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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盛后必衰退3

  容家必倒,这是时间上的问题。
  在诗集事件过去的几天里,容极受到了极大的舆论压力,很多事情像是死掉的骆驼一样迅速膨胀,包括容极贿赂、敛财、戕害人命等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许这就是容极自认罪名脱下乌纱帽的原因。
  而他不脱也得脱了,他与某位极富盛名的駙马爷爆出了私卖军火的事情,震惊朝野,连皇帝想压也压不住。要说私自贩卖军火可是杀头的谋逆罪,想逃脱,难。
  一旦落实罪名,容极作为从犯,便是诛杀三族的大罪,所幸没有对江山社稷造成危害,那些军火和钱财全都充当国库。
  占着朝廷半壁江山的容家一停职,眾官员们心急火燎,肩上顿时落下诸多案件,而悠间几天的裴櫂也被解了禁足变得时常不在府里。
  陆放舟听范带雨说其实以前裴櫂就是这样三天两头不在裴府的,如今只是回归常态罢了。
  没有裴櫂在身边,陆放舟觉得有些寂寞,不过她很快振作精神,没有裴櫂依然也要生活,该吃吃该喝喝,间暇时就去找冯怜嗑瓜子听她说话,又或者悄悄的给风满稍一封信。
  裴櫂前些天都会在午夜时分回到裴府看一眼陆放舟,后来挤不出时间了就三天回来一次、五天回来一次、一个月回来一次。
  每一次回来都不会忘了给陆放舟带上礼物,当然,还有一个吻。
  而中秋,很快就来临了。
  陆放舟觉得,中秋这个团圆的节日,裴櫂一定会来的。
  可是她不禁有个疑惑,这个世界里也有中秋,那中秋是怎么来的?陆放舟在十四月圆夜时在房中问郁沐儿,郁沐儿倚着她回答,「中秋的由来就是有一位闭月羞花的兔子仙女在八月十五下凡邂逅了一位郎君,但是兔子仙女毕竟是神仙,不得在人间太久,于是又飞回天上去了。」她一时间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吐了一口气,又道:「其实在我的家乡还有另一种说法。」
  「传说中女孩和男孩相依为命,将对方视作第一,也是唯一。有一天天空乌云密佈,是玉帝派来的虾兵天将要接走玉帝的女儿。原来女孩原是天帝的公主,犯了错被贬下人间,后来天帝捨不得女儿在凡间受苦,要把公主带回天庭,女孩说道:『要我回去可以,可我要在月亮上,这样我能看见他,他亦能看见我。』」
  陆放舟不禁感叹,「浪漫。」
  郁沐儿说道:「可不是么!玉帝拗不过女儿,就以惩罚为由脱了她公主的身份,任她做月神官,让她待在月球上。」
  从此二人遥遥相望,却不能在一起。
  郁沐儿又说道:「你说,我会不会也是天上金枝玉叶的仙女,然后与敛里分隔两地?」她开始幻想起凄美的爱情故事,陆放舟摇摇头,严肃的说,「不,你们会是一对神仙眷侣,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郁沐儿笑了笑,「长长久久久啊······你也会和大人长长久久的。」
  「长长久久」这个词似乎给了这两位年轻女孩无限嚮往,没有人能够知道甚至是猜测未来是什么模样,但只要与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么未来便有无限希望。
  陆放舟给郁沐儿说起了「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玉兔捣药」等故事,待她说完,郁沐儿已经进入了甜甜的梦乡里。
  中秋当天晚上,陆放舟迟迟没有睡觉,她独坐院内的阶梯,听蝉声悠长,伴随着秋日,明月掛于高空。
  她在等谁再清楚不过。
  她没有想到单单传播京城才子的诗集便能让容家一败涂地,不过这种舆论效力还有事情的进展都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她突然想起裴櫂之前承诺过她很快扳倒容家,怕就是因为这个。
  之前打败戚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把戏。为了报復曾万平,和帮容止洗钱的戚翰林。所有的事情进展,所有人走得每一步路,都在裴櫂的棋局之中。
  正想到他,裴櫂就来了。
  他依旧是如初见那样一袭白衣,向她缓缓走来。
  只不过他褪去了高冷孤傲的模样,将一身温柔全部给予陆放舟。
  这样便够了,真的。
  她不在意对方是如何阴险狡诈的人,这世间善恶对错,中间都有一条很大很大的模糊鸿沟。裴櫂做的事情,只是将那些犯了错的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那些赋予在他身上所有的背叛,都应该得到报答。
  她只在意裴櫂对她是否真心,会不会一切都是逢场作戏。
  陆放舟看着他,笑着,然后从一旁端出一盘点心,「饿吗?吃月饼。」
  裴櫂坐在她的身边,接过盘子,「你们这天都吃这个?」
  陆放舟摇摇头,答案不太准确,这是前几天她向厨师形容月饼的模样和口感,让厨师照做出来的,可成品终究大同小异。
  她答道:「差不多。」
  裴櫂在月饼上咬一口,看着月亮说道:「月亮的故事,听过么?」
  「听过。」
  「去过吗?」
  「没有。」
  「不要去。」
  裴櫂突然来了这三个字,陆放舟微微蹙眉,听着他的口气像是忍着一腔悲伤,努力挤出的三个字。
  她不懂,但是她答道:「嗯,不去。」
  像是在求她不要像仙女那样离开回到自己应该待在的地方,像是在求她待在自己身边。
  明明是月圆人团圆的欢喜日子,可偏偏带来几分难过惆悵。
  裴櫂抱住她,陆放舟能听见对方如释重负的叹息声,像是在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还听见他说道:「舟舟,借我抱一下,我累了。」
  陆放舟不说不问,任由他抱着自己。在当初跟他说「我要你」时,陆放舟已经不介意我借你你借我的这个问题。
  她单纯的喜欢这个男人,可以为他付出她所能给予的,包括一个拥抱。
  陆放舟见他这样,没来由的心疼,也将他紧紧抱住,良久,她轻轻的说道:「我在呢。」
  「我在呢」对于裴櫂来说是一剂强心针,是可以抵掉所有痛苦繁杂,所有悲伤。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看起了月亮。
  蝉声悠长,天气却略微闷热无风,陆放舟突然想起认识到现在裴櫂也不过四个月左右的事情,却恍若认识了很久,如初见到现在一样。
  喜欢他的那一瞬间,或许是因为似曾相识的温柔。
  裴櫂问道:「舟舟,如果我还惦记你的蝉翼,你会给么?」
  陆放舟突然觉得裴櫂心怀不轨,可对上他无辜的眼眸,忽然就心软了,他或许也不是真的要,只是比自己更没有安全感,想要一些承诺让心里踏实一些。
  「倘若你病入膏肓,我会给,但是你的心病,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说的,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感到疼痛。」
  陆放舟想起了裴櫂幼时的模样,暗暗笑了,裴櫂却突然转移话题:「舟舟,那些蝉都在说什么?」
  他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陆放舟也不免仔细去听,最后说道:「求欢。」
  蝉鸣叫无非是「求欢」和「求救」这两种,很明显,这叫声是前者。
  裴櫂俊脸一僵,带着杀气的看着陆放舟,说道:「叫一声夫君。」
  「肥皂。」
  裴櫂有些不悦,不赶快宣示主权这隻小母蝉被别的公蝉精撩走了该怎么办?他低低的道:「你确定你要这么叫?」
  陆放舟还没来得及回应,嘴巴就被裴櫂给吸走了。
  隔日,偌大的裴府没有半个蝉声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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