞。而且你看这里,明显有一只被打通的鼠洞。”男研究员指着一张照着鼠洞的图片问道。
  我说:“不对!第一,棺材上面没有老鼠洞;第二,当年的古人还是会烤制泥土,将里面的种子全部烧死,古人也会将一些简单的草原香料丢进泥土里,就是防止老鼠打洞,也就是说这妇女刚死到尸体腐败这个过程中,是没有老鼠的;第三,老鼠吃尸体不会吃腐烂的,就算是完全脱水成白骨的也不会吃;第四,老鼠是非常聪明的,草原鼠的特性是多打洞,不但防止野兽也防止山洪淹了窝儿;第五,尸骨已经成了渣渣,而不是白骨,所以这里很明显,是老鼠用做大雨入洞的储水口,还有,如果是窝儿的话,应该至少有两个出口。”
  “哦!没看出来,银老师还精通动物学。”女研究员佩服地说道。
  “不!我是西境人,我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我看向了毕局长,又说道,“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被盗的?”
  毕局长说道:“这伙盗墓贼很笨,他们选择在天亮前动手,也就是刚刚打通盗洞,就被早起的牧民发现了,牧民骑马过来查看,他们立刻就跑了。”
  “记住车牌号了吗?”我问道。
  毕局长惋惜地说道:“没有,那车跑得太快了,而且高速路的栏杆上正好有一个可以开放的路口,平时是锁着的,被他们破坏了,所以,只能报案,没办法查下去。不过,还好,文物一样都没丢,笨贼啊!”
  我拿起青铜壶看了半天,说道:“这上面有提取到指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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