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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 第54节

  崔燮如今就爱听这个,顿时头也不晕了,腰也不酸了,悄悄挺直脊背,踮了踮脚尖儿,状似不经意地说:“谢兄真这么觉得?我倒没怎么注意,约么是这些日子在家练剑,拉开筋骨了。”
  谢瑛讶然道:“你会剑法?我只知道你会骑马了,剑是和谁学的?”
  他毫无保留地说:“也是在迁安时,蒙兴屯右卫指挥使王大人叫人指点的。那时还学了枪棒和朴刀,不过那些长家什在京里都不方便练,回家后一向只练了剑法。”
  谢瑛看着他的身材,沉吟说:“那种军里的剑法,单独施展开威力不大……待会儿我看看你的架子,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就帮你点拨一二,省得你白白苦练许久,到用时却不如人。”
  崔燮惊喜地说:“谢兄叫我来这里,是为了点拨我的武学么?那可多谢了,我打从快县试时就没怎么正式练过了,这些日子重新练剑法,还担心有忘的地方呢。”
  谢瑛笑了笑:“这倒不急,先进去坐坐,待会儿带你去看个东西。”
  他庄子上这座大宅也是五间七架的厅堂,屋顶有镇脊瓦兽,梁栋檐椽涂成青碧。如今约么是主人长久不在,颜色有些古旧,但这种暗沉的绿倒给人种古意盎然的幽静感。宅子里的陈设也简单,无非桌椅几架,摆着几只古瓶、花觚,插着一把雪白的栀子。
  正堂八仙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朱漆盒子,谢瑛一手拿起来,塞到崔燮怀里,笑着说:“给你过端午的节礼,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当是给你个应时节的小物件儿。”
  崔燮连忙托住,手掂了掂,份量极轻,还有种颤微微的奇妙手感,不像是什么金银打造的贵重物品。端午的节礼无非是五彩线、蒲龙艾虎、线缠的小粽子串、贴金贴银的五毒之类,料也贵重不到哪儿去,他就道了声谢,打开来看了一眼。
  盒里猛地伸出一个土黄色、前端呈三角状的脑袋来,崔燮心砰砰地跳了两下,手上力道失控,差点把盒子捏扁了。但定睛看去,伸出来的并不是个蛇头,而是个手掌长的大壁虎,摇头摆尾的,抬起腿慢悠悠地往前爬。
  “壁虎?还挺大的,这是哪儿找来的?”
  崔燮满心惊喜,但是想起壁虎被人碰到容易断尾求生,就不大敢摸它,只托着盒子看。原先在迁安时他们家里就常有这个,到了崔家因为仆人多,房子打扫得干净,倒是一直没见有它。
  谢瑛道:“叫下人找来的。我倒觉着这小东西放在房里,比挂个艾虎还管用,什么蚊蝇都辟得干干净净。你带回去也不用喂它,打开盒盖扔在桌子上,它自己就钻出去了吃虫子了。”
  他叫崔燮把盒盖盖上,将那只想往外爬的大壁虎盖回去,又从袖里掏出一把结了丝带的五彩线,说道:“给你带上辟邪的。虽然早了些,不过端午那天也没机会见你,此时就先系上吧。”
  崔燮抬手虚挡,笑道:“我已成丁了,又进了学,哪里还能戴这种小孩子的东西。”
  谢瑛却顺手替他系在那只腕子上,拿手指头绕着线尾勾了一下,叫他看着自己,严肃地说:“辟邪的,又缠在袖子里,别人看不见,有什么不能戴的?我怕你忘了拿回去,先系着吧,回去留到端午节再带。”
  戴已经戴上了,当着人解下来也不合适。崔燮便把五彩丝撸进袖子里,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喝茶。
  谢瑛问了问他在国子监里过得如何。他这日子也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学习、背书、考试……说了几句,倒想起前些日子有人跑去他家找裁缝做曳撒的,还有到国子监跟他炫衣裳的,不禁笑道:“只看那些人争着做新衣的模样,我就能想出谢兄穿那身白衣时的风采。”
