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海 第18节
科考船上，船长启动了引擎，试图行驶出这块海域。而当船只的引擎响起，远处的远古人鱼们立刻发现了他们。
“克拉肯？”南玙没管那艘船，他先喊了海怪的名字：“你在干什么？”
“大玩具！”克拉肯“哗”一下从水里冒出半个脑袋，两只篮球大小的黄澄澄地眼睛盯着科考船看，八条出手齐齐伸出，把科考船绑了个结实。
船上的人类被他吓得惊声尖叫。这让克拉肯更兴奋了，他动起身体，带着整艘船随海浪摇摆。
海若本来正眯着眼看这些擅长他领地的人类，换做一万年前，没带人鱼通行证的人类船只想要开到远海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那种偷渡的行为，一旦被发现就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不过现在嘛，他们似乎还没给人类立一立规矩？
海若双臂环抱着，很快做了决定：“把克拉肯拉走，去告诉那些人类，念在他们是初犯暂时留他们一条命。我们会尽快派人把海洋管理条例给他们送过去，大家都是讲道理的种族，相信他们会好好遵守的。”
“是，老大。”负责处理对外事务的金尾们应声道。柏伊斯看了一眼克拉肯，迟疑着道：“有个问题，老大，克拉肯怎么办，我们觉得，要不”
他话没说完，海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意思是：自己解决。
金尾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想去和一言不合就嘤嘤嘤式哭泣的大海怪讲道理。南玙叹了口气，靠不住，都靠不住，关键时候还得他上。
“克拉肯，那不是你的大玩具。”他开口道。
“可是我们说好了有大玩具的。”克拉肯不满的用触手扒拉着科考船，船上胆子小点的家伙都快被他吓晕了。
“那种玩具你要的话是要付钱的。”南玙指着科考船上硕大的联邦标志道：“看到那个了没有，他们就是以前和我们定下条约的那种船。”
“你骗人，他们没有通行证。没有通行证的船可以随便掀翻。”克拉肯表示自己脑子很好使，不会被随便忽悠。
“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来得及给他们发。现在你想要玩具，就要给他们付买玩具的钱，如果你不要玩具，他们就得反过来付罚款。”南玙游到克拉肯的脑袋边上，尾部用力，一跃而起，跳上了对方滑腻腻大脑袋：“你想给钱买玩具，还是收罚款？”
克拉肯眼珠子转了转，他知道钱就和他收集的珍珠金子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差不多，付出亮晶晶要玩具，还是不要玩具要亮晶晶，克拉肯想了想，准备要亮晶晶。至于玩具，他不想要付钱的，他喜欢那些不用付钱还不怕玩坏的玩具。
“要钱！”大海怪挥舞着爪子说。
“那就放开他们，让温德尔去和对方谈谈罚款的事情。”南玙指挥着克拉肯往海若那边游去，海若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主祭，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不愧是我的大祭司。”他想。然而南玙看着他，想的却是“是谁随口就许诺给克拉肯找个大玩具的？”。
被看得莫名其妙的海若：“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南玙摇了摇头，海若大概都忘了这件事，反正有人鱼贩子要来，到时候再给克拉肯找个大点的玩具吧。
科考船上的队员们看到白尾人鱼带走了海怪，一个个手软腿软地挣扎着爬起。没有人敢放松下来，因为那只巨大的海怪还在他们不远的地方虎视眈眈。
克拉肯：虎视眈眈你个鬼，我眼睛比老虎大多了。
一条金尾人鱼游到了科考船的面前，彬彬有礼的声音在他们脑子里响起：“下面，我们该谈谈贵方擅闯我们领海的事情。”
第26章 人鱼贩子
大约半个小时后, 温德尔脸上挂着舒爽的笑容游了回来。用柏伊斯的话来讲就是：好像天上掉钱了。科考队则带着一块临时刻上罚款字样的贝壳, 浑浑噩噩，神情恍惚地驾船离开。
被打断的聚餐继续进行，海若手上抓了只帝王蟹，体型不小的帝王蟹被他拎在手里只能挥舞着钳子象征性地挣扎一下，他刚想开口说话, 一条触手伸了过来，一把卷走他手里的帝王蟹。
克拉肯没有剥壳的概念，一整只帝王蟹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就没了：“他们会给我们送亮晶晶吗？”一边吃一边还不忘记问罚款。
海若：“”要不是大海吉祥物不多，真想打死这只蠢货。
南玙抬头看天, 在想怎么编个理由继续忽悠克拉肯。这个时候, 大部分情况下非常靠谱的温德尔开口了，一举解决纯血们的网瘾问题和克拉肯的亮晶晶问题：“我问他们要了9个柏伊斯那种个人终端和一箱子大号玻璃球。”
