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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每到此时便是他最无力最脆弱的时候,只能闷哼的忍耐,让一边守着的楼承歌好不难受。当年便是因为他中计,才导致自己儿子差点死去,虽然救活了,但是却也落下如次隐疾,并且这些年,他搜集无数灵药,却也依旧没有效果,而这两年他又得知……
  得知楼映臣伤到器脏根本,虽然身体无碍,但是注定日后无嗣,心里痛苦之余,不免又有些凄凉之意。
  他这一生,为了楼月宗而活,两百年来,只得这一子,最后落得妻死、子伤、绝嗣的下场,有时连他自己都不免怀疑,这些年所作所为,为了楼家,为了楼月宗,值得牺牲至此么?
  楼家五房到他这一脉,已经差不多断绝了,他也不求日后楼映臣为楼家五房延下血脉,他只求他的儿子能够脱离这种痛苦。
  “臣哥儿……”楼承歌在一边看着,一边眼眶涩然,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就连想要以真气梳理楼映臣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都办不到,不论他以什么方式将真气灌入,不论是用何种温和的方法,都会被楼映臣体内的真气乱流反震出来,他堂堂培源期的修士,却救不了自己的儿子,这种认知让他很是挫败。
  离开密室,到了地面上,楼承歌让人唤来七剑长老之一的,长剑言一。
  “掌门有何示下?”长剑言一的年纪可比楼承歌要大得多,而且修为也在楼承歌之上,乃是楼月宗太上长老,不过因为上面还有太掌门压制,所以七剑长老还是很老实的。
  “最近围廊山那边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楼承歌问道。
  “最新消息,那个骑着狼首的少年叫做赦生童子,说是以杀洗业,禅意宗的几个僧者,死了大半,倒是合欢派的人手无事,似乎那少年专门针对佛门,而且很奇怪,另外一人最近下落不明,倒是没看见去哪了,只是我疑惑,当年围廊山是因为病疫才被封印,如今那少年虽然看不出年纪,但是另外一个青年却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似乎并无染疫的情况……”长剑言一把自己所知的说了出来,等待楼承歌的示下。
  “你派人去看看,若真的疫症已解,那么我们也就没有在去纠缠的必要了,狼族当年几乎灭族,这其中曲折,可以说与我们楼月宗有莫大关系,如今抽身已经难了,但是,在他们有所动作之前,咱们小心些,不要太过,绝人族脉,有伤天和,当年师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因此只用封禁之术将之禁锢,而非毁去。”楼承歌吩咐道。
  长剑言一领命退下。
  “希望我现在的心软,不会在将来让我后悔,狼族再现,当年之事,也要有个了解,想让我楼月宗背着个黑锅,幕后之人恐怕也坐不住了,你们逍遥了这么多年,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楼承歌低声说道。
  而在不远处的黑暗里,螣邪郎笑得邪佞张狂。
  哎呀,似乎很有趣呢,嗯,这里果然比瀚海有趣多了~
  螣邪郎摸着下巴,也不离开,而是跟着楼承歌监视了几天,也得知了楼映臣的状况,回头便将这事全部告诉了李清和。
  李清和沉默,他知道大门派内里勾当多半都不怎么干净,却不想围廊山之事楼月宗竟并非主谋,看样子这里面的水深的很,而且那个楼映臣,似乎有血祭复生的迹象,观他眉目,倒是与楼映月有几分相似,可是……难道……
  李清和越想就越心惊,大家族里面的肮脏事情,绝对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便让螣邪郎继续监视楼月宗,小心行迹,回头,李清和返回凤灵元境。
  赦生道的赦生童子已开,那么天荒道也可以开启了。