  谢瑛叹道:“那天换了新衣出门,却不想碰上了许多相识的同僚,引得他们也看上那身衣裳了。却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不不,是给他添了不少收入。现在满大街的白曳撒,穿正版的那些都是用他家的缎子做的。
  不过谢千户家里富足,人又清雅,肯定是那种口不言钱字的人,说这些没的倒折堕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崔燮不好说这些,便只说:“谢兄交往的都是些风流人物,做事也爽快,哪里有什么麻烦。若有一天谢兄能用到我,小弟心里还要觉得高兴呢。”
  谢瑛垂下眼睑,微微一笑:“我也盼着哪天你当了部堂、阁老,我还指望你提携呢。不过咱们在家不提朝堂的事,茶也喝过了,我带你去看些东西吧。”
  他朝崔燮招了招手,带他从后堂穿出去,穿过几重院子,便是一座马厩,里面拴着一排北直隶常见的矮马。最外面却是一匹高大的栗色马,修腿延颈,腰身纤细,已经上了笼头和鞍鞯,正是谢瑛自己的座骑。
  他叫人把马牵出来,翻身上去,从马上朝崔燮伸手:“上来!庄子上的路不好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崔燮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会骑马……”
  他一夹马腹,弯下腰来,就提着崔燮的衣衫轻轻把他揪起来放到身前,笑着说:“知道你会骑,可我庄子上没有第二匹能骑的马了。总不能我骑这良马,你骑个跑起来都赶不上我的驮马吧?”
  他叫崔燮坐稳了,自己从后面抓住马缰,双脚在马腹上轻轻一夹,打马跨出院门,向西北方疾驰而去。
  走出不上几里,便见着一座朴素的农家庄院,院子上方烟雾蒸腾,远远便有酒香盈鼻。
  崔燮顿时便明白了他特特叫自己出来一趟是为什么,惊喜地问:“谢兄已经叫人蒸出酒精来了么?”
  “酒精?”谢瑛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说:“蒸出酒中精华,所以叫酒精么?你们读书人真是有意思,什么都要另起个名字。”
  崔燮也跟着下马,谢瑛在他腰间托了一下,叫他平平稳稳地落到地上,然后把缰绳扔到过来牵马的下人手下。
  那座院子里几间大屋都烧着火蒸酒,是连糟一起蒸的,味道极刺激,酒气浓到冲鼻。谢瑛爱惜新换的衣裳,并不往院里去,而是远远地在院外歇下。
  不一时谢家的仆人赶了过来,在门外围了幔帐,叫他们俩换上布衣,蒙上面巾,再往酒坊里去。
  谢瑛领着崔燮到蒸酒的屋子里看了看,指着陶铸的大酒甑和一旁承酒的陶罐说:“这就是那种能连糟蒸的酒甑,比原先单能蒸酒浆的好用。早先一直没机会叫你来,这东西又大,不方便搬挪,今日总算能带你来见一见了。”
  崔燮在书上看见的只是个小小的剖面图,画的又跟化学书上的实验图那么简单,蓦地见着这么个比人还高的真正蒸馏器,确实相当震撼。
  旁边有仆人看着他惊讶,以为他是没见过这东西,便过给他解说酿酒过程、第几锅蒸出来的酒品质好……谢瑛摆了摆手说:“休再卖弄了,再没有比崔案首更会酿酒的,这蒸具还是他画的图做的哩。叫你们备下的精蒸酒弄好了么?带崔案首看看那甑,回头连酒带甑都给他带回去些。”
  仆人应声下去,崔燮倒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又要愧受兄长的东西了。”
  谢瑛笑道:“愧什么?这是我愿意给你的,你只情拿着就是。要是我不愿给的,”他摇了摇头,瞟了崔燮一眼:“你可能见有人能从锦衣卫手里要去东西的?不过我也不给你这么大的酒甑,只给你个小的,叫你稳便地拿回去。”
  说着便扯着他到了更深处一间蒸房,推开房门,指给他看炉上一个只比高压锅大点儿的小蒸锅:“这样只蒸酒水的甑做的小,搁进马车里就带回去了。晚上咱们回城时就叫谢山捎上。”
  酒甑细长的滴管口一滴滴落下酒液,谢瑛拿手指蹭了一滴,掀开蒙面布巾抹进嘴里,闭着眼缓了缓才说:“这应该是蒸了四五回的了,烈得烧舌头。你拿回去配药、冲兑着喝都行,可别似我这么直接尝。”
  “啊……”崔燮看着他眉头微皱,睫毛细细颤动,像是呛着,又像在回味的神情,忽然觉着这不知纯度百分之多少的酒精大约、可能……应该还挺好喝的?
