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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 第185节

  崔燮就盼着他们能把西红柿、辣椒、玉米、土豆带来了,至于油画什么的……虽然他也是从幼儿园开始学画的,可是在美食面前,艺术完全可以往后放一放。
  科学也可以放一放!
  只要这些人带来美洲农作物,不管他们是义大利人还是弗朗机人,他都愿意对着小电影学外语!
  在崔燮焦急的期盼和唐、祝等人好奇的期待下,广东布政司黄册道参议才带着五名义大利传教士和随行的阿拉伯翻译、中国翻译进入京城。
  传教士进宫陛见之前,天子先遣了崔燮去考察他们。
  崔燮为搞好这次会面,准备得十分周详,熬夜看了好几个国家的小电影,把双语字幕上的外语都抄了几本,分清了各国的字母、单词。虽然不会说也不怎么会听,但看他们写出来的文章应就能认出是哪国人。
  其实是哪国人也差不多,反正他连英语都还给老师了。
  他有些紧张,又有种大考之前什么都没复习就进考场的通脱轻松,随着礼部提督会同馆主事刘纲踏进了澄清坊大街的北会同馆。
  那些泰西传教士已在宴客厅等候,并拿出了许多玻璃器皿、星盘、世界地图之类的东西意图贿赂他。在这诸多展示泰西先进科技的东西里,还夹着一盆竖着尖尖小小的艳红色果子的观赏植物,随意地放在桌边。
  他一眼瞥见小辣椒,眼都要红了,却不敢表现出来——
  现在欧洲人还不敢吃辣椒呢。他要是开口就要做个麻辣火锅,不用别人,旁边这位刘主事就能弹劾他身为朝廷大员不自尊重,看见什么新鲜的花卉盆栽就只想吃,有失朝廷体面。
  崔燮闭了闭眼,强忍着不去看辣椒。
  但除了辣椒之外,别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落后快五百年的,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那些传教士见他不似别人那样容易被精致的玻璃器皿和先进的海图、星盘打动,神色间颇见失落,那种以为自己国家科学更先进的自傲心态也被打压了几分。
  崔燮是来考察他们人才的,却不管他们心理感受如何,只问翻译,这些传教士是从哪儿来的,有什么长才,带没带天子想要的理学书籍来。
  带了。
  几位翻译费力地把他的话译成义大利语,有些不好说的地方也夹杂阿拉伯语,那些传教士也略能听懂些。
  他们便从小箱子里拿出一本牛皮封面、内版是厚厚黄纸,用鹅毛笔手抄的书。为首的一名带着白色小圆帽,两鬓微苍的传教士正容看向崔燮和刘主事,让翻译告诉他们,这是解释世间一切真理的经典,正是大明圣天子所求的宝书。
  崔燮接过书来翻了两页。
  眼熟,看着像英语,就是一个词也不懂。只能看看里面夹着的图——图倒相当熟,有两个不穿衣裳的男女,一棵挂着苹果的树,一条蛇。
  这不是圣经么?连圣经这么熟的书里都找不出认识的单词来,完了,这么多天的小电影儿白看!
  刘主事见他摇头,以为书里有什么不对的引得他不悦。过去一看,便看见了叫这位严肃的士大夫无可接受的淫艳图画,顿时脸色也垮下来了。他厉色喝问翻译,这到底是什么书,传教士们怎么敢公然把这种艳书献给天子?
  中国翻译一路上与传教士们交流得多了,认得那部书,连忙跟刘主事解释,说那不是艳书,是他们外国一个基督会的圣典,这些传教士就是洋和尚,要来大明传教。
  刘主事冷哼了一声。
  崔燮也把那本圣经放下,叫翻译问那些传教士:“有别的书么?我大明天子诏的是精研物理的人才,要的不是这种讲神圣的书,而是讲……学问的书。”
  有刘主事和会同馆诸官吏在身边,他不能说得太多太详细,但这么模糊翻译到了义大利人那边后,几名传教士倒露出了放松般的神气,用力点头,说了一串他听不懂的话。
  话虽听不懂,但他们拿出了几本质量略差的手抄本,说着话向崔燮递来,这动作还是很好理解的。翻译们还来不及译出他们说的什么,崔燮便也不问,上前亲手接过书,唰啦啦地连翻几页,在书中看见了自己正想要的东西——
  初中几何题常见的三角图。
  当年根本不愿意看的东西,换了个时空,却让他这么有亲切感,这么喜欢。他不再翻动书页,只认真看着那幅图,看着分割三角形的线段和角顶点的字母,鼻腔微堵,嘴角却不由得抿出一丝极淡的笑容。
  有辣椒和这本书,这群人就没白来!