  元祸天荒是非常合适的下属,说什么做什么也对袭灭天来很是衷心,若是袭灭天来能醒来就好了,不过,袭灭天来虽然不能醒,倒是可以先放出九祸。
  双道开,九祸也差不多能够解除封印了。
  楼月宗与围廊山之事就交给九祸等魔去处理,一来可以分开其中的某些隐患,二来日后也有个退路,再者围廊山尚无人进去过,能利用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李清和想了想,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那段时日,只是当时与他斗的是天龙国皇室,而如今他却身在暗处。
  李清和忽的一笑,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他那个长子喜欢隐于幕后,这阴人的感觉还真是不错的很。
  嗯,干脆直接解除九祸封印,虽然可能消耗大些,但是不能否认,九祸是个非常合适的领导者,她的力量也强横,将异度魔界的魔将交给她来使唤,比他强。
  毕竟李清和他只看过李寂然给他的资料,并未去过异度魔界观战过,对于这一任下属,他一直都是选择放养态度。
  这么想着李清和进了水晶天底下二层,找到那个最华丽的红色火精棺椁,将之封印解除。
  九祸头生九支角,容貌艳丽,头发是暗紫色中夹杂着酒红色,是邪族女王,冷艳的外表下,掩盖著冷残的手段、深沉的心机、以及稳拿胜算的作风,也是螣邪郎、赦生童子的亲生母亲。
  第二十八章
  碧绿色的眸子,火红色的衣服,秘银镶钻的四柱冠冕,九祸轻笑着问道:“真是难得啊,你竟然会召唤吾。”
  “赦生童子和螣邪郎会跟汝说清一切,吞佛童子也出来了,汝本就是第二魔殿的殿主,如今汝的手下也都在这里,汝且带着,自己去解印,不要以魔族出现,这里并不是瀚海。”李清和吩咐道。
  九祸微微颔首,跟着李清和去了第三层,找到自己的下属挥手便将之封印的棺椁带走,随即离开了此处。
  终于可以脱身出来做其他的事情,李清和不免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好几万年不曾如此费心过,难免会觉得不适应。
  不过,九祸等魔后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李清和大跌眼镜,头疼不已。
  九祸出去之后,楼至韦驮很是不快了一阵子,不过拗不过李清和,也就忍了。
  而九祸也几乎是立刻的占据了围廊山,以狼首山为中心,布下阴魔草种,将整个围廊山以及附近将近五十里的地方全部以阴邪鬼气魔化,动静之大,就连邻国的天华宗都惊动了。
  魔化持续了半年,而这半年里,东郊附近的平民搬走大半,倒是不少散修和其他门派修者齐聚第悦城,就连东郊也有不少修者住下。
  楼映雪自从被楼映月勒令修禅后,倒是常常来找李清和,这半年东郊变化他也看着,有些疑惑的问道:“清和啊,你们不搬走么?”
  “汝家不是也没有搬走么?更何况吾友本就是佛者,没必要搬走。”李清和答道:“现在城内房价涨的厉害,吾可舍不得这屋子。”
  楼映雪笑呵呵的点头:“对了,关于楼至韦驮,我前些时间看经书,看见了韦陀成佛的典故,他的法号就是那么来的吧?那我以后叫他楼至佛好了。”
  李清和点头。
  “说起来,汝们两人独居在此,楼家众人也放心?”李清和问道。
  “哈,他们有什么不放心的,有兄长在,我自然是安心的。”楼映雪笑道,眼中略带嘲讽之色。
  “说起来,楼家这一辈,有几个?看汝的样子,似乎关系不大好。”李清和问道。
  “楼家有五房,不过如今只剩下四房,其中二房只剩下庶出的一支,与我同辈的也有五六个嫡系,庶出倒是多得很。”楼映雪答道:“他们多半都在楼月宗,看我这样的废物自然是非常不顺眼。”
  “这么说,汝上次的事情,也是他们算计的了,倒是有趣。”李清和轻笑。
  “哈,何必再提呢,说起来,你弟弟呢?”楼映雪岔开话题问道:“认识你也有大半年了,我哥你都见过了,你弟弟我却是没见过的,有必要这么藏着吗?”
  李清和答道:“阿秐上学去了,要去见倾国么?”