“干得好。”南玙拍了拍温德尔的肩：“忍不住想夸你。”
海若的面无表情地盯着温德尔, 后者被盯得直咽口水：“为神殿服务，应该的。”说完就窜到远处抖了抖鱼尾，把差点炸开的鱼鳞抖了回去。
寒冷的北极圈内, 呼口气都能变成白烟，但是远古人鱼不怕冷啊, 一个两个都是光着膀子在夹杂着浮冰的海水里飘着, 银尾的妹纸们也顶多加一件比基尼，性感的一笔。跟着科考船定位的卫星在科考船走后半点转移定位的意思都没有。
这可是纯血人鱼的聚会啊，天知道下一次发生在哪里。卫星也不能实时捕捉整片海洋的情况, 现在不拍，下次就拍不到了。
卫星管理处的工作人员目不转睛地盯着传输数据看, 就算画面有点糊也丝毫不影响他们欣赏远古人鱼的美。可惜，上头有规定不能传到网络上。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转头和同事吐槽了两句网络净化处越来越变态了。
强行背锅的网络净化处：我艹，这锅不是我的。
“哎，那是什么？”同事指着一个红点问。
工作人员切出大图，扫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道：“快报警，不明飞船靠近大气层。”
联邦的军部的警报一响，本就已经待命的机甲中队立即出发。阿奇柏德看着吞吞吐吐的副官，皱眉道：“还有什么问题？有话就说。”
副官把手里的报告递到阿奇柏德面前，报告上是几张图片：“根据降落路线，他们会在北极圈落下，但是那里，现在聚集着很多纯血人鱼。”——
邪刃猎鱼团是联邦几大人鱼贩子团伙中形式较为嚣张的一个，这点从他们敢强行进入地球就能看出来。邪刃猎鱼团几乎不管实验体的存活率，被他们拐走的人类全部强行进行人鱼手术，活下来的卖钱，死了的就烧掉，所以就算是在黑道上，邪刃的名声也不好。
这一次，邪刃购买了最新的战舰和机甲，就打算在地球大捞一把。他们没有选择中央岛，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远古人鱼的身上。在大气圈外，邪刃的运输船和主舰分开航行，前者将要去到第三殖民卫星进行地下交易，后者则准备捕猎远古人鱼。
邪刃的战舰以极快的速度下降，落点在北极。联邦的机甲部队没来得及在大气圈外拦住他们，雷切尔报告指挥部后，分出一般人手去追击运输船，自己则带着另一半人手降落地球圈。
一阵海风吹来，在阿拉斯加北极海岸的纯血们似乎发现了什么。南玙抖了抖耳鳍，看着海若刚要说话，海若一把抓着他的手就往水里带。
“下潜。”
纯血们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水中就急速下潜。他们的速度很快，在水中几乎成了一道道残影。克拉肯在水底翘起一条触手疑惑地问：“你们要做什么？”
南玙拽着他的触手道：“有东西要掉下来了。”
克拉肯记得睡觉前也是有东西要掉下来了，浑身一颤，八条触手齐动，游得比纯血们还快。
“他胆子那么小是怎么当海怪的？”南洛被克拉肯带起的水流推远了一些，赶紧甩动尾巴追上去。
南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克拉肯的一条触手：“上来，搭车。”
于是，就见一只大海挂奋力向下潜水，他的触手上随即悬挂着几条纯血人鱼。海若抓着克拉肯的触手，双手环抱的姿势刚好把自家主祭圈在怀里，心里美滋滋。
还没等他美上十几秒，克拉肯突然停了下来：“嘤，到底了。”
“到底了你不会向外游吗？”海若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可是，好像没有危险啊。”克拉肯转了个身，触手指着海面上那个对他而言一点不算大的阴影：“那个东西，可以当玩具嘛？”
轰然入水的战舰散发着高温，在海水里烫出了“滋滋”的响声。战舰上的人鱼贩子们熟练的打开反侦察设备——地球那么大，降落角度偏离个零点几降落地点就能差几百里，联邦的机甲部队想要快速找到他们还是比较困难的事情——然而，人鱼贩子们大概想不到，他们是躲过了联邦部队，但却脸贴脸刷新在了远古人鱼的面前。
纯血们：这玩意儿看起来不太危险。
克拉肯：“我可以”
南玙：“不可以，趴下别动。你会吓到人家的。”
“嘤——”“听不听话？”海若拍了拍克拉肯的大脑袋，庞大的海怪只能委屈吧啦地摊在地上当自己是块石头。
“这好像是艘船。”柏伊斯说。
东笙翻了个白眼：“废话，有点脑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一艘船。”
“关键是，哪来儿的？来干什么？”安菲托着下巴道。
就在远古人鱼们猜测这艘战舰究竟是个什么来头的时候，邪刃的人鱼贩子已经打来雷达发现了在海底扎堆的远古人鱼们。这是一块浅海区域，海底与海面的距离不过三百米左右，邪刃的战舰入水一百二十米，他们与远古人鱼的直线距离还不足两百米。这个距离对于一艘战舰来说只是十来秒的加速问题，对远古人鱼亦然。