  中国的数学和几何从现在起就可得发展,物理、天文、化学等现代科学的书也得叫他们弄进来,还要学西方的造船和枪炮技术……
  那群翻译这时才把传教士们的话译出来,说这套书叫作《欧几里德原本》,是欧罗巴数学的基础。他们愿意将这本书译成大明文字献给大明皇帝,只求皇帝能许他们留在大明国,翻译更多本国文章著述,也允许他们建个小教堂,供奉本国的神。
  崔燮摸着未来的《几何原本》,温和地朝他们点了点头,对刘主事说:“这些和尚倒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此事咱们分别上表,请圣上裁度吧。”
  第291章
  传教士们还想送崔燮些东西, 求他在皇帝面前说几句好话。崔燮微微摇头, 笑道:“你们若只有这些东西,可不够换来留居中国的机会。”
  这话说得仿佛是要公然索贿, 刘主事不禁瞪大眼看向他, 那些传教士们倒都感觉到了传教有望的欢喜, 欣然叫翻译传话:“大人想要些什么?我们这一行不仅带来了传播天主福音的书籍,还有西方各种玻璃器皿、油画, 中亚的珠宝、毛织品、印度宝石和香料……我们是乘着葡萄牙商船来的, 若大人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叫商人再运过来。”
  崔燮指着众多玻璃杯盘中一枚剔透的三棱镜说:“玻璃不错, 那盆结红果子的植株是中国未有之物, 这种讲数学的书也挺好, 这些都是你们义大利产的?你们到中国来乘是什么样的海船,怎么能绕过万里海路到广东?船上可有什么武器防备海盗?”
  那名年纪最长的传教士谨慎地说:“我们乘的是海商的船,不大清楚船的结构。如果大人喜欢书,我们还带了更多数学、逻辑论证和天文历法方面的书籍。只是玻璃器皿和番椒不太多, 大人能否代我们请求贵国皇帝允许更多海商靠港, 与贵国交易?”
  刘主事沉声道:“我朝自太祖年间便有禁海令, 海禁大事,不可妄动,望崔大人不要只贪一时便宜。”
  崔燮低声答道:“我本无此意。只是听这些传教士说,他们那里的商船都能经得起海外风浪,又能从万里之外带着满舱珍宝驶到中国,必定是有极厉害的武器。我大明水军近年来颇见疲弱, 竟连小小倭寇侵边,都不能扬帆百里、断其祸根,我看他们这海船好,实在有些见猎心喜。”
  刘主事怔了怔,简直想问他是不是看连环画入迷了。但崔燮只问那一句,便丢下海船的事,又问起了这些传教士中有没有会烧玻璃,或知道无色透明玻璃配方的,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崔燮对那些传教士说,若他们能烧出这样的玻璃,或给大明造出坚船利炮,他也能在圣前赞一句“能干”,把他们当作人材引进进来。若只会宣讲几句教义,让人信奉他们的主——对不起,那就只能跟普通海商一样的待遇,货可进港,人不能进。
  传教士意识到,他不要珍玩美器,只要他们欧洲的先进技术。可恨的是明明是他们中国人想要这技术,却还不肯求他们,反而拿进入中国传教这抹砂糖抹在他们鼻尖儿上,逼着他们主动献上一切。
  可对于耶稣会来说,科学只是用来阐释神学的一种方法。如能通过传播科学,送上更先进的技术和武器来换得在这广大国度里传教的机会,这也是值得的。
  除了耶稣会,还有方济各会、多明我会、奥古斯丁会教士也乘着葡萄牙或西班牙海船在印度、满刺加、日本等地传教。他们第一个扣开了中国大门,必须要牢牢守住这个曾拒绝与欧洲一切交流,宛如独立世界的广阔国家。
  领队年长传教士微微低下了头。
  他们希望能正式留在京里,建教堂供神,翻译他们带来的书籍,作为交换,他们可以从欧洲弄来崔燮想要的玻璃技术和武器,卖给中国。
  崔燮微微摇头,放下欧几里得原本,转身准备离开。
  那几名传教士连忙捧着辣椒、玻璃茶具、地图等礼物要送给他。崔燮自己还描了一堆21世纪高清版世界地图呢,对这古代版的兴趣缺缺,挥手拒绝了,只问了问现在欧洲人把辣椒当成可食用的东西没有。
  能吃。
  好歹没像番茄一样被当成毒物。
  那个中国翻译只说此物触鼻蜇舌,味道不佳,传教士们都不肯吃。翻译也是东南沿海一带出身,口味清淡,不爱这种辣味。
  那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用辣椒做菜了!