  “呵呵,好啊,我还带了小孩子喜欢的玩具来呢。”楼映雪摸出一个双面鼓笑呵呵的说道。
  李清和微笑。
  其实早就有人把脑筋打到一念之间上面来了,只是谁也不肯做出头人。
  这不,楼映雪前脚刚走,便又有人找了过来。
  “这位小公子,这宅子,多少钱卖?”一个衣衫华丽的青年公子笑呵呵的问道。
  李清和盯着眼前人,眼角扫了扫后面跟着的一群人,轻笑了一声:“哦,不卖,不过,汝等人中若是能够打赢吾家看门的,吾倒是不介意让出此宅。”
  青年公子闻言脸色一变,正待发作,便感觉到铺天盖地的一阵威压迎面而来。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道金色光柱四散开来,金色梵文化作阵法,将整座一念之间包围了起来。吞佛童子适时的出现,白衣红裤,渡着优雅的步子缓缓出现在众修士面前。
  他每走一步,一朵红色火莲也随之绽放,功力不支者,立刻被红莲之火炼化得尸骨无存,等他进入一念之间后,剩下的便是满地的残骸和一地的烈火红莲之炎,让后来之人不敢靠近。
  在这些人眼里,吞佛童子,是一个强横的火系修士,雷、金、火,被称之为灵根中的上三等,这三系的修士,是最不能招惹的。
  雷之无常,金之刚毅,火之失控。
  吞佛童子进了雍和院,倒也没人敢拦他,毕竟这大半年来,他经常出入,一念之间的众人早已经熟悉他了。
  雍和院的和室里,李清和正在泡茶,楼至韦驮在一边入定,吞佛童子进来坐在和室外的廊下说道:“李家那边已经处理妥当,不过,李家曾经也与楼家有所关联,似乎当年楼家被算计,李家的那几位也掺合过。”
  李清和闻言答道:“这个吾到不意外,李家能在帝都拥有一席之地,可见也是有些底蕴的,会掺合进楼家的事情,是情理之中,大世家之中的龌龊从来不少,楼映月与楼映臣可是亲兄弟?”
  “同母异父,他们的母亲叫做罗珠,原先是楼家长房的嫡子,楼家前任家主楼承瑛的夫人,后来因为楼承瑛被设计,错乱之下,与营救他的亲妹妹楼承夕秽乱,当时这事虽被压下,谁知楼承夕竟然怀孕,被那某后主谋掳走后生下双胞胎,据说楼承夕死于血崩,而楼承瑛被幽禁,罗珠不堪受辱寻死被救下,楼家老太爷对外宣布楼承瑛死讯,让幼子楼承歌继承家主之位,并且娶罗珠为妻,后生下一子,楼映臣。”吞佛童子缓缓说道。
  李清和不说话,静等吞佛童子下文。
  “后来楼映臣被测出水、冰、风、三系满资质后,有人以当年楼家丑闻,以及当年生下的双子为要挟条件,要求楼家以月华神剑为交换条件,在交易时,派人暗杀楼映臣,几乎成功,是罗珠以血祭的方式续其生机,并且对楼映月和楼映雪下了血咒,后来楼承歌将楼映臣带进楼月宗,之后的事情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楼映臣虽然得救却也身体极差,天资虽高,但是身有缺憾,无药可治,除非他能撑到元婴期修成体外元婴之体,否则难救。”吞佛童子接着说:“他之病症每年发作一次,每次发作便是他最脆弱的时候,而楼承歌想尽了办法,依旧无效。”说罢,等着李清和的吩咐。
  第二十九章
  李清和沉默了一会,才对楼至韦驮说道:“汝觉得普天甘霖咒可否能救?”
  楼至韦驮睁开眼,点了点头道:“可以减缓其痛苦等症状,却不可能根治,只是治标之法。”
  “普天甘霖咒乃是以蕴果谛魂的武学‘普降大悲三昧水·无分垢净沐甘霖’为基础修改的武学,配合天星诀可施展大范围的杀招。”李清和点了点头道:“不过倒也是利用的好法子,吞佛,汝对李家如何看?”