可是，人鱼贩子并不知道。
他们看到一群人鱼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战舰开过去，撒网捕捉。
而远古人鱼看见有渔网当头罩下，第一反应就是四散躲避，唯有还在原地伪装石头的克拉肯被罩了一头一脸。
大海怪:“！”
纯血们：“？”
空网的人鱼贩子：“！？”
海若挑眉看了一眼那艘战舰，转头对南玙道：“瞌睡了就送枕头？还有这种好事？”
南玙按了按额角：“希望克拉肯不要立刻玩死他的玩具。”
愤怒的海怪张开触手从海底爬起的时候，视觉效果还是很恐怖的，八条粗壮的带着颗粒的灰褐色触手朝着八个方向挥舞，因为生气，整只章鱼变成了艳丽的蓝紫色，硕大的脑袋上瞪着一对篮球大小的晃眼睛。
克拉肯一把掀开改在自己脸上的渔网，卷起触手就朝战舰抽去。
还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空网的人鱼贩子被突然出现的大海怪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是什么东西？”撒渔网的人鱼贩子惊叫道：“人鱼呢？”
“别废话，开炮！快开炮！”
“咚”地一声闷响，克拉肯的触手抽在了战舰的外壁上，崭新的战舰立刻瘪下去一块，舰桥里没系上固定带的人鱼贩子滚了一地。一个似乎是头领的家伙按下鱼雷发射键，三枚椭圆形的鱼雷从战舰上发射而出。
海若“啧”了一声，动了动手指，一团海水瞬间形成漩涡，包裹住鱼雷后向上飞去。水球包裹的鱼雷堪堪冲出水面，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三枚鱼雷立刻引爆。在海面上溅出巨大的水花。
人鱼贩子直接傻了。其中一个新入伙的家伙哆嗦着道：“鱼、鱼雷”
邪刃的老大心里一个咯噔，心想这次碰到硬茬子了。看了一眼又向着他们冲过来的海怪，他一咬牙，推开操纵火控的手下，掉转炮头朝着克拉肯就是一发炮弹。
因为距离太近，硬吃了一发炮弹，血腥的味道从克拉肯身上溢出。大海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嘤嘤嘤”，暴怒状态下，直接抽飞了邪刃的战舰。
察觉到克拉肯受伤，纯血人鱼们的表情严肃起来。
南玙游到克拉肯身边安慰抱着触手哭唧唧地大海怪，海若带着金尾们绕到了战舰的背后。
人鱼贩子们看到海怪受伤，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看到了对付海怪的方法，再大的海怪也扛不住真枪实弹的攻击。
正当人鱼贩子想要继续开火的时候，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空灵的歌声。
第27章 银尾的恐怖直播
阿拉斯加海海面上的爆炸引起了联邦军部的注意, 追着邪刃猎鱼团降落地球的机甲中队接到调度后以最快速度调整路线赶往阿拉斯加海。
雷切尔看着雷达上的距离一点点缩短, 狠狠握紧了拳头，他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机甲的飞行速度是那么慢。他祈祷着远古人鱼千万不要遇上人鱼贩子，然而实际上人鱼贩子才是真的需要后悔——他们究竟是为什么想不开要来地球抓远古人鱼。
安菲编制的梦境和南玙那种千篇一律的狂风暴雨+海怪模式完全不同，在安菲主导，桃瑞丝和忒缇丝辅助的梦境里, 人鱼贩子们抓到了数不清的人鱼，他们满载着丰收的果实回到殖民卫星上，黑市的地下交易为他们挣到了数以亿万计的财产。
就在他们躺在美人鱼的怀里数着一辈子花不完的金钱的时候，一只紫色的毛绒玩具熊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你们, 感受过恐惧吗？”
克拉肯看不到人鱼们构筑的梦境, 见潜水艇突然一动不动地熄了火，忍不住伸出触手去戳它, 被海若拍了两下，强行按服帖了。委屈吧啦地捧着受伤的触手，克拉肯整个趴到了海底。“嘤嘤嘤, 好痛。”
“乖，安静点。回去给你找药。”南玙安抚完大海怪, 继续登入银尾少女团的恐怖直播间。
在银尾们构筑的梦境里, 人鱼贩子们突然被一只奇怪的玩具熊拉近了一个黑暗的封闭的房间。一盏昏暗的壁灯发出暗淡的光芒，勉强照亮了房间的布局。
这看起来像是个医院的病房，墙壁上用鲜红的字体写着：“请想办法逃出医院。”这种诡异的场景正常人, 不、哪怕是不太正常的人都会觉得不对劲，然而人鱼贩子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根据提示继续下去。
他们去掀窗帘, 在窗外发现了一张腐烂的脸；去开柜子，里面缩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拉开被子，门钥匙被夹在两条死蛇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