  第91章
  到头来, 崔燮还是没喝上烈酒。
  两人看过蒸酒, 又骑马回到宅子里,换了新的家常衣裳吃饭。谢千户只让人拿了坛蒸过一次的精炼酒, 午膳时分了两杯, 叫他吃菜时过过口, 尝个新鲜而已。两杯喝过,就连酒都给他撤了, 只让他喝些酸梅熬的假荔枝汤解腻。
  庄子上的午膳不如京里千户府精致, 倒胜在新鲜:现杀了一口猪,剔了肋条下精肉做的瓷坛蒸肉, 猪网油裹肉馅做的夹沙肉, 还有酸甜红嫩的荔枝肉。还有铁叉叉着烤的大块烧羊肉, 端上来在桌前现割。羊脂随刀滴落,雪白的羊脂杂在瘦肉间,皮脆肉烂,微甜的酱香渗进肉里, 没加孜然, 味道却也出乎意料的香嫩。
  配菜倒不甚出奇, 都是宅院后菜地里现摘的时蔬。捡着最幼嫩饱满的掐下来,只按着性子拿荤素油炒一炒,或是高汤滚一滚,配上笋尖、青蒜、香蕈调味,也是清香甘滑,不输肉味。
  反正崔燮平常不缺运动量, 不必考虑脂肪摄入问题,吃饭时给夹什么吃什么,痛痛快快地,正是请客的人最爱看的那种客人。
  谢瑛见着他吃东西的样子,自己胃口都开了不少似的,也多夹了几筷子菜。不过他是喝酒的人,吃菜慢,这一顿饭仍是照顾崔燮的多。吃到酒意浓了,还起身叫人捧了他的直刀来,在庭前练了一阵刀法。
  庭中草叶叫他的刀风撩得纷飞而起,崔燮也扔下饮料,起身到台基上看他舞刀。
  出刀、持刀、左转、右转、跳进上劈……说起来都是极简单的动作,但看他做着就是精彩纷呈,甚至双眼都要跟不上他的动作。看着刀尖便看不见双脚如何进退,看着腿脚又忽略了手腕怎样转圜,看着手腕则又怕错过他腰肢转腾的模样……
  初时崔燮还想着要跟他学学,看到后头就都扔到脑后,专心看着他在院中劈砍挑击,闪转腾挪。
  那身红衣耀着刀光日影,光彩流丽,亮得叫人目眩。收刀后一个利落的疾停,人已稳稳地站在原地,衣摆却还在空中旋了半圈,打在腿上,裹出他双腿笔直修长的形状,才又重新垂落下去。
  崔燮立刻鼓掌喝彩,目光落到他裙摆上,却莫名地浮起一个念头:练武时果然还是不穿裙撑好。
  谢瑛朝他招了招手,叫他下去:“来,我教你几式。”
  崔燮二话不说便跑了下去,到院儿里才想起来,他是没学过直刀的。不仅没学过,家里也没有这样的刀,刀法和剑法也不一样,回去凑合练恐怕也练不成样子……
  他叹了口气,商量着说:“我一个普通书生,朝廷也不许我用刀,学了回去也练不了,要不下回咱们拿了剑再说?”