  崔燮满意地离开会同馆,与刘主事各上了一份表章。
  刘主事对这群传教士没什么好印象,奏章中直斥其等奸狡,不知礼法,欲献天子的书中竟夹着如同密宗双修法图一样的图画。他写奏章时想起那画面都觉羞耻,等邪淫宗派不可许他们在中国传教。
  崔燮的表章则肯定了他们当中有擅长算术的才士,随船带来的《欧几里得原本》等书籍皆是彼国才士格物所得的经典,三棱镜也是可供格物之器。可叫这些人留居京城,派人教他们学习汉语,并拨四夷馆通译官学习泰西语言,以备将来有更多泰西才士为弘治天子的召才令所感,来中国报效。
  但是不能让这些传教士在中国传教,宜应将他们圈起来翻译外国经义,供我国儒生才士揣摩。
  再就是那些传教士所乘的海船能远迈大海来到中国,那海船必有过人之处,可令广东造船厂的工匠设法仿制。尤其该弄清其船上一钉一木、一道缆索都是用什么制成,那种作物又生在何方,日后再想法引入大明,以备大明水军自造舰船。
  至于船上的海商,却不可待他们太客气。这些人船上装载重炮,在各国买卖货物、人口,名为海商,实为海寇。凡其船只所到处必须有当地水军监视,以免其仗着坚船利炮为祸沿海地方。
  他洋洋洒洒地写了千余字上去,直至文章最末才提了一句自己的私心:“传教士从海外带来一种番椒,味道极辛辣,臣以为可以代替茱萸调味。或有药效,亦可令太医院医官判断。”
  弘治天子对着两份奏折琢磨良久,终究觉着这些传教士的教义再不好,也是懂些数算历法知识的。就当他们是千金买骨里的马骨,留着这几个,将来必能招得有真才实学的才子来。
  天子明发旨意,就叫这些人住在会同馆,从四夷馆挑译字生教他们汉语,也学习他们的拉丁文,又选钦天监天文生随他们学习外国历法和算术法。
  另就崔燮奏章中所言的铁炮一物,则令兵部主事与都察御史、内监去广州实地考察。海船一时间不急着造,但若有好枪炮,倒可以从那些义大利人手里买些来,将来北伐鞑靼时可用上。
  朝廷算是接纳了这些人,不久,东宫就派出了一名专研农作物的内侍,去要了几盆辣椒带进宫,供太子研究。
  因崔燮信中提到辣椒能“触鼻蜇舌”,内侍们亲自尝了一点,也都觉得辛辣又苦涩,恐有小毒。
  太子身份尊贵,不可轻易接触这种东西,便只叫内侍们切片观察,自己在旁看着。那几名小太监先描画了辣椒枝、叶、果、萼的形态,而后排开显微镜,切片、滴水,拧镜筒,精精细细地把辣椒表皮、叶片都观察了一遍,还画了细胞结构图。
  看那细胞倒也没和他们平常观察的植物花叶有什么不同。只是果子味道辛辣,摸完了之后连手指都是辣的,误触眼皮,就能把人眼蜇得红肿生疼。
  失手摸了眼睛的小内侍哭得不能自已,不敢在太子面前失仪,连忙下去了。太子看着他那副狼狈像,深觉着这东西恐怕有毒,碰也不敢碰,叫人分了两盆赐给崔先生,剩下的就扔进花棚随便养着了。
  崔燮等天子批复奏折没等来,倒等来了两盆辣椒,真是意外之喜。
  传旨的太监客客气气地说:“殿下先前格这东西时,发现它的辣气能沾染皮肉上,摸了它再摸眼睛那等娇嫩的地方,可就要辣得流泪了。大人回去研究它时也要小心,别叫这辣气蜇伤了。”
  崔燮谢过那太监的好意,捧着辣椒挪到向阳的窗口,美滋滋地欣赏着。同个值房里的学士们也围上来观看,问他这是什么东西,长得尖尖小小的,倒是秀气。
  崔燮是见过义大利人的,还问了几句辣椒的事,回来在翰林院里就可以随便吹了。他当即给这个还没名字的番椒起名辣椒,告诉众人,此椒辛辣异常,味道却纯正无苦涩味,以油炸之,得出的辣油必定比茱萸做出的辣油好吃。
  与他同值房的两位学士都是浙江人,不爱吃辣,倒是江西的小费解元听说了这东西,倒颇有几分兴趣。
  可惜两盆辣椒太少,还要留着做种,崔燮也不舍得吃。
  他足足忍到收获之后,晒干了辣椒,剖出籽来,外头的干皮才叫厨子炸成辣椒油,拌了红油白肉、红油猪耳等物。剩下的红油里调些香油、花生碎,浇在煮得嫩嫩的鸡肉上,做了个不大地道的口水鸡。
  总共就做出了这么一点辣椒菜,想分送给人都不够送的。他只好在家开宴,请了湖南的李老师、江西的费解元两家,再把邻居谢同知请过来,凑了一桌宴席。
  最早谢瑛到崔家吃宴,就是半路救了李东阳、杨一清师兄弟,被他们请到了崔家。
  如今两人再度同席,李东阳又忆起了当年事,看着谢瑛俊美如昔,却收敛了许多锋锐之气的面庞,感叹道:“我还记得当初我与师弟蒙谢大人搭救,然后就来到崔家,收了和衷这个好徒弟。这回我来崔家,又得与谢镇抚同桌,可惜师弟在南京,没缘份吃上这外国来的辣椒了。”
  他夹了一筷红油猪耳,嚼得咯吱咯吱的,眼睛顿时亮了,惊喜地说:“这辣椒炸的油怎么这们好吃!没有茱萸的酸气,也没有石灰浸的红油的苦味,又辣又香,我竟从没吃过这样正的辣味!”
