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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试药郎 第9节

  齐影匆忙撑起身子,这是他第一次与女子近身接触,想起方才的软意,脸颊更烧红几分。他看得出曲雁方才的动作是为拉住自己,却无意让两人跌倒,若是他武功尚在,必不会闹得如此狼狈。
  他垂眸掩住情绪,瞧见曲雁还坐在地上,半眯着眸子看向自己,齐影唇角一抿,挣扎几瞬后便走到她身前,伸出自己的左手试图拉她一把。
  阳光撒在他纤长白皙的手指,确实十分好看。
  曲雁眯眼看了半响,在男人出声催促之前,抬手握住他手掌,实际根本未借他力起身,她衣角站了灰土,此刻正用手拍着。分明应是一副狼狈模样,可她做起来反倒悠闲惬意。
  齐影还看向她的衣角,下一瞬却觉发丝被人拨开,他蓦地抬头看向曲雁,后者眸子一眨。
  “你发丝乱了,替你整理下。”她思索一瞬,又补充句,“我手上没有土。”
  “不用。”
  齐影撇过脑袋,抬手匆匆拨了拨,没有将头发捋顺,反而越拨越乱。他没有盘发的习惯,过去的二十年,他总是将长发高束在脑后,只要不碍事就好。
  曲雁轻叹口气,抬手扯下他的发带,男人的长发散下,额角发丝被风吹起,配上他惊诧不已的目光,好似曲雁对他做了什么过分至极的事。
  她极为自然的拢起他的发丝,那蓝色发带在手中灵巧翻动,在为他系好发带后,女人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温柔中藏着一丝安慰。
  “都过去了,我不会再让你那般痛苦。”曲雁抚过他的发丝,不经意将他往怀中揽了些许,“相信我。”
  齐影沉默良久,动作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她还欲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几个弟子从不远处走来,她们背着背篓,应是要去后山采药。为首之人明显看见了动作亲昵的两人,此刻直愣愣伫在原地,在犹豫是否该上来问好。
  曲雁收回目光,垂眸将他发丝又拨了拨,眯着眼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似乎对齐影的发型颇为满意。她抬手用指腹在他发上揉了揉,男人身子一僵,一如既往没有旁的反应。
  “别总将头发束那么紧,不易活血。”
  话语落地之际,齐影转头看向身后的女人,眸中神色有些复杂,曲雁只朝他勾起抹浅笑。
  “记得回去的路吧,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自己回去可好。”
  他自然说好,曲雁站在原地目送男人走远,直到男人身影消失不见,她才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方才几个围观了全过程师妹们见师姐走来,纷纷面面相觑,脑中飞速组织着语言,她们刚才怎么就不直接跑了呢。
  眼见大师姐走到跟前,为首的师妹连忙道:“大师姐好。”
  “去采药吗?”曲雁语气和善,没有任何难为人的意思。
  那师妹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是,三师姐留的课业,我们正要去收月盈草。”
  曲雁哦了一声,眼中染上笑意,她看向几中最为躁动的一个小师妹,她眼中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你想问什么,问吧。”
  憋了许久的赵绵猛然被点名,她愣了半响才意识到师姐是在同自己说话,立即忍不住好奇道:“师姐,方才那人是……”
  她此话一出,周遭惊起一片吸气声,为首之人恨不得直接上去捂住赵绵的嘴。
  偏生大师姐丝毫没有生气,还笑吟吟道:“你猜呢。”
  曲雁留下这模棱两可三个字便离去,齐影的存在早晚会被谷内人知晓,她不曾给人一个特定名分,全靠弟子们随意脑补。
  齐影的方向感极好,从庭院到竹林的路,就算是蒙上眼睛走一遭他都能认得,从第一日看见窗外景色起,他便知晓自己处于山谷中。
  凭着本能,齐影将周遭景物记在心间,在拐回到庭院时,足下步伐一顿。院门口正站了个小姑娘,手上握着宣纸,正神色不安往里张望。
  齐影第一次看见有旁人来院子里,他不知自己的存在是否被知晓,正犹豫着要不要避开时,小姑娘已发现他的身影。
  两人面面相觑半响,小姑娘忽然惊呼一声,随后做贼心虚般捂住嘴,往他身边跑了几步,一双眼睛里全是好奇。
  任玲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就是师姐救回来的那个人吗?”
