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而阿布一融入巴图的影子里，巴图的样子霎时就苍老了七八岁！仅凭肉眼就能看到他生机的飞快流失。
  巴图一声低吼：“里卡！！”
  一会儿后，次空间荡起一波涟漪，里卡从外界急急赶回来，一见到巴图衰老的样子，面上一惊：“巴图？！阿布呢？！”
  巴图喘了几下，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问道：“里卡，你告诉我，阿布说的是不是真的？顾深缘真的不是高等种族？”
  里卡闻言却有几分气急败坏：“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只要能够毁灭虫族，夺回威尔士的身躯，抢回阿布的蛋，顾深缘是不是高等种族有那么重要吗？！”
  从里卡的反应里巴图猜到了真相，苍老的面容上缓缓的浮现一抹悲凉：“对你我或许不重要，但对阿布而言很重要。重要到这个事实会击溃阿布所有的心理防线。”
  里卡嘴巴张翕：“……”他知道巴图说得对，所以无法反驳。
  次空间里弥漫着一份沉重的静默。
  好一会儿，里卡才说道：“这件事必须尽快告知顾深缘。”
  巴图似陈述又似质问：“你就如此坚定的相信顾深缘能够打败母皇，摧毁虫穴？阿布呢？你又将阿布置于何地？”
  里卡顿了顿：“顾深缘刚刚以少胜多打赢了虫族大军。这样的战果，只在我们全盛时期出现过。顾深缘还重创了母皇，若非母皇抓了顾深缘的爱人，让顾深缘投鼠忌器，母皇能不能活着还是两说。”
  “而以顾深缘的行事作风，他主动进攻的日子不会太远。”
  “对顾深缘而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所欠缺的就只有不知道虫穴的位置！这个东风，只有我们才送得出去！”
  “这宇宙里，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虫穴的真正所在？！”
  “里卡！”巴图打断，“你忘了我们对威尔士的效忠？！”
  里卡神态里带出几分疯狂：“没忘！”
  “不能忘！不敢忘！”
  “正因为还谨记着对威尔士的誓言，我更要助顾深缘一臂之力！”
  “威尔士不顾落在母皇手里的阿布、牺牲自己将虫族禁锢在起来，不是让我们固守种族偏见，而是希望我们能找到消灭虫族的方法！”
  “顾深缘让我们看到了曙光……”
  巴图大喝：“阿布呢？你将阿布置于何地？里卡！回答我！”
  里卡反而冷静下来了：“他是威尔士血脉的延续，是世上最后一个坎布拉。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是我们没用，给不了他一个安稳的成长环境。巴图，他没错。错的是我们，是我和你。”
  “是我们灌输了错误的观念给阿布，让他小小年纪就负担起不属于他的责任。高等种族何止万千？我们却将击溃虫族的重任压在一个尚未孵化的幼崽身上！”
  “在阿布的教育上，我们愧对威尔士。”
  “我现在要纠正这个错误！”
  “我要将阿布从这份沉重的负担中解放出来！”
  “我要将阿布从母皇手里夺回来！”
  “我要让阿布真正的、活生生的呼吸这宇宙的空气！”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害怕被母皇发现而躲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次空间里、或者躲在你的影子里！”
  “阿布是坎布拉！这宇宙里最强大，最骄傲的种族！”
  “是所有高等种族的皇！”
  “我们有义务、有责任让他能够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
  “巴图，是我们错得离谱……阿布甚至还来不及孵化，我们却要他与母皇对上……这个担子不应该压在阿布肩上……”
  巴图想到阿布刚才的样子，神色落寞，他知道里卡说得对。说句大不敬的，全盛时期的威尔士才堪堪与母皇斗了个旗鼓相当，阿布一个连蛋壳都没破的小幼崽却跟着他们与母皇周旋，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但是——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为了阿布好，但里卡，你有问过阿布的意思吗？阿布的身躯虽然是幼崽，但他的精神体在这些年的谋划中被迫成长。他不单单是一个幼崽，他已经具备了一个坎布拉皇者的思维。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要给予尊重。”
