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宇和沉黎安

  “忧......鬱症？”苏谬有点不可置信的重复白宇说过的话
  萧莫勋看起来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意外。
  “嗯，那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事情的开端是在沉黎安的中学时期，国中这三年是他的家庭最不和谐的时候，几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了。
  每当被父母弄得心力憔悴时，沉黎安就会离开那个烦不胜烦的家，转而去社区附近的公园晃晃。
  说是晃晃，其实就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呆，听听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看看长椅前鸽子走路的奇怪姿势。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世界安静了。
  而白宇那时18岁、高三，大了沉黎安三年，是一名准考生。
  白宇那时为了考试、为了志愿科系每天埋头苦读，直到被书本考卷压得喘不过气时，就会到公园走走。
  那个公园正好就是沉黎安常去的公园。
  两人一开始其实没有交集，但都有注意到彼此。
  两人开始有交集的契机是因为掉钱。
  那天天气炎热，公园附近摆了鸡蛋冰的摊子。沉黎安被热得受不了，就买了一支来吃，结果结帐时零钱没拿好，不小心掉了。
  这时就是白宇帮忙捡起来给他的。
  之后两人若有在公园碰到，彼此都会打声招呼，聊一些日常琐事。
  直到某一天......
  “怎么了吗？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公园白宇坐在长椅上笑着问
  沉黎安坐在他的旁边，听着他的问题连扯起嘴角假笑都做不到。
  “我问你哦......你觉得爱情是什么？它究竟是坚强还是脆弱呢？世上真的有两个原本彼此不认识的人，到最后相知、相爱，携手走完这一生吗？”
  就算是白宇，听到这样的问题也是不免一怔。
  “怎么？今天想聊人生哲学吗？”他想缓解一下气氛便开了个玩笑
  随即，他认真思考后道“我觉得应该有吧？世界这么大、这么无奇不有，只是我们还没碰到那样的人而已”
  “......是吗”
  “所以说怎么了？难道和女朋友分手了？”因为不了解状况，白宇只能随意猜测
  “不是，我目前对这方面没兴趣”沉黎安摇了摇头
  白宇耸肩笑道“好吧，虽然现在你可能不感兴趣，但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你就遇上了你刚才所说的能和你相知相爱的人，这是谁也说不定的”
  “......希望如此吧”沉黎安叹了一口气
  “我差不多要走了”他说完伸个懒腰，从长椅上站起来
  “这么快？”
  “嗯，而且你短时间应该不会再遇到我了，我要准备搬家了”
  白宇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就先预祝你顺利考到心理师的证照吧！有机会再见”沉黎安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
  “那就承你吉言了”白宇笑了笑
  他们相处的时间其实就快1个月而已，所以两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不捨，爽快地告别了。
  一个礼拜后，沉黎安的父母离婚，他也被叔叔接收搬到了别的县市。
  再几年后，白宇顺利考上大学也拿到了心理师的证照，非常不容易。
  只是却没想到，他会偶然在他前辈的病例表上看到沉黎安的名字......
  “那时候吓了我一大跳呢！虽然这样做不好，但看了病例表后我才知道沉黎安的状况以及当时他为何那么问我”白宇又喝了一杯酒后，满脸通红地说
  “轻微忧鬱症可是会持续至少两年呢......我还看到了前辈註记沉黎安的症状”白宇说话速度变慢看起来快睡着了
  “有失眠、食慾不振、情绪没有起伏......很多呢！能度过这关......我真的很佩服他......”讲着讲着，白宇就终于敌不过睡意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
  面对这个场面，苏谬和萧莫勋都不知道该先吐槽白宇就这么睡过去了、还是要感叹他们居然有这么一段过往。
  “哎、怎么突然间讯息量这么大啊？”萧莫勋抓了抓头发
  “总之，我先带晓光和这傢伙回房间处理，沉黎安那傢伙就交给你了”他说完便扛起晓光和白宇走了出去
  萧莫勋他们离开后，苏谬垂眸静静地注视着睡倒在一旁的沉黎安，想起了刚才白宇说的那些话，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沉黎安的脸。
  突然有种「要是我们能早点相遇就好了」的想法出现。
  但又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就是因为他们各自经歷了那些过往，才能像现在这样相处。若是当时真的就相遇了，那结果也许也就不尽相同了。
  “真的......辛苦你了”
  ******
  翌日，早上8点。
  太阳从窗户照了进来，光线太亮让房里睡觉的人翻了个身。
  沉黎安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眼睛，结果就看到了苏谬熟睡的脸。
  他神情呆滞了三秒。
  瞬间第一个反应是他在做梦。
  第二个反应是......