  “无趣,典型的世家,却不是适合修士生长之地。”吞佛童子答道。
  “世家的弊端在于局限,门派亦是如此,不同的是门派不是一人之地,竞争更多,而世家牵扯太多,便是有十分力,能用处五分的也不多。”李清和点头应到。
  “女后那边一切很好,不过,最近天华宗动作频频,楼月宗依旧是按兵不动,汝觉得可要从两中择其一么?”吞佛童子问道。
  “这事吾会跟九祸详谈,最近汝就留下吧,指导一下吾弟的剑法也好,一念之间被太多人盯着了,九祸是汝的上司,她惹出来的,汝收拾。”李清和答道。
  吞佛童子轻笑,点头应下:“只要至佛不渡吾即可。”
  “嗯……”楼至韦驮看了一眼吞佛童子,不置可否重新入定。
  李清和给吞佛童子倒下一杯灵茶,同样无话。
  比起调教李清秐和狼烟雪,吞佛童子对于李倾国和李倾城的兴趣更大。
  李清和由得他去,反正只要不教坏就成了。
  不过对于九祸开妓院这件事情,李清和表示无比郁闷。
  李清和全当不知道,一心一意的照顾自家弟弟,至于李慈华,穆晚歌给李慈华在城内准备了一间三进的院子,如今三天回来一念之间一次,李清和巴不得他不回来。
  年岁渐长,不过一年不到,李清和眉目越发精致,同他本体越发相似了,就连发色也开始变浅,原本的黑发变成了暗褐色。
  而且距离九祸出关不过一年,李清和九岁半,这一日他正在与吞佛童子聊天,李慈华就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了。
  李清和见他神色有异,疑惑之余问道:“怎么了,如此难看的模样。”
  “啊,没什么。”李慈华摇头。
  其实真没什么事情,只不过他正好撞见穆晚歌与人调情而已,可怜的李慈华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女人,虽然经过人事,但是毕竟还是单纯的很,在情感上是个典型的保守男子,看见穆晚歌与人调情,那叫一个尴尬,直接跑了。
  李清和见状也不多问,只是问他这次住几天。
  李慈华说他有一个月的假,李清和点头,便让人给他准备衣物,快到冬日了,李慈华的冬衣也该做些新的了。
  扔下李慈华不管,看着越来越热闹的东郊,李清和觉得有必要跟九祸谈谈。
  九祸依旧是一身红衣,通过通讯盘与李清和交谈了一回之后,说会派螣邪郎来取东西,至于分开那些修士的注意力,李清和提供了一个建议,让九祸派人去执行,对于修士,他永远比魔更清楚。
  九祸笑呵呵的应下了,并且从李清和哪里敲来不少好东西。
  楼至韦驮被九祸拉去借用,虽然前者很不乐意,不过李清和要求,他也只好出手。
  过了四个月,李清和、李清秐十岁,狼烟雪十四,这一年,在距离大越国最北边的边境紧邻的一个国家,也是十大门派之一青羽门所在的大国,大洛国的一处幽绝山谷里,忽然冲出一道金光直入云际,刹那间梵唱响起,千里可闻诵经声。
  吸引了无数修士凡人的视线。
  据当地人说,那里原本每三年都会出现迷雾,凡进去之人,从未有走出来的,被人称之为死谷。
  无数修士蜂拥而至,东郊那边只剩下些小虾米。
  李清和对此很满意,终于清静下来了。不过,如果那些修士发现哪里的洞府里面放置的全是修魔者的魔器,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跳脚,李清和想着,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李清秐不懂为什么,只觉得自家兄长最近心情很好,而狼烟雪也知晓了不少外事,只是他知道越多人越通透,性格也就越发的疏情,如今待人接物都颇为冷淡,除了李清秐之外,包括李清和他都是淡淡的。
  李清秐最开始还担心自家兄长会生气,可是李清和怎么可能生气,他的几个儿子,其中两个可是比狼烟雪要冷漠的多,而唯一一个面上带笑带人亲近的长子,实际上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他快的时候并非真的高兴,他亲近的时候并非真有感情。
  有这样的几个儿子这样折腾,李清和早就习惯了冷漠,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冰山,只不过他惯会演绎温和两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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