  “巴图，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里卡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还能撑多久？一年？两年？三年？十年还是百年？没了你，可以供我们藏身的这个次空间也就不复存在。没有你，又何来能让阿布藏匿的‘影子’？”
  “那时候，阿布就会暴露在母皇的视线里……现在的我们，护不住阿布……”
  “这段时间，你不要让阿布出来。”
  “这个坏人，我来做！”
  看着里卡头也不回的离开，巴图在原地沉默了好久好久，盘坐下来，全是皱皮及老人斑的手轻轻的摸着自己的影子，就像在摸着阿布一样——
  如果我还能撑得住，我会拒绝里卡，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为您撑起一片成长的天空，直到你可以独当一面，直到你可以与母皇抗衡。
  “可惜，我撑不住了……阿布，对不住……”
  对不住，没有充足的空间让你成长；
  对不住，让你早早的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对不住，枉顾你的意愿替你做出选择；
  对不住，没有好好的保护你……
  第213章
  里卡离开次空间, 泪流满面。因为他知道他刚才撕开了他们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巴图的死亡正在逼近。
  换了是以前的巴图, 或者是刚刚被脑虫寄生时的巴图, 阿布要瞒住巴图潜入母皇的精神世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次空间就是巴图的领域！
  在次空间里，巴图拥有绝对的控制权！连母皇都无法突破他的次空间找到他们的行踪！如今却连阿布的“离开”巴图都察觉不了。这说明, 巴图对次空间的掌控已经弱到一个他们无法想象的程度。
  而次空间是巴图与生俱来的领域, 只有一个情况会导致他对次空间的掌控削弱——死亡。
  但里卡不允许自己沉溺在伤感中，他们现在是在与时间赛跑，他此时的软弱及痛苦或许就会导致他们输掉这场比赛！
  威尔士死了, 巴图的生命也即将结束，他必须要在最后的时间里为阿布、为高等种族、为这方宇宙搏出一个未来！！
  将所有情绪收起来压在心底, 里卡变回平时的样子，他第一时间就找到翎：“我知道你们有特殊的方法可以与顾深缘联系。我这里有重要的事情要第一时间告知他！”
  “你知道我所说的特殊方法是什么。”
  里卡所指的特殊方法是指不经过星网, 甚至不经过任何宇宙中常用的通讯方法。斯普林特的死亡及被取代关系重大, 里卡不敢冒任何的风险，正如顾深缘在会议上说的谁能保证身边的人没有被虫族取代？
  翎当然知道里卡的意思，“你等等。”想了想，翎通过怨灵契约连接顾深缘，向顾深缘转达了里卡的话……
  而此时, 顾深缘已经身处人类联盟的首都星——蓝星。
  蓝星, 和曾经的地球十分相似, 无论是大陆板块的构造或者是海洋的面积，无论是山川地貌或者是日月星辰四季气候，几乎是如出一辙。
  所以蓝星一经发现，当时的人类联盟政/府就将这里定为首都星, 在这里兴建了联盟首府、军/部统帅部以及人类联盟最大的综合型学府，并将为数不多的从地球时代保存下来的文献、资料及历史物件保存在这所学府的博物馆里。
  曾经，连晨就跟顾深缘说过，要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唯有在这所蓝星综合大学才有可能找到相关的史料。那时，顾深缘还想过要来这里寻找真相。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顾深缘真正踏足蓝星的时候，对学府里保管的史料已经不感兴趣了。
  顾深缘利用两只小吉莫来到蓝星，身边除了主脑，谁都没带。
  主脑第一时间获得了整个蓝星的各种程序的控制权，让蓝星上的一草一木都处于它的监控当中。
  此时的蓝星政/府联合军/部召开了联盟大会，会议有三个议题：第一，顾深缘大败虫族，太阳系的虫族大军全军覆没，他们要不要派人与顾深缘沟通，如何获得顾深缘的认同；第二，赫连家连通他们的家族领地希望星沦陷，被星球虫洞吞没，希望星上无人生还，赫连家的灭亡以致军/部出现大量的军/官位置，该如何补位；第三，赫连逆风勾结虫族，背叛人类联盟，是否将其恶行通告全联盟，将其逐出人族。
  ……
  “赫连逆风的恶行简直令人发指！！他勾结虫族，杀害同胞，绝对不能包庇！必须马上将他的叛/国行为通告联盟，将他列为s级通缉犯！”
