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2
当屋子頡这么说,就好像当年吕逸均问她是不是也很孤独的时候,一瞬间有些恍惚,却又有些酸了眼眶。一直以为她不过是回到孤独,之前都这么过来了,现在应该也没什么。但其实她现在早就不是孤独,而是害怕。
深呼吸了几回,稍微仰头抑制自己的情绪,红灯号志转换为绿灯,屋子頡正要准备过马路时,她伸手拽住他的书包,硬生生阻止他的脚步。
「想不想知道⋯⋯关于我你不知道的那些事?」
后来她带着他去了以前常跟吕逸均去的那间冰店,理所当然的点了一碗清冰,而屋子頡则点了三种冰。
「没想到会有人来冰店只点清冰。」他一边擦拭着刚从柜子上拿来的餐具一边笑着问。
许芮盈也轻轻抿着唇笑了下,从他手上接过汤匙,敲了几下碗里的冰,「是吧,我原本也觉得神奇。」毕竟原本她也是会点可可布丁雪花冰这种从名字听起来就华丽的冰品,「但是清冰吃着好像会上癮,不知不觉每次就只点这个了。」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好吃,还是因为吕逸均,反正每次她来到冰店,顺口就是要一碗清冰。
「你想告诉我什么呢?」他拉回话题。
「嗯,从哪说起呢⋯⋯」那些被封存的故事,是如何开始的,「我就算是有个怪癖吧,喜欢去翻美术教室那些被摆放在四周的作品。」
「国中那时候有个人的作品看到了好几遍,也很有他的特色,逐渐的记住了他的名字、注意到他这个人、跟他有了几次巧遇,最后我们认识了,看见了彼此的孤独,所以成了朋友。」
「是很好的朋友,但就是因为太好了,一点小事就忍不住生疑,在终于解开误会就要见面和好的时候⋯⋯」
讲到这里,她的手没控制好力道,唰的一下就将汤匙整个插进冰里,低着头整理了下情绪,才再次抬头,但却是看着旁边,没能正视他,「就要见面的时候,他路上出了车祸,从此就消失在我的人生里了。」
原本以为哪天要再说起吕逸均的话,她应该会想尽办法用最大的篇幅来描述,但终究只是用最轻的方式去揭开这个在她心上的痕跡。
只不过在听到发生车祸时,屋子頡也愣了下,并不是因为这个悲伤的结尾感到震惊或是遗憾,而是她说过的一切都太巧了——学画画的、发生车祸,甚至他再想到更早前,才想起刚认识时她曾经说过有个人画上只有一个人,加上在她身上感受到的氛围,每一项都跟他知道的一个人恰好符合。
「我努力的想好好记着他,但经常会想到自己倒在车祸现场大哭的样子。」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终于他忍不住,认为自己的猜测已经准个七八成了,「你的那位朋友,名字是⋯⋯吕逸均吗?」
鏘!没想到会从屋子頡的口中听到吕逸均的名字,许芮盈不小心松手翻了汤匙,汤匙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引起店内其他顾客的注意,但她一点也没在意,只是直直的盯着屋子頡。
「你⋯⋯怎么会知道他?」
他能理解她的反应,缓缓站起身先去拿了一支新的汤匙回来,接着捡起落在地上的那支放在桌面上,再回到位置时,他才回应了她的问题:「大家都会说这世界小了,那么画画这个圈子就更小,况且他是个挺厉害的人,得过不少奖项的,自然听过他的名字也在几个场合看过他。」
听着屋子頡这么说,她倒是忍不住又微微笑了起来,「他刚离开的时候,学校的人都没点反应,害我总是以为已经没人记得他了,所以想着那就由我记着。不过继上次美术社老闆那么问以后,你现在也说你还记得他,我就觉得挺欣慰的。」说完,她挖了一口清冰放进口中。
后来他一样陪着她走回家,在她家门口把东西放下,她轻轻的对他说了句谢谢,他还是温柔的笑着应了句不客气和再见准备要离开,但许芮盈却意外的又再叫住他。
「嗯?」
「我们⋯⋯做朋友吗?」
见她居然小心翼翼的问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好笑,「哪时候不是朋友了,一直都是啊。」接着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从运动裤口袋掏出手机递给她,「喏,才想到居然没有联络方式,暑假也约出来见面吧。」
「还有,我会陪你一起记着他的,所以不要再把事情都只放在自己心上。」
他没告诉她的是,吕逸均车祸那时,他就在现场。
亲眼目睹了那个瞬间、那阵混乱,他除了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没能帮上任何忙。吕逸均倒在地上的时候,手里还紧抱着一个东西,他记忆里是牛皮包装纸,在救护人员前来急救时被扔到了一边,后来有个女孩子过来捡走了,并且哭得特别伤心。
原来那个人是许芮盈,他本来想上前安抚,可踌躇许久还是决定给她一点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