  他喜得亲自给桌上几个小辈夹了几筷,嘱咐崔燮:“明年多种些辣椒,等杨师弟考满回京,咱们几个再同吃一席辣椒菜!”
  第292章
  崔家一场辣椒宴, 李东阳、费宏这两位吃辣大省来的客人都吃得十分满意, 回到家写诗的写诗、作文的作文,把辣椒夸成了和花生一样色香殊异, 宜饭宜酒的佳品。
  诗文一夜之间传遍京诗, 比唐伯虎那篇崔美人画法论传得还快些, 连宫人都传抄了李东阳的新诗。弘治天子想起义大利人还贡了几盆辣椒,似乎养在花房里, 便命内侍去崔家问问菜谱, 摘些辣椒回来尝尝。
  九十月份正是辣椒结实累累的时候。宫里养着那几盆红椒是当盆栽看的,又不像崔燮似的, 为了留种子舍不得吃, 随手便能摘下满筛辣椒。崔燮也不似那些看重私房菜的官人家, 宫里来问都不肯说,十分痛快地说了用花生油炸干辣椒代替石灰腌的茱萸油拌菜的法子,还告诉内侍,这种小辣椒应该可以腌了吃。
  怎么腌他不清楚, 但他可以大胆地说, 反正没个别的穿越者能出来反驳。
  内使满意地回宫, 把秘方了交给御膳房,叫他们炸辣椒油、腌小辣椒,又在圣前说了崔燮几句好话。
  天子吃了些花生油炸辣椒调的凉拌菜,满意地赞道:“不错,是比葱、蒜、胡椒调味的更开胃解腻,吃着还能让人身子发热, 是个宜秋冬天寒后吃的东西。你们明年多栽种些个,到冬天做菜时多添一些提味。”
  太子原本还记着小太监被辣椒伤到眼的模样,不大敢吃。但父亲这么夸这辣椒油,味道应该挺好,他不禁也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是比以前用葱姜椒薤或是茱萸油调的都好吃,这个辣味特别香醇,没有荤臭!
  看来他们格物还是格得不够彻底,光用显微镜、记录它怎么生长看不成,以后都得做熟了尝尝。
  天家吃着满意,内侍们便都高兴,夸崔学士进的方子是好方子,人也是个好人。
  前朝就有大臣故意为难他们这些内官,先献美食给皇上,待皇上吃着好,叫人问他家秘方时,又推托不说,害得问话的人挨打。崔燮这么个简在帝心的人物,又隐然是翰林院清流领袖,对内侍却还能这么客气,算是前朝难得的好人了。
  高太监听到下头人议论至此,微微摇头,笑这些人没见识。
  一个菜谱算什么,这些年崔大人献进宫的好东西不知凡几。当初让他从随堂太监里脱颖而出,当上了秉笔太监的那幅神仙图,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呢。
  可惜崔学士忒低调,不爱出名。若当初就叫先皇知道那两幅画是他画的,他这名声、身份,只怕还能更上一层呢。
  他也有些替崔燮可惜,更替那两幅至今没有款识的画儿可惜。不过如今也没几个人知道那是他找谢同知要来讨好先皇的了,等那几个老人走了,其实也可以公开说那是崔大人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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