  谢瑛似乎有了些酒意,眼角微红,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不容人拒绝的强势态度,反握着绣春刀,将刀柄塞到崔燮掌中,笑着说:“你学剑法也不是为提剑上街去和人拼杀,只是练着强身健体,学刀不也是一样?前几势刀剑都能练的,我先教你,将来要练刀再往我家来就是了。”
  他一手按着崔燮的肩,另一只手引着他反握住刀柄,垂手竖刀形成扛刀之势,而后左手横刀于空,右手握住刀柄由下而上划出,先作了个见贼出剑势。
  那双手掌微烫,按得崔燮肩头、手背一片灼热,头顶的太阳也太亮了,晃得他几乎看不清手里的长刀是怎么走过来的。
  但他还记得,老师最讨厌上课走神、什么都记不住的学生,体育老师也是一样。尽管他刚才连自己手怎么转的都没看清,天又热得要命,他还是努力回忆着谢千户练刀时的模样,凭着自己在老家时练刀剑的基础还原了过来。
  好在只是个基础的出剑式……
  他手臂高高提起,刀尖四十五度斜指地面,刀刃朝天,刃上精钢叠打出的花纹在阳光下如水波般晃动。
  谢瑛在他肩头轻轻一拍,夸奖道:“姿势不错,力道也有,你从前算是下过工夫了。别的不说,光看你这架子、这精神气儿,和那些比你高的读书人站在一起,别人也是头一眼就能看见你的。”
  对对,咱们不看数据,要看视觉效果!
  崔燮觉着他说话简直太有道理了。自己现在才十六岁,盲目跟那些军中壮汉和三四十的成年监生比数据是不科学的,只要健身、补钙、增加视觉高度就够了。不是说二十三蹿一蹿,二十五还能补一补吗,他还有那么多年能长个儿,不争一时。
  他特别感动地说:“那我再练一会儿,争取把这个动作掌握住。”
  谢瑛握住他手里的剑柄,叫他先去歇歇:“你刚吃了不少,别急着练,小心肚子疼。等会儿我再教你出刀、对刀之法,回去用剑练都是一样的。”
  这一下午两人歇歇练练,看看天色渐晚,谢瑛便说:“这就要准备动身了。咱们得赶着关城门前回去,今天不能留你吃晚膳了,下回在家里招待你,还能再多待会儿。”
  崔燮明天还得上学,也不敢在他家过夜,立刻答应了。
  谢家下人给他们拿了来时穿的曳撒,谢瑛那套还带了斗篷,穿上立刻显得英姿飒爽,风流秀出。
  崔燮一面赞叹,心里也暗暗骄傲——这是他做的衣裳,穿上就是好看。瞧谢千户这腿长的,这比例好的,走动时裙摆翻起,露出来的白裤墨靴也只显得小腿修长,没有把腿分成几截的问题。
  那三个穿着山寨白曳撒堵他的年轻人,就是骑上马、端着腰带都显得腰长腿短,简直跟谢千户不是一个物种!
  崔燮正暗暗拿眼前的正品全方位吊打那三个盗版,谢瑛忽然回头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光看着我?快点走吧,还要赶着进城呢。”
  崔燮连忙把目光挪到旁边的墙面上,加快了步伐,轻声答道:“知道了。”
  到了后院,他们的车马都已装好,仍是谢山驾车。崔燮想起来时那场车震,不禁叹了口气,苦着脸要去拉车门。
  还没走到车后,谢瑛就抓住他的肩头说:“上马吧,我送你走过这一段,到外面官路上你再坐车。”
  可官路上也有人啊。
  虽然他不是什么名人,也是这么大个大小伙子,俩男的骑一匹马不好看吧?这片地怎么也是谢千户家的私产,遇上的都是他们家自己人,还没什么,叫外人看见怎么说?