  “师姐?”齐影眸子一眨,轻声重复了句,若他没记错,曲雁说这里是她家,她则是山间一介乡野大夫。他虽不太信,却也未深究。
  “你口中师姐,可叫曲雁?”
  “啊?对!”
  任玲很久没听过师姐的名字了,大家都师姐师姐的唤着,如今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还觉得颇为奇怪。
  正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院内三只狗听见声音跑出来,它们不像平日那般去任玲身边晃,都摇着尾巴去蹭齐影。毕竟早上吃了谁喂的肉干,它们还记得清。
  “乌云!你们也太偏心了,连看都不看我,下次再也不给你们带骨头了。”任玲蹲在地上,看着从她身侧经过的狗,又默默站起身子。
  齐影眉头微蹙,声音有些怪异,“谁叫乌云?”
  “它呀。”任玲指向阿黑,后者给面子的摇了摇尾巴,她还以为他不知晓犬畜的名字,十分好心为他介绍道。
  “胖的那只叫三花,那只黄色便叫阿黄。”
  见男人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沉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玲只觉得莫名有些害怕,她还不知晓这种不安源于齐影冷肃的气场。只悄悄搓搓手,抬头看了看天色,面色有些为难。
  “快到授课的时辰了,你可否帮我把这些交给师姐,再帮我给师姐捎句话。”
  齐影看着她手中一沓宣纸,半响后才抬手接过,他撇了眼最上面的‘伤寒集论’四个大字,抬眸看向身前的小姑娘。
  “捎什么话。”
  任玲被他目光扫过,一想到自己挨罚的来源就是此人,顿时有些纠结,“……就说‘话是任玲一人所说,两遍伤寒集论我已抄好,请师姐过目。’ 谢谢你呀。”
  齐影回到院内,阿黑,不,乌云一直跟着他手侧嗅来嗅去,期盼能再从他手中得块肉干吃。
  他垂眸看向摇尾的黑犬,脑中想起这几日的情景,他唤了许多次‘阿黑’,而曲雁从未纠过错,甚至同他一起唤,齐影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
  或许只是单纯拿他寻开心。
  第十二章
  “乌云。”
  时隔多日终于被唤对名字,乌云尾巴摇的更欢,极给面子的吠叫一声,它通体漆黑,连豆大的眼睛也黑汪汪,此刻吐着舌头大口呼吸,倒像是在笑,看起来憨头憨脑的。
  齐影揉了揉它的脑袋,又轻声唤了它的名字。
  曲雁回来时,难得看见齐影的身影在院子内,而不是缩在房间里。她挑了挑眉,看向他身前桌上那沓宣纸,随意道:“这是什么?”
  “你师妹托我给你的。”
  齐影抬眸看向女人,把方才任玲说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曲雁听完怔了一瞬,随后无奈一笑,凝视着身前之人。
  齐影喉结一滚,“你当初说这是你家。”
  曲雁没有半分被拆穿模样,反而轻笑一声,“我母父已亡,自幼被师母领回谷内,我在这里长大,自然是我家。”
  她神态那般自然,仿佛早知晓他要问这个问题,齐影握紧拳头,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她。
  “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份?”