  头很痛，要裂开的那种。
  “嘶、痛死了，昨天到底喝了多少？”沉黎安坐起来揉了揉脑袋，开始努力回想昨晚的记忆
  他先起身到矮桌旁到了一杯水喝，算是醒醒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起作用了，脑海里开始有像跑马灯的记忆片段涌上来。
  五分鐘后，沉黎安整个人像滩烂泥一样摊在墙角。
  他好想回到昨晚掐死当时的自己！
  他这张嘴都说了些什么啊！重点是......居然在他神智不清的状况下，苏谬答应和他交往了？而且还、还......
  “亲了......”
  沉黎安满脸通红地抚了下嘴唇。
  “唔......沉黎安？”
  苏谬这时正好醒了，他揉揉眼睛坐起身。
  两人视线交会，双双脸都红了起来。
  “额、早啊”沉黎安红着脸把头别到一旁
  啊啊啊！好尷尬！
  “早......”苏谬愣愣地道
  呜哇！沉黎安的脸好红、感觉好像很紧张，虽然他好像也差不多就是了
  由于继续尷尬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沉黎安就先开了头。
  “昨晚真是抱歉了，不仅喝醉了还像小孩一样闹脾气”
  “没事，能见到那种模样的你感觉很新鲜呢！”苏谬掩嘴一笑
  “对了，昨天白宇喝醉后说了一些满令人意外的事......”苏谬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把昨晚听到的事说出来
  “白宇说你们以前见过，大概在你国中的时候，你有印象吗？”
  “我没见......”沉黎安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又突然觉得不对
  “等等，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的脸很眼熟来着”他回想起第一次在诊所见到白宇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以为只是他的错觉，不过结合苏谬现在说的话，他的感觉没出错。
  国中的时候吗......
  “啊！我想起来了，在公园认识的人！”
  “真的认识啊？”苏谬有点好奇的样子
  “嗯，其实就是那阵子挺常在公园碰到面就索性间话家常了一下，现在想来，和他在公园聊天恐怕是那时的我唯一可以放松的时候”沉黎安说出了和白宇差不多的答案
  但他皱了皱眉头，疑惑道“不过就是聊过天的对象而已为什么他记这么清楚？”
  “我想那可能是因为......”
  苏谬把白宇喝醉后告诉他们的话一五一十的讲给沉黎安听。
  包括他曾得过忧鬱症的事。
  “他看起来好像挺关心你的”苏谬笑着说
  沉黎安也笑了。
  “是啊。我明明都记不太清楚了，他却还放在心上”
  “那......你的忧鬱症怎么样了？我并不是在意你有这方面的疾病，也不是对这方面有偏见，那个、就算你还没痊癒，我也会陪着你的”苏谬有些慌乱地说了一大串话
  “哈哈！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紧张”沉黎安被苏谬的样子有些逗笑了，同时又觉得有点窝心
  “不用担心，已经好了喔！我忧鬱症比较严重的时间差不多正好高中三年吧？这期间叔叔一直陪着我，让我心境平稳不少”沉黎安偏头想了下当时的状况解释给苏谬听
  他笑了笑“之后又认识了萧莫勋，虽然他平常那个样子但实际上他也是照着自己的做法在关心我、帮助我，而我也有配合药物治疗，现在已经没事了”
  “原来如此，太好了”苏谬松了一口气
  沉黎安盯着苏谬的眼睛，从他的眼瞳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满足地一笑。
  “然后......现在又认识了你”
  苏谬被看得脸红，下意识地低下头掩饰。
  “明明平时挺淡定的一个人，这种时候却特别容易害羞呢！”沉黎安揶揄道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双手，抚上此刻苏谬因害羞而透露着淡粉红的脸颊。
  “别低头嘛，看着我”
  苏谬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然而在看到沉黎安的瞬间，脸又变得更烫了，但眼睛却是直直地注视着他。
  沉黎安伸出拇指来回抚了下苏谬的嘴唇，接着慢慢低下头，吻了上去。
  这一吻，吻得极其认真，也相当缓慢，彷彿在进行什么重要仪式，唇舌相接之际都透露着虔诚，想藉由这个吻让苏谬明白他的心情。
  能和你相遇，真的是太好了。
  在他们吻得难分难捨时，拉门却突然被哗啦一声打开。
  “苏谬，太阳晒屁股......囉”
  杜晓光的声音在他看清眼前的画面后就赫然而止。
  三人大眼瞪小眼了几秒。
  苏谬立刻慌乱地把沉黎安推开。
  杜晓光默默关上门道“对不起，打扰了”
  泡温泉时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歷史总是惊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