  他犹豫着要拒绝,谢瑛倒是早有准备,拿了个宽沿帷帽扣到他脑袋上,又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给他系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在他帽子上按了一把:“这不就行了?外人看也看不见是你,到官道上再换乘车就是了。”
  他自己也换了一顶斗笠,按着马鞍先坐了上去,朝崔燮伸手:“你戴着帽子,若再坐我前面容易挡着路,坐到后面吧,就这么一段路,也不碍的什么。”
  俩人都戴着宽沿的帽子,他还裹着披风,应该没人能认出来吧?大明又不是现代社会,满世界都是狗仔队和摄像头……
  崔燮犹豫犹豫,抓着他的手坐到马背上,把帽檐往后按了按,然后用指尖轻轻抓住了谢千户那条一两五钱银子打的、镶金嵌玉的革带。
  谢瑛抓着他的手就按到了自己腰上,喝了一声“抓紧”,双腿一夹,那匹马便攒起前蹄,人立而起,顺着大路奔腾而去。
  崔燮立刻勒紧双臂,牢牢抱住他的腰,指尖不知抠到了哪颗珠子上,摸着有些活动。他又怕抠坏了腰带,又怕摸着人家的肉,手又松又拳,没个放的地方。庄外这条坑坑洼洼的破路显得竟比来时坐车还长,急得他恨不能赶紧赶到官道上。
  谢瑛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索性抓着他的手往上带了带,将他双手按在一起,回头说:“你搂紧些,抓自己的手就行了,别光想着衣裳——衣裳才值几两,坏了不能再置一身么?把人摔坏了可拿什么赔?”
  叫他压着手骑了一阵,崔燮也算习惯了,侧脸贴在他背上老老实实地靠着,就这么忍到了大路上。
  谢瑛看四下没什么人,便勒停了马,叫崔燮下去歇会儿。不久谢山赶着车过来,他就还是换到了马车上,坐到车里倒比坐在马上时松心,撩开窗帘看外面的景致时,也更能清楚地看见谢瑛骑马的风姿了。
  唯一遗憾的是那身白斗篷他没肯再披上,不然骑马时斗篷飞腾的样子才更好看。
  崔燮可惜地“啧啧”几声,倚着车窗走完了回程。这一路上许是时间不对,许是谢瑛带着斗笠,倒也没遇上人来问他为什么跟着辆马车,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虽没有人来问,却还是叫人看在眼里了。他们一车一骑从宣武门进城行,经城南驯象所,正叫本所一位刚散值的百户撞见。只是那人看他衣着鲜明,又陪在一辆马车旁,当时不敢惊动,转身就去告诉了同僚们。
  可惜别人赶晚了一步,没见着他,但听那百户将他的衣裳说得那般可身儿合体,极衬人身姿的模样,便交口道:“断然是他!上回那身白曳撒就是他穿的!别人还赶着穿素净的,不想穿那艳色呢,谁能忽喇想起来又要做件儿红的!”
  转天到了北镇抚司,驯象所千户李珑便当面问他:“昨天本所下面儿王百户在马桩胡同见一个穿红曳撒、跟着辆红油马车的,是不是你?他说看背影相似,就是那衣裳实在好看,从没见你穿过,当时离得又远,他就没敢上去相认。”
  陆玺叹道:“又是你那迁安神童送的?都说有两件儿,还都等着你穿出来呢,你也不好好穿给我们看,倒是下乡时偷偷摸摸的穿,不可惜那衣裳么?”
  谢瑛坦然承认:“我倒是想好好穿出来,只怕又有人看着新衣裳好,非要赶着做,闹得好几家店卖绸缎都断了货,岂不是劳民伤财?也昨天正赶上不当值,我才换了衣裳到家里酒庄上看了看,顺手拿些真正的醇酒来给大伙儿尝尝。”
  朱骥听他说衣裳就嫌烦,挥挥手说:“为了个衣裳吵什么。那衣裳我又不是没见人穿过,紧紧绷在身上,有点儿肚子都显出来,怎么好看。你那酒倒是不错,回头拿些来,我给你添几个菜,叫膳夫好好收拾,咱们在膳堂聚一聚。”
  几人都笑道:“朱大人这么大方,莫不是这些日子夫人手下放宽了?难得大人请客,咱们自然要捧场,多吃些菜,还得多喝些谢家的美酒。”
  朱骥也笑了笑:“也不是我突然大方了,而是家下人找着一间南货店,说是过几天要关门了,卖什么都便宜。我看他挑回家了些火腿、瑶柱、干参、海米……也都算不错,却比寻常的便宜三成哩,回头我叫他再买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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