  曲雁不知晓他话语为何忽然拐到这,但话已至此,她眸子一眨,反问了句。
  “你想我知晓吗?你若是不想,我们便还是医患关系,你若是想。”曲雁往前走了一步,那双温若湖水的眼眸此刻如深海一般,她凑到齐影耳侧轻声呢喃,“那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如何。”
  女人吐出的热气就在耳侧,他未往后退半步,只忍住那股痒意抬起头,语气无波无澜。
  “你到底是何人。”
  曲雁面上带笑,语气十分温柔,“这是另外的问题,你先回答我。”
  他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女人轻笑一声,“齐影,你生气了?”
  他骤然转身,神情一变,语气终于有波澜,“别叫我名字。”
  曲雁神情自若抱起臂膀,他那层冷漠的外壳终于碎裂一丝,虽在生气,但终于有些鲜活人气。
  “齐影,为何不能叫。”她眸子狡黠一眨,不怕惹火的又喊了遍,眼见齐影神色一变,在事态严重之前,她不慌不忙开口。
  “‘影落齐燕白,光连天地寒’。齐影,这名字含义大气,你为何讨厌。”
  曲雁看向愣在原地的男人,他头发被自己束低,连带着威慑力都不如前,那小脸本就生的秀气,此刻一愣神,倒显几分懵懂之气。
  单论容貌来说,很难有人把他同传说中可怖的暗卫联系起来。比起高束的马尾与黑衣,还是现在的模样适合他。
  曲雁笑吟吟道:“我说的不对吗?”
  齐影极快回过神,他目光扫过面前身前含笑的女人,分不清她是真的不知晓,还是故意如此说,他根本看不透这个女人。
  曾经他师父也给他解释过他的名字,他听了一次,再不想听第二次。
  齐影,音同‘弃婴’。浮屠楼为了方便,起名一向很随意。
  但方才那句诗却印在了他的脑中。
  “别想旁的了,先把这个吃了。”
  两人沉默半响,曲雁从怀中摸出个纸包,指尖捏那粒黑色药丸,抵到男人唇上时,他连丝毫抵抗都没有,极为柔顺便吞咽下去。
  本以为他会同自己置气,曲雁挑了挑眉,“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给你下点别的药?”
  齐影扫了她一眼,那丝怒意消失后,他看起来又同从前一样,冷漠又古板,可曲雁知晓那只是表象。
  “我信或不信,于你而言有区别吗。”
  曲雁点点头,深以为然,“确实没有。”
  齐影重新缩回屋里,独留她一人在原地。
  对他而言,无论曲雁是何人,这里是哪都不重要,只要他身上的毒还有利用价值就好,至少……她说过能让他不再被折磨,换她一个自由之身。
  就算是假的,最差的结果不过一死,若真到那一步,他只求能死的痛快一些。
  院内清风吹过,难得带了一丝凉意,曲雁低眸看向自己指尖,嘴里呢喃自语,“还挺好哄,下次喂个别的试试。”
  这场小风波归于平静。
  两日后,齐影身上那股异香消失不见,曲雁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齐影看着曲雁执笔记录,鼻尖没忍住又嗅了嗅,他从未闻到过那股虚无缥缈的异香,后来曲雁拿来了原料给他闻,他便觉得满屋子都是这股味道,挥之不去。
  解药来的过于轻松,总让他有种如梦的错觉,齐影轻声开口,“忘尘与十日散,当真已经解了吗。”
  曲雁收起纸笔解释道:“还需一段时日,它藏在你体内太久了,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彻底根除。”但好在知晓了抑制毒发的关键,齐影也不用再受折磨。
  曲雁拿起药膏,齐影知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他抬手解开自己衣带,好令她能方便上药。曲雁看向这套熟悉的衣衫,一边涂药一边问了句。
  “怎总穿这身,另一套是不合身吗?”
  泛着凉意药膏被涂上,齐影腰肢一僵,想起那身衣裳的模样,竟悄悄红了耳根,回答的模棱两可。
  “穿不习惯。”
  曲雁盯着他耳根,眸子眯了一瞬,她未像之前一样重新替他包扎好,只将衣裳松下,他腹上伤口已结痂,再过几日便能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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