  顾深缘出现时，刚好听到其中一个政/府官/员神情激昂的发言。
  “放/屁！！”伍德上将一拍长桌，站起来怼回去，“你背叛联盟赫连逆风也不会背叛联盟！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计划！何况谁不知道赫连逆风与顾深缘阁下的关系？顾深缘阁下大败虫族，说不准这次就是他们两夫夫联手坑了虫族一把！”
  “伍德上将，你所说的只是你的猜测。赫连逆风一事事关重大，口说无凭，请出示相关证据。”有人反驳。
  伍德冷笑：“要证据？可以！你去找顾深缘阁下要！”
  “你！？”反对者被伍德一句话噎住。
  谁不想与顾深缘拉上关系？问题是，谁敢？
  或许之前诸人还有不少小心思，但是看过顾深缘与虫族大军战斗的视频，那点小心思早就被他们自己掐死腹中了。
  伍德环视会议桌一圈，“我不是没证据！是你们没胆子向顾深缘阁下要证据！这第三个议题赶快撤下来！你们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没事偏要闹事！”
  “什么时候军部、乃至联盟政府变成你伍德上将的一言堂了？”会议桌上的联盟主席冷冷说道，“就算顾深缘阁下在这里，也必须要遵循联盟的法律。古来圣人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赫连逆风是否叛国不是你伍德、更不是顾深缘阁下上下嘴皮子一动就可以决定的事情，一切都要由证据来说明。民众不容欺瞒！”
  “逆风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顾深缘一边说，一边现出身影。
  坐了四十九个人的会议室霎时一静。
  别看这些人开口闭口都在叫着顾深缘阁下，但当真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受到的惊吓笔墨难以形容。
  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他们只觉眼前一花，再回神时，顾深缘已经端坐在中心会议桌的首位，其余人……除了伍德上将外，包括旁边列席的与会人员都被集中到顾深缘的对面。
  有种大学讲堂导师跟学生的感觉。
  但对于身处顾深缘对立面的众人来说，却绝对没有“学生”那般轻松。让他们自己来形容——审犯人更贴切。主审人是顾深缘，犯人自然是他们。
  联盟主席想说话，但在顾深缘面前……哪怕顾深缘只是简简单单的坐在那儿，没有一句重话，没有表露任何气势，那话在脑海里翻转翻转又翻转，就是没有那份勇气说出来。
  就连伍德，作为人类联盟高层里唯一接触过顾深缘的人，此时也只能好端端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与之前的一面之缘相比，此时的顾深缘威严更甚。
  “主脑，准备好了？”顾深缘问道。
  主脑：“已经连通整个人类联盟的实时播放，你随时可以开始。”
  “今日，我来这里，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为了逝去的同伴正名。事情，要从两万年前的地球说起……”顾深缘将真相娓娓道来。
  这一幕不仅出现在蓝星所有人的面前，还在人类联盟的所有星球上同步直播。
  不同于顾深缘第一次的“直播”，那时网上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讨论都有之。这次，顾深缘三个字早已经随着连串事件的发生刻入了每一个新人类心中。人们几乎是屏息以待的听着顾深缘讲述两万年前发生的事。
  顾深缘说得不快，但有了主脑为他准备的各种资料，他的讲述很生动、脉路清晰。
  “……线索直指庞加拉斯及那美亚。所以，我用庞加拉斯及那美亚祭奠我逝去的同伴。”说到这里，顾深缘顿了顿。
  “你们所知道的历史是被庞加拉斯及那美亚扭曲之后的历史，我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还原历史的真相，也是为了纠正你们错误的进化之路。”
  这番话虽然已经听过一次，但说话的人分量不一样，现在听顾深缘这么一说，依然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顾深缘也不多费口舌，直接上视频：“这是刚刚发生在太阳系的战斗。这些是拱卫在母皇身边的高等虫族精英。它们的第二作战形态与你们的战斗形态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